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怕你不相信我
“窈窈——”沈階轉手把林書琬塞進林書彥懷里,埋頭一躍,在湖下接住杜窈窈。
乘船上岸,到達一間廂房。銀葉急聲上前,“大人,奴婢伺候夫人沐浴更衣?”
沈階抱著杜窈窈,臉色鐵青,氣勢暴戾而凜冽。
“滾!”
活像被奪心愛之物的雄獅。
銀葉害怕地往後縮,六兒拉過銀葉,“公子什麼都會,能照顧好夫人。”
銀葉慌忙點頭,想起沈階不比京城世家子。他出身寒門,做事細致,和夫人同房後也很少叫婢女進屋伺候。
杜窈窈嘔出幾口水,渾身發冷,如至冰窖。用熱水擦過身子,在被窩暖良久,手腳漸漸回溫。
古人出門做客,通常帶兩套衣服,以防備用。沈階簡單收拾好自身,再倒杯熱茶,喂給床上人。
杜窈窈抿幾口,搖頭,“不喝了。”
沈階靜靜地坐在床邊,林書琬落水的事,她不提,他亦不問。
被他從湖中撈起時,杜窈窈迷糊間聽到許多人或大呼小叫,或竊竊私語。比如:
“杜窈窈去年是只嬌滴滴的旱鴨子,今年鳧水怎麼這麼厲害?”
“沈夫人為什麼不讓仆婦救書琬,非等到沈大人過來,她想干什麼?”
“那丫鬟說是沈夫人推林小姐下水,可沈夫人第一個跳湖去救人,險些溺水死去……”
“婢子和沈夫人,誰是真心的?”
……
杜窈窈揉會兒太陽穴,強撐著坐起來。沈階一直沉默,他應有滿腹疑雲,需她給個交代。
杜窈窈先從玉佩說起,“你還記得除夕那晚送我的玉佩嗎?”
沈階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我們分開後,我進後院園子,無意聽兩個林府婢女,討論你那玉佩的事。”
“什麼事?”
“說你那玉佩是一對龍鳳玉飾,你和表妹各持一塊,作為定情信物。”
沈階扯唇,“無稽之談。”
“我知道。”
杜窈窈說,“你的是母親給的,表妹的,想必是舅舅或舅母給的。我猜,是外祖年輕時得一對兒女,特意打下這樣一對玉佩,送給孩子。”
她從已知信息中抽絲剝繭地揣測。
“嗯。”
“說這話的人是表妹身邊那個秋月。”
沈階對秋月有印象,個高膚黑,服侍林書琬有段時日,也是今天侍奉杜窈窈那船人的婢子。
杜窈窈故作困惑,“秋月為什麼要這樣誤導我,她有什麼目的?擱我以前的脾氣,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最後一句已是有意無意的暗示。
擱原主的小爆脾氣,太有可能衝動犯蠢,做下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弄死林書琬,也得讓她脫成皮。
如此行事,必然會使沈階和林府結下梁子。
這正是能令宸王那邊拍手叫好的。
杜窈窈能想到的,沈階思忖片刻,心中有數。
他贊道:“窈窈現在真是聰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杜窈窈張口恭維,“我跟了你三年,腦子再不機靈點,估計被甩得連影找不著。”
“瞎說。”沈階在她腦門輕敲一記。
“疼……”杜窈窈假假叫喚,推他的手,“別鬧,說正事呢。”
她續道:“表妹落湖,不是我推的,是秋月在我身後推了一把。”掀衣給他看,“推的腰,不知有沒有扭到,這會兒還疼。”
原主身嬌體弱,杜窈窈早感到後腰些微脹痛。
沈階注目,纖白的肌膚上赫然一片腫起的紅痕。
他搭上那處,輕輕地揉,“是傷著了,回去我給你塗藥。”
“好。”杜窈窈甜甜地應,倚在他懷里說起仆婦。
“不僅秋月怪,撐船的仆婦也怪。我和表妹落水,撐我們那船的婦人下來幫忙,卻直把表妹往湖里拖,我好不容易甩開她,後來再不敢讓別的仆婦接近。”
這是解釋為什麼在湖中不接受仆婦的救援,與她們厲聲對峙。
“我相信你,窈窈。”沈階將她垂下的一縷發綹撩到耳後,反問道,“你相信我嗎?”
“相信,我怎麼不相信你呢。”杜窈窈裝得信誓旦旦。
“那為什麼選擇自己沉湖?”杜階剛想解釋,沈階又嚴肅道,“別以為我沒看見你望向林書彥的眼神。”
杜窈窈是仗著不止沈階一人來救冒險行事,順便帶點撮合沈階和林書琬的心思。
“那別人都說我推表妹下水,我不得找個法子自證清白,堵眾人的嘴啊。”杜窈窈一臉“我不得已而為之”。
“那不能用性命去賭!”沈階斥道,看她委屈,放軟語氣,“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辦?”
你該開後宮開後宮,能為我一輩子守身如玉不成?
他眼里蘊藏一些復雜的情感,杜窈窈下意識想回避,哄道:“我這不好好的嘛,以後不會了。”
“你若有事,十個百個秋月不夠賠的。”沈階系好她的衣裳,緊緊抱著,“楚洵死了亦無濟於事。”
他直言挑破幕後主使許是宸王。
“那這事怎麼辦?”杜窈窈蹙眉,“我要給林家一個說法的……”
“你先回去,我來處置。”沈階道。
“不要!”杜窈窈拒絕,“我和你一起。”
“你腰上有傷……”沈階擔憂。
“不礙事。”杜窈窈篤定。
林家本對她有成見,林書琬一事不交代明白,怕以後林家仍會記恨她。
秋月那個顛倒黑白的,她不去,指不定要怎麼再次被構陷。
恰此時,門外傳來六兒的敲門聲,“公子,前廳姜夫人派人來,邀您過去一趟。”
沈階和杜窈窈面面相覷,杜窈窈扶著腰,撒嬌道:“你抱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