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煩了,傷的不重。我就是來替蘇南看看你。”
邱潔把手里的營養品和水果放在了桌上。
然後又走近幾步,從包里摸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交到蘇眸手中。
“哦……我挺好的,蘇南這小子咋樣了?”
“嗯,他挺好的,工作上也挺順利。”
“哦哦,順利就好,順利就好。”蘇眸邊說邊看了一眼信封,捏了捏,又笑。
“誒!你們不用給我這麼多錢,我又不缺!你看我,不買地不買房,不賭博不嫖娼的,哪用得著那麼多錢?”
“蘇南的一片孝心,你就收下吧。”邱潔嘴上這麼說,心里卻在想,你是用不著嫖娼,這里住的姑娘夠你玩的了。
“那我就給我大孫子先存著。”
蘇眸把信封隨手往枕頭底下一塞,笑眯眯地看向邱潔。
邱潔被他那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眼神不由地四下張望起來。
屋子格局沒有什麼變化,除了簡單隔出了個廚房和衛生間,其余部分就是一間房。
蘇南還住在這里的時候,這間房間里放著一大一小兩張床,現在除了那張小床,其余的家具都還在,連位置都沒動過,因為蘇南就算回來也不會住在這里。
牆上掛著一個和她家里一樣的電子相框,里面是她和蘇南的婚紗照,紅艷艷的,想必是公司來人給裝的。
現如今在這間老舊的屋里,這相框倒成了最為光鮮靚麗的物件。
水泥地面,床前還有幾灘十分明顯的水漬。
邱潔一下就想起剛才那女子吐口水的聲音,那深色的水漬應該就是她吐出來的。
想到這里,她不禁皺了皺眉,雖然窗門大開,但還是感覺這屋子里生出一股怪味。
“邱潔,你沒事吧?蘇南沒欺負你吧?有事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看我打不死那個小崽子!”
“沒有沒有!”邱潔忙回過神,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臉上無意識生出了什麼表情,被蘇眸看在了眼里。
“那你們倆要是有喜事兒了,可別瞞著我,我還想著抱孫子呢。”
“知道了,爸,我還有事,我媽一個人在家呢,我先走了。”
邱潔心想原來蘇眸也和她媽一個樣,於是她果斷准備撤離,反正該辦的事都辦完了。
“哦哦,好好,你去吧。晚上我弄點好菜過去,跟你爸喝兩杯。”
……
當天晚上,蘇眸果真拎著大包小包的來了,有酒有菜。邱潔忙著下廚,堅持不讓母親插手。隨後四人圍坐一桌,兩個男人不停喝酒。
母親畢竟有傷在身,不便久坐,吃完後邱潔就送母親回房間休息。
邱潔本想躲回自己屋里不再下樓,因為她聽見蘇眸的聲音就會想起早上他虐待女住戶的事。
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好,畢竟他是蘇南的父親,於是只好硬著頭皮回到八仙桌邊。
她坐下後,蘇眸收起了笑容,放下了酒杯,看著邱潔小心問道:
“邱潔,你和蘇南……在城里沒惹事吧?”
“嗯?沒有啊,怎麼?”邱潔被他問得一臉茫然。
“我今天打聽了一圈,知道是誰撞你媽的嗎?”
邱潔搖搖頭,看向她父親,見他也在搖頭。
“那人叫『驢子』。”
見父女二人仍是搖頭,蘇眸又說道:
“還記得『亮哥』嗎?呂明亮。”
邱潔有些吃驚,點了點頭。這是她不可能會忘記的人,不僅是十幾年前鎮上風雲一時的“大哥”,而且還是婭淑姐的男朋友,難道他又回來了?
“『驢子』是他的人,當年『亮哥』走了,可他留下來了,聽說他現在還服『亮哥』管,叫自己什麼幾路堂口的。這幾年他們沒那麼凶了,但還是有些人,也有產業,見不得光的那種。我跟他們倒是沒什麼往來,就是瞎琢磨,沒招惹他們,怎麼會出這檔子事?那麼寬的路,他又沒瞎,騎輛助動車還能把人撞溝里?”
邱潔心里也在琢磨,但是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就是簡單的交通意外。
畢竟他們和這個“驢子”扯不上任何關系,而和呂明亮更是無冤無仇,他離開鎮子這麼多年也不知去向,怎麼可能來找他們麻煩。
她望向父親,見他似乎有點兒來氣的樣子看著蘇眸,眼睛都大了一圈。邱潔想他一定是不滿蘇眸把他們家和黑社會牽扯起來。
“你們倆要是有啥事,可一定要跟我說!別的地方不敢說,在這鎮子里,老子還是有點兒能量的。”
邱潔難得見蘇眸如此一本正經的說話,感覺很想笑。
“就你那點兒能量,早就在你那些房客身上用光了吧!哈哈哈……”邱立東笑了起來,不是很友善的那種,像是對他進行言語反擊。
邱潔感覺他喝多了,開始口不擇言,想啥說啥了。
“胡說啥呢你?!”邱潔看到,蘇眸那只眼睛竟然露出來一絲慌張,來回看著他們父女二人。
“哎呦,又不是外人,都知根知底的,就你菜園里那點兒破事,咱鎮上還有人不知道的嗎?”
“……那算個球事啊!”
“真不考慮再找個伴了?”
“沒人看得上,再說了蘇南他們能答應?老子就這麼過,也挺舒坦。”
邱潔剛想說蘇南和她絕不反對,她爸就搶著開口了:
“哎……附近的你就別琢磨了,要找只能往遠處找。蓉蓉,你們在城里,見多識廣,有合適的話……”
“可省省吧!”
“我是怕你哪天惹出事來,連累了蘇南和我家閨女。有個老婆在身邊,對你有好處啊,總比你整天往牆上澆強點吧?你看看你家後牆,那還能看嗎?”
“——爸!你少說兩句!”邱潔見勢頭有些不對,趕忙叫停。她可不希望兩人又借著酒勁動起手,而蘇眸每次都被她爸打得很慘。
邱潔到蘇眸家去當家教,她的父母是極力反對的。
因為他們都知道蘇眸是個色鬼,老婆還沒死的時候他就行為不端,偷窺住戶的事情也在坊間流傳。
蘇南的媽媽這一走,他還不變本加厲起來?
但是邱潔很堅持,倔強得像頭驢。
而且神奇的是,她也像是突然之間變了個人,為了教好蘇南,她把放下多年的課本又捧了起來,曾經讓老師們頭痛的問題少女不見了,不僅如此,她還搖身一變成了個學霸。
邱潔將這一切都歸功於給蘇南當家教,邱立東他們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畢竟女兒的成績和改變擺在那兒呢。
但是邱潔和蘇南越來越親近的的關系,並沒能徹底消除兩家的隔閡。
邱立東還是瞧不上蘇眸,從骨子里覺得他這個人實在太齷齪,自己的寶貝女兒怎麼能嫁到他家。
但邱潔不管不顧非蘇南不嫁的態度,讓他也實在是無可奈何,好在蘇南沒有繼承他爸的習性,也就是長得跟個小雞仔罷了。
於是邱立東只能把氣發在蘇眸身上,有時借著酒勁一言不合就和他比劃兩下;有時就攛掇著給他物色一個厲害點的老婆管管他。
但是給蘇眸找老婆談何容易,他可是名聲在外了,誰家聽到蘇眸的名字不是皺緊眉頭。
於是幾年下來,人們眼瞧著他趴女廁所窗戶的地方,牆上那道被他射出來的深色印跡變得是越來越濃,發灰發綠,觸目驚心。
蘇眸本人卻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目光,依舊是我行我素,泰然處之。邱潔覺得,蘇南在這方面倒是受了他爸的真傳。
就在酒桌上兩位長輩又開始劍拔弩張,而邱潔努力在一旁給他們打岔降溫的時候,蘇南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正晃晃悠悠地上樓。
來到叁樓,他就放慢了腳步,輕手輕腳地來到自家門口,正准備掏鑰匙開門,隔壁的大門突然嘩啦一聲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