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沒事兒,但怎麼說也是打暈過去了,又被冷水潑醒,司朔臉色有些蒼白,後腦還隱隱作痛,站在司淳旁邊,余光看她和薛游兩個人無聲地僵持。
其他人,包括秦朋都走了,偌大的包廂只剩下他們仨。
司淳是有些懊惱在身上的,她後知後覺發現話說重了。
但當時情況那樣,薛游發過來一張司朔暈倒的照片,還生死不明,說什麼斷手斷腳,她也是一時情急,現在狠話已經放了,跟潑出去的水一樣,哪兒有收回來的道理。
司淳沒敢看薛游,再開口,聲音細弱蚊蠅:“薛游,我……”
“你跟他斷了,以後做回兄妹,今天這事兒我就不計較了。”薛游打斷她,自顧自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悶了。
司朔低下了頭,眼里極快地閃過什麼,快得人看不清。
不過須臾,他又握緊了垂在暗處的手。
司淳抿唇,“如果我說不,那你要怎樣?”
薛游抬眼看司淳,微微咬牙下頜緊繃,第一次對她說話帶著狠意:“那咱倆就斷了。”
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
司朔猛地抬眼看向他們兩個,眼里是不可思議——他沒想到薛游能做到這步,放在以前,他不會對小淳說這種話,也不舍得。
看的出來他還真是恨透司朔了,恨到可以拿自己和司淳多年的感情做砝碼來威脅她。
司淳閉了閉眼,長舒一口氣,臉色也有些難看:“薛游,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但你跟我的交情不一般,這次就算了。你讓我跟司朔斷了,你想干嘛,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我今天明確地告訴你,咱們兩個沒辦法在一起的問題從來就不在司朔身上。就算沒有司朔,也會有其他張叁李四,我跟你從小一起長大,如果能產生其他感情,用不著等到今天。”
“我為我剛進來那會兒說的話跟你賠禮道歉,但你也的確傷到司朔了,咱們扯平。你冷靜冷靜,日後你要還願意跟我當朋友處,那咱們就處,實在不行,那就算了。”
說完,不等薛游回話,司淳站起來:“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司淳走的很干脆,經過司朔的時候看他一眼,司朔趕緊站起來跟到她身後。
關上門,身後包廂里突兀地傳出玻璃瓶打砸的劇烈聲響,司淳回頭看一眼,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了。
上車以後,司淳吩咐司機:“王叔,去市中心醫院。”
司朔坐在司淳旁邊,表情平靜。
直到司淳開口說要去醫院,他這才開口,聲音帶著幾分啞然:
“對不起啊小淳,我害得你跟薛游你們……”
他欲言又止,司淳眼皮都沒抬:“這是我和他之間的問題,沒有你,也遲早要爆發,和你無關。”
說到這兒,司淳有點沒好氣:“算了,你又沒做錯什麼,他不是還往你後腦勺來了一下,都給你砸暈了,那麼大一盆冷水又潑頭上,你是真沒脾氣。”
司朔溫順慣了,但以前他依附著司家,對於薛游等人的羞辱不反抗,是因為沒資格;現在他已然自成一體,司家對他來說不再是靠山而是可有可無的點綴,他還是不反抗,是因為薛游是司淳的朋友,他不過看在她的面子上。
他側了側身,聲音低沉:“所以小淳,你原諒我了嗎?”
比起薛游,他更關心這個問題。
司淳嗤笑一聲,帶一點兒自嘲:“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你是犯了天條嗎?我二十多歲了,司朔,早不是以前那個小姑娘了,不會再把情啊愛啊看得那麼重。其實現在想想,你也沒做錯什麼,只不過以前我和你觀念不一樣而已。”
她作為司家的獨生女兒,千嬌萬寵長大,當然什麼都不用考慮,只需要享受和快樂就夠了,但司朔怎麼跟她相提並論?
他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一個人為自己的前程努力,本來就是無可厚非的。
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至於以後,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誰離了誰都能活的好好兒的,她司淳也不是非他司朔不可。
司朔自此緘默下來,車里重新恢復靜寂。
與此同時,秦朋也在回公司的路上接到了顧時的電話。
顧時對司淳的感情十分復雜。
其實早在加拿大以前,他就見過她。
最開始經紀人讓他去巴結司淳,他沒去。
後來在一次晚宴遇到,經紀人不無惋惜地跟他指了指宴會廳角落的司淳,說:“你看,你不願意要的,有的是人爭著搶著要,司小姐身邊那個,還沒你長得好看,短短一個月,從不知名跳到叁线了。”
顧時看著那個嬌媚貴氣的年輕女孩兒,與他印象中滿臉橫肉且油膩暴躁的金主毫不沾邊——一個漂亮多金的金主,即使偶爾脾氣有些壞,他也不能免俗,幾個月相處下來,當初的利益目的早就摻雜了情愫。
不論從利益方面,還是感情方面,他都不想失去司淳。
他打電話給秦朋,就是希望他能幫他一把。
秦朋聽完了電話,輕笑一聲,冷不丁提起薛游,
“……顧時,你應該知道薛游吧,經常和司淳一起喝酒的,我的那個發小。”
“他剛才在會所,把司淳那個養兄打暈了。”秦朋頓一頓,“薛游喜歡小淳,從小就是。但司淳身邊出現過那麼多情人,薛游獨獨針對、厭恨司朔一個人,甚至當初司淳對你那麼好,薛游都沒有把你怎麼著,你知道為什麼嗎?”
“薛游永遠最厭惡司朔,永遠最忌憚司朔。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司朔對司淳的重要性,他最害怕的敵人,只有司朔一個。”
“我勸你,情場失意,你至少還有前途,別再去找司淳了。”
他們那對兄妹啊,外人插不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