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咣當!嘩啦——哎呀!”
在一連串雜亂的聲響過後,我覺得自己是壓在了什麼東西上面,周身的血液、氣流迅速地循環著,以調整衝擊帶來的不適感。
一綹陽光從破敗的茅屋頂端的破洞直射在我的臉上,我回避了一下刺眼的光线,看清楚自己置身在一個很標准的貧苦農家的時候,我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我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了,神奇的力量回到我的身上了,我的微循環小無相功蓬勃地運轉著,我又發夢了,又來到了這個總是讓我魂牽夢縈的武俠世界里了!
這是到哪里了?
由於不是頭回來了,我一點也不慌亂了,首先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裝備,很滿意,我穿戴得還算整齊。
這身打扮使我想起來了,我好象是耍賴不願意去倒垃圾,鑽進了臥室里。
上身的絨衣就是在家里穿的,至於這條肥大的運動長褲也過於熟悉了,這是我和妻一起跟著電視里的運動頻道跳街舞時才穿的。
臨來之前應該是我們在一起跟著電視里那幾個穿的很少的家伙蹦達得渾身大汗之後,我和妻猜拳決定誰去倒垃圾,通常我都讓著她,不過今天我突然決定好好地跟她比一次。
是她先耍賴的,輸了就不干,非要再來,於是猜了第二次,第三次,妻賭氣非要贏,她有時候是那麼好勝的,憋得小臉通紅。
終於,我讓她贏了,她馬上就讓我去倒垃圾,那我就不服了,其實我知道我得去,就是有點不服氣,還想跟她鬧一會兒。
於是,我們在家里亂跑,鑽進臥室的時候……好象是撞到了什麼東西,我就來這兒了。
來了就來了吧!
我挺高興的,主要是高速運轉的微循環小無相功的確帶來了快感,我連忙伸手摸褲兜,哈哈!
我的煙和打火機都依然健在,那麼這個旅程就不會太過難受了。
就是光著的腳丫多少有點難受,一個勁地刺痛,他媽的!
扎了一根刺!
我把自己的腳丫扳過來准備去拔刺的時候,發現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驚詫地注視著我……
背後的房門咣當地一聲開了,一個人驚呼著,“岳老三,你怎麼樣了?”接著,背後就有掌風破空的聲音。
我的反應是出於本能的,起身,閃避,還擊,我發現自己好久沒來了,以前掌握的武功似乎沒有退步,反而越發地純熟了,至少眼前的這個家伙恐怕還不是我的對手,我的磁場感應明確地告訴我,他還不行。
那是一個瘦得象竹竿子的家伙,長得眉清目秀的,就是有點豁嘴,看著就難看了。
他很能纏,動作很快,他的神色越來越鄭重了,一邊打,一邊急切地叨咕著:“你是誰?”
我的腦袋也飛轉著,開始努力地把這個竹竿子和武俠小說里的人物上靠,得到了一個答案,我挺樂的,因為我現在得算高手了,四大惡人中的老四雲中鶴也不是我的對手了。
哇哦!
雲中鶴!
我又回到了《天龍八部》了!
那麼李秋水現在怎麼樣了?
是不是回來就是為了再見到她?
還有我對蔣玉涵的諾言,男人說過的話是要兌現的吧?
我一陣興奮。
“您是少林寺的法師麼?”
被我救出來的小姑娘好奇地看著我,她似乎並不怎麼害怕,也沒有脫離虎穴的興奮,她就是挺好奇的,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很好玩。
“怎麼說我是和尚?”
我笑著走到河邊洗了把臉,回頭看著這小姑娘,她挺好看的,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甜美的圓臉上綴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眉毛淡淡的,彎彎的,小巧的鼻子很俏皮,鼻尖微微地翹著,嘴唇也翹著,潤潤的,肉嘟嘟的,惹人憐愛,她並不胖,卻有一個好玩的雙下頜,就更可愛了,“你看我象和尚嗎?”
“怎麼不是和尚呢?你武功那麼好,又留著短發,不是少林寺的,就是我們大理天龍寺的,不是麼?”
我馬上就確定這是鍾靈了,說老實話,鍾靈並不是那種一見就能奪人魂魄的美人,但她的清純可愛是很有味道的,一樣的使人浮想連篇,忍不住就要呵護她。
“我不是和尚。”
“不管你是不是和尚,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你可見過?”
這可把我給難住了,找我打聽人,那不是開玩笑麼!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哪兒。
“你見過一個穿著青衫的公子麼?也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清清瘦瘦的,沒有你這麼高,也就是這樣……”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在我的耳朵邊比了一下,“長得很好看的,白白的,就是有點呆頭呆腦的,一說話就掉書包,做事情也是一塌糊塗的。”
“你找的是段譽?”
“您見過的?”鍾靈高興了起來,笑了,腮邊現出好看的酒窩,還有很好玩的虎牙,她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格外地燦爛。
“沒有。”
“嘁!”鍾靈失望了,“您騙我的,是麼?”
她又充滿了希望,她仰頭看著我,伸手牽住我的胳膊。
“我真沒有見過的,不過我可以陪你去找的,你這樣一個小姑娘到處亂跑,再遇到歹人怎麼辦?”
“歹人?”
“是啊,落在四大惡人的手里,還不是落在歹人的手里麼?”
“他們呀?我才不怕雲老四呢。”鍾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靦腆地笑了。
“世上的事可不會都那麼幸運的,你不怕雲老四,那是因為岳老三保護你……”
“哎呀!可不知道岳老三現在怎樣了?傷得重不重?”鍾靈又擔心了起來,她的情緒變化得象天上漂浮的雲彩,讓我覺得眼花繚亂的。
“岳老三?”
“是啊,您從屋頂掉下來的時候,正好把他壓在身下了。”
“是麼?”我撓了撓頭皮,樂了,“喂……”
“干嗎喂喂地叫?我有名字的,我叫鍾靈。大叔,您叫什麼?”
一個大叔把我叫得鼻子發酸,我有那麼老麼?認識我的人都夸我長得年輕,說我不象二十七,象十七。
“叫大哥!”我滿臉的悲憤。鍾靈顯然不能理解我為什麼突然就傷心了,她擔心地看著我,“您怎麼了?”
“別您您地叫!”
“您生氣了?我怎麼得罪您了?”
我嘆了口氣,只好面對現實了,不管怎麼樣,我也比她大了十幾歲,大叔就大叔吧,看來鍾靈是個愛鑽牛角尖的姑娘,認准了就不改。
“我沒生氣。”
“您就是生氣了,為什麼呀?”
“我說沒生氣就沒生氣麼!你再羅嗦,我就不搭理你啦!”
鍾靈笑了,“那麼大歲數了,怎麼還跟小孩似的,你不就是嫌我叫你大叔了嗎?我叫你小弟弟,好不好?”
鼻子差點氣歪了,這鬼丫頭,敢拿我涮著玩!
原來她的清純無邪的里面,還有一個狡黠的面目,不過我更喜歡她了,這一絲狡黠是那麼的親切,讓我難忘。
“行啊,靈姐姐,你告訴我這兒是哪兒唄?”
往東南再走十五里就是姑蘇,這不是鍾靈告訴我的,她跟我一樣,對目前的一切都糊塗著呢,總算鼻子下面有嘴,我能打聽,最幸運的是鍾靈身上還有錢,我們可以坐船到姑蘇去了。
不過我發現鍾靈的錢很不安全,她花錢太大手大腳。
買衣服,買零食,看見什麼買什麼,給自己買,同時也給我置辦了一身行頭,古時候的衣服穿著很舒服的,寬寬大大的,涼快。
我對著鏡子搔首弄姿的時候,鍾靈就笑吟吟地在旁邊看,看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了什麼愁事,眉頭一皺就到成衣店靠窗子的位子上發呆去了。
我對著諾大的銅鏡又照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怎麼看也不象風度翩翩的書生,我的眉頭粗了點,鼻子趴了點,典型的蒙古臉,线條有點太硬,而且目光呆滯,高頭大馬的,很缺少江南書生那種飄飄灑灑的風韻,越看越來氣,索性不看了。
不過我不死心,覺得有必要找個什麼人夸我一下,“怎麼樣,靈姐姐,好看麼?”我腆著臉湊過去。
鍾靈的目光在我的身上久久地停留,有點迷離,頭一低,趴在桌子上哭了。小姑娘的情緒就是不穩定!
面對著店伙計和其他客人懷疑的目光,我只好滿臉的無辜,看來並不能得到別人的同情。
付錢的時候就更讓我尷尬了,讓小姑娘出錢給我買東西,自尊心有點受挫折的感覺,我覺得別人都用異樣的目光很仔細地打量我,讓我覺得要是有個地縫自己准鑽進去。
“靈姐姐,你把剩下的錢給我唄?”我搖晃著跟在鍾靈的身邊,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提出這個要求。
鍾靈已經恢復了對姑蘇街市的好奇,她東瞧瞧、西看看,一邊往自己的嘴里塞零食,根本就不搭理我。我覺得有必要再重申一下。
“流殤!你怎麼這麼羅嗦的?”她停下來,很不耐煩地瞪我。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臭丫頭片子,怎麼說老子也是把你從虎口中解救出來的恩人。不就是衝你要點錢嗎?現在看來是混熟了,居然敢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數落我!”
我心里恨恨地嘀咕著,不過我沒法衝鍾靈這樣可愛的小姑娘發脾氣,“我就是覺得什麼時候都讓你花錢,很那什麼。”
我訕訕地,低著頭,用新買的薄底靴子蹭地皮,可憐巴巴地。
“你是男人吧?應該花自己的錢吧?花女人的錢,什麼玩意?”
這可真傷了我的自尊心了,我覺得自己的身子很劇烈地震動了一下,全身的氣血都在翻涌,腦袋一下子熱了,我默不做聲地開始脫衣服,鍾靈愣可可地看著我……
“流殤,你別走!流殤,你真的生氣了?”
鍾靈抱著衣服追了上來,一把抓住我,於是滿街的視线又集中在我的身上,這樣被關注,實在不是什麼好感覺。
“你的,都還你了,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咱們回頭見。”
我不舍得傷害她,可她要是一個勁地拿我的自尊心把玩,對不住,我流殤也不能容忍。
“你別走,別扔下我不管。”她死死地把我的胳膊抱在胸前,這在姑蘇的街市上著實引起了轟動。
“知道麼,你生氣的時候,跟段哥哥很象,也是那麼驕傲的。”
鍾靈拉著我的手在一條小河邊的石堤上坐下,她這樣幽幽地傾訴地時候,我的火氣就全沒有了。
“其實你們一點也不象,他不會武功,你武功高強,他清清瘦瘦的,你這麼威風,可你們又那麼的一樣,為了別人可以不在乎自己,你們又都好面子,小心眼,被什麼刺一下,就暴跳如雷,流殤,知道麼?你皺眉、撇嘴的樣子跟段哥哥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我就喜歡看你那樣,所以就總逗你生氣,你別怪我,好麼?”
我覺得有點迷糊,覺得自己好可憐呀。
“你別生我氣,好麼?你不是答應要帶著我去找段哥哥的麼?有你,肯定會找到他的吧?”
“我答應你,一定帶你找到他。”
我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撫摸她被風吹拂的頭發,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過我實在很喜歡她,想呵護她,能夠容忍吧?
“差不多也對我好一點,我的脾氣可挺臭的。”
“就這麼多了?”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鍾靈給我的錢袋,後脖頸子一個勁地冒涼氣,因為就剩下大概六錢碎銀子了。
“就這麼多了。”鍾靈吐了吐舌頭,衝我做了個鬼臉,“給你買的衣服、鞋子、帽子很貴的。”
我覺得眼前一個勁地冒金星,這點錢也就夠吃飯的,可能花兩天,就只能喝西北風了,咱們還住了姑蘇最豪華的酒樓,雖然條件和三星級的酒店也不能比,不過一天的房錢可是要一兩銀子的呀!
我坐在床邊就開始扒鞋子,扒衣服。
“流殤,你檢點些好不好?怎麼說我也是女孩子,你現在是第二次在我面前脫衣服了!”
鍾靈皺著淡淡的眉毛,指著我的鼻子,不過看來沒生氣,好象覺得挺好玩的。
“靈姐姐,日子不是這麼過的。鬼知道咱們在姑蘇能不能找到段譽,就是找到了,段譽也是一個窮小子,要回大理就且得花錢呐!這衣服我得退了去,你收拾東西,這店咱們也住不起……”
“大叔,你真象個老頭。”鍾靈笑了,得意洋洋的。
我愣住了,“臭丫頭片子,拿來!”
“你叫我什麼?”
“臭丫頭片子!”
“你敢這麼罵我?”
“不是罵,那是對小姑娘的愛稱。”
“你瞎說!你就是罵人了!”
“唉,我錯了還不行?快點,把你的私房錢給我!”我攤開手心。
“什麼私房錢?”
“你身上准還有錢。”
“真的都給你了!就這麼多了。”
火冒三丈是沒有用的了,“那咱們就收拾東西,走人,才住了半天,估計這六錢能說得過去。”
“走了我們住哪兒呀?”
“流浪街頭,乞討為生,我會畫畫,說不定能靠賣畫賺錢。”
“你說的可真淒涼呀。”
“淒涼吧?當窮人的滋味可不怎麼帶勁。”
“我不干,我喜歡這床,喜歡這兒的茶水,還有這兒的魚湯多鮮呀!?”
鍾靈索性坐到床上,想了一下,就躺下了,很舒服地展開四肢,很愜意地合上眼睛,享受,還使勁地抽了一下鼻子,然後悠長地噓了一口氣,“多好呀!是麼?”
“好!”我鼻子差點氣歪了,“好,不得有錢嗎?快起來,唉,你鞋子也沒脫,別把人家床單弄髒了,得賠錢。我說,你起不起來?!”
我腦袋要爆炸了,這樣的遭遇我可有過,畢業出去玩的時候,我的卡掉了,身上沒有現金,報失,拿到新卡是要時間的,我又已經買了當晚從鎮江到蘇州的火車票,不能不走,最後只好把手表押給酒店了,沒錢倒沒什麼,就是那白眼實在讓人受不了,我不能再受一次。
“我不走。”鍾靈執拗地堅持著。
我開始苦口婆心地給她講解遭到白眼的痛苦,鍾靈聽得很來勁,象他媽的聽故事。
“我求你了,你是小姑娘,人家不能把你怎麼樣,他們准得收拾我,要不,我給你跪下?”我近乎哀告了。
鍾靈歪著腦袋饒有興致地看我,“流殤,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你武功那麼好,你帶著我在這里白吃白喝,然後咱們一走了之,誰也擋不住我們吧?”
那倒是開辟了一個嶄新的世界,能那麼干麼?
“靈姐姐,你都說了什麼呀?練武功是為這個嗎?”
“我以為你什麼也不在乎呢,原來也有原則的。”
“廢話,男人要是沒有原則,活在世上干什麼?”
“那麼咱們殺富濟貧,做一個俠盜,你看怎麼樣?”
“俠盜?”又是一個嶄新的視野,可能挺好的吧?
“是啊,我在書上看過的,恩,你聽著啊,‘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怎麼樣?還有,‘十步殺一人,千里……’你干嗎呀?”
看著我輕手輕腳地過去把房門關上,鍾靈有點好奇。
“噓——小點聲,咱們研究研究怎麼當俠盜,可不能讓別人聽見了。”鍾靈也沒當過俠盜,我們琢磨了半天,最大的收獲就是覺得特別刺激。
“這牆太高了,我上不去呢。”鍾靈望著我的手發愣。
我只好又跳下來,“你個臭丫頭片子,那麼膿包還想當俠盜。”我伸手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你回去等著我得了。”
“你打我!?”鍾靈捂著腦門,對我又踢又打的,委屈極了。
我讓她打了幾下,“你小點聲不行啊?咱們是來當飛賊的,你想嚷嚷得滿世界都知道啊?”鍾靈馬上就捂住了嘴,她四下張望的樣子真好玩。
“真的,要不,你回去,要不,你在這等我。”
“不行!那麼好玩的事情,我一定要去的。”
“好個屁玩!回頭讓人家發現了,就得打架,這有錢人家准有護院的,好玩呀?”
“我就是要去!”她的小嘴扁了,鼻尖也紅了,隨時准備掉眼淚了,可沒眼淚,她是裝給我看的,一個勁地從指縫里偷看我。
“靈姐姐,咱們是去偷東西呀!”
“我就是要去!”
“得,去,一起去!”
鍾靈樂了,剛費勁擠出來的眼淚還掛在睫毛上。
我有點衝動,想把她摟在懷里好好地親一下,別誤會,這感覺沒有半點淫穢的意思,我就是覺得有這樣的小妹妹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你蹲下。”
“干嘛?”
“你蹲下唄。”
我沒明白,但還是蹲下了。
鍾靈趴在我的背上,香噴噴的,她的呼吸吹在我的脖頸子上,癢癢的,肉乎乎的身子壓在我的背上,也癢癢的,“你背我進去。”
我猶豫著是不是用手去托她的腿,因為我現在的確是有了淫穢的念頭,雞巴一個勁地蠢蠢欲動,這讓我有點心慌。
“你干嘛呢?快點呀!”
鍾靈捶著我的肩膀。
我哆嗦著伸手過去,指尖的感覺是嫩嫩的,很軟,很滑,還有小姑娘特有的彈性,她還沒有完全發育,腿還有點細。
翻過高牆就是一個假山竹石,清池小橋,景致很別致的花園,不遠的清池中間的涼亭中點著一盞燈籠,石桌邊悄然坐著一個白衣女子,她的秀發和衣袂隨著微風拂舞,很淡雅,很清澈,很飄逸,她的背影有點傷感的調子,我看得痴了。
“放我下來呀!”
鍾靈在我的背上扭動著,掙扎著重新站到地上,才看見了亭中的人,嚇了一跳,拽我要躲到旁邊的石頭後面去。
我沒動,因為這個影子我太熟悉了,我太思念她了。
“蟊賊!休走!”
從暗處跳出來好幾個家伙,有男的,也有女的,都拿著家伙。
我把鍾靈掩在身後,隨手對付著,腳下不由自主地向涼亭移了過去。
“流殤,你瘋了!咱們快跑呀!”鍾靈驚叫著。
亭中白衣女子劇烈地震顫了一下,她回過頭來,白色的面紗後,那雙依然清澈如水的明眸在昏暗和混雜中一下子就抓住了我,萬花筒一般地變幻著,她顫抖著,勉強扶著石桌,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她要栽倒了,我就想過去扶她,再次去呵護她。
“小小的蟊賊,身手還不賴呀,看劍!”
旁邊刺來的寶劍不是向我,而是瞄准了背後的鍾靈。
“嫘兒,還不住手!”
她來了,掠過清池,還是如凌波仙子,在我眼里,她一點都沒有變。
我伸手捏住刺向鍾靈的寶劍,目光和她交織著,她站在清池邊的垂柳邊,身子顫抖著,幾乎要站不住了。
“娘,點子的武功很強的,您快來呀。”
“是我。”我松開寶劍,用了一下暗勁,至少讓寶劍不再具有殺傷力,我拉著鍾靈走過去。
鍾靈糊塗了,“流殤,你們認識呀?”她拽我的衣角。
“你別過來。”白衣女子馬上就轉過身子,倚在垂柳上,“是不是我太想你了,你又托夢給我了?”
“我現在就是一個幽魂,在那邊呆得太寂寞了,我跟閻羅王打了個招呼,請了幾天假,回來逛逛,你看,這小姑娘就是我准備帶回去給閻羅王的,我答應他了,不嫩嫩的不行,嘿嘿。”
沉默,良久。
“流殤,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想你,在夢里你也不會這樣胡說八道的。”
“我說正經事的時候,你老說我是在胡說八道,其實我很認真的。”
鍾靈覺得後脖頸子一個勁地冒涼氣,這實在不是人說的話,她覺得自己快頂不住了,可牽著自己手的那只手依然是溫暖的呀?
這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娘,您認識這蟊賊?”
“是啊!沒有人比我更認識這個賊頭賊腦的蟊賊了,這麼多年了,你干嗎要回來,你知道這三十六年四個月又十七天,我是怎麼過的麼?”
“哇哦!有這麼久了?我只覺得是睡了一覺。”
身後咕咚一聲,鍾靈終於暈倒了。所有准備動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後,一陣風吹過,顯得陰森森的。
好了,就剩下我們了。
我走過去,輕輕地扳住她的肩頭,把她扳過來,的確是不一樣了,肩頭的滑潤不再了,她的肌膚有點松弛了,到底已經……
唉,年齡不是問題,我實在是太想她了。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非常仔細地品嘗著熟悉的吻,醉了。
這是最神奇的事情了,曼陀山莊里見到的人都覺得是見鬼了,包括李秋水的女兒李嫘.書里說李嫘長的跟李秋水很象,我沒覺得,她差多了,我覺得李嫘象無崖子是多一點的,也就是嘴唇以下比較接近李秋水,不過她依然很美,因為象無崖子也非常精神,而且李嫘繼承了李秋水的皮膚,這就不得了,主要的差別是體態和神韻,李秋水現在已經是老太婆了,又早就毀容了,但一動一靜,一顰一笑,都是李嫘不能比擬的,這沒辦法,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天生麗質可不光是臉蛋。
“我知道你准把我當幽魂了,是不是?”我笑著牽著李秋水的手,那手還總是冰涼的,現在更瘦了。
“我不管你是什麼,現在我知道你是真回來了。”
“信了?”
“我什麼時候不信你?”
“那跟我好一好。”我讓她靠在涼亭的柱子上,把她籠在中間。
李秋水笑了,象以前一樣開懷地笑了,“流殤,你別那麼下流,我現在不是小姑娘了,這里的人叫我太夫人呢,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死你了。”
李秋水激動了,但還保持著矜持,“離我遠點,讓下人看見了成什麼體統。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說話了。”
她的目光幽幽地蕩漾著,身子微微地顫抖著。
“你在哪個房間?”
“我恐怕不行了,我都老了,你一點也沒變。”
“暈不暈?”
“你干出什麼樣的怪事,我也不會暈的。你從來都那樣。”
“怎麼解釋呢?”我可犯難了。
“根本就用不著解釋,你能來就好了,我又能看到魔鬼了,就不用自己去做了。”
“你還真超脫呢。”
“不超脫怎麼辦?我明明親手把你埋在了靈州,你偏又跑回來了,我能怎麼辦?”
“那你不懷疑我是假的?”
“沒人能假扮你吧?蔣玉涵找人那麼干過,但你的吻怎麼能假呢?”
“還真有人這麼干呀!”我樂了。
“你就是我最致命的傷。”
“別傷傷的說,讓我聽著不舒服。”
“想見見我們的兒孫麼?”
“我的天?我有兒子、孫子?”
“你有一個兒子,在耶路卡依,你還有兩個孫子,和一個孫女。”
“慢點,你慢點,讓我好好消化消化。”我覺得太暈了,片刻,我把李秋水摟在懷里,忍不住哭了。
“這擁抱也是你的,你還是那麼愛哭。”
“帶我去見他們,我都當爺爺了!你真能干!”
“流殤,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行了。”
李秋水在我懷里掙扎著,香汗淋漓。
我怎麼也不能接受她已經是一個六十歲的老太太這個現實,雖然有點松弛了,也失去了當年的彈性,她還那麼好。
不過不能弄傷她吧,我烈焰張天,只好一邊撫摸她,一邊自己手淫了。
“我幫你弄吧?”李秋水歉意地看著我,伸手過來握住我的陰莖,於是我躺下……
“不行,我覺得受不了。”
“有什麼的,當年你不是也給我舔過麼?我求你了。”
“我的確已經老了,一個老太太,跟一個精壯的小伙子在一起,我神經受不了。”
“你一點也不老,在我眼里,你還象以前那樣帶勁,真的。”
李秋水靠在我的懷里,覺得時光倒流了,自己又回到那片莽原去了,雖然艱苦,但那麼甜蜜,“流殤,知道麼,我現在其實特別尊貴,你讓我這麼干,那……”
我想起來了,李秋水是當了西夏國的皇妃的,現在應該是皇太妃了,這是有點那個。
“我給你找個小姑娘來怎麼樣?要不,就你帶來那個?你憋得太辛苦了。”
“得了,一會兒就好了,現在我誰也不要,你別停呀,繼續給我揉著,咱們就這樣好好地聊天,好不好?”
“那個小姑娘是誰?”
“半路上揀的。”
“她,你……”
“怎麼了?吃醋了?”
“稀罕麼?你以為自己是寶貝麼?”
“我就是聞著這話怎麼酸唧唧的。”
“看見你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我就受不了。”
“唉!輕點兒,弄斷了給我。怎麼樣,你和孩子們都好?”
“不怎麼好。”
“我知道了。”
“其實挺好的,他對我很好,失去了你,我本來是想死的,可已經懷了你的孩子,我不能死。你也知道,原來我回靈州就是要找他的,他從小和我是青梅竹馬……”
我咧嘴直吸氣,吃醋的滋味很不怎麼樣。
“……他一直在等我,我就做了他的妃。”
“他是個好男人。”
我找到煙,點上,是啊,能接受那樣的李秋水,肯定是一個好男人吧,他替我完成了心願,讓李秋水得到了幸福,值得感謝的,值得和他成為好朋友的,能和一個好男人做朋友,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恩,流殤,你別抽煙行不行?怪嗆人的。”
“你就讓我抽一根,我現在很不是滋味的。我想馬上去靈州,見見他。”
“前年,他去世了。”
“哦。”
“他對我很好,我也給他生了孩子。”
“別說了行不行?我快頂不住了。”
“我愛看你煩惱的樣子。”李秋水笑了。
“對了,你的生死符怎麼樣了?”
“差不多都好了,畢竟是同門的東西,比想象的要容易一些,你說的那些東西,很有用的,你的武功好象倒沒有什麼進步呢。”
“這不是忙著回來跟你學呢嗎。你跑姑蘇來干嗎?”
“我呀,我每年都來姑蘇的住幾天的,嫘兒也是我女兒呀,你要是見到了語嫣准以為見到了我,我趕著過來,怕你弄錯了。”
“這話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怎麼說也是我……得算我外孫女吧?”
“你這人可沒准,見到漂亮女孩子就挪不動步,語嫣那麼漂亮,你能撒手?”
“這麼說,你知道我准來?”
“我總不覺得你已經死了,總覺得你會回來的。”
“別死啊死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那就更得看住了,畢竟你和語嫣也沒有血緣關系的,她可是我親親的外孫女。”
“放心吧,我總不至於那麼那個吧?”
“這可說不准,對了,流殤,要不,要不……”
我被這個要不弄得心慌意亂的。
“不跟你開玩笑了,我一來是來看嫘兒和語嫣的,另外我的‘一品堂’和丐幫要辦事,據說丐幫的幫主喬峰是個了不起的英雄,年輕人中的佼佼者,我怕‘一品堂’的那些人收拾不下,順便也看看喬峰到底如何了得。”
“照面了?”
“還沒呢,明天。”
我掰著指頭算。
“你算什麼呢?”
“我答應那個小姑娘幫她找一個人,我算算他在哪兒呢。”
“找人也算得出來的?”
“我得問你,是不是語嫣也已經不在莊子里了?”
“你還真能算出來呀?”
“得,就這麼著了,明天早起,咱們帶著那小姑娘去無錫。”
“你要干嘛?”
“天機不可泄露。”
……
“你就不想問問我是怎麼算出來的?”
“早就見怪不怪了。”
“對了,你得給我點錢,我得把店錢結了去。”
“這麼說,你半夜三更地跑來是准備偷東西的了?”
“別說的那麼難聽,我這是當俠盜,殺富濟貧。”
“我在想一個問題,我怎麼告訴孩子,說他們供奉了三十多年的爹爹和爺爺突然這麼活蹦亂跳地回來了?”
這問題一下就把我給難住了,覺得都沒法睡覺了。
“無崖子現在怎麼樣了?”
“他很慘。”
“很慘?”
“他的徒弟丁春秋暗算了他,打斷了他四肢的經脈,他已經不是原來的無崖子了。”
“哦。”這又使我很不得勁,總覺得自己也應該干點什麼。
“那時候,我的生死符正在發作,我沒法幫他。”
“那你妹妹呢?”
“你好象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無崖子喜歡的是你妹妹。”
“是啊,其實是青纓害了無崖子。”
“你妹妹叫李青纓麼?”
“是雙胞胎,一個叫李青纓,一個叫李紅纓,無崖子要的是紅纓,青纓是丁春秋的……算了,我不想再說這些了,其實也是我們家對不起無崖子吧。”
“她們……”我雖然特別好奇,我決定還是不再問了,因為李秋水的目光顯得很凌亂,顯然是很煩惱。
“你告訴我,我兒子象我,還是象你?”
“象我。”
“是啊?那不是太好看了嗎!”
“他性子象你,也愛整天胡說八道的,騙得咱們西夏的女孩子神魂顛倒的。又懶又饞,也象你,還不愛洗澡……”
“我有那麼差嗎?”
“你覺得自己有多好?”
“至少,至少……”
“至少他還知道體貼別人,他娶了一個貧民的姑娘做你兒媳婦,就為這,他失去了王爵。”
“恩,這個好!我兒子有出息,象他爹,對了,我兒子叫什麼呀?”
“他大名是跟我姓,叫李流,小名叫流言。”
“這名取的,不好!”
“不好也這樣了,大孫子叫李思殤,現在二十了,是討逆將軍,光武侯,皇上已經賜婚,明年就要和三公主大婚了;老二叫李思原,也十九了,身子弱,練不得武功,就念書了,現在是文書閣學士;孫女叫雪兒,十六歲了,被封為‘銀川公主’跟我在皇宮里住的。”
我掰著手指頭又數起來了,我的天,我兒子豈不是十四歲就結婚了,這毛小子!大孫子娶西夏公主?這可得問清楚了,要不然不亂套了嗎!
“我說,那、那……”
“你放心,當今的皇上是皇太後生的。”我著實松了一口氣,馬上又想起了更嚴重的問題,“我說,那,那,雪兒在皇宮里住呀?”
“是啊!怎麼了?她現在是皇後的干女兒,銀川公主。”
話到嘴邊了,我又止住了,多嘴多舌的毛病又差點犯了,還是順其自然吧,不過想到我孫女跟了虛竹,我就難受,雖然看書的時候,對這段“灰小子”的故事挺神往的,但事到頭上了,自己孫女跟了那丑小子,我實在不能不想點辦法,虛竹要是長的好看點,是可以認可的。
說什麼我也得考察考察去……
剩下就是閒話了。
“你別過來!”
鍾靈驚恐地躲避著,看到我的時候她還有點迷糊,但看到了李秋水的白衣,她受不了啦,盡管李秋水的臉上戴了很精致的人皮面具,扮做了一個還算文秀的中年婦人,但她的舉止和神采是沒法改變的。
“你怕什麼呀?”
“你別過來,你是幽魂。”
“臭丫頭片子,什麼話都當真。我那不是鬧著玩的嗎?”
“你親口說的。”
鍾靈有點迷糊了,她一個勁地往我身邊看,似乎在找影子,據說鬼魂是沒影子的。
“你見過不怕太陽的鬼魂嗎?”我索性退到門外,站在明媚的陽光下,搖頭晃腦的。看來小姑娘很容易被騙的。
一個人在家奴的指引下,走進月亮門,看到我,抹頭就跑,我一眼就看出來是雲中鶴了。
“站住!”
李秋水冷冷地說著,伸手從旁邊的竹子上隨手扯下一片葉子,袍袖一抖,葉子簡直就是一件很厲害的暗器,帶著尖銳的哨音,流星趕月一般把雲中鶴釘在門口。
我知道李秋水是大高手,但也沒想到會這樣厲害,真是飛花摘葉也能傷人了,不由看得目瞪口呆的。
鍾靈的驚訝就更甭提了。
“啟稟皇太妃,屬下,屬下……”雲中鶴一個勁地用眼睛瞟我和鍾靈。
“他得罪了你麼?”
李秋水看我,然後又看看鍾靈,李秋水也挺喜歡鍾靈的。
“也沒什麼的,我們是老相識了。”鍾靈的大度也挺招人喜歡的。
李秋水點點頭,轉向雲中鶴,又用一片葉子把他封住的穴道解了。
雲中鶴連忙過來雙膝跪倒,雙手奉上一封書信。我伸脖去看,上面都是方塊字,可一個也不認識。
李秋水微微皺眉,“流殤,無錫我是不能去了,家里出事了,我必須馬上趕回耶路卡依去。”
“耶路卡依?”
“就是靈州。”
“哦。”
“你……”李秋水遲疑了一下,“你辦完事情就到靈州找我好麼?我們都等你來。”
“你們很熟麼?”鍾靈覺得心頭的疑惑實在挺折磨人的。
“很熟。”我點頭,很期待到靈州去,李秋水不讓我馬上跟她一起去,就是知道我答應了別人的事情總是要辦到的,她不想我改變。
“她是你什麼人呀?”
“是我非常親近的人。”
“她真厲害呀!還那麼漂亮。”
“對,她很厲害,也很漂亮。”
“你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呀?她很老了吧?那個夫人都叫她娘。”
“你覺得她老麼?”
“一點也不覺得,我覺得你們真的很般配。”
“是麼?你這麼說,我真高興。”
“你告訴我,你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唄?”
“我們分別的很久了,很多事情就是跟你說了,你也不能明白的。”我走到船頭,把自己的目光撒在浩淼的太湖上。
那時候的太湖可真好呀,綠油油的。
雖然現在的太湖也綠油油的,不過是怎麼綠的?
傾灑了無數的人工色素,坐船遨游的時候,山色依舊,湖光不再,一個腥臊惡臭衝鼻子,什麼樣的游興也完蛋了,看來人類的力量是很了不起的,善於毀滅美麗也是人類樂於干的事情,咱們中國人似乎對祖先留下來的好東西很不在乎,地大物博嗎?
不知道到什麼時候,美麗的太湖能恢復它美麗的容顏,芬芳的味道,也許,我這輩子是夠戧了,只能在思緒中暢游了,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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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著,寫著,就又要跑題了,我的思緒就象沒龍頭的野馬,總是抓不住。
夜色兄弟,要我繼續,我總不能把整個《天龍八部》給改了吧?
我現在是有點騎虎難下了。
不過興致是很高的,恐怕遭人煩也要編下去了,故事離譜了可別臭我啊!
在這里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我對《天龍八部》人物的年齡做了些修改,照原著的話,李秋水、天山童姥之流,到這會兒都八九十歲了,我怎麼看也不大可能,恐怕是金庸老先生搞錯了,要知道李秋水的女兒王夫人也就三十多歲,李秋水要是八九十歲了,那麼不得將近六十的時候才生孩子呀?
這可太危險了,她到沒到更年期,咱們姑且不論,那麼大歲數,陰道也沒有彈性了呀!
生孩子還不得把命搭上?
有兄弟可能要說李秋水內功精湛,那您就自己精湛去吧,小可反正是不相信的,我還是比較唯物的,就自做主張地這麼來了,大伙覺得怎麼樣?
今天就到這了,算是應夜色的要求再掉一次下水道了,省得他臭我,嘿嘿~流殤跟著時光來回穿梭,暈啊~眼前的景色太好,你們不玩,是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