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甫一聽,立即有些緊張的壓低聲音說:“少谷主,我看你八成是有意要斗斗這位女中豪傑吧。”
藍天鵬的一笑說:“小弟一直懷疑她是個又疤又麻的丑婆子,所以小弟再去斗斗她,而且,我也曾向白兄夸過海口,小弟總有一天要揭開她的真面目……”
話末說完,一旁已吃完什錦粥地“雙劍飄紅”,突然噗嗤一笑,風趣的問:“藍少谷主萬你一細挑開了她的金大氅,發現她非但不疤不麻,而是一位絕色的大美人時,那你又該怎麼辦?”
藍天鵬沒想到“雙劍飄紅”會這麼問,神情一愣,只得微紅著俊面,搖著頭說:“我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
白玉甫想是怕藍天鵬太難堪,趕緊貧開話題,笑看說:“雙方見了面,較量個高低總是有的,並非揭開“金线無影”的金大氅,看看她長得丑還是美……”
豈知,話末說完,藍天鵬卻強的說:“不,小弟一定要用劍開她的金大氅。”白玉甫和“雙劍飄紅”幾乎是同時一愣,不由齊聲驚異的問:“藍少主和“金线無影”好像有什麼過節似的?”
藍天鵬心一動,立即頷首說:“不錯,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不便對別人談。”
白玉甫和“雙劍飄紅”一聽,不由同時神秘地笑了,兩人卻齊聲風趣地說:“你們之間的事就是不說我們也猜得到。”
藍天鵬驚異的“噢”了一聲,頓時愣了,因為他發現白玉甫的神情沒有一絲憤懣之色,假設他果真就是“金线無影”,又怎麼會在別人面前打自己的趣?
心念至此,的確迷惑了,正感不解,白玉甫又寬慰的笑著說:“藍少谷主,放心好了,我們只是說著玩的,你們兩人的事,我們局外人怎麼會知道?你說是不是?”
藍天鵬一聽,一顆心也就放下了,因為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證實白玉甫不是“龍鳳會”的女龍頭。
於是,笑一笑,坦誠的說:“小弟下山以來,總是遇些撲朔迷離的事情。”
白玉甫一聽,立即關切的問:“都是些什麼離奇事情?”
藍天鵬笑一笑,說:“大都被我揭開了,說開還是怨小弟閱歷淺,年紀太輕之故。”說話之間,發現白玉甫和“雙劍飄紅”都已吃完,立即起身說:“賢伉儷有馬,可以慢慢走的,小弟要先走一步了。”
白玉甫一聽,即和“雙劍飄紅”同時起身說:“既然都去“龍風會”,當然一同前去。”
藍天鵬自然的一笑說:“小弟來時,的確有馬,但為了趕路方便,又還給了人家了。”
白玉甫立即正色說:“沒馬沒關系,你可騎賤內的那一匹。”
藍天鵬一聽,急忙慌聲說:“這怎麼可以,尊夫人移麼辦?”
白玉甫趕緊笑著說:“她去不去都無所謂,也許去了還是累贅。”
藍天鵬一聽,更加迷惑,但他卻敏感的問:“白兄此番前去,敢莫是也要向“金线無影”討教?”話末說完,白玉甫已為難的笑著說:“她此番邀小弟去的用意極為明顯,就是人家不說明,我們心里也該明白。”
藍天鵬心地坦誠,看出白玉甫毫無制勝把握,但又不便多說什麼,他只得暗自決定,屆時先向“金线無影”挑戰。
因為一般眼光銳利的高手,雖置身場外,任然看出對方的劍路,尤其以習劍的高手為是,這便許多高手,非萬不得已,不露絕招的原因。
藍天鵬覺得,白玉甫雖然習扇,但對劍路的暗察默記,應該同樣可以的。
但是,也正是因為他有了這個決定,同時也恍然想起蘭香妃姬在“天聰莊”外墓地里,一人對付“厲山雙魔”兩人的時候,曾經連番施展七招劍式的事?
心想!
莫非她有這個用意不成?
由於過份沉思,不自覺的脫口說出來。
一旁的白玉甫一聽,不由迷惑的問:“少谷主,你在說什麼?”
藍天鵬心中一驚,急忙定神,趕緊笑著說:“沒什麼,沒什麼,既然“金线無影”邀你去較量過仍然的扇法後,也許有意請你在“龍風會”效力。”
白玉甫信以為真的淡雅一笑說:“那邊的朋友們,也確有這個意思透過來,如果我在“金线無影”劍下,能走三招不敗,他便給我個堂主。如果能支持六招,她便給我個督察,專門在各地督導分舵的工作,及暗察各地徒眾的善惡,以便整飭紀律……”
藍天鵬心中一動,立即含笑鄲插言問:“若是白兄勝了“金线無影”呢。”
白玉甫立即興奮的說:“那我是“龍風會”的龍頭了呀!你沒注意她們的會名是“龍風會”嗎?”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沉,不自覺的自語說:“果然是這樣的,原來她早就知道。”
白玉甫一聽,再度迷惑的問:“藍少谷主,你到底在說誰?”
藍在鵬因為蘭香姬曾告訴他,她曾和白玉甫斗過劍,所以不便談起蘭香姬,是以含笑搖頭說道:“沒有什麼,是一個位與師門頗有淵源的人。”
白玉甫一聽“與師門頗有淵源”,立即會意的笑了,正待說什麼,一旁的“雙劍飄紅”,已焦急的催促說:“有話你們途中再談吧,玉甫,你已經耽誤了一天行程了。”
藍天鵬一聽“雙劍飄紅”的口氣,斷定她已決心不去了,心想,他不去也好,這正是證實白玉甫和蘭香姬兩人誰在扯慌的好機會。
因為,照白玉甫自己說,他從不用劍,如果稍時上馬時,白玉甫不向“雙劍飄紅”要回那柄金絲劍穗劍,顯然便是蘭香姬的扯謊是另有用意的。
心念末畢,白玉甫肅手說:“少谷主請,我們走吧。”
藍天鵬一定神,頓時想起還沒付早點錢,正待掏向腰際,白玉甫已指著橋靨念笑的“雙劍飄紅”,風趣的笑著說:“我們這里押著一位大美人,還怕不抵兩碗粥錢。”
藍天鵬見白玉甫說得風趣,不由哈哈笑了,同時,笑向“雙劍飄紅”,說:“白夫人,非常抱歉,要你委屈了。”然後接著對“雙劍飄紅”含笑關切的說:“白夫人請放心,小弟回來時,一定還你個玉甫兄。”
白玉甫一聽,反而哈哈笑著說:“藍少谷主,這件事你千萬不能夸下海口?”
藍天鵬聽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為什麼?”
“雙劍飄紅”卻驟然說:“他一天到晚夢想著那張龍頭寶座,一有機會給他座,你想,他還會跟你回來?”
藍天鵬早就看出白玉甫不怎麼關心妻子“雙劍飄紅”,非但不拿她當妻子看,反而當丫頭從仆使喚。
想是由於心里一時義忿,不自覺的脫口說:“白夫人,你放心,好歹我也也得把玉甫兄給你背回來。”
“雙劍飄紅”卻幽怨的說:“到了那時候,恐怕你又不敢背了。”
藍天鵬聽得一愣,不由得再度迷惑的問:“為什麼?”
白玉甫末待“雙劍飄紅”發話,已搶著阻止說:“好了!好了!你也別在那里擔心了,現在有藍少谷主和我同去,龍頭寶座哪里還有我的份?”說罷,又向著藍天鵬,肅手說:“少谷主,我們走吧。”
藍天鵬覺得這是人家夫妻間的事,最好少涉其間,於是和白玉甫夫婦,遠向門外走來。
這時,店內的食客已寥寥無幾,但他們仍對藍天鵬三人十分注意,尤其他們三人,在“龍風會”的眼底下,竟無顧忌的談論著爭奪龍頭寶座的事。
走出店外,兩個伙計早已拉馬等在一側。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也懶得去多想這家小吃店的掌櫃的,何以如此禮遇白玉甫夫婦。
他由一個伙計手中,將“雙劍飄紅”的那匹紅馬接過來,再向“雙劍飄紅”頷手致謝,並道珍重,才和白玉甫雙認蹬上馬,逕向渡口走去。
這時太陽早日高高升起,大地一片明亮,藍天鵬在馬上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南方清晰可見的巍巍山勢。
藍天鵬不由舉鞭一指,不解的問:“玉甫兄,那是什麼山?好險惡的山勢。”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不答反問:“你現在要去什麼地方?”
藍天鵬聽得一愣,不由驚異的說:“那就是括蒼山?”
白玉前頷首一笑說:“過了河,快馬還需兩個時辰才能到達山麓。”
藍天鵬有些不耐的問:“沒有捷徑近路嗎?”
白玉甫略微沉吟說:“據我在“龍風會”的幾個朋友說,確一道捷徑通他們的總壇中心,但是那是供他們的重要人員和密使通行的,其他人則不准走。”說話之間,已到了渡口,只見河灘碼頭上,仍有不少等候渡河的人,但根據人聲的吵雜,較之黎明時,顯然少多了。
到達河邊碼頭上,恰發有一條車馬船靠岸。
藍天鵬和白玉甫一等旅客下完,立即隨著其他旅客車馬登上渡船。
渡船離開碼頭,白玉甫甫先付了船資。
由於風平浪靜,船行甚穩,加之旅客都靜默不語,愈顯氣氛異常沉寂。
藍天鵬就立在白玉甫身側,目光本能的滯留在白玉甫的俊美的面龐上。
仔細一看,白玉甫的面龐的確與一般少年不一樣,他不但如凝脂,靨似桃花,而且在他澄澈如水的明目上,有長細而密的睫毛。
如果說他是女子,但在修長人鬢的眉宇間,又隱隱透著懾人的英氣。
正打量間,白玉甫已似有意似無意的轉過去,同時,一指遠處的括蒼山,有意壓低聲音說道:“遠遠看來,山勢便如此巍峨,進入山中,還不知如何險惡?”
藍天鵬知道白玉甫察覺他在偷偷打量,只得謙和的應了聲是,也趁勢打量山勢。
渡船靠岸,藍天鵬和白玉甫依序下船,又穿過岸上的小鎮,才放馬向括蒼山的北麓馳去。
一陣默默疾馳,山勢依然是那麼清晰,依然是那麼遙遠。
藍天鵬無聊的打量路上行旅,個個神情平靜,並無膽怯疑懼之色,而在行人中,也沒有發現有“龍風會”的徒眾活動。
看了這情形,藍天鵬對“龍風會”的印象,自然較對崆峒派為佳。
正在打量行人之際,並馳飛至白玉甫,突然優形於色的說:“小弟本來該昨天中午趕到“龍風會”總壇,如今卻耽誤了一天。”
藍天鵬一聽,不由迷惑的問:“怎麼,他們邀請客人,還硬性限制到達時間?”
白玉甫一臉的懊惱,對藍天鵬的問話似乎沒有聽見,依然自語似的說:“實在說,這件麻煩的事,實在是我自己找的,唉……”
藍天鵬一見,只得關發的問:“玉甫兄,到底是怎麼回事嘛,惹得你一直唉聲嘆氣?”
白玉甫又嘆了口氣,說:“說來還是怨我自己,管他什麼“倩女羅刹”玉女羅刹的……”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正色的說:“不弟也曾聽說過這麼一個新崛起的女羅刹呀,他怎麼樣?”
白玉甫懊惱的說:“其實,小弟也是聽說,因為她的名氣愈來愈大,手段也愈來愈辣,所以小弟才對她注了意。”
藍天鵬一聽,不由驚異的問:“怎麼樣?”
白玉甫一臉正經的說:“聽說這位“倩女羅刹”,人長得非常美麗,稱得是傾國傾城之色的,但她的脾氣一發起來,可真不得了。”
藍天鵬聽得有些不耐煩了,但仍耐著性子問:“是怎麼個不得了法?”
白玉甫有些緊張的正色說:“帶有惡名的人遇著她,不是臉上劃個疤,就是削掉一只耳朵。”
藍天鵬一聽,毫不遲疑的說:“那是當然,給他一個警告,免得他以後再作惡。”
白玉甫繼續說:“如果是惡人,那可就更不得了,必然是手起劍落,決不准活。”
藍天鵬也爽快的說:“十惡不赦之徒,殺了為百姓除害,那是應該。”
白玉甫修眉一蹩,繼續說:“還有,凡是對他多瞧兩眼的男士,她都會出手懲治一番。可是,像她那樣的女孩子,身著勁衣,背插寶劍,絕色的面龐有若天仙,哪個多情的男士不多看一眼?”
藍天鵬聽得疑雲大起,不由驚“咦”一聲,目注白玉甫迷惑的問:“玉甫兄,可是你……”話一出口,突覺不妥,以下的話趕緊佳住口不說了。
豈知,白玉甫毫不在意的笑著說:“不是小弟我,是另外一位英俊浦灑,“劍術高絕”的人。”
藍天鵬一聽“劍術高絕”,精神不由一振,立即關切的問:“白兄說的那人是誰?”
白玉甫略微一蹩眉頭說:“叫什麼歐陽紫。”
藍天鵬聽得目光冷電一閃,突然急聲問:“玉甫兄何時遇見的那位歐陽紫?”
白玉甫毫不遲疑的說:“就是昨天嘛。”
藍天鵬一聽,覺得他的想法又錯了,歐陽紫果然是“銀衫劍客”的兒子,並不是他的妹妹歐陽姑娘。
同時,他心中有一絲愧念,覺得不應該懷疑歐陽夫人是為了痛愛女兒,故弄玄慮,百依百順的。
心念末必,驀聞耳側馬上的白玉甫,已迷惑的問:“藍少谷主,你是怎麼啦?”
藍天鵬一定神,只得坦誠的解釋:“你說的那位歐陽紫,他是小弟的師門師兄。”
白玉甫一聽,立即以恍然的口吻說:“原來是這樣的呀,你可是為你的師兄擔心?”
藍天鵬冷冷一笑說:“我歐陽師兄的劍術,比我高明的多,那位“情女羅刹”,這一次可算碰上對手了……嗯,說不定他們結成連理,配成一對夫妻也是有可能的。”
白玉甫一聽,不由愉快的一笑說:“果真那樣,他們倒真是天設的一對,地配的一雙呢。”說罷,兩人同時愉快的笑了。
旅途暢談,最易消磨時間,兩人定神再看時,崎險巍峨的括蒼山,已雄峙眼前,迄通而出的北麓山勢,已經不遠。
藍天鵬遙看山通形勢,群峰林立,山林濃翠;已經不遠。
藍天鵬遙看膜膝雲氣,在峭拔雄偉中顯得異常沉寂。
俞是如此,俞顯得高深莫測,暗透著林嚴可怖,不可侵犯之勢。
藍天鵬一面前進,一面凝神聽著前面山口隨時可能射出的響箭。
同時,還要察要山中左右的形勢,有否暗樁埋伏,和滾木雷石。
但是,他身側的白玉甫,卻依然神色輕松,依然放馬疾馳,看來毫不在乎。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
心中有些不解,他初記得在摩天嶺“冷雲山莊”時,老父時常告誡他的江湖規矩和禁忌,以及有敵意的拜山,應該如何的注意。
繼耐一想,恍然似有所悟,白玉甫乃是被“金线無影”邀請的客人,當然不必處處小心,事事注意。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心情較方才好多了。
看看到達北山口,斜嶺上,岩石後,非但沒有動靜,細察之下,連個人影也沒有。
藍天鵬覺得奇怪,這哪里像是勢力遍及大江南北的“龍風會”的中樞領導重地?
就在這時,深處山道上,走來兩個人。
藍天鵬心中一動,凝目一看,竟是兩個抬著一頭山豬的青年獵人。
再看兩面斜嶺矮峰上,竟是些自由自在,揮斧打柴的樵夫。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的確愣了,他還沒有太多的江湖閱歷,因為眼前的景象,和老父與老藍福等人所說的江湖情形,與占山為王的綠森好漢們建的大寨,卻遇然不同。
據老藍福說,他當年和老父闖蕩江湖,投貼拜山之時,距離山麓尚遠便有響箭“警止”,經過盤問投帖,說明拜山,才准放行。
進人山區,更是崗哨林立,暗樁四伏,真可說是處處驚險,步不危機,怎地這個“龍風會”的重要基地,竟是如此松懈大意?
心念間,驀然傳來一陣山歌對唱的清脆聲音。
乍然聽來,不止一個女子,而且,尚有男子的應和聲。
藍天鵬一定神,發現山道的盡頭,是一道谷口,那陣男女合唱的山歌聲,就在那道谷口內傳出。
由於距離的接近,而逐漸聽清山歌的詞句,正在互送衷情!
進入谷口一看,藍天鵬的目光不由一亮。
只見眼前好大二片綠谷,中央一道清溪,徑由對面垢斜嶺上流下來,整個綠谷和四面的斜嶺上,都是整齊油綠的稻田。
數以百計的青年男女和年長的老者婦女,各有其事的在工作著,有的分苗,有的插秧,有的改變水道,充滿了農忙時節的歡樂景象。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大惑不解,這哪里是綠林幫會盤踞的中心重地,這簡直是一處世處桃園嘛!
由於心中的大感意外,他不自覺地去看白玉甫。
轉首一看,發現白玉甫不知何時已落地他的馬後,看他神情,也正在為眼前景象而感到迷惑。
但是,在藍天鵬的臉上,充滿了驚異與不解,而白玉甫的面龐上,在游目觀察之際,朱唇上尚掛著一絲令人難測的微笑。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不由關切的問:“白兄可是也為此情此景感到意外?”
白玉甫一定神,含笑搖頭說:“小弟早已聽友人說過,並不感到意外,只是經自己怕眼晴證實後,感到“龍風會”的規律和作風,的確與一般綠林幫會不同。”
藍天鵬也如此看法,因而點了點頭,關切的問:“你那些朋友,怎麼說?”
白玉甫先策馬跟上藍天鵬,才正色說:“他們說,他們除了向各州各縣的土豪劣紳強征銀兩外,還要自食其力,開墾田地,種植小菜……”
藍天鵬一聽,立即指著谷中稻田間的男女人等,插言問:“白兄說的就是這些人了?”
白玉甫看了農田中男女,略微沉吟,說:“這些人恐怕是山麓附近的村莊的農家吧?”
藍天鵬“噢”了一聲,不自覺地脫口說:“此地的百姓好幸運呀。”
白玉甫一聽,繼續說:“幸運的事,還多著呢。他們可以深人山中取柴,甚至可以至“龍風會”的總壇附近去打獵。”
藍天鵬愈加驚異的說:“竟有這等事?這麼說,“金线無影”雖是一位女龍頭,但蠻有治理的才能嘛?”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說:“有沒有才能小弟不太清楚,但是小弟的那些朋友,對他們這位女龍頭,倒是十分尊敬的。”
藍天鵬緩緩點頭,頗有同感的說:“我想你那幾位朋友的辦事能力,必然也都極強。”
白玉甫頷首一笑說:“那是當然,一個精明能干的首領,如果手下沒有幾個得力的干部,即使再能干,也發揮不出最高效能來。”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白兄的幾位好友,在“龍鳳會”中都是擔任什麼樣的職務?”
白玉甫有些抱歉的笑著說:“除了知道“雙掌震禁宇”擔任總舵主之外,其余的都不清楚。”
藍天鵬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迷惑的問:“為什麼?”
白玉甫淡然一笑說:“據說這是他們會中的規矩,雖是至親好友,也不可以泄露他們的職位和身份。”
藍天鵬一聽,不由震驚的說:“他們會中的紀律如此嚴?”
白玉甫徽頷首,正待說什麼,前面已傳來一陣急的馬蹄聲。
藍天鵬心中一驚,斷定是“龍鳳會”的人物,而且快馬不止一匹。
舉目一看,前面峰角下,果然如飛奔出數點馬影,竟有五六匹克多。
打量間,驀然身側馬上的白玉甫,驚喜的急聲說:“啊,當前馬上一人,可能就是小弟的好友“雙掌震寰宇”。”
藍天鵬凝目一看,不錯,當前馬上一人,正是在高家樓“金鳩銀杖”家中見過的“龍鳳會”總堂主“雙掌震寰宇”。
稍後二匹馬上的兩人,一個身穿墨藍勁裝,灰花胡須,六十余歲年紀,方臉虎目,背後是一對黑油油的鎮拐筆。
另一人,年約三十余歲。
蓄清短須,面如古月,兩道人鬢修眉,身前月白長衫,手持一柄長的尺余,寒光閃閃的亮鋼鐵骨精扇。
再後一人,年約二十三四歲,生得朱唇玉面,朗國劍眉,著一身粉色亮緞勁衣,背後竟有一對沉重的月牙虎頭鈎。
跟在最後四匹馬上的四人,年齡大都三十余歲,一式藍色勁衣,休一型胖瘦不等,使用兵器不一,想必是“龍鳳會”的香主或大頭目等類人物。
藍天鵬打量未完,當前馬上的“雙掌震寰宇”,已興奮的揮手朗聲說:“白少山主,您怎的今天才來,老朽等奉龍頭之命,正准備下山探聽您的行蹤,何以昨天未依約前來。”
說話之間,一陣馬嘶蹄亂,雙方都到了近前,紛紛勒級下馬。
藍天鵬見“雙掌震寰宇”稱呼白玉甫“白少山主”,這才想起自己,一直未曾問明白玉甫的來歷和家世。
心念間,白玉甫已愉快的笑著說:“小弟為你們邀請了一位貴賓來,因而來遲了一天。”
“雙掌震寰宇”一直在刻意打量藍天鵬,這時一聽白玉甫如此介紹,立即以恍然的口吻,興奮的說:“這位不是摩天嶺“冷香谷”的藍少谷主嗎?”
藍天鵬趕緊拱手含笑說:“老英雄仍記得小可,實在榮幸之至。”
白玉甫聽得一愣,不由驚異的問:“怎麼,你們原已認識?”
“雙掌震寰宇”豪放的哈哈一笑,說:“我們不但認識,還曾交過手呢。”
白玉甫“噢”了一聲,不由驚異的去看藍天鵬。
藍天鵬淡雅的一笑說:“那是在“金鳩銀杖”壽筵上的余舉節目中,表演兩招助興罷了。”
“雙掌震寰宇”指著旁邊的人道:“這位龐家元,現在本會擔任“黑虎壇”的壇主職務。”
藍天鵬一聽,趕緊拱手含笑說:“原來是龐壇主,久仰久仰。”
白玉甫一等藍天鵬話落,未待龐家元發話,又肅手一指身著白長衫的中年人,繼續含笑介紹說:“這位也是小弟好友,姓詹,名秀,人稱“無敵扇”……”
一旁的“雙掌震寰宇”依然含笑補充:“現在本會擔任“玉蚊堂”的堂主。”
藍天鵬一聽“堂主”,當然比龐壇主又高了一級,而方才白玉甫先介紹龐家元,想必是因為他年事較長之故。
心念間,早已拱手含笑,故意說:“久仰久仰,詹堂主的精鋼鐵骨扇法,想必遠勝白兄的描金扇了。”
“無敵扇”神色有些不安,顯得有些尷尬,強自笑笑,不知說什麼才好,但是,白玉甫卻爽朗的一笑說:“我們是知己朋友,還沒有對招過,但小弟有自知之明,不說大家了知道。”
“雙掌震寰宇”等人,趁機掀起一陣哈哈大笑,有意衝淡突起的尷尬氣氛。
在場的人都笑了,唯獨那位玉面英俊身著粉衣,背插一對月牙虎頭色的青年人,神色不悅沒有笑出聲來。
藍天鵬並非不知那樣說有些不妥,但他的目的相警告白玉甫,“無敵扇”詹秀尚且不是“金线無影”的對手,連個總堂主還沒升上,如果白玉甫的扇法,還不如詹秀的話,稍時最好不要和“金线無影”交手,免得自取其辱。
因為他覺得此後己沒有警告白玉甫的機會,而真的當面說出來,又怕傷了白玉甫的自尊,所以才趁機說出來。
聰慧超人的白玉甫自然聽得出來,所以他說話的聲調,也顯得特別愉快。
笑聲甫落,白玉甫又肅手望著粉衣的英俊青年,轉首望著“雙掌震寰宇”含笑問:“這位是?還請郭兄代我們介紹了。”
話一出口,“雙掌震寰宇”和“無敵扇”以及“筆拐判”,個都神情一愣,而那位英俊青年也神色一變。
“雙掌震寰宇”一定神,趕緊含笑介紹說:“這位小老弟,姓方名立津,人稱“神鈎小太歲”,現在掌理本會的“玉駒堂”。”說著,急對英俊有年方立漳,暗含催促的口吻,笑著說:“方老弟,快見過藍少谷主,少山主。”
藍天鵬一聽對方如此年青,便擔任了“龍鳳會”的赫赫堂主,如非武功了得,便是特別受到“龍鳳會”的照顧。
心念方動,“神鈎小太歲”已向自己施禮參見。
藍天鵬趕緊還禮笑著說:“方堂主如此年紀,便榮任堂主之職,必然藝業超群,實在令人佩服。”
一旁的白玉甫卻含笑接口說:“藍少谷主,年方弱冠,便震動了峻們派,也是令人羨煞的呀。”
藍天鵬鬧不清白玉甫的話意,正待思索,眾人已哈哈一陣大笑,他自己也只得隨著眾人一笑了之。
但那四個一式藍色勁衣的中年人,卻俱都肅靜的立在一側,神色十分恭謹。
“雙掌震寰宇”先斂笑,轉身望著四人中的一人說:“李香主,你快去報告龍頭知道,就說白少山主還特約邀來了一位貴賓,就是時下名滿江湖的摩天嶺冷香谷的少谷主。”
藍天鵬一聽,立即慌得急聲阻止說:“總舵主,怎的你可以這樣報告貴龍頭?”
“雙掌震寰宇”爽朗的哈哈一笑,一面揮手示意李香主快走,一面笑著說:“藍少谷主難道真的不知道?時下崆峒派,大遺精英高手,到處尋找少谷主的行蹤,因而,藍少谷主的大事賽,更為轟動,現在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呀!哈哈……”
藍天鵬聽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不知崆峒派找在下何事?是為了尋仇,還是另有原因?”
話聲甫落,“玉蛟堂”堂主“無敵扇”詹秀,已含笑插言說:“此地距離總壇尚遠,途中再談不遲。”
眾人含笑稱好,紛紛認蹬上馬,由“雙掌震寰宇”引導著藍天鵬和白玉甫在前,“黑虎壇”壇主和“王蛟”,“白駒”兩堂主居中,其余三個藍衣勁裝中年人在後。
山道寬大,三騎並進足足有余,只是山道有時平坦,有對峙險,有時走在懸崖之邊的絕壁巔頂上。
由於山間插身種田,打獵砍柴的景象不時映在眼前,令藍天鵬特別注意了“龍鳳會”自己山中的建設,而忘了繼續追問峻蟈派遣大批精英高手,四出找尋他的真正原因。
在他藍天鵬自己判斷,大概不外乎有關“金剛降魔寶錄”和戲斗“了塵”和在梵淨山殺了他們峻幗派門人的事,因而也有意懶得問。
藍天鵬看了一陣,崎險聳拔的群峰和巍峨了山勢,又被“咯咯”的鐵蹄聲拉回現實,突然驚覺氣氛沉默,即使自稱老朋友的“雙掌震寰宇”等人,也沒有和他們久別重逢的白玉甫敘舊了。
迷惑之余,只得望著“雙掌震寰宇”搭訕著說:“括蒼山山勢雄偉,風景壯麗,隱隱中蘊藏著靈氣,如今被貴會選為領導中心的總壇基地,可稱得上是人傑地靈之地。”
“雙掌震寰宇”含笑說:“這是我們龍頭親自選定的。”
藍天鵬會意的點點頭,贊聲說:“貴會龍頭,可稱得上是位有眼光,有魄力的女中豪傑。”
“雙掌震寰宇”也毫不謙遜的說:“各派掌門長老,都這麼贊譽她。”
藍天鵬聽得很不快,不由“噢”了一聲,問:“不知貴會龍頭今日可在總壇?”
“雙掌震寰宇”趕緊含笑說:“方才老朽的向她請命接白少主時,她仍在總壇,不過聽說她接過白少山主後,就要下山辦一件重要事情。”
藍天鵬聽除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你們龍頭還經常下山嗎?”
“雙掌震寰宇”有些憂郁的搖著頭說:“除非外面發生了重大變故,極少下山,而且,大都是匆匆回來,她明後天下山要辦的事情,恐怕就不是一天半日可辦完的事了。”
一旁的白玉甫突然關切的問:“郭兄可知是什麼事?”
“雙掌震寰宇”有些憂郁的說:“最近幾天,在湘皖交界地區,一連發生了數起怪異事情,竟有一名用劍女子,穿著與本會龍頭同樣的金氅,在這兩省地區滋事。”
白玉甫驚異的“噢”了一聲,脫口道:“這事是真的?”
“雙掌震寰宇”正色說:“白少山主不是本會人,當然不知本會通信快速靈通的情形,各地分堂分舵有了緊急事情,均以雙线飛鴿通訊,接到消息的分舵,接到訊鴿後,不但要迅速傳遞總壇,還要告發訊的分舵,消息已經接到了。”
白玉甫驚然頷首,連連應是,說:“這樣的通訊方法,不但快捷,而極安全。”
久不發話的“無敵扇”詹秀,接口解釋說。
”兩只訊鴿同時發出,免得被野鷹飛鷂捕食,斷了消息,接一消息的傳達站,發回通訊鴿,也是防止兩只訊鴿同時被撤時或迷失而斷了消息,而且也含有負責任的意思。”藍天鵬聽罷,頷首贊聲說:“這種通訊方法,的確是安全迅速的一種,訊鴿傳訊,一日千里不知比馬快了多少倍。”白玉甫對這位冒充“金线無影”的女子,似乎特別感興趣,因而繼續問:“那位冒充貴會的龍頭女子,可是利用貴會的名義在外胡為。”
“雙掌震寰宇”的搖搖頭回答說:“為非胡為的事還沒有,不過這對本會來說,總是應該澄清的事。”
白玉甫修眉一盛,不解的問:“聽說貴會各地分堂的分堂主,大都是名重一方的高手,難道任由她在湘皖一帶活動嗎?”
“雙掌震寰宇”有些黯然的說:“湘皖兩地的高手,都不是她的對手。我看,只有請我家龍頭親自出馬了。”
白玉甫“咦”了一聲說:“奇怪,前些時傳說出了一名嫉惡如仇,劍術不凡的“倩女羅刹”如今,又出來一個冒充“金线無影”的女子。”
久不發話的“黑虎壇”壇主“筆拐判”揚言說:“據外地的報告說,那個女子並沒有承認她是本會的龍頭,也沒有自稱是“金线無影”,但她卻穿著與我家龍頭相同的金氅和服飾。”
藍天鵬聽罷,也不由迷惑的說:“這就奇怪了?她的目的安在?”話聲甫落,前面已傳來一陣急聚的馬奔聲。
眾人抬頭一看,只見一匹快馬,徑由前面一座巨石寨門內,如飛馳出來,上面坐著一人,正是方才前去報告“金线無影”的李香主。
藍天鵬細看寨門,氣勢雄偉,俱用巨石砌成,建築在一道夾谷口外,左右俱是天然斷岸,形成絕崎天險的障礙。
這座夾谷口,好似一座橫嶺由中央用斧劈開,而左右兩座斷嶺的外面,又是天然的斷壁絕崖設非絕頂輕功高手,休想攀崖進人。
寨門上高建一只怒目張牙的黑虎,油漆的烏黑發亮,利瓜,血口,白森森的牙,威怒雄姿,作著躍躍欲撲之勢!
打量間,那位李香主已來到近前,就在馬上躬身朗聲說:“龍頭業已下令,親率總壇內之堂主及內外三堂的香主大頭目,出迎藍少谷主和白少山莊。”
藍天鵬一聽,立即慌聲說:“在下冒昧造訪,本應謹循武林規矩,遞柬拜山,怎能再煩貴龍頭勞師動眾,率隊出迎?”說此一頓,轉首望著白玉甫,繼續說:“這份光榮應該發生屬於玉甫兄的。”
白玉甫趕緊拱手謙遜說:“哪里,哪里,你我都有份。”
“雙掌震寰宇”等人,隨之哈哈一笑說:“兩位都是本會的貴賓,本會龍頭,理應親迎。”說話之間,已到巨石寨門下,四個黑衣綴有白邊的佩刀壯漢,紛紛躬身撫刀迎客。
“雙掌震寰宇”立即介紹說:“這就是龐壇主的“黑虎壇”。”
藍天鵬頷首會意,游目一看,寬約數丈的夾谷兩邊,俱都依山鑿成兩排石屋,每間一門兩個窗戶,想必是給徒眾居住。
夾谷長約數十丈,地面平坦,十分光滑,左右斷壁上雖然爬滿藤蘿和斜松小樹,但地面上卻沒有落葉,顯得十分清潔。
走出夾谷,藍天鵬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見左右斜嶺上,建滿了無數棟木樁房屋,每座門前都有兒童玩耍,還有婦女走進走出。
看了這情形,藍天鵬不由以詢問的目光,迷惑的去看白玉甫。
“雙掌震寰宇”立即搶先含笑解釋說:“本會除了組織一個龐大力量,遏止惡勢力的發展並對抗企圖稱霸武林的崆峒派外,並收容那些因正義而聞禍,以致流浪街頭,有家歸不得的英雄好漢,經過本會的協助,將眷屬家小接來總壇,給他們建屋,教他們找豬種田,漸漸將這座山區!開拓成一片世外天國。”
藍天鵬聽罷,對“金线無影”更加贊佩,因而指著斜坡上的房屋,說:“這麼說,這兩邊的數十棟木莊房屋,都是貴會屬下的眷屬了?”
“雙掌震寰宇”頷首一笑,舉手指著身後夾谷左右的斜嶺說:“不錯,“黑虎壇”的弟兄們都住在斜嶺上,除有眷屬的香主和大頭目或弟兄,可以下嶺進人眷區外,如未奉命,絕對不准下來。”
說話之間,眼前視线突然開闊,除了阻在眼前的數十丈外的大樹林外,相連的拱形群峰,都在六七里外,這是一座少見的山區平原。
在眷區與樹林之間的土地上,植滿了農作物和各種疏菜,一道清溪,橫流而過,一座石橋,建在溪上,橋尾直抵林前。
正打量間,林內又傳來隆隆的馬蹄聲。
“雙掌震寰宇”首先興奮的說:“本會龍頭,親來迎接少谷主和少山主了。”
藍天鵬一聽,心情不禁有些激動,因為赫赫有名,劍術無敵的“龍鳳會”女龍頭“金线無影”就要會面了。
這是,他已推翻了種種假設和揣測,同時,也否定了蘭香姬認定白玉甫就是“金线無影”的說法。
最重要的,還是他曾見過“金线無影”而且多少能認出她的身段和聲音,稍時一見面,便可認出真偽。
心念間,又過了石橋,而一片金光,和花花綠綠的男女,也由林內疾馳而來。
“雙掌震寰宇”一見,立即謙和的說:“林內相見不便!請兩位就在此停馬吧。”
藍天鵬和白玉甫依言停馬,靜立觀看。
這時,紅日略微偏西,看來仍在中天,在陽光的直射下,人群中那片金光閃閃處,必是被簇擁而來的“金线無影”了。
藍天鵬的心情既急切又激動,他立即功集雙目,凝視要內,因而星目中冷芒閃射,眼神外露他自己卻忽略不知。
“雙掌震寰宇”是領教過藍天鵬功力的,是以並不覺得意外。
藍天鵬一心想盡快看清“金线無影”,神能盡早揭開心中之謎,當他凝目一看,不禁有些失望。
因為坐在神駿黃源馬上的“金线無影”,依然是金氅罩住頭臉和全身,僅能看到她那閃閃生輝的眸子。
根據對方的身段和足下登的金絲小劍靴與金花綢褲來看,確有些與那夜在河邊看到的“金线無影”相像。
如今,只有等她稍時到達,開口發話時,再由她的聲音來證實了。
跟在“金线無影”馬後的,有男有女,個個勁衣,俱都攜有兵器。
當前兩匹馬上,是兩位女子,左邊穿綠衣,披黛綠短劍氅,背後插一柄綠鞘劍,柳眉鳳眼年齡約二十八九歲,雍容中隱透傲氣。
右邊一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黃衣少女,披黃緞短劍塑,背插長劍,生得峨眉細目,櫻桃小嘴,文靜中透著英氣。
在黃衣少女的馬後,是一位身著亮緞紅花勁衣的青年,背後插著一柄單刀。
生得虎眉細目,方額大嘴,白淨面皮,眉透傲氣。
跟在綠衣女子馬後的,是一位知穿深灰絲緞勁衣的渾猛人物,年約三十余歲,寬大的英雄帶上插著兩柄八面描釘的大鐵錘,生得虎頭燕額,獅鼻方嘴,額下生滿了橫飛胡須,一雙豹眼,炯炯有神,氣勢十分懾人。
其余人等想必都是高級人物,但因“金线無影”已走出林外,無法再打量以後的數十人。
只見“金线無影”勒絕停馬,先以柔和的目光看了一眼藍天鵬,就在金紀內伸出一雙玉手,拱手清脆的嬌聲說:“藍少谷主久違了,本龍頭未曾遠迎,還望海涵勿怪。”
藍天鵬聽得心頭一震,不由暗呼,不錯,就是她。
但他卻迅即拱手含笑說:“在下魯莽拜山未備拜柬,失禮之處,還望大龍頭海涵。”
跟在“金线無影”身後的數十男女人員,一聽藍天鵬自稱“拜山”,俱都神情一驚,面色大變。
由於“金线無影”有金氅罩面,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只見她又向著白玉甫,一拱手,依然謙和的說:“白少主應邀前來,本龍頭深感榮幸,昨日未曾趕達,想必途中因事相羈,方才本龍頭……”
白玉甫未待“金线無影”話完,立即拱手含笑說:“在下來此途中,因遇一多年好友,以致誤了約期,還望大龍頭勿怪。”
“金线無影”格格一笑說:“此地非談話之所,兩位請至“聚英廳”待茶。”說罷,立即撥馬側立相候,身後數十男女人眾,立即分左右立於山道兩側,勒馬端坐。
“雙掌震寰宇”一等人馬分列兩邊,即向藍天鵬和白玉甫肅手說“請”。
藍天鵬也不謙遜,即和白玉甫催馬向前。
“金线無影”立即順馬,額首說請。
於是,三人並騎前進,沿著山道,徑向深處走去。
藍天鵬端坐鞍上,扣緩緩行,對山道左右的數十男女等,看也不看,因為,那些人聽了他的自稱拜山,每個人的神色都很難看,顯然暗懷著敵意,藍天鵬當然未將這些放在眼里。
“金线無影”和藍天鵬、白玉甫三人在前,“雙掌震寰宇”等人,依序跟三人馬後,徐徐前進,默默而行,氣氛十分沉悶。
樹林俱是括蒼山著名的極鑼木,葉橢圓而大,開滿了白花,十分好看,深約數十丈,林蔭蔽天。
出了沙俊樹林,藍天鵬的視界一闊,目光同時一亮。
只見好大一片平原的中央,建了一座氣勢磅席的獨立大廳。
大廳高僅五階,但廳前有廣台,光平無欄,通天紅柱,畫棟飛檐,除內廳有一座橫長大屏風外,門窗全無,四敞大開,是以,廳上早已擺好了數桌酒席和忙碌走去的徒眾和女警衛,均可清晰可見。
在大廳別的廣場盡頭,直達樹林邊緣,赫然矗立著一根大旗杆。
旗杆高數丈,上懸一面錦緞精繡大旗,中央三個大黑絨大宇——“龍鳳會”。
在旗杆附近的樹林內,隱隱有數排房屋,想必是會中的弟兄居住。
大廳後的數十丈外,在一片茂盛松林中,建有一片崇樓麗閣般的堂皂宅院,地區極廣,顯然那就是“金线無影”的中樞所在。
但在四周的峰腰斜嶺上,仍有無數房屋和獨院,也許是其他各壇。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確信“龍鳳會”沒有稱霸武林的野心,根據他們建寨的情形看,顯然是要括蒼山的中心地帶,開拓成一片世外樂園。
將到龐大的敞廳前,立即由廳內奔出十數藍衣白邊的徒手壯漢來,越過廳台直奔馬前。
藍天鵬一面下馬,一面看了一眼大廳飛檐下的巨匾,金漆黑字,大書“聚英廳”,真是鐵筆銀鈎,氣勢渾厚,顯然是出自對書法頗有造詣的人的手筆。
在“金线無影”的肅請下,藍天鵬和白玉甫,隨著“金线無影”,同時登階,越過天台,徑自進人大敞廳內,“雙掌震寰宇”等人,也紛紛下馬,肅靜的跟進廳來。
藍天鵬舉目一看,神情不由一呆,因為在馬蹄形有長桌中央桌後,赫然放著兩張金漆高背上飾錦皮的大蚊椅。
跟在身後的“雙掌震寰宇”,突然向前兩步,靠近白玉甫,低聲解釋說:“少山主,最上首的那張大金椅,就是為未來的“龍”准備的,這便是老朽請少山主來原因,希望您多努力。”
“雙掌震寰宇”的話,雖然說的低,但藍天鵬卻聽得清清楚楚,他相信走在身側的“金线無影”必然也聽得見。
白玉甫聽罷,修眉微蹩,會意的點了點頭,看樣,顯然是沒有坐上那張寶座的把握,同時了轉首看了一眼藍天鵬,似乎在說:“這要看你的了。”
但是,藍天鵬卻在心中冷冷一笑說,我早已答應了蘭香姬,即使我戰勝了“金线無影”,也不會坐那張山大王的龍椅子。
同時,他也恍然似有所悟,“金线無影”確是一個缺陷的女子,否則,又何必以一會龍頭之尊作餌,誘那些武功高絕的高手來和她比武定親呢?
因而,他斷定這件事,在江湖上早已是公開談論,人盡皆知的事,難怪蘭香姬特的提出來警告他,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心念間,已到了中央桌前,這才看清,在中央長桌的兩端,尚有兩張特設的獨立單桌,顯然顯為了他和白玉甫特設的客座。
果然,“金线無影”先向白玉甫一肅手,謙和的說:“白少山主,請上坐。”
白玉甫也不推辭,僅微躬上身稱了聲“謝”,徑向最尊客位上走去。
“金线無影”又向著藍天鵬,肅手一指次尊客位,依然謙和的說:“藍少谷主請這邊坐。”
藍天鵬也不為怪,微一頷首,徑自入席。
因為,照武林規矩,除非你是長者或頗有地位的人,否則,應該以先被邀請的人為上賓。
藍天鵬是少谷主,而白玉甫是少山主,地位平等,藍天鵬是拜山之客,而白玉甫是被邀之賓而在年齡上白玉甫也較藍天鵬大兩三歲,何況拜山之客,多含有敵對意味,“金錢無影”如此禮遇藍天鵬,已經算是優禮有加了。
“金线無影”一等藍天鵬人座,這才望著肅立席外的“雙掌震寰宇”等人,以目示意,並和聲說:“大家請人席。”說罷,徑自進人中央桌後,坐在次尊大椅上,靠近藍天鵬的一桌,那張最尊的“龍”位大蚊椅,依然空著。
眾人一人座,屏後立即走出十數身著紅緞勁衣的女警衛,端著酒壺菜肴,走向各席前。
在蹄形長桌的兩邊,尚有六張圓桌酒席,多是一些身著藍黑衣的壯漢和老者,顯然是較低職位的人。
靠近白玉前那邊長桌上的第一位是“雙掌震寰宇”,依序是玉蚊堂主“無敵扇”詹秀,玉駒堂主“神鈎小太歲”方立漳,其次是“黑虎壇”主“筆拐判”龐家元,再其次是那位用雙錘的猛漢和背插單刀的青年。
靠近藍天鵬這一邊的長桌上的幾位,都是女性,第一位是那位穿綠衣的女子,其次是那位穿黃衣的女了,再其次是三位中年婦人。
三位中年婦人,一式寶藍勁衣,俱都用劍,第一位儀態雍容,年約三十五六歲,第二位四十余歲,漸失姿色,但雙目卻閃閃生輝,顯示她的功力不俗,第三位三十一二歲,倏眉微剔,明目吊起,狐媚中幾分倔強氣。
藍天鵬由於這些不知身份姓名的女客,都是和他同一方而坐,是以不便—一看個仔細。
“金线無影”一等左右六桌上的勁衣壯漢們的酒菜也擺好,立即起身說:“現在讓本座介紹本會幾位重要職掌的人員與白少山主和藍少谷主見面,不過其中“玉彪堂”的王堂主,和“彩堂”的金堂主,都因公不在。”
說罷,依然由“雙掌震寰宇”開始介紹,介紹到身穿灰勁衣,虎頭燕額猛漢時,“金线無影”則說:“這位是“捷豹壇”的王大奎王壇主,人們又叫他“王大錘”,所以也成了他的綽號了。”說罷一笑,又指著最末一位身穿亮緞紅花勁衣,背插單刀,一臉傲氣的青年,繼續介紹說:“最末那位姓陳名晉原,人稱“賽子都”。他不但單刀技藝高,馬上長槍尤為精絕,現掌本會“怒獅壇”位居南山。”
介紹完畢,欠身為禮,“金线無影”又望著綠衣女子這一面,介紹說:“第一位是本會“綠鵲堂”的卓玉君堂主,第二位是本會“麗營堂”的蘇小香蘇堂主,其余三位,均是內三堂的執事第一位姓張,這一位姓趙,最末一位姓錢。”
“金线無影”介紹完畢,立即伸出一只玉手,舉起酒杯來,愉快的說:“來,請大家舉起杯來,敬我們遠道而來自少山主和特來拜山的藍少谷主一杯。”說罷,一等全廳人眾舉起杯來,將杯湊近唇處,一飲而盡。
藍天鵬也不客氣,一飲而干,並和“金线無影”等人照杯示干。
“金线無影”落座後,一等藍天鵬和白玉甫三杯下肚,並吃了一些菜後,才端坐椅上,看了左右一眼,和聲說:“白少山主,文武兼備,年少英才,且為總堂主諸位的好友,本座久有禮聘之意,但少山主要事羈身,未能應命,如今,特踐邀前來,實為本會全體同仁之幸,本座在此,特代表本會全體同仁,敬白少山主一杯。”說罷,就在原座上,微微欠身舉杯。
白玉甫也在原座欠身舉杯,謙遜的說:“大龍頭如此夸獎,在下實不敢當,貴會果真用得著在下之處,在下一定效勞,絕不推辭。”說罷舉杯,和“金线無影”等人同時一飲而盡。
“金线無影”一等女警衛滿上了酒,繼續向著白玉甫,有些抱歉的說:“本會組織,日漸壯大,分舵日多,其中龍蛇雜處,難免良美不齊,為了做剔頑劣,剔除敗類,本會特增設一位“總督察”,經常在外督巡,每半年回總壇報告一次,不知白少山主可願擔任斯職?”
白玉甫略微沉吟,肅容欠身問:“敢問大老頭,這權責方面……”
“金线無影”立即會意,立那解釋說:“當然掌生殺之大權,無論何人,一經查實,確為不可寬恕者,自然殺勿赦,如能解回總壇,公平會審,當然更好。”
白玉甫一聽,覷目看了一眼藍天鵬,發現藍天鵬自飲慢嚼,神色自若,對他和“金线無影”的對話,似乎根本沒有聽到。
於是,修眉一動,故意向著藍天鵬,誠意相詢的問:“少谷主,你看如何?”
藍天鵬自然聽到他們的對話,也看出白玉甫有意擔任“總督察”之職,因而假裝一定神,急忙笑著說:“很好!很好。”席間的玉駒堂主“神鈎小太歲”和那位善用刀槍的怒獅壇主“賽子都”等人,不由滿面溫色的望著藍天鵬冷冷一笑。
白玉甫一聽藍天鵬贊好,立即望著“金线無影”,拱手欠身說:“在下願意擔任斯職。”
“金线無影”立即愉快的說:“白少主願意擔任本會的“總督察”,那真是太好了……”說此一頓,突然面現難色,歉然一笑,有些遲疑的說:“不過……按照本會規矩……”
白玉甫何等聰明,立即大方的一笑說:“大龍頭不說,在下也早料到,必須經過那些人的試招方可通過,湊著大家飲酒興高,就在席前試招,並為大家助興,豈不更好?”
“金线無影”一聽,愉快的說:“白少山主真是快人快語,本座最喜歡少山主這等爽朗個性的人。”說罷,舉目望著左右兩桌,沉聲問:“哪位願意先和白少山莊請教。”
話聲甫落,那位一臉橫飛胡子的“捷豹壇”壇主王大奎,倏然立起,宏聲說:“俺先來打這頭一陣。”說罷離席,一個箭步,已縱到了內廳前緣,面向白玉甫一抱拳,朗聲說道:“恭請白少山主試招。”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撤椅離席,徑向內廳前緣走去。
外廳是一個圓塔形的建築,中央五丈之內沒有支柱,顯然驟為了比武之用。
這時全廳一片寂靜,除藍天鵬偶爾小飲外,俱都停杯著,略顯緊張的望著白玉甫和那王大奎。
白玉甫走至外廳,面向王大奎一拱手,謙和的問:“請問王壇主,你要比什麼?”
王大奎傲然一拍胸脯,粗豪的說:“俺主隨客便,隨便你說就好。”
白玉甫淡然一笑說:“王壇主以一雙鐵錘威鎮壇主,在下就請教王壇主幾招錘法吧。”
王大奎一聽,沉聲應了聲“好”,立即將插在英雄帶上的一對大鐵錘取下來,一個箭步退至一丈以外,同是,宏聲說:“少山莊,您就亮兵器吧。”
白玉甫含笑點頭,右袖一拂,那柄不巧的描金招扇已退出來,接著待扇向王大奎一拱手含笑說:“王壇主請試招。”
王大奎也不客氣,大喝一聲:“少山莊小心,俺要放肆了。”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一對大鐵錘,上下飛舞,直撲過去。
白玉甫見對方來勢洶洶,十分威猛,不敢大意,立即擺了一個斜走的門戶。
一等王大奎飛舞的雙錘,突然變成一上一下,徑奔天靈和前胸,這才飄然斜走,格扇“刷”聲張開,一招“怒挑滑車”,由下而上,幻起無數扇影,徑切對方的肋肩。
王大奎看來渾猛拙笨,實則身手十分矯健,一見白玉甫格扇切來,大喝一聲:“來得好。”
粗腰猛的一扭,雙錘疾演“急旋風”擊出的雙錘原式不變,隨粗壯魁偉的身軀橫掃過來,變招又狠又疾。
左右六張圓桌上的壯漢們一看,齊聲驚呼。
藍天鵬早已見過白玉甫的功力和身手,對付王大奎,他自信白玉甫綽綽有余,因而,他認為那些驚呼的人,未免有些故作緊張!
果然,就在眾人驚呼的同時,白玉甫早已一式“風擺柳”,順勢向外一倒,雙錘挾著勁風,呼的一聲由他身體上方掃過!
是接著,白玉前倒下的身體,像有彈簧似的立起來,一式“倒打金鍾”,格扇“叭”的一聲輕敲了王大奎的後腦袋一下。
王大奎一聲驚叫,飛身縱出兩丈以外,放下右手的大鐵錘,舉起茸毛大手,不停的揉著後腦同時,裂著嘴說:“又是一個大疤。”藍天鵬聽得一愣,聽王大奎的口氣,好似以前曾和白玉甫交手過,而且,也曾打了一下他的後腦?
但是,全廳的哈哈大笑,將他的思維打斷了,迫使他不得不參與對白玉甫的鼓掌喝采。
掌聲方落,“金线無影”已笑著向白玉甫解釋說:“前幾天,王壇主剛剛和“無敵扇”詹堂主拭過招,也是被詹堂主打了一個後腦勺,打起了一個大包……”以下的話,再被全廳掀起的大笑聲淹沒了。
藍天鵬一聽,也恍然大悟,因為“無敵扇”詹秀是白玉甫是好友,平素相互研討扇法時,極可能教授一兩招,自然也可能在王大錘的後腦上再敲個大瘡。
由於他心中在盤算事情,因而也忽略了鼓掌喝采,這在含有敵意的堂主壇主看來,心中更加懊惱生氣,尤其“玉駒堂”的“神鈎小太歲”。
就在這時,那位身穿黃緞勁衣,背插寶劍的“麗蓉堂”堂主蘇小香,已倏然立起,同時,嬌聲說:“讓本堂主請教白少山主幾招掌法。”說罷離席,在一片歡呼聲中,徑向白玉甫身前走去。
由於蘇小香發話,使藍天鵬頓時驚覺自己一直在發呆,這時見眾人都鼓掌,也急忙鼓起掌來。
一旁的玉駒堂主“神鈎小太歲”看在眼里,面色再變,在他充滿了忿怒的炯炯目光又添了一股妒意。
因為“神鈎小太歲”方立漳誤以為藍天鵬有意向美麗可人的蘇小香,暗中送情,有意討好。
掌聲一落,麗鴛堂主蘇小香,已走到了白玉甫的對面,由於蘇小香的起身應戰而引起的熱烈驚呼和掌聲。
藍天鵬斷定蘇小香的掌法,必然頗有造詣,因而對蘇小香也就格外注意,他希望在蘇小香和白玉前對掌時,參悟出一些更巧妙的絕招來。
他的目不轉睛,也被一直暗中注意他的“金线無影”看到了,雖然看不見她嬌靨上的表情,但由她的眼神看來,顯然有些不快。
“神鈎小太歲”更是爐火中燒,不自覺的倏起身忿忿的沉聲說:“啟稟龍頭,白少山主乃是本會特別邀請的貴賓,何時甄試藝業,並不急在此時,倒是殘殺本堂所屬長沙分堂兩位香主的仇敵,反而讓他高坐客位,這樣怎對得起因功殞命的兩位香主。”
話聲甫落,左右六桌上的數十勁衣壯漢,紛紛起身怒聲相應:“對,方堂主說的對,我們應該先處置拜山的敵人,殺他的頭,挖他的頭,來活祭我們在長沙死難的兩位弟兄。”
所謂眾怒難犯,加之事出突然,“金线無影”和“雙掌震寰宇”等人同時一驚,和藍天鵬同來的白玉甫,也面色大變,頓時不由愣了。
這確是突如其來的事,“金线無影”急忙一定心神,看了一眼外廳有些發愣的白玉甫,正待說什麼,藍天鵬已倏然立起,剔眉沉聲說:“不提此事還好,提起這件事,恕在下要失禮退席了。”
藍天鵬說罷,轉身望著“金线無影”一拱手,沉聲說:“大龍頭,在下今日前來拜山……”話未說完,迅即又和“雙掌震寰宇”對了一個眼神的“金线無影”,已拱手謙和的說:“藍少谷主稍待,這件事本座還一直未曾接獲報告,待本座查明了,再談少谷主拜山的原因。”
如此一說,藍天鵬斷定這是“飛叉三雁”假借“龍鳳會”名義,私下率領心腹手下干的事,而且則一直不知。
俗語說:“不知者,不怪罪。”藍天鵬只得會意的頷首,又坐了下去。
兩邊方桌上的香主執事等人,也立時靜下來,同時,不安的坐回原位,因為假公濟私在外鬧事,傷人丟臉,在“龍鳳會”說,這還是第一回。
“金线無影”又望著外廳的白玉甫,拱手歉聲說:“白少山主請歸座,有關任職本會之事,我們不妨明日再談。”
白玉甫一聽,即和蘇小香,互相拱揖,同時走回原位。
“金线無影”一等白玉甫歸座,立即望著“神鈎小太歲”,沉聲問:“方堂主,這件事,本座為何不知?”
“神鈎小太歲”作夢也沒想到“金线無影”至今還不知道這件事,心中自然有些發慌,因為“飛叉三雁”是他的朋友。
而且,又是經他介紹人會又隸屬在他的“玉駒堂”下,萬一在外假公鬧事,他是脫不了干系的!
這時見問,只得抱拳恭聲說:“這是去年十月間發生的事,全般經過,卑職早已據實報告總堂主,轉呈龍頭裁奪,至今數月,一直未見傳諭下來。”
“金线無影”一聽,又以威梭的目光望著“雙掌震寰宇”沉中問:“總堂主可曾接到方堂主的報告?”
“雙掌震寰宇”見問,趕緊起身恭聲說:“卑職因為報告與事實不符,未轉報龍頭知道。”如此一說,“玉駒堂”的方堂主不由嚇了一跳,而左右六桌上的香王執事們,更是不敢吭聲了。
“金线無影”緩緩點頭,“唔”了一聲,不解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報告一遍給我聽聽。”說著,又以嚴厲的目光看了一歸王駒堂主方立璋,逕自坐下,方立璋則驚得立即低下了頭。
“雙掌震寰宇”依然躬立恭聲說:“這件事發生時,卑職正奉命代表龍頭去“高家樓”向“金鳩銀杖”拜壽,拜壽後的第三天,便聽說長沙分堂主“飛叉三雁”栽在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手里的事……”
“金线無影”聽得明月冷輝一閃,立即沉聲問:“果真有此事?”
“雙掌震寰宇”頷首繼續說:“不錯,而且,還被那位斃了兩名長沙分堂下的香主……”
左右六桌上的香主執事等人一聽,再度掀起一陣輕微騷動,而躬身垂首的“玉駒堂”主,也抬起了頭。
“金线無影”一見,立即以威嚴的目光看了一眼左右,騷動立止,而方堂主也再度的低下了頭。
“雙掌震寰宇”繼續說:“卑職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即趕往長沙分堂,但“飛叉三雁”謝分堂主已趕往辰溪城,鎮守每年一度的迎神賽會去了……”
“金线無影”聽至此處,覷目看了一眼藍天鵬,插言說:“奇怪,那天我曾見到他,他並沒有談起兩位香主被斃的事?”
“雙掌震寰宇”立即解釋說:“因為那兩人根本不是本會香主,所以“飛叉三雁”謝堂主不敢當面向龍頭談起那件事。”
左右六桌上的香主執事等人一聽,彼此互看一眼,神色開始有些不安,因為未經證實之事,公然忿言喧鬧,均應嚴辦。
“雙掌震寰宇”繼續說:“當時卑職由長沙分堂的一位執事口中得知,謝堂主確被一位武功驚人的少年擊倒,並斃了謝堂主兩名私交不錯的朋友……”“金线無影”一聽,目光炯炯,立即“噢”了一聲。
“雙掌震寰宇”繼續說:“但那位執事報告的時地和實際發生事端的地點,卻又有出入。”
“金线無影”立即沉聲說:“謊報事實,就該殺,連同所屬均應處分。”
“玉駒堂”主“神鈎小太歲”聽得渾身微微一戰!
“雙掌震寰宇”沒有想到“金线無影”在“龍鳳會”中,竟有如此高的威嚴,由於人家正在調查事實他身為訪客,自是不便再說什麼。
又聽“雙掌震寰宇”繼續說:“據那位執事說,事情是發生在鳳凰城的官道旁邊,而卑職嚴法隨去的弟兄,卻又說是在梵淨山。”
“金线無影”突然不解的問:“他們事後怎的知道那位少年高手,就是在座的藍少谷主?”
“雙掌震寰宇”恭聲說:“據那位弟兄說,當時還有崆峒派的三個老道,其中為首的是“老龍潭”“玄真觀”的觀主“松雲”,當時因“松雲”老道准備逃走,藍少谷主才丟下謝堂主去追“松雲”。並以謝堂主的飛叉殺了“松雲”隨行的兩個弟子……”
“金线無影”不禁憂急的說:“崆峒派看到兩個弟子屍體上的飛叉,會不會去找“飛叉三雁”謝常春?”
“雙掌震寰宇”搖搖頭說:“龍頭請放心,“松雲”老道雖被藍少谷主一掌擊傷,但卻被認識藍少谷主的那人救走,而那人曾到處散播謠言,說“飛雲絕筆”丁尚賢的徒弟藍天鵬,殺了“龍鳳會”長沙分舵的兩個香主……”
“金线無影”一聽,不由沉聲問:“他這是什麼意思?為何不說也殺了崆峒派的兩個弟子呢?”
“雙掌震寰宇”曬然一笑,恭聲說:“他用心之惡,至為顯明,當然是希望本會出頭去找藍少谷主,而他們坐收漁利,如果說他們死了兩名弟子而不聞不問,豈不丟人?是以,方堂主轉呈的報告,卑職沒有轉呈龍頭知道,但卑職卻已派人四出宣揚,梵淨山上死的兩人是“老龍潭”“玄真觀”的兩名老道。”
“雙掌震寰宇”聽了僅蹙了蹙劍眉,不置可否,因為事實如此,站在他們“龍鳳會”本身“的利益上講的,“雙掌震寰宇”的作法是正確的,對他藍天鵬來說,毫無傷害。因為,殺死兩個煌煙派的兩個老道,是“松雲”和惡賊“黑手三郎”親自看到的,即使“龍鳳會”宣揚,哇蟈派依然恨他人骨,派出大批精英高手,四處找他報復。
心念未畢,卻聽“金线無影”沉聲說:“現在事實業已澄清,而外間也俱已知曉藍少谷主殺死本會所屬分堂的兩位香主,不管被殺的兩人,是否本會所屬香主,這筆債都應算在藍少谷主身上。”
話未說完,左右六桌上的香主執事等人,紛紛暴聲喝好,“玉駒堂”主方立津,也精神一振,立即抬起頭來。
藍天鵬一聽,頓時大怒,倏然立起,正待說什麼,“金线無影”已望著左右兩桌的香主等人沉聲說:“你們暫且安靜,現在拜山客還有話說。”說罷,又轉首望著藍天鵬,較為緩和的問:“藍少谷主此番拜山,必有說詞,不妨請當眾說出來,如果本會理屈,本會當公然向少谷主致歉,假設一味逞強,恃技拜山,須知我“金线無影”並非易欺之人……”
“雙掌震寰宇”未待“金线無影”話完,立即怒聲說:“貴會長沙分堂主“飛叉三雁”謝常春,率領徒眾,侵犯在下師母師妹隱居之地,並放火焚屋,在下師母和師妹,至今生死不明,在下今日登山請教,特向大龍頭詢問在下師母和師妹的下落……”
話未說完,“玉駒堂”方立津,已插言說:“據謝分堂主說,焚毀房屋的是崆峒派的兩個老道。”
藍天鵬立即怒聲說:“不管是誰燒的房子,在下方才提出的問題,大龍頭必須當面答復。”
“金线無影”冷冷一笑說:“本會根本不知令師母師妹的下落,你叫本座如何答復?”
藍天鵬真正來的目的,旨在向“金线無影”較量劍術,至於找師母陳天麗和丁夢梅,只不過是借口罷了,因為他知道丁夢梅母女已經提前下山了。
這時見“金线無影”說不知,只得劍眉一剔傲然沉聲說:“既入寶山,豈能空回,少不得要向大龍頭討領幾招不傳之秘。”
“金线無影”冷冷一笑說:“要想和本座較量劍藝談何容易?你必須由壇主級逐一比起,勝得了本座各級干部,本座自當奉陪。”
藍天鵬雖然在高家樓曾當眾擊敗了總堂主“雙掌震寰宇”,但他個性雖暴躁,心地卻極淳厚,不便當眾談高樓的事。
於是,冷冷一笑:“那就請大龍頭派人出場吧。”
“金线無影”聽罷,立即目注兩邊堂主壇主等人,沉聲問:“哪一位壇主願意先向藍少谷討教?”
“玉駒堂”主方立璋,本待出場,但他不敢違例,是以,忿忿的立在原位等待無人出場時他再請命。
豈知,就在方立灣游目看向兩邊時,“怒獅壇”壇主“賽子都”,倏然立起,面向“金线無影”,抱拳恭聲說:“啟稟龍頭,久聞摩天嶺冷香谷“金背刀”藍老英雄,刀法獨樹一幟,武林獨步。藍少谷主,家學淵源,想必盡得藍老英雄真傳,卑職想在刀法上向藍少谷主請教幾招家傳絕學。”
話未說完,“金线無影”已揮手阻止,正待說什麼,藍天鵬已冷冷一笑說:“承蒙陳壇主抬愛,在下就陪你兩招刀法。”說罷,又向“金线無影”一拱手,說:“請大龍頭賜在下一柄單刀。”
“金线無影”立即望著左側三桌上的香主等人,沉聲說:“厚背刀伺候。”話聲甫落,一個背刀的虬髯大漢,急忙起身,已將背後的厚背單刀撤出來了,逼向外廳走去了。
“雙掌震寰宇”一聽“金线無影”吩咐“厚背刀”伺候,內心一陣激動,險些流下淚來。
想到老父英名遠播,雖封刀多年,但仍有人清楚的記得他老人家用的是厚背刀,怎不令他為老父未衰的英名激動得險些落淚。
心念間,竭力鎮定激動情緒,逕向外廳走去,同時,他也決定全憑老父親傳的刀法戰勝獅壇主“賽子都”,絕不施展“金剛降魔寶錄”上的身法步。
走至外廳“賽子都”早已在對面站好,同時,已將單刀撤出.藍天鵬先在虬髯大漢手中將厚背刀接過來,同時道聲謝,轉身背對,再向“金线無影”微一躬身,說:“如有失手之處,尚望大龍頭海涵。”
“金线無影”一見,不由關切的問:“藍少谷主的佩劍,可要暫時解下?”
藍天鵬再一躬身說:“在下佩劍,乃師伯成名寶刃,在下自感德淺,曾矢誓在下高非頭斷氣絕,劍不離身,身不離劍,以報師伯賜劍之恩,大龍頭之關注,在下在此謹謝。”
“金线無影”聽罷,目光閃動,久久不語,看不出她面部表情,但是在座的白玉甫和“雙掌震寰宇”等人,卻聽得個個動容。
藍天鵬說罷,轉身面向陳晉原,扣刀拱手,說:“陳壇主請。”
“賽子都”陳晉原,也不客氣,朗聲說:“藍少谷主乃用刀名家,恕陳某人庚先了。”了字出口,立施門戶,單刀在頸後一繞,耍了一個輪大銀花,“霍”的一聲,單刀劈而下送奔藍天鵬的面門。
藍天鵬為了保持老父昔年英名,不敢大意粗心,一等陳壇主招式用老,急忙跨步斜身,左手依然撫著劍柄。
右手刀疾演“白鶴亮翅”,由下而上,反臂挑出,逞截陳壇主的握刀右腕。
這招“白鶴亮翅”,雖是人人會用的招式,但出自藍天鵬之手,非但快如電閃,而且恰到好處,只要陳壇主不撒手丟刀,右腕必被斬斷。
“金线無影”等人一見,俱都大吃一驚,兩邊桌上的香主執事等人,更是驚得脫口驚呼。
就在眾人驚呼的同時,“賽子都”陳晉原,心頭一橫,牙切齒,猛的扭腰抬腿,退向藍天鵬的小腹踢去。
也就在他扭腰抬腿的同時,藍天鵬閃電撤招扣刀,在“賽子都”陳壇主空門大開的右腋下飛身紈過。
“賽子都”陳壇主,沒想到藍天鵬竟放棄削掉他的右腕,而飛身縱向他的背後,由於用力過猛,一腳踢空,身形一連幾個踉蹌,險些演個“狗搶屎”。
左右六桌上的香主等人,俱都看呆了,即使“雙掌震寰宇”等人,也暗贊藍天鵬的家傳刀法的確高明。
藍天鵬一等“賽子都”陳壇主拿椿立穩,立即扣刀含笑說:“承讓,承認。”
“賽子都”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說:“陳某一時用力過猛,收勢不及,這算我大意粗心,但你我的勝負未分,談什麼承讓失禮?”
話聲甫落,“金线無影”立即沉聲說:“陳壇主不得無禮。你的刀法與藍少谷主相差懸殊,你已不敵,快些謝過少爺谷主手下留情之恩,歸國原坐去吧。”這話一出口,非但各級香主執事等人不解,就是兩邊長桌上的幾位堂主執事,也感到意外不解。
“賽子都”陳壇主自然心中不服,不由抗聲說:“卑職斗膽請命,請龍頭准許與藍谷主決個勝負。”
“雙掌震寰宇”緩緩起身,正待說什麼,“金线無影”已毫不客氣的沉聲說:“藍少谷主不願斬你手腕,是以招式未老,即已撤刀,後由你脅下飛過時,又刀下留情,未將你攔腰切成兩斷如你不信,可看看你的右肋下。”
“賽子都”心中一驚,急忙將握刀的右臂舉起來,尚未低頭察看,全廳立即掀起一片驚啊。
只見“賽子都”陳晉原的助下亮緞花上,赫然裂開一道長約四寸的裂縫,里面內衣清晰可見,始終絲毫未損,這份功夫,的確驚人,假設,藍天鵬的右肘一拐,暗勁一壓,順著飛縱之勢一帶,“賽子都”的命就嗚呼了。
“賽子都”看了這情形,只驚得面色如紙,久久說不出話來,但他急忙一定驚魂,放下單刀趕緊恭聲說:“陳晉原能和少谷主交一次手,勝走十年江湖,大恩不言謝,陳晉原將少谷主的大恩,永記在心,沒齒難忘。”
藍天鵬沒想到“賽子都”竟有如此大的宏量,趕緊扣刀拱手含笑說:“哪里哪里,陳壇主太謙遜了,今後如有機會,大家再重新研討。”
“賽子都”也聰明之人,自然聽出藍天鵬暗示將來有機會將傳授他一兩招絕學的意思,是以,忙不迭的抱拳說:“在下在此先謝謝少谷主了。”說罷,撿起單刀,逕自走回原位坐下。
藍天鵬也轉身望著那位虬髯香主,含笑說:“謝謝你,請將你的刀拿回去吧。”
那位虬髯香主,和方才的隨便態度,大是不同,正待恭謹的向前取刀,驀聞“神鈎小太歲”大聲阻止說:“魏香主且慢。”
藍天鵬知道“神鈎小太歲”,早已面向“金线無影”,躬身要求說:“請龍頭准許卑職向藍少谷主請教。”
“金线無影”立即頷首叮囑說:“藍少谷主非等閒高手,方堂主應格外小心。”
“神鈎小太歲”自然知道,但他不得不傲然沉聲說:“卑職知道。”說罷轉身,這身外廳走去。
當他轉身之際,發現藍天鵬已將厚背刀還給了魏香主,神情不由一愣,因為他的月牙虎頭鈎專鎖各種兵刃,特別是單刀的克星,這時見藍天鵬將刀交還魏香主,顯然已有幾分懼怕他的虎頭鈎,如此一想,心中不由冷笑一笑,心說:你藍天鵬就是用劍,仍敵不過我的月牙虎頭鈎。
心念間,已大步走至大廳中央,面向神色自若,右手撫著佩劍的藍天鵬面前一站,即翻雙腕,將一對月牙虎頭鈎撤下來。
全廳人眾一看立即掀起一陣緊張前的輕微騷動,接著鴉鵲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