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歡歡屋里出來的兩個女警下樓後上了一輛警車,姓杜的那位開車,離開了歡歡所在的這個小區。
“這個女的是誰啊?”
路上,另一女警問姓杜的女警。
姓杜的女警一笑,搖搖頭,有些自己都覺得難以相信的神情,“這事啊,說起來你可能都不相信,這女的是一樁販毒案的嫌犯,已經被我們抓了,因為懷了孩子,所以只能取保候審。本來這期間應該是她每周去我們局里報到的,可你看她大著個肚子,能讓她總是這麼來回跑嗎?算了,只好我每周來看看。”
另一女警一聽也敢笑起來,不過語氣卻帶著幾分認真地說:“警察都像你這樣,為人民服務就不是一句空話了。我得向你學習。”
“算了,你別夸我,我也不想標榜自己,我對她這樣也是有些原因的。”
姓杜的女警無奈地笑笑,“抓她的時候我開了一槍,差點把她打死。現在就當是我補償她吧。”
原來,這位杜警花不是別人,正是開槍打傷了歡歡,後來張一鳴又托她照應歡歡的女警美眉。
姓杜,名紅羽。
杜紅羽如此照應著歡歡,除了她說的原因,還有張一鳴和他給的那筆錢的因素。
杜紅羽並不是被這筆錢收買了,而是她被這筆錢後面所蘊含的張一鳴對歡歡的關切所感動,作為女人,她當然欣賞那些對女人好的男人。
但這個原因她覺得不便也不必說出來。
“唉,這麼說來,她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孩子出生後她怎麼辦呢?孩子怎麼辦呢?她的罪重嗎?會不會判……”
另外這女警的最後兩個字沒說出來,但杜紅羽知道她的意思。
“如果按現有的證據,肯定死刑。”
杜紅羽說,聲音也有點低沉下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跟歡歡越來越熟悉,歡歡的肚子是她看著一天天變大的,懷孕後的歡歡變得柔和,變得專注——專注於感受自己肚子里的那個小生命每一天的變化、每一天跟自己的交流,對其它什麼事都不想,顯得有些傻傻地憧憬著、傻傻地幸福著,這讓歡歡在杜紅羽眼里的形象跟毒販越來越遠,以至於漸漸地杜紅羽終於產生一個想法:也許歡歡真是被陷害的。
有了這樣的想法,杜紅羽心里便不由自主希望張一鳴能把歡歡救出來。
他能嗎?
杜紅羽不知道,歡歡倒是很篤定,一點不擔憂,說自己的男人肯定能救自己。
張一鳴在想辦法救歡歡,在這件事情上歡歡和杜紅羽間沒有秘密。
只是張一鳴很久沒出現了,他究竟在采取什麼行動?
進展怎樣?
杜紅羽不知道,歡歡也不知道。
2另一女警又嘆了一聲,“這人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果真那樣了,她的孩子……唉。怎麼沒見她老公?”
“她老公……”
杜紅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把歡歡懷孕的前因後果及她男人在想法營救的事說出來。
這事情前因後果一大堆,挺亂,加上現在又夾雜了自己私心里一些同情歡歡的想法,一時可能說不清楚,而且她也怕影響到張一鳴可能正在采取的行動。
誰知道呢?
畢竟另外這位也是警察,而且專程從北京來,查的就是毒品案,若知道了歡歡和她男人的事情,難保不會從另外的角度考慮問題。
“她老公好像在外面做生意,不常回來。”
杜紅羽撒了個謊。
“現在的人,為了錢什麼都可以不顧了。女的可以去販毒,男的可以拋下懷孕的老婆。”
另外這女警說著便有了一些忿然。
杜紅羽想,歡歡的男人還真不是這樣的,可惜不能明說。
“紅羽,我總覺得這女的有點面熟,跟我北京的一個朋友有點像。”
這女警忽然又說。
“是嗎?”
杜紅羽笑了笑,不想再說起歡歡的話題,怕又扯出一些現在還不知當不當說的情況來,於是道:“這也不奇怪,長得像的人很多。她跟你的朋友長得很像嗎?”
“有一點。也不是很像。”
這時,杜紅羽的手機響起,她看了看號碼,是局里打來的。
“嗯,是我……沒錯,我跟北京來的周蜜警官在一起,……是嗎,大彪又出現了?好,我們馬上回來。”
沒錯,跟杜紅羽一起去看歡歡的另一警花正是周蜜。
她怎麼會在深圳跟杜紅羽在一起?
原來,在北京因為劍南春在迪廳被刺傷的案子牽出販賣搖頭丸的事情後,周蜜報經上級同意,便把這個案子繼續跟了下來。
根據妞兒的一些交待,周蜜來到深圳,向深圳警方通報情況並交換情報之後,得到深圳警方的協助。
深圳方面派出和周蜜配合的,恰恰就是杜紅羽。
而更巧的是,杜紅羽也是周蜜去進修的長沙那個警校的畢業生,因此說起來周蜜跟她算是校友,有了這層關系,倆人很快熟絡起來,並漸漸感覺到很有些意氣相投。
今天杜紅羽例行來看歡歡,周蜜便也順道跟來了。
3杜紅羽接到局里的電話後和周蜜加緊往回趕不提。
且說歡歡這頭,小青雖然斷斷續續,但終於把很多事情跟歡歡說清楚了,只除了自己跟張一鳴的關系這一樁。
不是小青想故意隱瞞,話到嘴邊來回轉了多次,她硬是不敢說出來,她不知道這花姐會是怎樣的反應,雖然覺得現在的花姐似乎比從前要溫柔許多,但小青心底已經形成的敬畏不是一時之間就能消除的。
“你是說,你碰見了我老公,是他讓你來的?”
歡歡睜大雙眼問小青。
小青點點頭,“他想要我在深圳的這些日子來照顧你,有幾天算幾天。”
“這個死東西,他自己怎麼不過來?”
歡歡立刻表示不滿。
歡歡覺得雖然小青欠自己和張一鳴一份人情,但歡歡的性格中其實十分重義,從來沒有施恩圖報的想法,雖然當初去救小青的時候她是不情願的,也發過脾氣,但過了就過了,她不會為一件事要人家永遠記自己的情。
所以,讓小青來照顧自己名不正言不順,人家憑什麼?
其次,其實歡歡心里實在很想自己的這個男人,已經半年多沒見過,也沒音訊,自己的肚子從平平坦坦已經變得規模宏大,他都到了深圳也不來看看,要是歡歡現在行動方便的話,只怕早打上門去了。
“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天天挺著個幾十斤的包袱,干什麼都不方便,這全是他這個死東西害的,我這副樣子要叫江湖上的人見到,還不笑掉大牙?你給我叫他來,他要不來的話,到時候有他好果子吃。”
歡歡氣呼呼地嘮叨,完全無視她的懷孕是有著特殊目的,是為了救她所致,反正一切都怪罪於張一鳴。
歡歡覺得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女人找男人是為什麼?
當然就是在生氣時拿他來出氣,什麼埋怨都堆到他頭上才對。
“可是他、他現在不方便來。他現在易了容,改頭換面,變了身份,都是為了救你,如果現在跟你接觸,萬一行蹤不密泄露身份,那就因小失大了。”
小青替張一鳴解釋。張一鳴叫小青前來,確實出於這樣的考慮。
“易了容?”
歡歡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那你怎麼認出他來?”
“是他認出了我。”
“那又怎麼樣?一個模樣陌生的人跟你說他是張一鳴,你就信嗎?”
歡歡不由警惕起來。
小青沒想到這花姐頭腦反應這麼快,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她不想想,歡歡在江湖上闖蕩多年,沒點頭腦和警惕性,早被人砍死多少回了。
小青不知道怎麼告訴花姐,全世界的男人她都可能認錯,但張一鳴她一定不會搞錯。
4不用小青說,歡歡只遲疑了半分鍾,立刻明白了。
“死東西,他是不是又把你那個了?”
歡歡的眼神只稍微凌厲一點,小青哪里還敢隱瞞半分?戰戰兢兢卻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張一鳴之間的事情招了個底朝天。
“小貓咪?寵物?”
歡歡聽完一切後,伸手摸著小青頸上的銀項圈,一邊似笑非笑地說道,“死東西的花樣倒不少。可是不管換什麼花花借口,其實不都一樣?他就是舍不得你在床上的那點味,舍不得你那軟得像煮爛的面條一樣白白嫩嫩的身子。那你呢?他這麼糟踐你,你也願意?”
“我願意。他沒有糟踐我,世界上的男人只有他真心對我好。”
小青忽然來了勇氣,抬頭與歡歡的目光直直地對視著。
歡歡一下倒愣住了。不久,歡歡先泄了氣。懷孕後的歡歡果真不是當年的歡歡了。
“算了算了,說起來,你倒是第一個和我一起侍候過他的女人。”
但說至此,歡歡的目光又變得凌厲起來,“不過我警告你,你以前的事我們都可以既往不咎了,但現在既然他收了你,從今以後你腦子里給我把弦繃得緊緊的,你是有主的人了,若是再發現你有一絲一毫對不起他,或者讓他丟了臉,別指望他護著你或者心軟下不了手,我會活剝了你。聽到沒有?”
小青看著歡歡,雖然歡歡的話凶狠無比,但小青第一次沒有感到害怕,因為歡歡所要求的事情就是小青自己早在心里發誓要做到的事情,如果再有一絲一毫對不起自己的這個男人,不用歡歡活剝,小青自己都會殺了自己。
“謝謝花姐。”
小青微笑起來,因為歡歡的話越狠,越表示她接受了自己。
“還什麼花姐啊?那是我在道上的名號,以後叫歡歡姐吧。”
說完狠話後的歡歡口氣放松下來,她似乎有點累,懷孕期間不該情緒過大的波動。
小青趕忙起身到歡歡背後,替她揉著肩膀。歡歡靠在沙發上,舒服地閉上了雙眼。
算了吧,接受小青也沒什麼不可以,歡歡自己命途多桀,其實是很容易對小青這樣的女人產生同情的,何況,對於張一鳴,歡歡心里清楚,法能師父也告訴過她,他就是一個命犯桃花之人,他要過的女人,他哪里舍得放棄一個?
既然做了他的女人,就別計較這些。
其它事情可以跟他吵鬧,若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不休,那就是自尋煩惱。
“花……歡歡姐,他要一把手槍,他說你這有。”
歡歡正在想著,小青忽然又說。
“嗯?”
歡歡的雙眼一下睜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