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即使山中的空氣比較清涼,但在陽光直射下皮膚還是火辣辣的疼。
包括保鏢在內所有人都躲在屋里,除了雪兒。
她獨自一人在二樓陽台,躺椅邊撐著遮陽傘,要是換上泳裝那感覺就像是在海邊做日光浴。
手邊放著飄著冰塊的飲料,玻璃杯上凝結出豆大的水珠,就像她雪白脖頸上滲出的汗滴一樣。
她帶著墨鏡,時不時直起身子望向遠處的某一個地方。
這里可以看到湖岸邊的那個紅頂涼亭,距離很遠,看起來只有指甲蓋大小,但是要有車輛靠近的話還是可以看清楚的。
她在等待,等待求救信生效有人來接她,然後重新回到那個她所向往的“美好生活”。
曾經滄海難為水,她不敢想如果失去了吳卓培這個靠山,她和霜兒今後該怎麼辦。
回到那個債台高築的家?為了替父還債繼續去當公主?每天被迫用身體取悅不同的男人,被他們壓在身下肆意蹂躪?
我才不要!
與之相比,給人當女兒的生活沒有負債,衣食無憂,不用工作就有用不完的錢,而得到這一切的條件只需要伺候一個老男人,並且從心底里把他當成爸爸。
這不比做公主強多了?
和那個把她推入賣身行業的親生父親相比,雪兒反倒覺得吳卓培是一個更稱職的爸爸,除了這個有點變態的爸爸喜歡和女兒睡覺。
反正又不是親爸,和誰睡不是睡啊,嗔是的……
關鍵要看值不值啊……霜兒這丫頭真是傻……
雪兒撇撇嘴,心中盤算著如果獲救自己該怎麼編故事才能不牽連霜兒和她的心上人,好讓他們繼續膩歪在一起。
反正蘇南還活著的事不能說,霜兒藏在哪兒也不能說……
呼……真頭疼……
雪兒含著一顆冰塊,嘎吱嘎吱用力嚼。
“喲!你咋一個人在這兒,不嫌熱啊?”身後傳來一聲驚呼,雪兒扭頭一看,紅毛小子炎哥提著一個黑箱子走上陽台。
“要你管!”她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對這個開飛車把她和霜兒接到這里來的家伙,雪兒沒有多少好感,只知道他像是老九的跟班和監工,兩個人總是形影不離的。
上午那次為數不多的機會還被她給把握住了,發出了求救信。
真好奇他和小護士在廁所里都干了些啥。
“切~”炎哥一臉的不屑,也沒搭理她,徑直走到陽台角落將箱子放在地上打開,窸窸窣窣搗鼓起來,沒過多久就聽到他打電話的聲音。
“喂喂……是小楠姐吧,我是炎子……”
“……”雪兒恍然大悟,站起身走了過去。她還沒見過衛星電話呢,如果救援沒來,這也不失為一條可行的求救方法。
“對對,是我……”炎哥蹲在地上,捧著一個大辮子手機,一臉諂媚的笑容,“是啊,醒了醒了,死不了……他說要見你……”
雪兒皺皺眉,已經猜到炎哥說的是誰了。
“啥?干活?干啥活啊,他連床都下不來……”炎哥苦笑道,“護士說估計還得一個禮拜吧,但他小子恢復挺快的……嗯嗯,對,都是米小白的功勞……”
雪兒抿著嘴唇,心說原來小楠姐也那麼關心蘇南啊……那家伙到底有啥好的?!
“好!我知道了,等他能起來了我一定通知你……”炎哥說著站起身,踢了踢蹲麻的腿,“別的嘛……呃,能派個廚子來嗎?那幾個小丫頭是真不會做飯啊,哥幾個嘴里都淡出鳥了……”
……
炎哥掛斷電話,拆下天线放回箱子,雪兒彎下腰湊近了仔細看。
旋下天线後,那電話長得就像是個老式的直板手機,雖然難看但卻具備了最基礎最重要的功能——打電話。
“炎哥,這個東西好漂亮呀。”雪兒蹲下笑嘻嘻地說。
“你可拉倒吧,好看個屁啊……”炎哥斜過一眼,目光鑽進她短裙里,撇嘴道,“我說你別發浪啊,我不會借給你玩的!”
“誰說要玩了,我看看還不行嗎?”雪兒撒起嬌來,看著炎哥那副既驚又窘的神情,心里暗暗發笑。
她短裙里還穿著早上那條丁字褲,她當然知道這麼蹲下身子,毫無疑問已是春光大泄。
炎哥稍一愣神,撇過頭不去看她,口中嘟囔道,“看什麼看,你少來這套。”
“你剛才說什麼淡出鳥了?要不要我幫你檢查一下呀?”雪兒露出媚態,說著就勾住了炎哥手臂。
“你省省吧,老子還想多活幾天呐!”
炎哥掙脫起身,拎著箱子扭頭就走,臨出門前扔下一句,“你要實在想松快松快就去樓下找那幾個大漢吧,拜了個拜!”
“哼!”雪兒噘起嘴,鼻孔出氣,恨恨說道,“本姑娘才不稀……”
話還沒說完她就定住了,小心髒瞬間加速狂跳起來。
在一片靜謐如畫的景色中,會動的東西總是格外抓人眼球,就像此時那紅色涼亭邊,有一輛車正慢慢靠近,車頂還閃著紅藍燈光。
……
“你干啥?”客廳通往院子的門口,一黑衣大漢伸手將雪兒攔住了。上午就是他把手機沒收,到現在也沒還給她。
“你瞎啊?我遛狗啊!”雪兒挑起眉毛,趾高氣揚,手里拽著繃緊的狗繩。
辛巴一分鍾前還睡眼惺忪的,這會兒見又能出去玩了變得格外興奮,正在玻璃門前焦急地原地轉圈。
“這麼熱遛什麼狗?”“是啊,上午不是遛過了?”保鏢們嘟嘟囔囔著,卻沒有一個人表現出要站起來的樣子。
“誒?這叫什麼話,天熱你們就不上廁所了?那好吧,就讓它就在這兒尿咯?”
雪兒嬌怒回懟,祈禱他們放她出去,而且都不想為了監視她跑到院子里烤太陽。
“……”果然,守門員只是擺擺手示意她出去,賴在沙發上沒挪動一下。
太順利了!老天爺真的開眼了!
雪兒興奮得肚子里直抽筋,獨自來到空曠的院子,提著一口氣牽著辛巴圍泳池轉了兩圈,見四下無人,一溜煙就出了院子,快步朝著湖邊走去,沒走幾步就開始一路小跑起來。
一人一狗,呼哧帶喘,在烈日下朝著湖邊涼亭奔去,雪兒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張望,生怕後面有人追上來,那樣的話霜兒她們可真的就要暴露了。
不過好在她的出逃還沒有被人發現。
身後沒有追兵,自由就在前方。
隨著不斷靠近,她已經看到亭子里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身形微胖,發絲凌亂,戴著眼鏡……
“陳叔叔!”雪兒一眼就認出了對方,高喊著跑了過去。
“就你一個人?”等她跑近,陳隊朝她身後看了看,表情卻是十分平靜。
“嗯,就我一個,咱們快走吧。”
“你妹妹呢?”
“不知道,我迷路了,”雪兒氣還沒喘勻,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不過她很好,也不想回去,不用管她了……”
“嗯。”陳隊沒再多問,坐進駕駛室發動汽車。
……
一路上很安靜,雪兒抱著狗,看著窗外陷入沉思。
今天的陳隊感覺好奇怪,以前話總是很多,今天怎麼什麼都不問?
難道他不好奇自己失蹤的這幾天都是怎麼過的嗎?
廢了那麼多腦細胞編出來的故事,結果卻沒派上用場……
對方不問,雪兒也沒理由主動招供,兩人間保持著沉默,車內氣氛有些詭異。
一進城雪兒就發現不對了,車不是往城南別墅方向開的,“陳叔叔,不回家嗎?”
“嗯,先去個地方,有人要見你。”
“是爸爸嗎?”
“去了你就知道了。”陳隊平靜得出奇,平靜得讓人心里發毛,雪兒突然開始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很快,她的預感就應驗了,因為陳隊把警車停在了頂點大廈的後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