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小時前,頂點八樓辦公室,陳隊在筆電上打開雪兒發來的那封求救信,將其展示給亮哥、尤總和站在一旁臉色相當難看的肖法看。
亮哥摸著胡子若有所思,尤總目光在屏幕和亮哥之間來回瞟,慌得一批,像是他又搞砸了什麼事。
吳卓培殺人案已經刑事立案,在多方運作下目前證據已經確鑿,而他本人也對燒死蘇南的事實供認不諱,並且還交代了十五年前石庫門縱火的細節,偵查階段已近收尾,就等公訴和宣判了。
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蘇南絕對不能突然“活過來”。
肖法則是抱胸佇立,眉頭緊鎖,青筋暴漲,口中喃喃發出怪聲。
這是第二回了!這小婊子是老子克星嗎?
上次把保鏢麻翻逼我放火的舊賬還沒算清楚,這回百密一疏又讓她鑽了空子,還好她是找陳隊求救,否則還真就麻煩大了。
這家伙還真不是省油的燈,現在沒有吳卓培護著你,老子一定要讓你好看!
“老板,交給我處理吧,我這就去抓她回來。”肖法憋著一股勁兒,低沉而嘶啞的聲音仿佛自帶了惡魔變聲器。
“……”亮哥和尤總都看向他,陳隊也扭頭看了看,不由嚇了一哆嗦,那雙鷹隼般的凶煞之眼中火光熊熊。
以他對肖法做事風格的了解,想必這女孩如果落在他手里,結局一定相當悲慘,到最後是死是活也很難說。
一想到曾經和雪兒數度親熱,她那嬌嫩的身體和嫻熟的技巧還是給他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
縱然有錯,罪不當誅,調教一下也就算了,陳隊剛想開口求情,卻見亮哥摸了摸下巴,抬手制止他們繼續說下去。
肖法愣住了,神情變幻不定起來,斜眼看向尤總。
……
尤耀鵬也怕亮哥當場發飆,神色緊張,身子坐得筆直。
他因為蘇南被燒傷的事剛被亮哥痛罵一頓,最後還是找了各種理由為自己辯解亮哥才沒有繼續追究下去,此刻他也擔心這場暴風雨會落到自己頭上。
“要不,我把她找個地方關起來?”尤總透著小心說。
“如果她莫名其妙消失了,”亮哥掃視眾人,目光深邃說道,“蘇南和她妹妹那邊……會怎麼樣?”
“呃……”尤總眼珠子轉了一圈,立刻明白了亮哥的意思。
如果雪兒不見了,那霜兒她們必定急著四處尋找,蘇南和老九都沒辦法正常工作了。
“你知道我要什麼,不能耽誤蘇南那邊的進度!”
亮哥盯著他說,又指了指屏幕上的那封求救信,“你看不出來嗎?她這麼寫,就是想一個人去過舒坦日子,否則她為什麼不說蘇南還活著?”
“嗯,也是。”尤總聞言,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心說還好雪兒沒寫那些,否則亮哥對壞自己事的人應該不會心慈手軟。
“有所求是好事,你自己看著辦吧。”亮哥說著,嘴角含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
尤總怔了一會,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
呂明亮笑了,拍拍他肩頭起身離去。
……
屋里就剩下三人,尤總沉著臉思索了半天,喃喃自語道,“還是得先把她給我弄回來。”
“我這就去。”肖法轉身就走。
“站住,不是你!”尤總叫住他,看向陳隊微微一笑說,“老陳啊,要不就……辛苦你跑一趟?”
“哦……可以啊。”陳隊應下來,但臉上更多的是疑惑。
跑一趟說起來輕松,可至少也要一個多小時路程。
尤總解釋說,“她是向你求救的,我擔心別人出現會把這個鬼精鬼精的小姑娘嚇跑,萬一跑進山里,再抓可就麻煩了。”
陳隊點頭。
他又轉向肖法,“你通知那邊人全部給我進屋待著,如果她要出來,別攔著,也別讓她跑遠了。”
……
……
……
頂點大廈停車場。
“陳叔叔,帶我來這里干什麼呀?”雪兒坐在車里一臉驚恐,心里七上八下的,“難道我爸在這里嗎?”
她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從別墅逃出來,結果卻被送到了這里!
陳隊側過頭說,“嗯。你看誰來接你了。”
雪兒朝車窗外看去,只見一個女人走出電梯,吊帶裹臀裙清涼性感,身姿搖曳朝他們這邊走來。
“小楠姐……”雪兒猶猶豫豫開門下車,站在這位曾經的大主管面前,下意識還是有些緊張。
“雪兒,你跟我來吧。”小楠姐露出的職業性微笑還是那麼好看,不帶半點情緒。雪兒完全看不出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哦,是菲菲哦!”雪兒弱弱地糾正,她認為自己既然逃出來,應該已經恢復身份了。而小楠姐只是笑笑,擺動腰肢走在前面帶路。
“小楠姐,你要帶我去哪里呀?”雪兒跟在她屁股後面,懷里抱著同樣一臉懵逼的辛巴。
“去見想見你的人。”小楠姐回答,走入電梯按下八樓按鍵。
“我爸真在這兒?”雪兒驚訝了,“他怎麼會在這的?”
來到八樓,雪兒跟在小楠姐身後,沿著走廊一路前行,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那時她作為“萍兒”,就是這樣被小楠姐領著去到那位於角落的房間,而且連路线都如出一轍。
她們通過有人把守的門廊,把辛巴留在了那里,經過辦公室大門時並沒有停下,而是徑直來到了位於走廊盡頭的房門前……
“這里?……什麼意思?”雪兒懵了。
這個房間是萍兒的,為什麼把自己帶到這里來?
小楠姐打開門說,“別害怕,進去吧,他在里面等你呢。”
雪兒探頭張望,房間格局沒什麼變化,但因為角度關系在門口看不到全貌,也沒看到任何人。
她看了看小楠姐那張微笑的臉,把心一橫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床上坐著一個光頭男人。
“尤總……怎麼是你啊?”雪兒驚訝地叫起來。
尤總笑了笑說,“雪兒,你來了。”
“我是菲菲!”
尤總笑意更甚,咧開大嘴說,“可是姓吳的已經和你解除收養關系了,你又變成雪兒了。”
“——他,他是被逼的!”雪兒慌忙解釋說,“而且他還可以反悔啊!他不會……”
“——他被抓了!故意殺人,縱火。”尤總站起身,打斷了雪兒的臆想。
“啊?”雪兒眼睛都要彈出來了,眼圈發紅搖著頭說,“不,不對,他沒殺人,蘇南還活著呀!”
她腦袋搖的太猛,身子都變得輕飄飄了。
“不光是蘇南這一件事,”尤總上前扶住她胳膊,“他都交代了,包括那個老黃毛方文強的事。”
“啊?!”雪兒身子一軟,淚水瞬間涌出,“……嗚……怎麼會這樣……嗚……”
她已經知道了黃毛阿叔和吳總的恩怨糾葛,但她怎麼也想不到吳卓培會因此殺人。
尤總將女孩摟在懷里,撫摸著她的背安慰道,“別哭了,那個家……你已經回不去了……”
……
雪兒哭得天昏地暗,她短暫的美好生活,就如同陽光下的肥皂泡一樣五光十色,但卻是如此脆弱不堪,一粒飛沙就能將其擊碎,碎的無聲無息連渣都不剩。
一切都完了,她和那可憐的妹妹又要回到原先悲慘的底層世界,每天身邊都是些丑陋的充滿欲望的嘴臉。
她哭到癱軟,在男人寬闊結實的胸膛止不住抽泣,卻聽尤總問道,“你還認識這里吧?”
雪兒抬起滿是淚痕的俏臉,不明所以,微微點頭。
“想不想住回來?”
“住回來?”雪兒秀眉微蹙,頓時愣住了。
“嗯,”尤總點點頭,目光中流露出難得一見的慈愛,微笑說道,“回來做我的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