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提起木魚准備聞去的“鐵臂頭陀”,一聽藍天鵬的大喝,不同嚇得一哆咦,不自覺的抬頭去看馬上的黃衫俊美少年。
但是,當他抬頭是,發現黃衫少年和背插金銀雙俠的紅衣少女,卻正驚異的望著人群中。
“鐵臂頭陀”再循著他們的目光一看,這才發現藍天鵬面透殺氣,目光如電,一瞬不瞬的瞪著他。
看了這情形,一向狂妄而又剛過吃過蹩的“鐵臂頭陀”,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喊住佛爺的可是你這小輩?”
藍天鵬傲然的頷首說:“不錯,正是少爺,我只問你,你可認識對氏二賊?”
“鐵臂頭陀”冷冷一笑大聲說:“姓對的兄弟很多,佛爺不知你問的是哪兩個?”
藍天鵬見“鐵臂頭陀”故裝不知,不由怒聲說:“就是那對寶雄、對人雄二賊。”
“鐵臂頭陀”怒聲說:“你小子這是明知故問。”
藍天鵬立即怒聲說:“對氏二賊是你調教出來的惡徒,少爺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為了證實真偽,免得傷了無辜,怎能說是明知故問?”
“鐵臂頭陀”一聽,傲然哈哈一笑,狂妄的說:“我那兩個劣徒,在外面的確闖了不少的禍,你小子和他們有什麼過節,你就說出來吧,佛爺一概兜著。”
藍天鵬一想到家園被毀,老父被殺,不由星目迸火,厲聲說:“他們殺了我的父親,毀了我的家……”
“鐵臂頭陀”立即狂傲的接口說:“所以你也要殺佛爺我消恨?”
藍天鵬毫不猶疑的切齒恨聲說:“不錯,我要殺了你這個無惡不作,授徒不慎的佛門敗類,不怕對氏二賊不來找我。”
“鐵臂頭陀”覷目看了一眼馬上的黃衫少年,似乎有所顧忌,向著藍天鵬,一甩頭,沉聲說道:“走,咱們城外去拚。”
藍天鵬立即沉聲說:“很好,刀山油鍋,閻羅殿,少爺無不奉陪。”說話之間,剛待舉步,馬上的黃衫美少年已指著街南邊,悠閒的說:“慢著,那邊有現成的空場子,何必一定到城外去。”
藍天鵬和“鐵臂頭陀”循著指向一看,立在南邊看熱鬧的人,正紛紛的閃開了,果然有一片七八丈方圓的平坦空地。
但是,空場的心頭,也正是“龍鳳會”的分舵大門,門下昂然立著四名壯漢,俱著綴有黑絨寬邊的灰色勁衣,八只有神目光,也正望著這邊。
“鐵臂頭陀”對“龍鳳會”似有顧忌,因而望著黃衫俊美少年,沉聲說:“有人干涉,可是你要負責?”
黃衫俊美少年見問,立即正色說:“在他們“龍鳳會”的門前空場上,比比武,試試招,又有何不可?”說罷,就以手中的描金褶扇一指空場,繼續說:“你們盡管去那邊動手,有什麼事我來應付啦。”
“鐵臂頭陀”咬牙切齒的毅然稱好,提著鐵木魚,當先向空場前走去。
四周觀看熱鬧的人,一陣喧嚷,又如潮水般,擁著藍天鵬和“鐵臂頭陀”向空場擠去,馬上的黃衫少年,和紅衣少女,也策馬跟進。
昂然立在高大門樓下的四個灰衣勁裝大漢,其中一人,大喝一聲:“喂,你們要干什麼?退回去。”
說話之間,氣勢洶洶的走下階來。
不知怎的,剛剛走至階下的壯漢,神色一變,十分驚駭,不由立在原地發呆!
藍天鵬尚以為壯漢看了“鐵臂頭陀”的鐵木魚驚呆了,但他卻發現壯漢的震驚目光,是由他頭上,射向後方。
於是回頭一看,發現身後黃馬上的黃衫俊美少年,除了已將描金褶扇展開,在胸前徐徐的扇,並無任何異狀。
再看背插金銀雙劍的紅衣少女,左手握疆,策馬徐行,目光一直盯著階前發愣的壯漢,這時雖見他藍天鵬回頭察看,但她卻佯裝未見。
回過頭再看階前壯漢,就這轉頭的一瞬間,已走回門下,但根據四個壯漢的震驚恭順神態,人群中必然有“龍鳳會”的赫赫人物。
藍天鵬強敵當前,不願過份分神去判斷但他敢肯定,絕對不是“飛叉三雁”,很可能就是昨夜追蹤來此的“金线無影”本人。
繼而一想,又覺不妥,據說“金线無影”終年以金氅罩住頭面,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使總壇的人也從未見過她的廬山真面民這幾個守在門下的外縣分舵弟兄,怎能一見“金线無影”的面就能認出來?
心念未完,已到了空場中央。
“鐵臂頭陀”道德止步,瞪目望著藍天鵬怒聲說:“咱們是廢話少說,快亮家伙吧。”
藍天鵬冷冷一笑說:“少爺行走江湖,向來不攜兵刃……”
“鐵臂頭陀”聽得精神一振,突然沉聲問:“你小子敢莫是要與佛爺對掌?”
藍天鵬立即厭惡的說:“你這是多此一問。”
“鐵臂頭陀”一聽,仰面哈哈一知,狂妄的說:“佛爺一生闖蕩江湖,鮮少有人膽敢與我對掌。”
藍天鵬恨不得一掌擊斃了“鐵臂頭陀”,是以未待對方話完,立即怒斥說:“廢話少說,少爺出掌了。”了字出口,飛身撲來,一掌在前,攻對方雙肩和面門,一掌在後,攻對方兩助和小腹,一招兩式,共有六各變化,快如電閃,而掌先至。
馬上黃衫俊美少年看得一愣,徐徐扇動的描金扇也同時停在胸前。
“鐵臂頭陀”更是暗吃一驚,由於藍天鵬出掌奇快,變化萬千,這使他無暇丟掉手中的鐵木魚。
心中一驚,頓時手忙腳亂,慌急間,只得猛揮手中鐵木魚,“呼”的一聲,逕向藍天鵬的雙掌撞去。
藍天鵬殺機已起,雖見對方將的鐵木魚撞來,依然掌勢不變,索性向木魚擊去,同時,兩掌暗勁,猛吐而出——蓬的一響,悶哼一響,“鐵臂頭陀”的肥大身軀,猛的一個踉蹌,略的一聲大響,鐵木魚應聲落地,“鐵臂頭陀”也蹬蹬向後退去。
藍天鵬焉肯罷手,大喝一聲:“惡賊納命來。”大喝聲中,進步欺身,右掌橫切劈出,倏然又立劈而下。
後退中的“鐵臂頭陀”,這時已是心慌意亂,面無人色,慌急間,一招“閉門拒佛”,雙掌同時推出——但是,就在他雙掌推出的同時,藍天鵬的右掌已倏然立起,閃電劈下。
“鐵臂頭陀”沒想到藍天鵬變招如此之快,一見之下,魂飛天外,慌急間,厲喝一聲,猛揮右臂封格。
掌臂接觸後,“咔嚓”一聲,鮮血飛濺,“鐵臂頭陀”怪叫一聲,飛身暴退三丈。
眾人一看,齊聲驚啊,以“鐵臂”震赫武林的“鐵臂頭陀”右臂,竟被藍天鵬的立掌劈斷了。
藍天鵬劍眉如飛,雙目盡赤,厲喝一聲,飛身追去。
就在藍天鵬飛身前撲的同時,身後驀然響起了一聲清脆喝聲:“藍少谷請住手。”手字方出口,面前黃衫一閃,馬上的黃衫俊美少年,已擋在藍天鵬的面前。
藍天鵬早已聞聲刹住聲勢,頓時愣在當場,一雙炯炯星目,一直盯在黃衫俊美少年俊面上。
他並不是為了黃衫俊美少年,也有一付清脆如歐陽紫相同的童音嗓子和閃電般的輕功,而是對方怎的知道他就是“藍少谷主”?
黃衫俊美少年,被藍天鵬的炯炯目光看得也不禁雙頰有些緋紅,急忙拱手一笑說:“藍少谷主請息怒,並非小弟干涉少谷主報殺父毀莊之仇,而是說怨有頭,債有主。換句話,令尊大人並非死在“鐵臂頭陀”的手中,少谷主已將他的右臂劈斷,總算給了他一個授徒不嚴的教訓,還望少谷主看在小弟的薄面上,饒了他吧。”
藍天鵬想了想,覺得這話不無道理,因而也拱手謙和的說:“既然閣下講情,小弟自當遵命。但小弟有一事不明……”
黃衫俊美少年,連聲不敢,最後問:“藍少谷主有什麼話,盡請當面講,小弟知道的,自當奉告。”
藍天鵬略微沉吟問:“小弟的感迷惑的,是閣下怎知小弟姓藍?”
黃衫俊美少年爽朗的一笑,答非所問的說:“這件事小弟回頭再向少谷主談。”說罷轉身,望著痛得毗牙裂嘴,冷汗直流的“鐵臂頭陀”,沉聲問:“藍少谷已看在我的面上,饒你一死,希望你今後,改過自新,誠心侍佛,今後再作惡,下次再遇到藍少谷主和我恐怕休想再活。”
“鐵臂頭陀”恨恨的哼一聲,望著黃衫俊美少年,切齒恨聲說:“哼,你的救命大恩,佛爺終有所報,而姓藍的斷臂之仇,佛爺也要加倍討回,咱們是青山不改,後會有期,佛爺走了。”了字出口,轉身向人群中走去,連丟在場中的鐵木魚也不要了。
“鐵臂頭陀”渾身是血,看來怕人,他尚未到達看熱鬧的觀眾身前,觀眾早已讓開了一條通道。
藍天鵬看在眼里,不由望著黃衫美少年,說:“閣下雖救了他的性命,恐怕仍改不了惡性。”
黃衫美少年,淡淡一笑說:“叫他代少谷主去找對氏兄弟也好,少谷主下次再遇到“鐵臂頭陀”時,也就是你報仇的機會到了。”
藍天鵬一聽,不由關切的問:“閣下的意思是……”話剛開口,黃衫美少年含笑的岔開話題說:“此地非談話之所,我們找個雅靜處再談。”
藍天鵬已經知道江湖的詭透變幻,因而有意拒絕,但又想知道對方黃衫美少年,是怎的知道他的底細。
正在遲疑,黃衫美少年,已用描金褶扇一指東街座北的一座豪華酒樓,含笑熱誠的說:“走,我們就到那邊“迎賓軒”一面小酌,一面暢談。”說罷,立即肅手說請。
藍天鵬到了這時,只得謙和的一頷首,舉步向前走去。
他已親眼看到黃衫美少年的精淇內力,對方手中的那柄小巧描金格扇,自然就是黃衫美少年對敵的兵刃,俗話說:“一分短,十分險”。
能用這麼小巧的兵器的人,輕功,內力神奇扇技,必然俱已登造極。
但是,他也深信,只要自己處處謹慎事事小心,諒也不致失手。
心念電轉,定睛再看,圍觀的群眾,大部分散去,廟前依然人來照住,喧囂吵雜,熱鬧非凡,好像大都不知道這邊發生事情似的。
再看場邊拉馬的紅衣少女,藍天鵬的劍眉不由輕在一起了,方才他曾聽黃衫美少年,親口對“鐵臂頭陀”稱紅衣少女是他的“賤內”,但藍天鵬根據紅衣少女拉著黃衫美少年馬匹的恭謹,倒有些像黃衫美少年的小婢。
藍天鵬暗中冷冷一笑,覺得黃衫美少年必是個漁色之徒。
心念間,已到了拉馬的紅衣少女身前。
黃衫美少年,立即望著紅衣少女,含笑說:“屏妹,快過來見過藍少谷主。”
紅衣少女,立即施禮含笑說:“小女子金玉屏,參見藍少谷主。”
藍天鵬正待作揖還禮,黃衫美少年已含笑介紹說:“提起內子的名字來,藍少谷主也許不知……”
但藍天鵬卻正色含笑說:“不瞞閣下說,尊夫人的芳名,小弟卻曾聽我的家老仆藍福談過,只是此刻無法想起了。”
黃衫美少年,神秘的哦了一聲,偏含笑問:“那麼“金銀雙劍”可曾聽說過?”
藍天鵬蹙眉沉吟,口中自語:“金銀雙劍……金銀……雙劍……雙劍……”黃衫美少年見藍天鵬認真的思索,不由和紅衣少女會意的含笑遞了一個眼神。
藍天鵬星目一亮,突然望著黃衫美少年和紅衣少女,興奮的說:“想起來了……“雙劍飄紅”金玉屏……尊夫人是“雙劍飄紅”……”紅衣少女一聽,不由嬌羞含笑,連連頷首。
黃衫美少年,早已哈哈一笑,贊聲說:“藍少谷主真不愧是出身武林世家,果然被你說中了賤內果然是“雙劍飄紅”,不過現在已改為“金銀雙劍”了。”
藍天鵬處事經驗不豐,一聽改為“金銀雙劍”,不自覺的說:““雙劍飄紅”,該多好,既有俠名,又有雅意,令人一聽,便知尊夫人的輕功獨步武林,改個金銀雙俠,這個金銀兩字,就有些俗了,尤其時下武林……”
黃衫美少年和紅衣少女,未待藍天鵬話完,黃衫美少年已笑著說:“藍少谷主評論得極是,今後賤內就仍用以前的“雙劍飄紅”好啦。”藍天鵬見他一句話,對方就將綽號改了過來,才突然驚覺自己的過份直言,待要解釋,黃衫美少年,並肩前進,紅衣少女“雙劍飄紅”側拉著兩匹馬跟在身後。
到達“迎賓軒”酒樓下,藍天鵬見“雙劍飄紅”正將馬匹交給招徐生意的酒保,只得停身等候。
由於紅衣少女是以劍術輕功名滿大江南北的“雙劍飄紅”,藍天鵬已相信他們是一對真正的夫妻關系了。
雖然,這位黃衫美少年,對自己的妻子有些高高在上的傲態,但人家做妻子的尚甘之如貽,其他人又有什麼資格異議。
“雙劍飄紅”將馬匹交給酒保後,也含著微笑,輕靈的走過來。
三人登上酒樓一看,這才發現酒樓僅有三四分散酒客坐著,藍天鵬這才發覺距離進餐的時間尚早。
繼而一想,這正是探聽黃衫美少年知道自己底細的好機會,人多眼雜,被別人聽去了反而不好了。
心念間,引導的酒保已將三人引至臨街的一座廣窗前,桌明窗亮,街上熙攘的情形,一覽無遺。
酒保一等三人坐好,立即望著藍天鵬和黃衫美少年堆笑,問:“爺,喝點什麼?”
豈知,黃衫美少年並不答腔,而由“雙劍飄紅”回答說:“揀你們的好酒,和拿手的好菜端來。”
“雙劍飄紅”把話完,尚以征詢的目光看了黃衫美少年一眼。
藍天鵬看在眼里,總覺得這對夫妻有一點不對勁,究竟什麼地方不對勁,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樓梯聲響,又有人走上樓來。
藍天鵬轉首一看,星目不由一亮。
只見樓下走上來,竟又是一個身著藍衫,頭束天藍儒巾的俊美少年,而跟在藍衫美少年身後的,卻是一個一身淡灰衣褲的白發老人。
藍衫少年之美另具風范,絲毫不輸給歐陽紫和黃衫美少年,而身後跟著的老人,身材矮小,目光有神,顯然是主仆身份。
主仆兩人走上樓來,在酒保的引導下,就在黃衫美少年身後的另一張廣窗下坐了下來,而兩人都刻意的看了藍天鵬一眼。
藍天鵬心中一驚,立時提高了警覺,他竟沒想到,世間竟真的有這麼多俊美如子都的少年人物。
舉目再盾,這是發現對面藍衫少年的手中,也拿著一柄小巧的描金褶扇,顯然也是對方的趁手兵器。
打量間,覷目暗察黃衫美少年,這才發現黃衫美少年神情十分嚴肅,正和紅衣少女以眼神談話。
看了這情形,藍天鵬心中一驚,斷定對面的藍衫少年,必然是武林中大有名氣人物,而和黃衫美少年曾經相識。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望著黃衫美少年,欠身拱手問:“拜識已經半日,尚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黃衫美少年一定神,立即欠身含笑說:“小弟姓白名玉甫,世居杭州西湖。”
藍天鵬一聽,立即興奮的說:“西湖是個好地方,小弟久已向往,有機會定當前往拜訪。”說話之間,發現對面的藍衫美少年,竟曬然微笑,轉首看向窗外。
藍天鵬看在眼里,斷定黃衫美少年的話並不確實。
但是,黃衫美少年白玉甫,卻煞有介事的說:“歡迎藍少谷主隨時駕臨寒舍。”說話之間,酒保們已將酒菜送來。
藍天鵬趁機暗察黃衫美少年白玉甫和“雙劍飄紅”,兩人的神色各自不同。
白玉甫眉宇間,暗透懊惱,而“雙劍飄紅”則對藍衫美少年似有顧忌。
看了這情形,藍天鵬愈加證實藍衫美少年是一位大有來歷的人物,否則,以譽滿大江南北的“雙劍飄紅”絕不會暗透憂急。
心念至引,覺得這正是探聽白玉甫身世底細的大好機會,是以,趁白玉甫杯邀飲之後,立即拱手含笑問:“請問白少兄,何以知道小弟叫藍天鵬,世居冷香谷?”
白玉甫強自一笑說:“昨夜我們曾同廳會筵,怎能不知?”
藍天鵬聽得一驚,不由脫口問:“白少俠是說在“金鳩銀杖”的壽筵上?”
白玉南頷首一笑,說:“正是在劉女俠家。”
藍天鵬又追問了一句:“和尊夫人在一起?”
白玉甫趕緊解釋說:“不,就小弟一人。”說罷,立即舉杯勸酒。
藍天鵬飲罷放杯,依然鍥而不舍的問:“小弟怎的沒有看到白少俠?”
白玉甫清脆的哈哈一笑說:“藍少谷主乃一方之主,位居特席,小弟乃一介賀客只能會在廳中一角,藍少谷主自然看小弟不到了。”
如此一說,藍天鵬不好意思,但他對白玉甫的話,卻仍有懷疑,因為歐陽紫並非著名武林世家,而俠丐馬五叔也並不知道天台有個歐陽世家,此刻碰見白玉甫,不妨向他夫婦打聽一下也許能探得一些消息。
心念方華,正待說什麼,白玉甫夫婦又開始勸酒,並趁機問:“藍少谷主何時到達此地?”
藍天鵬覺得,既然白玉甫曾經參加“金鳩銀杖”的壽筵,自然也知道他離去的情形,只得坦誠的說:“昨夜已到了此地,白少俠何時到此?”
白玉甫毫不遲疑的說:“方才在廟前相遇時,小弟與賤內剛剛到達。”
話聲甫落,驀聞對面窗前的藍衫少年,說:“嚴七叔,現在武林中,絕妙玄奇的武功很多,你可聽說過一個人能同時在兩個地方出現?”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循聲看去,發現藍衫美少年,也正不屑的望著這邊看,而那位坐在桌角上的灰衣老人,卻正恭敬的說:“老奴還沒有聽說過。”
藍天鵬覷目再看白玉甫,對方正舉杯飲酒,雖然神色自若,但在他的眉宇間,顯然有一股煞氣。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含笑說:“小弟昨夜離開高家樓,曾經前去呂祖觀……”
呂祖觀三字方自出口,對面藍衫少年的目光,突然冷電般的一閃。
白玉甫和“雙劍飄紅”的面色也同時一變,白平甫立即打斷話題說:“飲酒食肉之際,最好不談佛門之事。”
藍天鵬早已看到藍衫少年目光一閃和灰衣老人向他注視的事,這時見白玉甫和“雙劍飄紅”都神色一變,斷定對面坐著的藍衫美少年,必然是與崆峒派有淵源的人物。
但是,他敢深信白玉甫是知道藍衫美少年的底細的人,而他也斷定藍衫少年昨夜在此城,曾經看到白玉甫夫婦。
根據雙方對照的結果,白玉甫昨夜根本沒去過高家樓,至於他是怎的知道藍天鵬曾經坐在特席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於是,心中一動,故意笑著說:“昨夜小弟並未進人呂祖觀,但卻遇見了一件奇特事情。”
白玉南強自一笑說:“酒樓茶肆,人多耳雜,一般精明之士,多不談別人之事。”
藍天鵬故意正色說:“沒關系,這個人提出來別人也不敢惹,她就是當今大名鼎鼎的“龍鳳會”的女龍頭“金线無影”本人。”
如此一說,對面的藍衫美少年和灰衣老人,果然停杯不飲了,白玉甫聽罷,在他的俊美面龐上卻現出無可奈之色,不得不點點頭。
藍天鵬既然知道了藍衫美少年,可能是崆峒派的人,自然不願說得太露骨,因而含糊的說:“小弟昨夜就在一道河岸上,碰到了這位女龍頭……”
白玉甫似乎極想岔開話題,因而趁機插言問:“咦,你不說小弟倒忘了,“俠丐”馬長老不是和你一同離開高家樓的嗎?怎的現在不見他了呢?”
藍天鵬一聽,心中又開始迷惑了,聽白玉甫的問話,似乎他確曾參加“金鳩銀杖”的筵會,但他卻迅即的回答說:“小弟和馬王叔確是一同離開了高家樓,但在追“金线無影”時,馬五叔沒有追上來,所以小弟今天上街,就是希望能碰到他。”
白玉甫一聽,趕緊歉然笑著說:“原來是這樣的,小弟險些誤了少谷主的大事。”說話之間,急忙起身,繼續說:“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現在小弟也正要拜識馬前輩,我們還是趁機去找馬前輩吧。”
藍天鵬知道白玉甫有意趁機離去,但是卻偏偏揮個坐下手勢,示意白玉甫和隨之站起的“雙劍飄紅”坐下,同時笑著說:“賢伉儷請坐,這時去找,馬五叔也許早過去了,我們已約好了,見面地方,他會在那里等候小弟的。”
白玉甫一聽,和“雙劍飄紅”互看了一眼,只得重新坐下來。
藍天鵬另具用心的壓低聲音問:“白少俠可曾會過那位武功高絕的女龍頭?”
白玉甫略為一蹩修眉,不答反問:“少谷主指的是“金线無影”?”
藍天鵬正色說:“當然是她呀?”
白玉甫搖搖頭遲疑的說:“金线無影本人,小弟一直未曾見過,不過她的幾個得力助手,倒有幾人與小弟相識……”
藍天鵬趁白玉甫說話之際,曾經暗察對面藍衫美少年的神情,發現他與灰衣老人,也都在暗中注意,倒是“雙劍飄紅”神色間隱透著緊張。
這時一聽白玉甫與“龍鳳會”中的高級人物相識,不由脫口問:“白少俠可曾聽貴友們談起“金线無影”的容貌和姓氏?”
白玉甫毫不遲疑的搖搖說:“小弟問過,好像他們都沒見過,我想他們即使見過,恐怕也不敢說。”話未說完,一旁的“雙劍飄紅”已忍不住緊張的說:“你們快喝酒吧,還是不要談別人的事吧。”
白玉甫對“雙劍飄紅”的話,似乎沒有聽見,卻以迷惑的口吻,問:“咦?藍少谷主,你為何如此關心“金线無影”的容貌問題?”
如此一問,非但“雙劍飄紅”十分注意,就是藍衫美少年和灰衣老人,也同時停杯不飲,表示十分關切。
藍天鵬淡淡一笑,說:“小弟覺得奇怪,不曉得她有會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我敢斷言……”
白玉甫立即急切的問:“你敢斷言什麼?”
藍天鵬輕蔑的哼了一聲,說:“小弟敢斷言,她如果不是一個又疤又麻的姑娘,便是一個又黑又丑的老女人……”
話未說完,非但“雙劍飄紅”嚇得嬌軀一戰,面色大變,就是對面桌上的藍衫美少年和灰衣老人,也都驚得同時一愣。
須知當前聲勢浩大勢力雄厚的幫會,首屈括蒼山的“龍鳳會”,勢力擴及大江南北,就以現在的城內,就有“龍鳳會”的分舵。
豈知,白玉甫聽了,突然愉快的哈哈一笑,並以手指輕輕一擊桌面,竟附和著藍天鵬的想法笑道:“對對,藍少谷主所想像的,與小弟早已料想的完全一致,所謂英雄所見略同。我們何不攜手同去括蒼山,當面向那金线無影挑戰,迫使她揭開金氅,看看她到底是丑婆子,還是美姑娘。”
藍天鵬一聽,精神不由一振,突的一擊桌面,說:“好,我們就這樣決定好了,她的輕功,不弟昨夜已經領教過了。”
話未說完,“雙劍飄紅”已關切的急聲問:“結果怎樣?”
藍天鵬毫未思索的說:“她的經驗豐富,心眼兒比我多,但她的內力和輕功卻都遜我。”
“雙劍飄紅”立即以提醒的口吻,問:“她的劍術如何?”藍天鵬一聽劍術,興致立即被打消了一半,他心里明白,在兵刃上,他是毫無一絲取勝的把握。
但是,一旁的白玉甫,卻慫恿說:“她的劍術雖精,難道她還能以劍對付徒手未攜兵器之人?再說到了那時候,自然由小弟接下來。”
藍天鵬想到了劍術,頓時聯想到前去天台的事,因而,未待白玉甫話完,立即堅定的搖頭說道:“不,揭開“龍鳳會”女龍頭真面目的事,是我早已下定的決心,小弟不願和他人攜手完成這件事。”
白玉甫立即關切的問:“藍少谷主准備何時去括蒼,小弟屆時也好前去一開眼界,參觀這場罕世難見的大決斗?”說此一頓,突然又補充了一句:“藍少谷主盡管放心,屆時小弟絕不介人,除非得到你的允許。”
豈知,藍天鵬卻毅然搖頭,說:“不,什麼時候前去,目前小弟也不敢肯定,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吧。”說罷起身,突然拱手說:“小弟還有要事,必須即日趕路,今得逢賢伉儷……”
話未說完,白玉甫和“雙劍飄紅”已同時立起,由白玉甫挽留說:“藍少谷主何必遽然他去,須知此地迎神大會,最熱鬧之下是在城南湖上,現在雖然時刻尚早,但已是很熱鬧了……”
藍天鵬立即插言說:“小弟去意火急,無心去游湖……”
白玉甫卻堅持的說:“此等熱鬧情形,據說每六十年才有一次,藍少谷主錯過這個機會,要等到你將近八十歲才能看到,這種機會萬萬不能錯過?”
說話之間,眼尖的酒保早已含笑的過來,“白玉甫一見,立即向“雙劍飄紅”示意說:“屏妹在此結帳,我和藍少谷主先行。”說罷,即向藍天鵬肅手說清!藍天鵬見白玉甫近乎有些強留,心中甚是不悅,但他看了對面的藍衫美少年,也招呼酒保將兩匹馬同時拉了過來。
白玉甫當先拉住““雙劍飄紅”的紅馬,同時一指他自己的座馬,說:“藍少谷主可騎本人妻子的座馬……”
但藍天鵬卻迷惑關切的問:“尊夫人……”
白玉甫立即會意的解釋說:“不必管她,她自會前去找我們。”
藍天鵬一聽,雖覺白玉甫對妻子還不如婢女,但也不便說什麼,只得接過緩繩,飛身上馬,白玉甫早在前面開道了。
好在這時街上大都涌向南關,行人閃躲也較快捷,但較之徒步,仍快不了多少,而且,時遭路人的白眼。
藍天鵬對藍衫美少年的匆匆會帳,顯然准備跟蹤前來,但他已斷定地方主仆二人必與崆峒派有密切的淵源。
但是,他對白玉甫夫婦卻有了更多的懷疑,白玉甫堅持邀他游城南湖,不管對方是為了讓他藍天鵬擺脫藍衫美少年主仆也好,抑或是另有目的和居心,但他都應該隨時提高警惕!
心念間,藍天鵬回頭一看,目光倏然一亮。
只見七八丈外的人群中,果然有藍衫美少年和那個灰衣老人向這邊走來。
但是,最令藍天鵬感到意外的是“雙劍飄紅“,居然仍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在數十丈外,急急追來。看了這種情形,令他愈加了警覺,不管白玉甫也好,藍衫美少年也好,總之,兩人都是可疑而又大有來歷的人物。
出了南關大街,官道寬大,人轎靠兩邊前進,兩人才策馬疾馳。
疾馳一陣,已能看以二三里外的一片柳林間新棚林立,人影恍動,隨風傳來陣陣喧嘩之聲,顯然那就是城南湖了。
也就在這時“雙劍飄紅”已飛馬追上來。
藍天鵬和白玉甫同時回頭,“雙劍飄紅”立即含笑解釋說:“那家酒樓的帳房先生真發了,見你們兩人先騎馬來了,特地將馬暫借我騎半天,僅要幾分銀子的草料費就好了。”
這話聽在藍天鵬的耳里,自然不信,但他當然也不便說什麼。
三人三騎,飛馳到達柳林前,立有以馬欄作生意的人上前拉馬。
白玉甫下馬之後,依然留下“雙劍飄紅”辦理馬寄的事,他卻向藍天鵬肅手說清,徑向林中走去。
進人林內,人群擁擠,林立的攤,多是賣婦女珠花和小孩玩的刀槍玩具。
林中較寬廣的地方,則是酒棚茶帳,菜飯食攤,以及耍猴子變戲法等賣藝的場地。
穿過近百株大柳村,眼前突然一亮,竟是一片數百畝大的清水湖。
此時湖面上清波徽輜,畫肪點點,在湖面上穿梭般徐徐飄蕩,尚不時由畫艙內傳來男女的歡笑和優美的音樂。
白玉甫首先一指湖面上的無數畫舫說:“現在天尚未黑下來,一到晚上,湖岸上燈光通明所有畫舫上,紗燈齊亮,湖面上更是金蛇四鼠,水光掩映,熱鬧情形,鮮為人見,直到深夜娘娘回宮後,人群才逐漸散去,但整個湖岸上的燈火,卻通宵達旦。”
說話之間,“雙劍飄紅”已匆匆跟了上來。
白玉甫立即望著“雙劍飄紅”催促說:“屏妹,看看我們的畫舫停在什麼地方,我們陪藍谷主也到湖面上玩一玩。”話未說完,“雙劍飄紅”已有些為難的笑著說:“不知他們已經劃到哪里去了,小妹還真不知道如何找他們。”
藍天鵬一心想趕往天台,實在無心游湖,是以趕緊說:“不必麻煩尊夫人前去了,我們就在此地看看。”
白玉甫做事似乎特別主觀,未待藍天鵬話完,插言說:“對岸是娘娘的行宮,我們一定要過去看看。”說罷,又望著“雙劍飄紅”,舉手一指正西說:“那邊高台下也很熱鬧,他們可能在那邊,屏妹你看看吧。”
“雙劍飄紅”毫不遲疑的含笑應了聲是,不容藍天鵬再加阻止,輕快的沿著湖岸向著正西走去,很快的消失在人群中。
藍天鵬向白玉南方才提的高台一看,發現高台彩棚下,橫擺一道長桌,數排大椅,上面已坐滿了數十人。
由於已先聽店伙說過,每年迎神會的這天,“飛叉三雁”都要來城南湖坐鎮,現在看了那座高台的氣勢,八成是“龍鳳會”搭建的。
因為有了這一想法,不自覺的望著白玉甫,問:“白少俠,那座高台彩欄下坐的都是些什麼人?”
白玉甫看了眼,搖頭一笑說:“小弟不太清楚,可能是他們主辦迎神會的人吧。”
藍天鵬信以為真的點點頭,但卻不解的問:“聽說“龍鳳會”在長沙分堂主“飛叉三雁”每年來此地坐鎮,不知他在什麼地方坐鎮?”
白玉甫一聽,不由愉快的笑了,同時笑著說:“原來你與“飛叉三雁”是朋友。”
藍天鵬深怕歐陽紫誤會,趕緊解釋說:“不,我們非但不是朋友,而且是交過手的仇家。”白玉甫一皺修眉,詫異的“呀”了一聲,不由覷目看了一眼正西的高台上。
藍天鵬既然說出與“飛叉三雁”曾經交過手,索性望著白玉甫,壓低聲音問:“白少俠和他們“龍鳳會”的高級人物大都是朋友,可曾聽他們之間談過“金剛降魔寶錄”的事?”
白玉甫淡然一笑說:“像這等重大事情,他們恐怕更不敢對外的人透露,不過,在他們幾人間,似乎曾有人談過“金剛降魔寶錄”的事……”
白玉甫雖然在講話,但他的目光,卻似有意似無意的膘一眼兩邊的那座高台。
藍天鵬一直想著店伙的那句話,但是他背向著那座高台,在和白玉甫談話之際,不便經常回頭察看那座高台,以免被白玉甫譏他失禮。
恰在這時,湖面上突然傳來一聲歡呼聲!
藍天鵬和白玉甫,同時轉前看向湖面,竟是兩艘書舫,相爭競快,因而引起其他大小船只上的游客呼喊!
但是,藍天鵬卻趁機回頭,發現高台中間大椅上的那人,正慌張的站起來。
藍天鵬看得目光一亮,心情不由一呆,因為中間站起的那人正是“龍鳳會”的長沙分堂主“飛叉三雁“。只見一個身穿灰色功衣級有黑邊的健壯大漢,正引著神色慌張的“飛叉三雁”,匆匆走向後台。正待凝目細看,一旁的白玉甫已笑著說:“這些有錢人家的子弟,吃飽飯沒事干,連游湖也要比比誰的畫舫快。”
藍天鵬一聽、只得回過頭來,但他卻岔開話題正色說:“白少俠,那邊高台上的主持人,就是“龍鳳會”長沙分堂的“飛叉三雁”謝堂春他們。”白玉甫驚異的“哦”了一聲,但沒有說什麼。
藍天鵬卻繼續說:“也就是小弟第一次發現前去梵淨山強索“金剛降魔寶錄”的人……”
白玉甫立即迷惑的說:“聽“龍鳳會”的一些朋友說,他們的女龍頭“金线無影”積極派人尋找那位紫衣少女母女。”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脫口插言問:“白少俠怎知那們紫衣少女還有母親?”
白玉甫立即搖著頭說:“小弟並不知道,是聽那些“龍鳳會”的朋友們這樣談論罷了。”
藍天鵬不由關切的問:“他們的女龍頭,派人積極的找尋紫衣少女母女何事?”
白玉甫有些遲疑的說:“聽說是“金线無影”已得到崆峒派即將派高手去奪“金剛降魔寶錄”的消息,所以才派出“飛叉三雁”等人前去,一面證實他們母女的住處,一面要妥加保護。”
藍天鵬聽得冷冷一笑說:“說得冠冕堂皇,妥加保護,怕不是趁機下手,從中漁利吧?”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搖搖頭說:“真正情形如何,小弟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據我一個極為接近金线無影的朋友說,他們的女龍頭,好像和紫衣少女母女,還有什麼姻親關系,抑或是師門淵源,好像……關系滿密切的。”
藍天鵬淡淡的一笑,搖頭說道:“小弟認為這些都是騙人的話。”
白玉甫立即爽朗的說:“他們的話是真也好,是假也好,不干我們的事,畫舫來了我們還是游湖吧。”說罷,舉起嫩白修長了的右手,一指湖面。
藍天鵬循著指同轉首一趨勢.壯然二十丈外,一艘極為豪華的結彩畫肪,徑向這面,疾馳而來“雙劍飄紅”正卓然立在防閣的門前。
這艘畫舫,長逾三丈,左右各有六槳,防閣上綠頂金花,廣窗珠簾,閣廳內的陳設,隱約可見。
畫舫兩端,終有紅綢,妨閣四角,懸有四只七彩大絨球,雕刻精細的肪閣四檐下,懸滿了精致小巧的宮燈,在整個湖面上,可算得上首屈一指,豪華無比的大畫肪。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心中不禁更加懷疑,白玉甫遠居杭州,雖然家在西側之畔,但他家的畫舫絕不可能來到此地。
心念未畢,畫舫已到了近前。
立身舫閣前的“雙劍飄紅”,一聲吩咐立即由防後奔出兩個小憧和七八名侍女來,風涌般將搭板送到岸上。
白玉甫立即向藍天鵬肅手說“請”,立在畫舫上的小童侍女們,則肅立兩則,微躬上身。
藍天鵬也不謙遜,舉步登板,徑向畫舫上走去。
登上畫航一看,船面上光可鑒人,十分干淨,直到閣門的珠簾前,才有一方天藍絨毯伸展至門外。
侍立在閣門後面的兩個侍女,一見藍天鵬和白玉甫走來,急忙將珠簾掀開,同時恭聲呼了聲:“少爺。”
藍天鵬和白玉甫進人舫閣,立即有一絲殘留的酒香彌漫在防艙間。
白玉甫自然也嗅到了,覷目看了一眼藍天鵬,立即望著門口的兩個侍女,蹙眉沉聲問:“怎麼,方才可是有人在這里飲筵?”
剛剛走進門來的“雙劍飄紅”,正待向白玉甫說明,一個侍女已施禮說:“回稟少爺,中午時分,小婢等恭候少爺到來,所以將給少爺准備好的酒菜,又撤下去了。”
白玉甫聽罷,俊美的面龐上暗透著興奮驚喜之色,立即愉快的說:“原來是這樣的,你做的很正確,我在城內遇見了藍少谷主,已經小飲了幾杯,現在可叫廚師重新備一桌來。”
藍天鵬急於趕往天台。
無心再飲酒用膳,是以急忙謙遜說:“小弟方才……”
話剛出口,白玉甫已熱誠的說:“再飲數杯又有何妨。”說罷,即對那個侍女,吩咐說:“你們快去准備吧。”侍女恭聲應了個是,徑自轉身走了出去。
白玉甫一面肅手請藍天鵬坐,一面望著“雙劍飄紅”,愉快的說:“這個丫頭十分靈利,回頭將她調到我們的房里去。”
“雙劍飄紅”立即溫順的頷首應了個是,藍天鵬看在眼內,對“雙劍飄紅”真是雙欽佩又懷疑。
欽佩的是她如此賢淑,對待丈夫百依百順,不管丈夫怎樣使喚他,她心甘情願的依言去做。
懷疑的是“雙劍飄紅”是否真的是老藍福口中傳說的那位震懾大江南北,妒惡如仇,手起劍落人頭飛的“雙劍飄紅”。
心念間,轉前看向窗外,那位精靈的侍女,則由窗外經過,輕靈的走向訪閣後,只見她杏眼柳眉,櫻口桃腮,頗有幾分姿色。
心想,像這等頗具姿色的丫頭,丈夫吩咐安排在自己的房里,而做妻子的非但不反對吃醋,反而溫順的答應下來,設非親眼目睹誰都不會相信。
正在噱眉沉思,驀聞白玉市笑著問:“藍少谷主你想什麼?”
藍天鵬急忙一定心神,歉然含笑說:“小弟正考慮,如何返回客棧,結算店資?”
白玉甫愉快的一笑說:“藍少谷主果真為此沉思,倒有些多余了。”
藍天鵬聽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白少俠這話是何意思?”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又正色說:“藍少谷主請別想了,在下的意思是藍少谷主由此離去,城內小店中的店資,自然由小弟派人去付。”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驚異的問:“白少俠怎知小弟住宿的是座小店?”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說:“不是小弟夸口,此地的最大客棧,都比不上杭州的最小客棧,尤其比不上西湖之畔的客棧,所以小弟對此地的客棧,統稱小店。”
藍天鵬對白玉甫的這種說法,則不盡然,但他卻坦誠的說:“小弟昨夜來時,因被“金线無影”施計阻於城外,只得宿在街口的小店,所以白少俠一提小店,頗令小弟驚異。”
白玉甫愉快的一笑說:“以藍少谷主的儀范和裝束,不難打聽出所宿的客棧來。”
恰在這時,那個靈利侍女,將酒菜送來,也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破浪聲響。
藍天鵬和.白玉甫,都同時驚覺,急忙奔至廣窗下,掀開珠簾探首向外一看,兩人的目光,不由同時一亮。
只見在酒樓上的跟蹤而來的藍衫美少年,正立身在一艘長形小船上,而那個灰衣老人,則在船尾獨力挽著漿。
根據小船船頭濺起的破浪水花,小船的速度顯然高得驚人,而灰衣老人的腕勁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藍天鵬的打量間,小船已經跟蹤上來,畫舫雖然有十二條槳有規律的劃著,仍被小船勢如脫弦之箭般的飛越過去。
立在船頭上的藍衫美少年,手搖格扇,僅刻意看了一眼,立即轉首向前,船尾的灰衣老人,則看也懶得看一眼。
小船如飛駛過後,藍天鵬立即望著略現溫容的白玉甫,不解的問:“白少俠好像認識那位藍衫少年?”
白玉甫立即不屬的說:“什麼少年?”話一出口,突然又改口輕蔑的說:“我才不認識他呢。”
藍天鵬在這一刹那間,發覺白玉甫不但神色有了改變,而語氣上也有了改變,但他無暇細想立即正色說:“以小弟觀察,對方主仆似乎認識你和尊夫人。”
白玉甫驚異的“咦”了一聲,這才警覺的說:“不大可能罷,小弟與她們確曾在途中相遇過,但從未交談,不過,據“龍鳳會”的幾位朋友說,他們好像是崆峒派的人。”
藍天鵬一聽,立即頷首同意的說:“不錯,小弟也正在如此揣測,因為方才在酒樓上,小弟談到呂祖觀時,他們主仆曾經面色一變,對小弟十分注意。”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又肅手說:“酒菜己擺好了,我們小飲慢談。”於是,兩人轉身走向桌前,但艙廳內已不見了“雙劍飄紅”。
藍天鵬一面就坐,一面禮貌的問:“尊夫人呢?”
白玉甫立即接口說:“她去底艙交待幾樣小弟平素喜愛吃的小菜去了。”
藍天鵬一聽,不由豎起拇指贊聲說:“白少俠,你有這麼一位賢德的夫人,真是福氣得很?”白玉甫聽罷,僅哈哈一笑,立即舉杯勸酒。
藍天鵬舉杯一飲而盡,正待敬酒,那陣急速的破浪聲,再度響起,顯然,那艘小船又轉了回來。
白玉甫一聽,不由輕哼一聲,顯然已經生氣。
但是,藍天鵬卻急忙放下酒杯,起身就待走向窗前。
豈知,就在他起身的同時,白玉甫竟伸手將他的小臂握住。
藍天鵬心中一驚,急忙回頭,發現白玉甫已慌張的將手松開了,而且,一張俊美面龐,不由漲得通紅。
白玉甫也趕緊強自一笑說:“這些無聊的年青的,最好不要理他們。”
藍天鵬一聽,不便再至窗前看,只得含笑應是,重新坐了下來。
也就在這時,那艘小船,已在窗外兩丈處,疾如脫箭般駛了過去。
方才是同一方向,尚不覺得怎樣,這次是相對疾駛,速度之快,直如閃電,一閃而過。
由於白玉甫舉杯敬酒,藍天鵬無法回頭,是以,也沒有看見小船上的那位藍衫美少年。
小船已過,白玉甫立即望著藍天鵬,含笑問:“藍少谷主此番離去,准備到什麼地方游歷?”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含笑說:“小弟想先去一趟天台……”
白玉甫立即接口問:“是拜訪友人,還是另有貴干?”
藍天鵬故意笑著說:“去拜訪一位新結識的朋友……”
話未說完,白玉甫已恍然的笑著說:“小弟知道了。”
藍天鵬臉眉微蹩,故意迷惑的問:“白少俠怎麼知道?”
白玉甫毫不遲疑的說:“那一定是去拜訪歐陽少俠。”
藍天鵬一聽,真是又驚又喜,不由急聲問:“白少俠也認識歐陽兄?”
白玉甫立即笑著說:“提起天台歐陽世家,何人不知何人不曉?何況我與他還有數面之識?”
藍天鵬一聽,立即不解的問:“既然如此,當時在“金鳩銀杖”的壽筵上,何以不向歐陽少俠打招呼?”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搖著頭說:“人家是赫赫圾名的武林世家,小弟如果前去攀談,看在別人的眼里,還以為小弟有意拉關系,企圖坐特別席呢。”
藍天鵬一聽,立即不以為然的說:“這倒不見得,歐陽少俠還不是同樣的坐在桌頭上?”
白玉市搖頭一笑說:“小弟不如歐陽少俠臉皮厚,我才沒有那份勇氣會在桌頭上陪閣下飲酒呢?”
藍天鵬不由忿然說:“這完全是“了塵”從中阻撓,故意刁難。不過,據“金鳩銀杖”的愛女高蓮英姑娘說在座的各派長老和代表,大都不知道天台有個歐陽世家,所以才附和了“了塵”的意見沒有設特座。”
白玉甫卻解釋說:“那是他們鮮少在沿海一帶走動之故,到江浙和皖東一帶,提起”歐陽世家“可謂婦孺皆曉。”
藍天鵬一聽,安心不少,正待說什麼,湖面上突然掀起一陣喧嘩!
白玉甫十分鎮定,但藍天鵬突然走至窗前掀簾向外探首察看。
只見正北湖面上,集結了不少畫肪和游船,有規律的排成一條長线,其他方向的船只,由於好奇,也正紛紛駛往察看。
看了這情形,藍天鵬突然有一種預感,立即游目察看湖面,竟沒有看到藍衫少年的那艘小船。
顯然,那艘小船已被阻在那些船只的那一面,現在又有這麼多好奇的船只趕去湊熱鬧,藍衫美少年的那艘小船,恐怕一時半刻是過不來了。
正打量間,身後突然響起“雙劍飄紅”的聲音:“藍少谷主,不要過去看看他們的畫舫競賽。”
藍天鵬回頭一看,“雙劍飄紅”和白玉甫,俱都立向背後,同時,桌上果然多了幾樣海鮮。
於是,笑一笑,徑自走回桌前說:“小弟還有急事待辦,已沒有心情再去看他們畫舫競賽。”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的說:“白少俠的這艘畫肪,難道不去參加?”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說:“將少谷主送上岸,再去也不遲。”
藍天鵬一聽,立即看了一眼窗外,識趣的說:“距岸已經不遠了,小弟就在此地上岸吧?”豈知,白玉甫竟不做禮貌的挽留,立即頷首說:“也好,小弟過幾日也要去趟天台,屆時我們在歐陽少俠家再見。”
藍天鵬想到客棧未結帳,不得不再提醒白玉甫,說:“西關小店的事,就拜托白少俠了。”白玉甫毫不遲疑的笑著說:“藍少谷主盡管放心,小弟進城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小店付資。”說話之間,已距岸邊不遠,藍天鵬只得拱手含笑說:“打擾半日,甚感不安,希望在天台能與賢伉儷再會見。”
白玉甫和“雙劍飄紅”齊聲笑著說:“天台再見。”於是,在藍天鵬和“雙劍飄紅”的相送下,走出防閣,直達防舷。
藍天鵬一等畫舫到達岸邊,再度拱手說聲“珍重”,飛身縱至岸上,再向藍天鵬揮個手勢,才擠進人群中向東走去。
走進繞岸柳林,回頭再看,白玉甫和“雙劍飄紅”,雖然仍站在船面上,但畫舫已經調頭向北駛去。
藍天鵬經過了與歐陽紫和白玉甫等人接觸後,警覺到自己的掌法雖好,可惜的是不會刀劍。
現在想來,恨透了“黑手三郎”,如果不是他將師父黃衫中年人推下深淵,此時師父恐怕已開始傳授兵刃了。
根據事實經過和俠丐馬王叔的判斷,師父臨終時的尖嗥“上天台”,是有著深長含意的。
如今,他不再去找“黑手三郎”,他也不去想師父的仇人“銀衫劍客”,更不去想藍衫美少年。
現在,他唯一的急務,就是遵照師父的遺命前去天台,他斷定只要到了天台,找到所要找的人,師父的身世之謎,便可迎刃而解。
但是,上天台去找誰?
究竟有何事體,當然都是未知之數,最好是能先找到歐陽紫,再伺機發掘住在天台的異人。
而且,他還要證實一件事情——歐陽紫就是“龍鳳會”的女龍頭。
走出柳林,已是薄暮時分了,但四方涌來的車輛人群,卻愈來愈多了,而且,一望無際。
藍天鵬也不問明路徑,沿著通向正東的大道,急急走去,直到明月東長江,滿天小星,官道上才完全沒有了行人。
於是,展開輕功,疾馳如飛,直向正東駛去——由於內心的急切,藍天鵬經常星夜兼程,因而,不出幾日,已到了浙江邊界的名山——仙霞嶺。
進入浙江境內,藍天鵬的心情變得更急切了,他第一件要辦的事,就是探聽歐陽巨額家的在江浙以及沿海一帶的聲名。
豈知,詢問之下,竟然沒有一人知道,天台有姓歐陽的武林世家。
藍天鵬最初尚以為距離天台尚遠,但是,經過了松陽,宣平,甚至距離天台僅數百里的永康同樣的沒人知道歐陽世家。
這時,藍天鵬才知道受了愚弄,而對歐陽紫和白玉甫,重新開始懷疑,細心揣測他們的來歷了。
藍天鵬並不因為天台沒有姓歐陽的武林世家,便不去天台,因為師父臨墜深淵時的尖嗥——上天台,那是他親耳聽見的。
過了永康,他再不打聽歐陽世家的事,一心趕路,直趕向天台。
這天中午時分,藍天鵬已進了天台縣城的西門,只見城門高大,街道寬整,行人摩肩接跨,市面十分繁華。
真正到了天台縣城,藍天鵬更覺茫然不知所以了,現在他要去訪誰?
他所要找的異人又在哪里?
一想到異人,他不自覺的聯想到山,因而也下意識的轉首看了一眼城北綿延無際,群峰如林的天台山。
但是,那也不過是下意識的看一眼而已,他決不會盲目的跑到天台山的森林群峰間去找毫無根據的異人。
這時恰是中午,正是用膳的時候,每座酒樓酒店,幾乎客滿,但是藍天鵬卻毫不覺得飢餓。
正前進間,攀見前面酒樓廊檐下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叫化。
於是他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了使丐馬王叔,他想也許五叔早已到了。
心念已定,決心向那少年乞丐問一問俠丐的行蹤。
走至酒樓前,店飲酒保紛紛向前招呼,小叫化也想趁機向前討一些銅錢。
藍天鵬向著酒保揮了一個“稍待”手勢,隨即向著小叫化指了指。
小叫化一見,滿面愁苦相,忙不迭的奔了過來,口里連聲嚷著說:“爺,可憐我吧,祝老升官發財……”說話之間,連連拱揖哈腰,伸出一只油汙的小手。
藍天鵬首先在腰內掏出二塊碎銀放在小叫化的手內,同時和聲說:“這是送給你的,還請你帶我去找你們的頭兒。”
小叫化聽得一愣,立即將手中的碎銀交還給藍天鵬,同時惶聲說:“爺要是有事,小的可領您去,銀子小的不敢要。”
藍天鵬淡雅的一笑說:“銀子你盡管收下,你領我前去就是。”說著,又把那塊碎銀塞在小叫化的手里。
小叫化這次沒有推辭,卻關切的問道:“不知爺找我們頭兒什麼事?”
藍天鵬含笑說:“我和俠丐馬五叔約好在天台會面,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到了。”
小叫化一聽,一臉的茫然神色,最後,恭謹的躬身一笑說:“小的還是領爺去吧。”一說罷,轉身向東走去。
藍天鵬知道小叫化根本對他這位赴海南的五師祖沒有印象,是以也懶得多問,跟著向正東走去。
向北一轉,又過了兩道巷子,才見前面一株大槐樹下,有一座半舊祠堂。
小叫化一見,立即小聲說:“那就是我們的頭兒了。”
老花子的耳朵滿靈,立即睜開一只眼向藍天鵬瞄了瞄,但又閉下了,接著,突然又似有所悟的睜眼站了起來,驚覺的望著藍天鵬看。
藍天鵬不待小叫化報告,急上數步,拱手含笑說:“在下藍天鵬,世居摩大嶺冷香谷……”
冷香谷三字一出口,老花子當即慌得抱拳笑著說:“閣下想必是藍少谷主了。”
藍天鵬立即謙遜說:“好說,在下藍天鵬……”
老花子自我介紹說:“老丐柳清三,敢問藍少谷主有何貴干?”
藍大鵬含笑說:“在下與俠丐馬五叔在鳳凰城分手……”
話未說完,柳清三已震驚的說:“您說的俠丐,該不會是本幫的馬師祖吧。”
藍天鵬齡一看老花子的神情,知道俠丐還沒到,只得頷首說:“不錯。正是他老人家,我們的好在天台會面……”話未說完,老花子柳清王已驚異的說:“他老人家沒來呀,那麼藍少谷先請里面坐。”說著,肅手指著銅堂的大門。
藍天鵬覺得俠丐既然沒來,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但他卻忘不了歐陽世家,雖然明知無望,但仍忍不住含笑問:“不必進去了,請問柳當家的,此地可有姓歐陽的著名武林世家?”
柳清三一聽,兩道油汙白眉立即蹙在一起了,同時,緩緩搖著頭說:“小的十幾歲時,就在此地長大,一直到今,還沒有說此地有戶歐陽世家。”
藍天鵬由於心里早有准備,並不感到失望,是以淡雅的一笑說:“那就算了,我想在此地住幾天,等馬五叔前來……”話末說完,柳清三已熱誠的說:“悅來店的馮二爺,與敝幫頗有淵源,藍少谷主可住在那邊,有了消息,小的也好通知您,說不定五祖師也會去那找您。”說罷,又命令小叫化,說:“阿仔,快領藍爺爺去。”
小叫化一聽,立即躬身應了個“是”,轉身走去。
藍天鵬又向柳清三道聲“謝謝”,才跟著小叫化向前街走去。
一出巷口,即見迎面一座豪華酒樓兼容棧,客棧大門上的招牌。
果然寫著“悅來老店”。
而酒樓上的橫匾,卻寫著“悅來軒”。
藍天鵬看看不願牽涉出更多人物來,是以望著小叫化,含笑說:“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自會前去的。”
小叫化子自是不敢多嘴。
恭聲應了是,轉身離去。
藍天鵬看看天空,紅日已有些偏西,決心先至樓上吃些東西。
一進酒樓大門,樓上已聽不到喧鬧之聲,顯然人並不多。
招來的店伙,立即請藍天鵬樓上坐。
登上酒樓一看,果然僅有兩三人,但是,藍天鵬尚落座。
樓下又走上萊一位身穿葛衣的龍鍾老人。
藍天鵬在灑保的引導下,在靠近後窗的一張桌子上坐下來,那位老人,卻在中央對正樓口的地方,揀子一張桌子自動的坐下。
酒保問過藍天鵬的酒菜,徑去准備,而其他酒保,則坐在橫台一角談天,對那位老人理也不理。
藍天鵬看在眼內,雖然感到迷惑,但也不便詢問。
由於酒菜未到,藍天鵬轉首窗外遠眺,只見正北的天台山,氣勢雄偉,群峰如林,層巒迭蟑峭壁磷剛,在艷陽的照耀下,青浮翠黛,霧氣白雲,遠遠看來,險峻無匹,實不輸於曾經學藝九月的梵淨山。
打量間,酒保已將酒菜送來。
送酒菜的酒保將萊擺好,滿臉堆笑的哈腰離去。
但是,在他經過葛衣老人身前時,卻停身含笑,有些不耐煩的問:“老爺子,你在這里等了十多天了,還沒有等到,我看你家歐陽大爺,八成是誤了日期了。”
藍天鵬聽得渾身一震,宛如雷擊,提起滿酒的酒壺,險些墜在桌上,不由驚異的去看那位葛衣老人。
只見葛衣老人,神態黯然,緩緩搖著皓首,有些失望的說:“大爺說的今年回來,一定會今年回來,他老人家再不回來,我們歐陽家的聲望都被那些勢利之徒給忘光了。”
藍天鵬一聽,覺得有些眉目,這位葛衣老人,很可能就是歐陽紫的家人。
於是,趁那個酒保無可奈何的搖頭離去之後,立即起身身拱手,和聲說:“老丈獨自孤坐等人想必無聊,可否過來共飲幾杯?”
葛衣老人緩緩的轉過頭來,以冷淡的目光看著藍天鵬,低沉的說:“你小哥,問的可是我?”
藍天鵬立即頷首笑著說:“不錯,冒昧相邀,還請老支不要見怪。”
葛衣老人,這才在失望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同時起身笑著說:“你這位小哥真是慷慨了,小老兒就攏上一杯。”說罷,竟真的走了過來。
藍天鵬一見,立即向一旁冷眼相看的酒保們揮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另加一付碟杯來。
酒保一看,哪里還敢怠慢,急忙重新送來一付杯筷。
藍天鵬親為葛衣老人滿人一杯酒,雙方落座,才謙和的問:“老丈貴姓,仙鄉何處?”
葛衣老人先喝干了杯中酒,呵呵一笑說:“小老兒自有記憶以來,就在歐陽家里長大,後跟老爺子當書憧,大了就跟老爺子拉馬,老爺子仙逝後,升為大爺的跟班。”
藍天鵬沒想到一句話就引起老人的一大套自述,於是,趁機插嘴問:“你家的大爺是哪一位呢?”
老人又喝了一杯酒,正色說:“就是我們老爺子的大少爺,出門十多天了,講妥的今年年底回來,可是小老兒等了十多天了,仍沒見到他老人家的影子。”
藍天鵬聽了,真是啼笑皆非。
問了半天,仍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改變話題問:“你們大爺可有少爺?”
葛衣老人吁了口氣,說:“總算有了那麼一個。”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興奮的問:“你們家的小少爺,可是名叫歐陽紫?”
葛衣老人正待舉杯飲酒,突然停杯驚異的問:“咦,你小哥怎的認識我家少爺呀?”
藍天鵬一聽,一顆憂忿怨懣的心,頓時放下來,他總算找到了歐陽世家的人,是以,興奮的說:“小生與你家少爺在高家樓一“金鳩銀杖”家的壽筵上相識,小生此番前來天台有事,很想到府上拜會,只是問遍了全城……”
葛衣老人立即不高興的接口說:“問遍了全城都無人知是不是?”
藍天鵬只得連連頷首,笑著說:“是的,是的,沒想到在此地碰上老丈你,稍時還請老丈引導在下前去。”
豈知,葛衣老人立即冷冷的的搖著頭說:“要去你小哥自己去,小才兒還要在此地等我家大爺回來呢。”
藍天鵬聽得一愣,不由為難的說:“可是小生問遍了行人,都不知道貴府的地址。”
葛衣老人立即不高興的說:“那都是一些勢利小人,當初,我家大爺在的時候,武功高絕,劍術無敵,不要說慕名來訪的各派的有名人物,就是跪在地上要求我家大爺收留授徒的各地子弟,就排一兩里地。”
藍天鵬雖覺葛衣老人過份夸大其詞,但想想歐陽紫的詭異劍術,也許真有其事。
心念間,又聽葛衣老人,繼續說:“現在,你小哥可由前面的大街,直奔北關,出了北關,直奔南麓,由峽谷繼續深入……”
藍天鵬一聽,不由驚異的說:“你說的是城北天台山?”
葛衣老人立即正色說:“是呀,我家少爺可曾對你說,他的家是住在天台城的大街上。”
藍天鵬頓時被問得俊面通紅,語塞無話.仔細想想,一點不錯,歐陽紫只說世居天台,並沒有說出詳細地址,說來實在怪自己粗心,沒有進一步問清楚,繼而一想,原先根本沒想起師父“上天台”的話意,也根本沒有要來天台的意思。
心念間,已聽葛衣老人說:“進了山區,隨處登高一望就看到了。”
藍天鵬聽罷,立即感激的說:“多謝老丈指點,小生明晨絕早就去……”
葛衣老人一聽,立即搖頭插言說:“你明天早晨去,還不如今夜就去,今天是十二月十六日,正是月亮最亮的時候,只要向著燈火最明亮的地方走,不需多時便可看到。如果等到明天清晨,雲濃霧大,路又不熟,即使到達我們家的住宅外,你也難得發現。”
藍天鵬一聽,深覺有理,立即感激的說:“多謝老丈指點,小生飯後即刻前去。”
葛衣老人安慰的點點頭,還有些倚老賣老的笑著說:“好好,你們這些年青人,衝勁有,就是閱歷不多,經驗不足。”
藍天鵬覺得葛衣老人說的都是名言至理,也不願多說什麼,自己匆匆飯罷,就要在腰內掏銀子。
葛衣老人一見,立即揮手阻說:“你現在是我們歐陽家的貴客,應該由我老兒接待……”
眼睛精靈的酒保一見,趕緊奔至藍天鵬身前,哈腰笑著說:“爺,您要是有碎銀子……”
葛衣老人一見,頓時大怒,左手向桌上一放,“蓬”的一聲大響,左手拿開,竟是一錠十兩重的金元寶,同時,橫目怒說:“不長眼睛的東西,快把你們馮老二叫出來,叫他跪在我老人家的腳前拿刀來刮金子屑。”
酒保一聽直呼他們掌櫃馮老二,知道遇見了扎手人物,所有的酒保,紛紛奔了過來,忙不迭的打躬作揖陪不是。
葛衣老人見藍天鵬愣在當場,突然又哈哈一笑,說:“你小哥看,這便是所謂的“名氣”,小老兒如此一使意氣,下次您再來的歐陽世家,保您一問他們幾人就會告訴您。”
藍天鵬一聽,真是佩服至極,只得起身拱手含笑說:“老丈一句話,勝走千里路,言不多贅,小生先走一步了。”
葛衣老人也起身拱手,謙和的說:“你小哥就先行,小老兒明日傍晚必到。”藍天鵬應諾一聲,抱著極端興奮的心情,匆匆走下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