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薇x樊旭
樊旭很討厭最近新來的英語老師。
老師叫潘薇,不到叁十歲。
黑長直,穿很規矩的衣服,吐字圓潤,一副溫柔恬靜的樣子。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是說不出理由的,眼緣很重要,所以討厭這種情緒也說不出理由——總之樊旭自從第一次上潘薇的課,就因為睡覺被揪起來罰站以後,他就討厭起這個故作溫柔的女人了。
現在更甚。
他喉結動動,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仔細看的話,很容易就能發現他紅如血滴子的耳尖。
同桌的男生注意到樊旭放在桌上握的死緊的拳頭,好像隱約察覺出不對勁來,隨口問了一句:“樊哥,你發燒了,臉上冒這麼多汗?”
樊旭身體抖了一下,啞著嗓子咬牙:“沒有,是天太熱了。”
的確熱,盛夏的叁伏天,炙熱的空氣讓人焦慮。
講台上的老師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英語卷子,距離下課還有十五分鍾。
樊旭扭頭,抬手擋住臉,死死壓抑喉嚨里呼之欲出的粗重喘息。
怎麼辦?一直看著她的話,他好想射。
真的好想。
可是潘薇說,如果他能乖乖忍住不射的話,戴著那個束精環到第叁節下課,她就給他摸。
他更想被她摸著射出來。
整整一個上午,他連續經歷了勃起、疲軟、看到手機里潘薇的腿照又硬起來,再任由它慢慢軟下去,然後看到本人,他忍得把嘴唇都咬出血了,還是沒忍住把寬松的校服褲頂起一個包——還好有課桌牢牢擋著,他左邊就是牆,抬抬腿就不會有人發現他腿間的狼狽。
——誰能想得到呢?
那個不可一世、凶神惡煞的樊旭,是個被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連射精都要獲得允許的“假不良”。
……
潘薇是研究生畢業以後來叁中的,教高二的英語。
原來的老師因為懷孕請長假,學校只好再聘請一位老師頂替。
樊旭不關心班里那些老師,反正誰都管不了他。
所以同桌捅捅他示意他看台上新來的女老師的時候,他就看了一眼,就很乏味地低下了頭。
樊旭不喜歡中規中矩、無趣的人,那個老師寫完名字轉頭自我介紹的時候,樊旭看著她嚴嚴實實捂到脖子的襯衫紐扣,想起中世紀歐洲冰清玉潔的修女。
——嘖,這老師的男朋友看著她也不知道會不會萎。
樊旭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淺淺地勾了一下嘴角,然後就趴在桌上睡覺了——他前一晚打游戲打到凌晨,困得半死。
潘薇的自我介紹剛落下最後一個字,全班都很給面子地鼓起了掌,只有最後一排靠窗的樊旭直接趴下,桌上亂七八糟堆著書和卷子。
潘薇認得他,踏出教師辦公室的門以前,班主任拿著去年全班的秋季運動會合照給她指,哪個是好學生,可以多多培養,哪個是努力但成績不太行的,可以多多鼓勵。
最後一個指的就是樊旭。
“……這孩子你還是別管了,他家里權勢比較大,性格不馴的很。好多老師都被他氣過,真的管不了。再說,他成績不好以後也有的是出路,為了自己好過一點兒,只要不是太過分,就任他去吧。”
是以潘薇對他印象很深刻。
照片里的男孩兒特別高,少說有一米八以上。
寬肩寸頭,劍眉星目單眼皮,一只耳朵帶著耳釘。
站在最後一排,校服敞懷,露出里面的籃球衫和項鏈。
叁中不允許學生佩戴任何飾品,只有樊旭是例外。
客觀角度來說,樊旭外表很優秀,是那種富有攻擊性的尖銳帥氣,身形高大,下頜冷硬。
潘薇還沒見到本人,就已經感受到那種逼人的壓迫感。
事實上她進班以後第一眼就看到他,那時候他還沒有什麼異常,和其他人一樣看著她做自我介紹。
她才松一口氣,樊旭就一臉不耐煩地趴下了。
難搞。
潘薇心里嘆口氣,本著班主任課前的叮囑,她決定明哲保身。
只不過拿起教科書的時候,潘薇忽然想起自己上學那會兒。
好像也是這樣的墮落,後來有人拼了命地撈她,才勉勉強強爬出來。
她考教資的時候,書上也講老師的作用和重要性,她也算是耳濡目染——談不上什麼高尚偉岸吧,她只是過不了自己良心那關。
日後樊旭繼承家業還是出國留學都和她沒有干系,總之她當老師的,現在把分內的責任做好了,她問心無愧。
潘薇頂著全班學生的目光走到樊旭的位置那兒,敲了敲他的桌子。
整個教室瞬間安靜如雞。
潘老師看起來很瘦弱,不知道扛得住樊旭幾拳。
但顯然大家的擔心是沒必要的,樊旭乖戾,不過他不打女人。
“這位同學,困的話就站起來聽課吧,這節課講的新單元,比較重要。”潘薇自認語氣很好了,想在第一次上課的學生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但桌上的男生不知道是沒醒還是懶得理會,動都沒動一下。
挨著樊旭坐的男生都覺得尷尬了,輕輕地碰了碰樊旭的胳膊,很小聲地:“……哥,醒醒……”
樊旭其實早在潘薇走過來時就醒了,但他有心刁難,給這個新來的老師一個下馬威,省的她不識趣以後給他找不完的麻煩。
他樊旭的確不打女人,但被逼急了也不一定。
他就是不起。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只要他不尷尬,不出兩分鍾她就會離開,以後再也不管他了——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即使僵持到其他人開始竊竊私語了,樊旭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潘薇就知道自己遇到刺頭兒了,還是軟硬不吃的那種刺頭兒。
她什麼也沒說,笑了笑就回講台了,所有人都以為潘薇是放棄了——就連樊旭也是這麼以為的。
但潘薇拿著書又走下講台,徑直回到樊旭的位置旁邊。
她穿的五厘米高跟鞋襯得她整個人很知性,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也清晰地落到樊旭耳朵里。
搞什麼,神經病吧?樊旭在黑暗中皺皺眉頭,忽然覺得很煩。
潘薇倒也沒做什麼,就是站在樊旭旁邊開始講課了——她的確如樊旭所願把這個不聽話的學生視作無物了,好像絲毫不受影響似的,自顧自地要求同學們把書翻到某一頁,念著端正的英式發音,除了翻教材和轉身看其他的同學,沒有離開那個地方哪怕半步。
僵持似乎停止了,又似乎在慢慢往一個奇怪又白熱化的方向發展——如果樊旭不理會潘薇,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但以他的性格,永遠不可能。
稍微對他有點了解的人都知道,樊旭眼里容不得沙子,性格甚至有些暴躁,家庭背景給了他橫行霸道的資本,他是血里帶風的那類人。
潘薇的行為無異於是在挑釁,而樊旭要臉,他這種人,最珍視的就是義氣和面子。
樊旭起來了,他踢了一下桌子,似乎無法控制情緒了,徑直站起來,想走。
潘薇轉身看著他,眼神很平靜,但目不轉睛地抬頭盯著。
樊旭說不上來那眼神里的東西,似乎是沒有波瀾的悲憫,似乎是些微的嘲弄。
他頓了頓,忽然出奇地冷靜下來,不走了,腳收回來,端端正正地站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咧嘴笑了一下,不過笑意並不達眼底。
“老師,放了學以後我去找您吧,有點問題不太懂。”樊旭把“老師”兩個字咬的很重,那架勢,特別像有些不良少年威脅同學說“放學別走”的那種嘴臉。
看熱鬧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只有潘薇笑了笑,看著眼前高她一個頭還多、眉眼桀驁的少年,點了點頭:“好啊,老師等著你。”
這一等,就等到日落黃昏。
距離放學快有一個小時,樊旭抻抻胳膊,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里面只剩下潘薇一個人還在寫教案。
他以前從來沒有主動欺負過老師的。
大多數老師都很識相,說他一兩句他不聽,對方也就罷休了。
所以叁中留他,一是因為他的家世,二是因為他壞的有底线,別人不招惹他,他不會把手伸到學校里的老師和學生身上。
潘薇頭都沒抬:“樊旭?過來坐吧。”
樊旭依言走過去,但沒坐。
潘薇低頭寫東西,語氣仍然溫柔:“有什麼問題,盡管問吧,老師看你上課的時候一直犯困,是不是聽不懂……”
“我不是過來找你學習的。”樊旭一臉淡漠地打斷她,聲音有些惡劣的不尊重。
潘薇筆尖一頓,笑意收斂起來,她抬起眼皮看他,表情有點兒冷。
樊旭毫不在意,他今天來就是嚇唬她的,警告兩句,給自己換來一個風平浪靜混日子的機會。
他甚至不斟酌一下,就脫口而出:“我沒別的意思,老師,就是希望您不要再多管閒事了。我不喜歡被人管教,尤其不喜歡被女人管教。”
潘薇轉轉眼珠子,從位置上站起來。
她忽然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煙味道。
“你抽煙了?”冷不丁地,潘薇問了一句。
樊旭被問的怔了一下,以為潘薇又要說教,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眼神變得有些凶狠:“對,來之前我在外面吸煙了,那又怎麼樣?”
說著,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根,夾在兩指之間,作勢要去掏火機。
潘薇用舌頭頂了頂臉頰,舒一口氣,低頭從自己身上摸出一個火機。
“啪嗒”一聲,明火被湊到樊旭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