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南的手機在空中飛舞時,霜兒姐妹倆正坐著出租車回家。
“霜兒,小楠姐今天又罵你了?”雪兒看著妹妹,既無奈又心疼,只見她兩眼無神,腦袋靠著車窗玻璃輕輕敲,吧嗒吧嗒。
這個星期霜兒基本上都是這種狀態,一改往日活潑開朗的少女模樣,變得格外陰郁沉悶,每天都會被小楠姐抓去訓話。
“唔……”霜兒輕輕回應。
“還是因為上次那事嗎?嗐……你想開點吧,那些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和老板一路貨色!哼!警察了不起啊?!我呸呸呸……”
“不是……”霜兒朦朧的目光中,似有點點晶光。
“嗯?不是因為那個姓陳的?那是為啥呀?不會是考前焦慮症吧?”
“……男人……不是都那樣的!”霜兒目視遠方幽幽地說。
“額…………”雪兒愣住了,片刻之後恍然大悟,“——哦我去!你不會是說那個臭小子吧?!還想著他啊??!!”
雪兒大聲叫起來,連車都明顯頓了一下。
“……”霜兒不說話,只是微微低頭,盯住自己的雙手,細嫩手指相互捏著。
雪兒見狀大駭。
少女懷春擋不住啊!
“霜兒你醒醒吧!他哪點好啊,要啥沒啥的!……哦對了對了,他有……他有……”雪兒的話將霜兒的頭勾了起來,轉過臉面帶疑惑等著後半句。
“他有老婆啊!還有小楠姐做鄰居!天啦嚕的,你想投懷送抱嗎?跑去敲他家門,說你想他了,讓他跟你親熱親熱?信不信第二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哼……”霜兒小嘴一撅,又扭過頭去看窗外。
“你腦子不笨,好好想想我們能指望誰?是那個臭小子,還是老板?誰能給我們自由身?……不然你就准備好當公主吧,和我一樣天天被男人欺負,你自己選,是被老板一個人欺負,還是被一大群臭男人排著隊欺負!”
雪兒是真著急了,語速越來越快,車速卻是越來越慢。
“都不要!——停車!停車!”霜兒突然大喊,司機一腳猛刹,車“吱嘎”一聲停了。
霜兒推開車門,一下鑽出去,反身將車門甩上。
“誒?——霜兒你干什麼啊?”雪兒竄過來趴在車門上,門被頂住推不開,她只得敲打起玻璃窗,驚恐萬狀。
“我想靜靜,雪兒你先回家吧!我走路回去。”霜兒回答得異常平靜,說完還淡淡笑了一下。
“別鬧啦,外面不安全……”
“走啦!”霜兒用足全力,吼聲將雪兒震住,她不禁身子一縮松開了手。
車啟動了,緩緩前行。
後窗中,路邊站著的白衣黑裙少女,如午夜幽魂,越來越遠……………………
霜兒下車的地方,就在她家門前的那條老舊街道上。這里離家已經不遠了,四五百米的樣子。
雪兒的話像是一把刀,在她身體里用力攪動——你自己選,是被老板一個人欺負,還是被一大群臭男人排著隊欺負!
女孩默默抹著眼淚,慢慢前行。
此時已近午夜,街上沒多少人,霜兒縮著肩經過一個露天燒烤攤,幾個客人在哪里喝酒擼串,是街上為數不多的熱點。
霜兒不怕獨自走夜路,但僅限於在這條街上,因為這里的人她都認識,大家也都認識她。
從很早起,她就負責起家里的采買,柴米油鹽,豆漿油條,五金零件,日用百貨,甚至包括雪兒“做生意”時要用的套套。
這里沒人會欺負她,那些小流氓自從她和雪兒進入頂點之後,也不敢騷擾她們姐妹倆了,反而還會暗中護著她們。
女孩心里清楚,因為她們現在是“老板的人”。
霜兒熟悉這里的一切,該亮的幾個招牌依然還亮著,像是永遠不會熄滅的街燈讓她心安。
不久她就來到一個小巷口,那里掛著一個亮白燈箱,上書四個紅色大字——“成人用品”。
霜兒拿出手機,又看了看米小白之前發給她的一條信息,眉頭微蹙。
小白要干什麼啊?為什麼要買這種東西?她難道又要懲罰大哥哥嗎?上次的懲罰還不夠殘酷嗎?哎……
她搖搖頭,走進黑漆漆的小巷口。
巷子僅兩車寬,很深,也很黑。
前方不遠處,一間屋子還亮著燈,燈光在巷子里畫出一個亮格子,明暗邊界清晰,光亮中一個人坐在房門口,正抬眼望過來。
“喲,這不是小霜霜嘛?你可嚇了阿叔一大跳喲,呵呵,這麼晚還不回家呀?”男人笑問。
“你好,黃毛阿叔……”霜兒站定,微微躬身,露出笑容。
男人四五十歲,操著濃重的異鄉口音,據說他是從大城市來的。
中年發福的身材,卻頂著一頭朝天短發,還被染成了金黃色,說不出是新潮還是異類。
他面相和藹可親,總是笑盈盈的,經營這家成人用品店許多年了,生意還算不錯。
客人都按他的習慣叫他“阿叔”,霜兒卻總喜歡加上兩個字。每每當她用稚嫩的嗓音喚他“黃毛阿叔”,他看起來都是挺高興挺受用的。
只是今天,霜兒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因為這條黑乎乎的巷子里,除了黃毛阿叔,好像還有什麼別的東西……
猛然間,一大團白白的東西,突然從黃毛阿叔身後竄出來,在他身邊站定,緊接著順勢就要走過來!
“——啊呀!”霜兒驚叫,飛快朝後挪動。
“大白!……過來坐好!……乖囡……”黃毛阿叔叫住那條大白狗,它立刻乖乖坐到他身邊,黃毛阿叔摸著它頭對霜兒說,“別怕別怕,它叫大白,是朋友寄養在我這里的,你別看它大,可是一點也不凶的呀,呵呵……”
霜兒僵著身子,盯著那那條狗。
她不怕人,但從小怕狗,更別說這麼大一條了。
“大白,走遠點……去那邊睡……乖乖的。”黃毛阿叔像是感覺出了霜兒的緊張,把狗趕遠了,她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它叫大白?……呼……還是小白可愛些。
女孩心里琢磨,笑容又爬回那張俏麗的娃娃臉。
“你哭過了?是誰欺負你了?”黃毛阿叔盯著霜兒問。
“沒……沒有啦……黃毛阿叔你還沒休息呀?”霜兒摸了摸臉,眼睛還有點酸酸的。
“嗯,屋里熱,我在外面乘風涼。你是不是有什麼要買的?進去隨便看。”
沒進入頂點之前,霜兒算是這里的常客。
她沒有扭扭捏捏羞羞嗒嗒,看了一眼那遠遠趴著的大白狗,直接跨步進門。
門敞開著,她進去時瞥見門上依然貼著那個18禁的標志。
顯然這個標志不是貼給她看的。
以往每次來,她都只需要關注一個櫃台,櫃台就在門口,里面是各式各樣的避孕套。
她會根據雪兒的要求買,薄的厚的,大的小的,只要滿足要求越便宜越好。
而今天,她沒有在這個套套櫃台駐足,而是四處逛起來。
琳琅滿目。
霜兒發覺自己來這麼多次,還從沒這麼仔細地逛過這間店。
男用區很大,陳列著各色飛機杯、逼真的肉臀蜜穴,看得她心跳加速;女用區比較小,一根根又粗又大按摩棒如林挺立,還有各色不知用法的小玩具,讓她小臉一陣陣發熱。
很快,她發現了目標。一個大大的玻璃櫃子里,一套黑色皮衣被撐開,周圍掛著各色道具——口球,眼罩,皮鞭,手銬……
看著櫃子里有些猙獰恐怖的道具,霜兒陷入沉思。
小白你到底要干什麼?我還是別幫她買吧,大哥哥……會有危險的。
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小霜霜,你要買這個?”
霜兒驚得一個轉身,見黃毛阿叔不知何時已進店來,站在不遠處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