“總訓長為什麼不請輝夜夫人再舞一曲呢?大家可都期盼著再享受;回呢!”
在回去的路上,蓮娜顯然仍沉浸在沙龍的氣氛中,居然忘了司秘是不可以隨便說話的。
“為什麼要我請呢?如果輝夜夫人願意,她自然會再舞一曲的;如果不願意,說明她累了,或者有其他的原因,我怎好勉強她呢?”天開語微笑道。
“可是,我看得很清楚,在大家都一再請求輝夜夫人時,她的目光卻在總訓長的臉上停了好一會兒,明顯是在征求總訓長的意見……”話音嘎然而止,因為蓮娜身邊的天開語突停下了衝揚,目光深沉地盯了她一眼。
“對……對不起總訓長,蓮娜多……多嘴了……”冷汗涔涔而出,蓮娜立時記起自己的身份,不禁渾身哆嗦起來,畏懼地低下了頭。
“蓮娜你要記住,美好的東西之所以讓人難以忘懷,就是因為它的稀有:再美味的佳肴,頓頓去吃,也會沒有味道的。”天開語並未責怪這貼身司秘,只是大有深意地望著她緩緩說道。
“是,職下記住了……”蓮娜低低應道。
不過天開語卻看出她未必真的將這話聽進去,因為那輝夜瑛妮夫人的舞藝的確傳神妖異,即便是他這定力通天之人,也看得心神恍惚。
此時天空已進入黎明前的黑暗,天開語看到自己三人的前方正迎面過來一組飛警,便笑道:“咱們得回家了,不然的話這個時候還在天上耀躂,又沒有什麼合適理由,只怕會遭到盤查。”
蓮娜點點頭,道:“總訓長您先回吧,我上去跟他們解釋。”
天開語道:“那好吧,辛苦你了。”說畢攜御安霏操控衝揚轉頭滑開。
不料二人才行出不遠,卻感覺背後氣流破空聲習習——仍然有人正在逼近!
御安霏立刻本能地將真氣運行,微微一挫,落後了天開語半個身位,以保護他的安全。
天開語不禁眉頭微跳——什麼人?來攔老子的座駕!
心里想著,他突然移動身形,在將衝揚定位浮空的同時,整個人影已經消失在衝揚座位之上。
正為眼前主人遽然消失而嚇了一跳時,御安霏聽到身後一聲斷喝:“停——
前方6685型、9901型飛行器立刻停止飛行,接受檢查!“
御安霏心中登時火起。
“6685型、9901型”的確是自己和主人衝揚的型號,但是這叫停之人的語氣,也未免太過無禮了吧!
居然不按照正常的執法程式,以敬語稱呼——更重要的是,那人競對自己的主人也這樣!
心中正忿忿時,身邊“呼”地刮過一陣強大氣流,將御安霏衣衫帶得獵獵作響,這更令她憤怒了!
“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如此無禮執法!”御安霏雙眸噴火,怒視著已經繞到自己對面的幾駕衝揚沉聲道。
盡管她臣服於天開語:心甘情願做他的愛奴,但畢竟也是“國手堂”里的高級教官,在杏林時,尋常飛警的級別她尚不放在眼里-
-即便是在熠京,“國手堂”的聲名也不容小覷的!
燈光掩映下,御安霏那成熟婦人狐媚豐潤的艷色立時大放光彩,竟生生將那些飛警震懾,一時間那些年輕的男兒們居然沒有一個能夠立刻發出應答的。
身邊一聲氣流輕響,蓮娜飄頓在了御安霏的身邊。
“夫人,他們……他們是我……男友和他的手下……”蓮娜語氣有些黯澀,神情甚聖有些局促。
御安霏秀眉一揚,正欲斥責她時,對面那組衝揚中躍出一騎,那上面一名高大俊朗的男子揚聲道:“對不起,請二位接受一下例行檢查——咦?還有一人呢?”
顯然他立刻發現了天開語的衝揚上空無一人。
“我在這里,你有什麼問題嗎?”如悶雷一般的聲音然從那男子的頭頂響起。
眾飛警登時大駭,急忙本能地散開,組成平日訓練時排演的合圍陣勢,將他們上方之人圈住。
“查克,你不可以亂來!”蓮娜見狀大驚,忙厲聲喝道。
“你是什麼人?為何深夜還在此地空中徘徊?難道不知道禁令嗎?”豈料那查克充耳不聞,仍舉臂戟指上方的天開語叫道。
只可惜他雖然自認氣勢逼人,但卻忘了,一個可以不借助任何機械而隨意飄浮在空中的武者,又豈會是尋常之人?
一股強大的氣流立刻從天開語身上四下分成數道進出,如同有意識的蛟龍一般,活靈活現地襲向那些看似頗具威脅的飛警軍陣。
頃刻問,隨著聲聲刺耳的氣流撕破空氣嘯音,那些組成軍陣的飛警被一條條無形的龍卷抓起拋揚,原本像模像樣的軍陣轉眼間被那些詭異的龍卷風撕得七零八落,有個別飛警甚至差點被拋下衝揚!
“你你你……你想干什麼?”查克狼狽地緊緊抓住衝揚的扶手——他這才清醒過來,眼前這個被女友稱作“天將軍”、“天總訓長”的男人,戰力實在太強,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妄圖頡頑的。
“查克你快住手!你不可以對總訓長無禮的!”蓮娜的心早揪成了一團,失去常態地尖聲叫道。
她怎麼也沒想到,今晚居然會遇到值勤的男友。
見到女友的神情流露出超乎普通職屬上下關系的關切,查克的胸口似被一把巨錘重重撞擊了一下,心中忽然全都明白了:“你……娜娜,我跟了你一晚上,原來你……原來是他……”他的聲音轉瞬間變得嘶啞起來。
“隊長,我們……”這時已經穩住身形的一名飛警惴惴地偷看著如地獄幽王股傲立夜空,衣袂飄飄的天開語,早已嚇寒了膽,言語支吾地小聲喚著查克。
天開語的雷霆一擊,在頃刻問便擊碎了這些平日里目空一切的年輕人。
“我們走——”拚命地喘息了半晌,查克終於咬咬牙,恨恨地凝了蓮娜一眼——後者此時目光一直留在那個年輕驕傲的總訓長身上,根本沒有望向自己片刻。
“好了,蓮娜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放你半天假。”望著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查克一行,天開語溫言對魂不守舍的女司秘道。
蓮娜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不要想太多,休息一下就會好的——哦對了,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朋友的。”天開語有意技巧地說“朋友”而非“男友”,這令蓮娜的心情緩和了許多。
“是……”她艱澀地應了聲,低下頭來。
“這樣,安霏你陪她回去,我先回家休整一下。”天開語見蓮娜仍情緒低落,便吩咐御安霏道。
“是,安霏知道。”御安霏點點頭:心中突生出慶幸之感——還好自己一早就認定了主人,否則恐怕現在遭受的精神折磨只會比蓮娜多……
目睹御安霏與蓮娜離去後,天開語才重新坐回自己的衝揚上,開啟自動定位導航,向海邊飛去。
天色大亮時,天開語從一堆粉臂脂股中爬了出來。
——真是想不到,在黎明時分這麼短的時間里,自己還可以這樣荒唐……
嘴角漾起志得意滿的微笑,天開語在一團斑斕光華的繚繞中,從“十八花魅”
的擁圍里悠然飄起。
幾乎是同時的,“十八花魅”竟同時醒來,齊聲嬌呼:“主人——”在呼喚之時,一股特別的能量和心靈感應似狂風暴雨般向天開語涌來,登時令他禁不住震顫了一下!
——天!難道這便是“靈犀竅”的神妙力量嗎?
天開語心中不由凜然。
感受著被濃霧般稠厚、有別於這世上任何能量屬性的靈犀妙力包圍,他知道,自己的計畫二正可以成功,這支由他異想天開調教出來的奇兵,定會讓羅雲不波和渡波羅嘆他們大吃一驚!
飄浮半空,深深地凝望著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十八花魅”,天開語默默想道:現在她們的力量已經如此強大,將來她們再次聚合時,那力量不知會達到何等驚人的程度。
想不到人心合聚的能量可以這樣厲害……
“你們都起來啦?”外面傳來御安霏溫柔恬寧的聲音。
天開語心頭涌起一股暖流——這愛奴原來一直都在守候著……
“母親,我們起來啦!”眾花魅一齊應道,然後便見御安霏款款走進。
“主人,您今天還去公署嗎?現在已經快要遲到了。”御安霏在盈盈欠身後,目光中充滿著依戀迎向天開語飄起。
在天開語的幫助下,她的修為已得到了大幅提升,已經可以在短時間內比較從容地飄浮起來。
天開語苦笑一下,隨手將愛奴摟住,無奈道:“是啊,行政雜事很多,我也身不由己。”
御安霏深情地凝望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理解道:“主人的雄心豈會因為這些而受挫?放心吧,這些雜事只是一個過程——對了,主人允許安霏今天留在身畔嗎?”
天開語溫柔點頭,道:“當然了,既然安霏是天某愛奴,豈有離開的道理?”
說畢重重在御安霏柔唇上吻了一記,然後擁著她向室外飄去。
在沐浴時,天開語正享受著御安霏無微不至的服侍,卻收到了網路轉發的通知,要他立刻去軍武部參加將軍級別的會議。
“嘿,終於開始來了。”天開語皺眉道。
他知道,從這刻起,自己自由的生活將就此終結,重新回到“霸”時代的忙忙碌碌之中。
匆匆抵達會場後,天開語才知道,早上的這個會議,乃是每兩個月一次的正常例會,是上司了解他們這些部門工作情況的安排。
在簽到時天開語看到主持會議的,是領大將銜的提雷布里將軍——很意外的,天開語在會場看到了烈燧陽。
很顯然,烈燧陽也看到了天開語,因為在天開語看他時,他對天開語微笑著點了點頭。
望著會場里往來的人數及臉孔,天開語知道,參加這個例會的,均是部級以上的將軍,而從每個人臉上的滄桑來看,自己當是最“年輕”的一個了。
“喂,你就是總訓部新任命的總訓長?”正在觀察聚集一堂的東熠軍武精英時,天開語耳邊傳來了一個粗魯的聲音。
“不錯,天某正是。”天開語不卑不亢彬彬有禮地回應道,一面轉向說話之人。
眼前出現的這人,天開語事先已經從他可獲知密別的機要檔中見過——巴巴羅夫將軍,總裝備部總後備長。
“想不到你這麼年輕,唔,看來總訓部是得撤銷了。”巴巴羅夫將軍竟然絲毫不掩飾對總訓部的輕蔑和必要顧及的禮貌,在首次見面時便給天開語一個難堪。
“唔……想不到你這麼老了,看來總裝備部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天開語的口才何等便給,根本不加任何思索,便一口反譏了回去。
“什麼?你——你竟敢對本將軍如此無禮!”巴巴羅夫登時又驚又怒!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遭受對方如此反擊,立時暴跳了起來。
原本相對安靜的會場,頓時被巴巴羅夫粗大的聲音給攪亂,正在各就各位的將軍們立刻靜了下來,目光一齊轉向二人這里。
“辱人者人必辱之——想必巴巴羅夫將軍聽過這句古老的格言。”天開語面無表情地對巴巴羅夫道,彷佛周圍並沒有多余的人一樣,語氣平淡而鎮定。
“你你你!”巴巴羅夫將軍畢竟人老成精,在盛怒之後,很快冷靜下來,壓制-了心頭之火。
眼前人影一閃,烈燧陽將軍騰身而至。
“怎麼回事?二位同為袍澤,為何會起爭執?”烈燧陽身形向二人中間切入,天開語和巴巴羅夫本能地同時後退了小半步。
巴巴羅夫正欲開口時,天開語卻說話了:“沒什麼,只是巴巴羅夫將軍同天某開了個玩笑而已——對吧,將軍。”
巴巴羅夫眼中寒光一閃即逝,代之以友善的笑意:“不錯不錯,我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烈將軍多慮了。”
“是嗎?如此最好。”烈燧陽深深看了天開語一眼,語帶雙關地對巴巴羅夫道。
“當然如此。”巴巴羅夫大刺剠道,臉上俱是蠻不在乎的表情。
“烈將軍請回吧,天某不會有事的。”天開語知道烈燧陽關心自己,便對他報以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烈燧陽注視了他一眼,遂松了口氣,道:“當然,以天將軍的人材,當是不會有任何事情的。”
這時旁邊有人提醒道:“三位,就要開會了,是否以後再交談呢?”
烈燧陽對天開語和巴巴羅夫分別點點頭,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天總訓,你也可以就座了。”巴巴羅夫仍然蔑視地對天開語說話,連起碼的敬語也沒有用上。
天開語像是看一個死人一樣,漠然瞥了巴巴羅夫一眼,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身形便忽然間消失在巴巴羅夫眼前,著實嚇了這粗漢一跳。
會議只不過是例行通報,但是在這些將軍們冗長無物的發言中,天開語卻留意到了一個資訊。
這個資訊,已經被發言的那位將軍歸為無需進一步處理的檔案中,僅僅例報一下而已。
然而天開語卻從這段發言的內容里,生出了疑竇:——五月十七日,二一七轄區出現小股暗住民的暴動……出動兩隊飛警彈壓,未遂:後增調兩隊,彈壓成功……部分黑衣蒙面者脫逃……
對於這部分的匯報,與會的將領並沒有注入過多的關注,有的只是點點頭,有的僅僅嘲笑了二一七轄區警力的無能,之後這項內容便淹沒在其他的發言之中了。
——如果僅僅是尋常的暗住民,需要動用四隊的飛警嗎?
——要知道,飛警乃是新元社會最強的暴力專政工具之一,是可以合法擁有武器的武者,連他們都應付得這樣吃力,這可能是普通的暗住民嗎?
——那個“部分黑衣蒙面者”,又是什麼人呢?
為什麼他們可以脫逃呢?
難道他們是“黑洞”的人嗎?
——假設那些“黑衣蒙面者”是來自“黑洞”,那麼他們怎麼會和暗住民聯絡上的,並且掀起了一場暴動呢?
——這一切絕不會是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
轉瞬間天開語的腦中掠過了一連串的疑問,並且皺起了眉頭。
“天將軍,你在想什麼?好像有心事?”一個沉凝的聲音傳到耳邊,天開語心頭一醒,聽出那是烈燧陽在問他。
抬頭看時,卻見烈燧陽仍然一臉的泰然,目光也低垂著,便知道他是在以真元之力凝音與自己傳話,便略付了下,以自己獨有的大地磁波向他回道:“烈將軍難道不覺得事有蹊蹺嗎?”遂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烈燧陽,當然他隱去了對“黑洞”
的懷疑。
“唔,本來也沒什麼的,但經天將軍這樣一提,好像這件事情是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天將軍有什麼分析結果嗎?”對天開語一路直上,從尋常的學員迅速竄到熠京將軍這二局位,烈燧陽自是極為看重這青年才俊,並隱然將他視為年輕一代力量的代表,因此天開語的識見也理所當然地受到了烈燧陽的重視。
“這……我想還是掌握了第一手資料後才可以下結論吧!”考慮到“黑洞”
的存在沒有必要讓烈燧陽知道,天開語沉吟了一下回答道。
“算了天將軍,不要為這種事情煩惱了。這樣的事情,在各地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只不過他們的情況嚴重了些而已,但尚不足以引起重視——天將軍不是也看到了嗎,他們已經因為這件事情受到批評了。我看這種事以後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烈燧陽對天開語道。
“哦。”天開語不置可否地應付了一聲。
“對了,天將軍可是對自己的總訓部有什麼計畫嗎?要知道,現在的總訓可已是名存實亡了。”烈燧陽關心問道。
“不錯,的確這樣。天某感覺總訓部的結構極其松散,正在考慮整頓。”天開語答道。
“是啊,由於缺乏有力的支撐,總訓部雖然承擔著整個東熠的軍武訓教,但卻無法真正履行應有的職責——對了,天將軍可需要烈某這個老家伙幫忙嗎?需要的話,大可以提出來,不用客氣。烈某看好天將軍的前途!”烈燧陽果然為人熱腸,立刻向天開語表示了支持。
“那天某先謝謝將軍了。不過暫時天某還有別的打算,等需要將軍援手的時候,一定會叨擾的。”天開語婉言謝絕了烈燧陽——開玩笑,老子有月亮城及“金粉世家”做後盾,這世上還有辦不到的事情!
其實到目前,天開語已經對總訓部的振興有了一個大致的方略。
烈燧陽所說的情況他早已經看得很清楚,所謂沒有“強有力的支撐”,說白了也就是內外兩方面不夠強大而已:於內,總訓部缺乏相關的武道人才,不足以在訓教軍武方面給人以權威之感;於外,總訓部因為長年的衰敗,已經失去了熠京高層的信任和關注,也基於此,各地的武道院校才會開得紅紅火火,而將正規的訓教部門晾在一邊成為擺設——既然了解了症結所在,下手便容易多了。
有幾世的人生經驗,處理這種事情時,自然得心應手。
天開語深知人際關系的復雜,也知道盡管自己已經知道從何處下手解決問題,但真正運作起來遇到的難度會極為巨大。
不過這一切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在那個激動人心的目標面前,世界上沒有什麼困難是自己不能克服的,不是嗎?
自己相對其他人來說,已經擁有了數個人生的經驗,歷經了人生幾乎所有的感受,早已經活得夠本了!
現在自己即使失敗了,也無愧於今生的特殊體驗了,更何況自己未必會真的失敗呢?
他已經決定,在對總訓部內部開刀時,不但要邀請那些老成持重的高級武者加盟,更要令年輕的血液注入進來,例如“波切旬月”小組的成員,便可嘗試引入。
做為自己親手培養的人材,並且擁有與自己心靈息息相關的“波月十心”,這些“波切旬月大神”的子民沒有理由不在未來的征途中發揮重要作用。
至於外部,相信在“金粉世家”無與倫比的財力支持以及月亮城這一強大後盾;的力挺下,熠京的高官必會一一落馬,成為自己操縱的棋子。
當然,或許會有權勢赫赫之人不把這些放在眼里,但只要找到相關的利害關系,想必利用起來也不會困難——畢竟人都是有弱點的。
會議結束以後,提雷布里大將按照常例,安排了豐盛的午宴。
天開語從烈燧陽處得知,這乃是軍方交流的一種方式,方便各部門的將軍們互通有無,了解各自的情況。
“天將軍真是大手筆啊,那樣的盛宴,可是在熠京都快成為傳說了。”一位將軍主動友好地迎向天開語,向他舉杯致意。
天開語事先已從資料庫中認識,這位元將軍名叫謝里赫,是負責特憲分部的。
看到他,天開語的眼前浮現起了由恭憲督的英姿嬌容。
“想不到這種事情連謝里赫將軍也知道了,真是令天某汗顏呐!”天開語知道謝里赫將軍指的是那晚邀請文職官員的宴會,忙謙遜道。
“哪里,天將軍過謙了。說實話,像天將軍這樣年輕有為,而且氣魄宏大的青年人,老赫我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唔……原先老烈說你如何如何,我還不相信,但今天親眼看到天將軍,感覺的確不太一般呐!”謝里赫將軍微笑著對天開語道,深陷眼窩的眸子閃耀著灼灼精芒,予人以老辣深藏的印象。
“謝里赫將軍如此抬愛,天開語會受寵若驚的。”天開語微笑應道,臉上卻沒有尋常年輕人在得到褒獎後的得意和輕浮。
“聽說天將軍即將離開熠京,去各地視察工作?”正交談間,兩位身著制服的美婦走了過來,加入二人的談話,與她們相伴的,是三、四位男性將軍,顯然他們是被女將軍的美色所吸引的。
“艾美莎大爵、奈洛麗啞士爵,二位好。”天開語立刻禮貌地對兩位美麗的女士欠身致意。
看到天開語回異於其他男性將軍的年輕修偉,艾美莎大爵和奈洛麗婭士爵美眸微微一亮,相互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天開語何等敏銳,立刻將兩位女將軍的表情收入眼底。
早在影子提供的秘密資料里,他便知道了面前這兩位女將軍的風流非比尋常,獵取男色乃是她們娛樂消遺時的拿手好戲——其實不用資料,僅看她們身邊糾纏著的那些“雄性動物”便可略知其手段二一了。
“想不到總訓部新來的將軍,居然會是這樣年輕、英偉的才俊呢!”艾美莎大爵聲音甜膩道。
“是啊,聽說還是那個冷冰冰的”霜焰冰後“舉席的呢,看來的確不凡!”
奈洛麗婭士爵也聲音脆甜地嬌聲道。
天開語淡淡笑著,並沒有立刻接她們的話匣。
這時謝里赫將軍微微皺了皺眉頭,眼中掠過一抹不屑之色,但天開語卻從他這細微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一絲資訊——老赫排斥兩位女爵。
“怎麼,二位將軍對天將軍有興趣嗎?”這時烈燧陽不知是否特意地加入了談話。
艾美莎大爵和奈洛麗婭士爵登時臉色微微一變——老烈的話的確說得太過分,居然如此直白,不留半點回旋的余地!
“原來是烈將軍。”艾美莎大爵臉色冷然地盯了烈燧陽一眼,深藍的美眸炫出詭異之芒。
天開語不禁微微心動——看來這艾美莎大爵修習的心法當中,有很強的精神控制痕跡……
他注意到,烈燧陽與艾美莎大爵目光一觸即移,顯然對她頗為忌憚。
“烈某僅僅是說笑而已,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對了天將軍,下午不知可有時間到烈某那里一敘?自從上回匆匆一別,我們還未有機會坐下來長談呢!”烈燧陽目光不再望向兩個艷婦,而岔開話題對天開語邀請道。
天開語此時縱有千百心情,也不會想到與這個半老頭子搞什麼“長談”。
他的腦中俱是“黑洞”和“金粉世家”,要嘛就是御安霏和“十八花魅”。
不過他也從烈燧陽傳遞的話語中得到了一個訊息——這兩位有著爵級的女將軍,最好不要去招惹,否則恐怕會引來麻煩。
眼眸余光落處,他無意中看到先前主動挑釁的巴巴羅夫將軍雖然目光頻頻落到這里,但卻終究沒有過來,便愈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當下心中有了決定:“好啊,既然烈將軍有這樣的興致,天某自當奉陪。唔……現在天某已經飽了,不知烈將軍如何?”
烈燧陽人老成精,立刻聽出天開語話外之音,哈哈笑著點頭道:“再美味的東西,烈某又能啖卻幾何——就等天將軍這句話嘍!”
天開語心領神會地與他對望一眼,也隨之哈哈大笑起來,二人競就此並肩離開人群,揚長而去了。
“原來烈將軍一直在為天某惋惜……其實大可不必的,即便沒有參加”震旦之約“,在熠京也同樣有機會發展的。”與烈燧陽並肩立在高台上,天開語負手而立,眼中射出傲然自負的精芒,雖然面對燦爛的陽光,仍綻放著驕人的光輝。
“話雖這麼說,但是把天將軍放在這個位置上,實在是……唉,傲院尊的計算,精明太過了。”烈燧陽嘆道。
顯然他也了解到了一些傲霜紅的事情,並且很可能也知道了冰天裂的存在。
“沒什麼,烈將軍不用擔心,天某會把這個工作做好的——嘿,如果他們知道天某想干什麼的話,只怕會後悔讓天某到熠京來的!”天開語冷哼一聲哂道。
在烈燧陽面前,他並不需要隱瞞自己的野心,因為他知道,自己在這個圈子里,除卻用手段拉攏的關系外,更需要烈燧陽這種以感情來生事的幫手。
“哦?原來天將軍已經有了打算了?”烈燧陽立刻從天開語的語氣中聽出其不凡的抱負,不禁目光一凝,盯住天開語問道。
“呵呵,請烈將軍恕天某在這里賣個關於了——不過請放心,天某在需要仰仗您這個前輩的時候,定不會惜面求援的。”天開語眨了眨眼睛道。
烈燧陽凝視他一眼,片刻之後展顏笑道:“果然不同凡響。天將軍實在是烈某平生僅見的異才!唉,現在像天將軍這樣的年輕才俊,實在是難以找到了。目之所見,無一不是耽於享樂、墨守成規之輩啊!”
“那只是各人選擇的道路不一樣而已。其實天某這樣做,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天開語想著自己那與眾不同的情況,淡淡說道。
“欲成大事者,哪里有不冒風險的呢?天將軍這麼說,正表明將軍做好了一切的准備啊!”烈燧陽對天開語心智的成熟感嘆道。
“但正所謂計畫不如變化,一切的准備,很有可能到頭來皆為虛惘……”天開語目光有些游栘道。
他腦中又冒出了那個“種子”的對話。
“那是可能的,但這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啊!”烈燧陽道。
“也許吧!”天開語緲緲地應了一聲。
二人就這樣,天南海北地聊了一個下午,到夕陽斜沉的時候,烈燧陽已經對天開語了解了不少——當然是在天開語刻意設計的形象范圍之內——而原先對天開語存在的謎,諸如他的修為是從哪里來的、他又是如何精通醫道的等等等等,在其語焉不詳的輕輕帶過中,烈燧陽仍然沒有得到半點有價值的資訊。
“天將軍准備什麼時候榮歸呢?”烈燧陽神態親熱地問道。
此時兩人已經對坐高台,把盞淺酌。
在天開語“幻夢”心法的引領下,他已經將面前這個“真誠而有抱負”的年輕人看做忘年至交,無話不談了。
“等熠京的事情稍稍有點眉目之後吧!”天開語說道。
除了總訓部,他還掛念著“金粉世家”,甚至是不知境況如何的文清瑩。
“那天將軍可得快一點了,因為將軍在熠京任職的消息,已經傳回”藍夢瞳“
了。“烈燧陽笑道。
“是嗎?”天開語笑笑。
說實話,基於轉世記憶的困擾,他一直以來對今生的家庭都沒有太多的投入,因此感情相對來說也不是很深。
“到時候將軍可願意烈某這個老頭子陪同嗎?”烈燧陽笑著主動要求道。
“老頭子?呵呵,烈將軍這樣的稱呼讓天某想到了一個人呢!”天開語並未正面回答烈燧陽,而是將話題轉到了別處。
“哦?是什麼人呢?”烈燧陽饒有興趣地問道。
“烈將軍聽說過”風相無形“嗎?就是那個四大院尊里的”風君“。”天開語輕呷一口杯盞,說道。
“天將軍說的是”風君塵帝“風流揚嗎?”烈燧陽原本放松的神情立刻凝聚起來,端在嘴邊的杯盞也停了下來。
“不錯,就是他。他也喜歡自稱老頭子的——嘿,天某也覺得這樣稱呼他比較順口。”天開語笑道,神色之間殊無半點東熠武者提到赫赫有名的“風君塵帝”
時那種敬畏和尊崇。
“怎麼,天將軍與風君見過面了?”烈燧陽吃驚道。
他沒有想到天開語會如此;語氣輕松地說起風君的大名。
“算是吧!在一個偶然的場合下。唔……他的修為很令天某忌憚呢!”天開語由衷嘆道。
說實話,那個“老頭子”的心法,的確是有些邪門,這點僅從他的門生願風的表現便可看出了。
“什麼?天將軍與風君交手了?”烈燧陽登時倒吸一口涼氣、瞪大雙目緊張地看著天開語道。
要知道,同列四大院尊之一的“風君塵帝”,即便是他的數百年歲,也足以令他們這些“將軍”級別的武者景仰,更不要說他的通天武學修為了!
在所有的武者心目中,四大院尊根本就是心中的神只,高山仰止啊!
“沒有。不過天某感覺勝算應該不會太多。”天開語實事求是地答道。
烈燧陽怔怔地望著他,只覺得不可思議。
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他親眼看著成長起來的——從“平虜”的那次晉測,到“東傲”武會㈠再到最近那次陪同傲院尊的出訪……幾乎每次看到天開語,他都會有新的變化,修為會有突飛猛進的進展,令人心中震撼!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為什麼會如此特別,如此卓爾不群呢?
環顧周圍,還有哪個年輕人可以像他這樣呢?
烈燧陽心潮起伏,一時間競忘了與天開語說話。
天開語似看出面前這位資深將軍的心思,也未開口說話,只靜靜地品咂著杯中飄著濃香的味飲。
不知什麼時候,天邊涌起了一片火燒雲,那紅彤絢爛的無邊雲朵不停地變幻著奇形異狀,在習習晚風中讓人沉醉遐想……
“父親——”兩個孩子的聲音將靜謐打破。
二人目光本能地齊齊轉向門口。
隨著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俊美少年映入眼簾,天開語不由得一怔——好漂亮的攣生子!
原來闖入高台的,乃是一對孿生男女,若非二人的衣著有所區別,僅從秀美的面貌、修長的身高和披肩長發來判斷,還真無法一眼看出不同來!
“呵呵,這是烈某的一對子女——男孩子叫烈璇,女孩子叫烈璣,因為在育室;同時誕出,因此不分什麼大小。”見到兩個孩子,烈燧陽的臉上立刻露出親和慈愛的笑容,顯然對他們疼愛已極。
“你們好。”天開語笑著主動伸出手來。
眼前這兩個與黑雪若年齡相彷的孩子立刻引起了他的歡喜。
“你是……”烈璇、烈璣正在遲疑不定時,烈燧陽忙介紹道“這位是父親的同事,天將軍,你們兩個還不行禮?”
“天將軍您好!”璇、璣二小立刻應聲向天開語躬身施禮,不敢以同輩之禮與天開語握手。
天開語只好順勢將伸出的手攙起他們,道:“哪里需要行什麼禮呢?以我的年歲,做你們的大哥哥還差不多——不回切不可如此了。”
“天將軍可不能這麼說,這必要的禮法還是不能亂的。”烈燧陽忙鄭重其事地說道。
天開語笑笑,對烈燧陽的說法不置可否,不過他也沒有再攔阻兩個孩子。
“怎麼,你們從學校回來了?好像並沒有放假呀,為什麼會提前回來呢?”
烈燧陽請天開語繼續落座後,問自己的兩個孩子道。
“今天早上飛警到我們學校去了,還帶走了我們的老師,一部分同學也被隔離了——我們是暫時得到批准回家的一批學生。”烈璇語氣溫文地說道,顯得頗為沉靜秀氣,就如同一個女孩於一樣。
“是嗎?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烈燧陽不禁一怔,眉頭皺起道,同時目光歉意地望了望天開語。
“嗯。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我們老師中有人涉嫌盜竊。”烈璣輕聲回答道。
同烈璇一樣,她也十分的文秀溫柔。
“涉嫌盜竊?”烈燧陽不由張了張嘴,有些啞然不解。
“是的,而且據說還有學生參與。”烈璇又道。
“什麼?學生也參與了?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人,會讓老師和學生都涉嫌犯法呢?”烈燧陽皺眉道。
“我們也不清楚,只是校方暫時要我們回家等待返校通知,說是不得隨意外出,直到調查有結果後才可以回去——喏,這是學校的鑒證,要您在我們回家後第一時間與學校取得聯系。”烈璣說著從身邊取出一張精致細巧的卡片,遞給父親。
天開語發現,與不少攣生孩子相仿,烈璣和烈璇說話時的步調十分諧調,總是一人說這句另一人說那句。
“真是奇怪,會發生這種事情……”烈燧陽一面嘀咕著,一面接過女兒的卡片,在腕間的通訊器上停留了片刻,直到“嘀——嘀——”聲響起又停止後才栘開。
天開語知道,他已經完成了與學校的交接程式。
“行了,你們先去自己房間收拾一下吧。對了,你們母親應該快要回來了,順便要她買一些精食回來,告訴她有客人在家中同時晚餐。”烈燧陽吩咐孩子道。
“不不,不用了烈將軍,您太客氣了,我還有些事情,得趕回去。”天開語一聽連忙勸阻。
“這怎麼可以呢?天將軍第一次來,無論如何也要在家里設宴的!”烈燧陽立刻正色道。
“真是對不起了,天某真的是有事在身——您不用勉強啦!天某並非是矯情之人,不會客套的。”天開語說著已經立起身來。
烈燧陽也忙跟著站起來,正欲伸手挽留時,卻見天開語已經飄然而起,以無比自然優美的姿勢滑開半尺,避開了他的手勢,腳下一片虛空地飄浮在空中了。
“還是改天由天某邀請吧!不好意思,天某告辭了。”天開語向來我行我素,已經定下的心意絕不會輕易改變,此時既然已經要定,自不會再矯情作態。
當下心念微動,那大地無匹的地磁力量已然為他所用,如同磁海中的一尾游魚般騰然而起,意態悠閒地滑出了高台,翱翔在映滿晚霞的傍晚天穹……
“天哪,這人好厲害!竟然可以這樣飛!”烈璇首先失聲驚叫道。
“是啊!父親,這應該就是最高境界的飛行術”清流繞體“了吧?”烈璣跟著瞠目道。
他們都看出了天開語的修為非比尋常。
“不僅僅是”清流繞體“了,依照他身體運行的自由自在來看,恐怕已經達至;了”意淨身空“的至上之境了!”烈燧陽也滿臉震動地嘆道。
“”意淨身空“?”璇、璣二人同時驚呼了起來:“那……豈不是跟四大院尊的實力——”
“不錯,天將軍的確是這個時代的天縱之才。為父生平閱人無數,卻從來沒有;見到過他這樣卓越的。他簡直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烈燧陽感嘆道,目光猶自怔怔地望著天開語消失的天空。
“可是他這樣年輕……”烈璇忍不住訝道。
“還做了將軍。”烈璣跟著補充道。
“所以說他很特別啊!”烈燧陽嘆著收回了目光,看著自己兩個滿臉稚氣的孩子,不禁又嘆了一聲:“他其實跟你們的年齡相差並不大,可是……”說了一半,他搖了搖頭,越過兩個孩子,走回了房間,只留下璇、璣二小呆呆地你看我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