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尼爾1900年10月5日下午3時,外城區,某商會據點)
“你家主人什麼時候回來?”一樓的會客廳中,躺在沙發中的卡拉克深鎖眉頭,十分憂慮,“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
“卡拉克先生,您好像很擔心羅伯斯先生?”一位年輕的侍者走上前,為卡拉克的茶杯中續了些茶水。
“我要擔心的事情有很多,太多了。”
不自覺抬高了嗓門的卡拉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手臂,冷靜下來後,他把茶杯遞到嘴邊又放下,“給我倒些酒,不要太烈的。”
“是,請稍等。”
侍者略一欠身,回身從酒櫃中取出一瓶金黃色的果酒和一只水晶杯。
在目測卡拉克可以接受後,他才打開瓶塞,為卡拉克斟了一杯酒。
“啊,這個酒不錯。”卡拉克長出一口氣,面色也稍稍舒緩了些,“尼爾北部極寒區的特產,而且產量極低。”
“哈哈,大人您喜歡就好,羅伯斯先生也喜歡這種酒。”侍者滿臉笑意,“因為我家主人似乎不太能喝烈酒。”
“你很機靈。”
卡拉克攥住酒杯的高腳,輕輕搖晃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看著它們在杯中旋轉,在電力燈的光线下反射出光芒,“就是太多話——我好像還沒問過你的名字。”
“區區小人,不足掛齒。”侍者將酒瓶放在茶幾上,淺淺地鞠了一躬,“卡拉克大人不棄,叫我查爾斯就好。”
“查爾斯。”卡拉克想了想,“嗯,這好像是個查隆名字?”
“大人您真博識,即使在查隆,這也不是個常見名字——我的曾祖是查隆人。”
“沒什麼,我在查隆呆過很多年。”卡拉克眯著眼,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你——覺得查隆這個國家怎樣?”
“不是很清楚,我家已經有三代人住在拉姆了——巴倫斯堡。”
“經歷過那場戰爭?”卡拉克又喝了一小口。
“是。”查爾斯看了卡拉克一眼,“所以我覺得它們都一樣,芬特、查隆、尼爾——都一樣。”
“你,對政體的看法如何,聯邦,立憲,帝制還有——”卡拉克放下空掉的酒杯,斜眼望向查爾斯,眼神中明顯多了些提防,“——還有共和?”
“臥榻邊的絕色美人,或是拿著匕首虎視眈眈的悍匪。”
侍者拋出一句沒頭沒尾的發言後俯身為卡拉克續杯,同時望向一臉疑惑的他,“誰會在乎他們身上披著什麼衣服?”
“哈哈哈哈哈!”恍然大悟的卡拉克大笑起來。“說得好!我應該敬你一杯!”
“請見諒,我還在工作,不便飲酒。”侍者面帶微笑,行了個查隆的致歉禮。
“你還有親人嗎?”
“貧民窟有一個兄弟。戰後我有幸認識了羅伯斯先生,就向他請求,找了份工,一直在這里干活。”
“一直?”卡拉克回想了一下,“兩年前我曾來過這里,那個時候可沒見過你。”
“大人真是好記性,那天我不在。”
查爾斯嗤笑一聲,“不過事後都聽前輩們說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壯碩的女人就是如今羅伯斯先生成天愛不釋手的那位吧?”
“覺得遺憾嗎?”卡拉克用酒杯遮擋住大半個面孔,窺視著年輕人的反應。
“如果真如前輩們所說,也沒什麼遺憾的。”查爾斯把視线撇到一旁,“我還從來沒見過玩女人能玩成那樣。”
“玩成哪樣?你覺得心疼了?”卡拉克冷笑道。
“不,我說的是前輩們。”
查爾斯的發言再次出乎了卡拉克的預料,“我可從來見過男人玩女人玩得怒氣衝天——看來那天的事情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
“哈哈哈哈!你真讓我驚訝。你剛才說的這些話是這兩天唯一能讓我開心的東西了。”卡拉克笑得前仰後合。
“說起來,好記性的大人,您剛才提到,兩年前沒在這里見過我?”侍者的語調一轉,“您確定嗎?”
“嗯,你發現了?我不是太確定。”
卡拉克點點頭,“那天我可沒多少功夫在意男人,畢竟我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該怎麼說呢?總之,你家主人的眼光——很不錯,這個女人很特別,她不是隨隨便便用錢就能找來的貨色。”
“大人您之所以沒印象,是因為兩年前碰過那個女人的前輩們如今都不在了的緣故。”侍者低下頭,小聲地說。
卡拉克神情一滯,眨了眨眼,仔細回想了一下。
原來如此——難怪先前會覺得“這個地方兩年間的變化如此之大”,難怪從一進門就感覺到了一股和兩年前大相徑庭的陌生感。
羅伯斯竟然把那一天碰過赫爾娜的男人全都——
“啊,請別誤會。”
查爾斯打斷了卡拉克的思緒,“那些前輩們只是被調走了而已。只不過他們現在的工作比當侍者辛苦得多就是了——搬運工什麼的。”
聽到查爾斯的解釋,卡拉克發現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氣。
“謝謝。”卡拉克一口氣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我想一個人待會,這里有可以眺望的露台嗎?最好是可以看到夕陽的。”
“嗯,三樓的話,就只有羅伯斯先生專用的臥室了。”查爾斯猶豫了一下,“如果是先生您的話,只要別告訴主人,我想就沒問題。”
“噢?”卡拉克皺起了眉頭,“如果他知道了,那又怎樣?”
“那樣我就有大麻煩了,請大人見諒。”
查爾斯彎下了腰,而卡拉克再次大笑起來。
趴在三樓露台的邊緣,卡拉克扶著雕有精美浮刻的石質欄杆,望向西方方。
不久,卡拉克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瓶。
“藥瓶的事居然是真的。”
對著西下的落日,卡拉克把透明的小瓶放在眼前,搖晃著,仔細觀察著里面七彩的流光。
“藏在擴陰器里,真有一手。”
凌晨時分,卡拉克問羅伯斯借了幾件“能在里面容納些小玩意兒”的性具。
卡拉克仔細回想過赫爾娜的作息規律。
長期被豢養的她,已經有近一年沒有返回兵營了。
這些日子里,根據羅伯斯的行程和心情,赫爾娜一直往返於羅伯斯的數間宅邸和這座商會的地下刑房之間,為他提供尋常女性難以想象和承受的性服務。
在運送赫爾娜的路途中,羅伯斯大多數時候都會用繩索或是器械逼迫這個女人擺出最屈辱不堪的姿態。
至於她平時的衣著,自然也是裸體居多。
所以赫爾娜已經不可能像兩年前那樣,把藥瓶放在軍營或是隨身藏匿。
這一切推斷的前提是,兩年前赫爾娜承受了酷刑和精神崩潰後的供詞真實無誤——出於絕對的自信,卡拉克豪不懷疑它的真實性,但他也沒有過於在意——不過是一瓶煉金藥,那些裝神弄鬼的芬特人能搞出什麼花樣?
而現在,卡拉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幾年前,一如卡拉克的安排,在找女人的事情上,羅伯斯開始對卡拉克產生了依賴——比起大張旗鼓地用金錢利誘,卡拉克找來的女人更好,事後的封口也更天衣無縫。
只是卡拉克沒想到的是,最後能夠打動羅伯斯的女人居然會是赫爾娜這樣的貨色。
為了穩固自己和羅伯斯、市長之間的關系,這些年卡拉克動了不少心思,為他們介紹了不少好女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後,卡拉克看出,艾爾森市長雖然是一個好色之徒,但他從來不會沉溺於此道而不得自拔。
羅伯斯就不一樣了,他對女色的迷戀幾乎可以看作是某種精神意義上固有的追求(或者說精神缺陷),而非單純的情欲上的不滿足。
也就是說,在沒有弄清楚、且解決羅伯斯精神層面上的情結之前,他對女色的渴望和追求將會大大異於常人,而且永遠不會滿足。
因此,卡拉克不遺余力地為羅伯斯物色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有清純可人的少女、也有老練世故的娼婦,有性格柔弱的良家婦女、亦有氣勢凌人的女性官員(大多是因為有什麼把柄落在手里),有身材纖細的貧民窟女人,甚至還有豐滿健美的女性盜匪。
而這趟漫長旅程的的最後終點,就是赫爾娜。
卡拉克可以基本肯定,羅伯斯暴虐的性癖,以及旺盛得異於常人的性欲,皆是出於他過去的某些經歷造成的心理創傷。
現在,也不知是被時間治愈,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羅伯斯對女性永無止境的渴求竟然緩解了——這劑藥的名字就是赫爾娜。
更准確地說,是對赫爾娜肉體的摧殘與征服。
引誘羅伯斯對某個女人的肉體近乎病態的痴迷,這可不是卡拉克的本意。
最後的結果,就是連艾爾森都隱隱察覺到了羅伯斯的異樣,卡拉克不禁為自己、為羅伯斯的未來憂慮起來。
思來想去,卡拉克最後想到的就是,赫爾娜只可能把唯一的精神寄托,也就是那個小藥瓶,藏在羅伯斯最常帶她入住的地方。
再一次來到這個讓赫爾娜崩潰與屈服(或許吧)的地方,看著羅伯斯為赫爾娜准備的那些琳琅滿目的性器和刑具。
卡拉克立刻就確信了,這里是羅伯斯最喜歡,也是最經常與赫爾娜共度良宵的宿場——赫爾娜最有可能藏匿東西的地方,就在此處。
經過一番搜索和試探,卡拉克最終在一件刑具中找到了那個拇指大小的水晶藥瓶——竟然不是玻璃的,就算三年前玻璃還不能量產,但也不至於比水晶的成本高吧?
許是命運使然,那件刑具居然還是自己當時用來摧殘赫爾娜的陰道,卻又因為不知道用法而放棄的那件擴陰器——這件滿是鈎刺,鏽跡斑斑的惡毒工具卡拉克一眼就認出來了。
想起當初自己把死死卡在赫爾娜下體的這件東西硬生生拽出來的時候,赫爾娜在淒厲慘叫之余對自己投來的憤恨目光,卡拉克怎麼也不相信如今她對羅伯斯的俯首屈從是發自真心的。
“話說,找是找到了。”卡拉克晃晃藥瓶里的液體,“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就著這時,卡拉克透過瓶身,注意到了一個不遠處的身影。
那個身影就藏在附近街道的一個牆角後,當自己注意到時,又縮了回去。
很快,裝作正在欣賞風景的卡拉克又陸續發現了數個躲在不同地方,行為詭異的人。
毫無疑問,他們正在窺視這里。
“見鬼了。”卡拉克盡量邁著顯得自然的步伐退後,回到了屋內。
“查爾斯!”卡拉克呼喊著這間房子里此時自己唯一熟悉之人的姓名。
“怎麼了?卡拉克大人?”查爾斯立刻邁著輕快的步伐趕到,就好象他一直在旁等候卡拉克的召喚似的。
“我想想。”卡拉克托著下巴,“這間房子里,有秘道嗎?”
“啊?”查爾斯露出疑惑的神情。
“打個比方說,嗯,只是比方。如果有刺客從正門衝進來,而我們無力抵擋,是否正好有暗道可供逃生?”
“……卡拉克先生。”
查爾斯一反常態,有些不禮貌地瞪著卡拉克的臉,“一般來說,這樣的逃生通道,即便是市長大人我們也不會透露的。抱歉,這並非針對您,秘道之所以安全,正是因為它的‘秘’。”
“考慮到市長大人偶爾也會光臨此處,我想答案肯定是有。”卡拉克不安地望向窗外。
“如果,您不是在打比方的話——”查爾斯意識到了什麼。
“除了你,還有別人知道秘道的事嗎?”
“哈,還真是巧,這里的人大多都被羅伯斯先生調換過,”查爾斯的笑容中已經很明顯透出了緊張的氣息,但他的幽默感依舊發揮著原有的功用,“從以前一直干到現在的傭人只剩我一個了,所以您不太可能從別人那打聽到。”
“你跟現在的同事們關系怎樣?”卡拉克將查爾斯拉到房間的角落。
“不太熟,那些先前在地下室里對付黑種女人的壯漢還是羅伯斯先生臨時召集來的。”
查爾斯想了想又補充道,“請恕我無禮——他們都把招呼您的工作(麻煩事)推給了我。”
“看來我不太受歡迎啊——你我,她,還有她,四個人,足夠了。最好在羅伯斯回來之前——”想起羅伯斯今天出門時沒有帶走赫爾娜或是那個專門用來“盛裝”赫爾娜的大箱子,卡拉克做出了判斷,“——他今天肯定會回來的。”
“你在說什麼?卡拉克大人。”
“去叫馬車,越大越好,那種一眼看上去能藏很多人的最好。”
“是,我——這就去辦。”查爾斯機警地看了看四周,然後躡手躡腳地——
“不不不,你要大張旗鼓地去叫,讓你的同事去街上叫,動靜越大越好。”
“恕我多嘴,大人您是在作戲給什麼人看嗎?”
“但願我是多心,最好是沒人在看,那樣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既然您派其他人去叫車,就說明大人您有什麼事情是要吩咐我去做的吧?”
現在,查爾斯已經確信卡拉克不是在開玩笑,“拜托了,大人,請別弄得太緊張。”
“你真聰明——我們去地下室。這棟房子地上的部分曾經徹底翻修過,那秘道的入口肯定在地下室,對吧?”
“大人明鑒。”已經在流冷汗的查爾斯只好痛快地承認。
“好,我們去地下室——你和我,然後我們得找東西把門堵上。”
(尼爾1900年10月5日下午4時,拉姆市,內城區,中央廣場)
中央廣場位於外城區與內城區的交界處,是連接拉姆市“兩個世界”的橋梁。
這句話的意思,除了中央廣場是連通內外城區的必經之路外,它的周邊有大量對市民開放的公共建築,比如市政服務場所、商店和娛樂設施等,內外城區市民之間的幾乎所有互動都會發生在這片廣場附近。
這樣一來,廣場就不可避免地被賦予了一系列政治意義。
也正因為此,拉姆市政府不遺余力地將此地打造成了拉姆市最耀眼的區域。
無論是維持治安的警察數量,還是對此地的道路、公共設施的維護力度,都是拉姆之最。
更別提那享譽全大陸的奢侈品商店、拉姆市大劇院,以及象征著大陸最先進技術力、和查隆的帝國大學並駕齊驅的拉姆市大學院也一並坐落在這片開闊的空間周圍。
所以,任誰也想不到,拉姆大劇院“後街”上的某個不起眼的小花店竟會是臭名昭著的貧民窟黑幫的秘密聯絡據點。
只是憑借著記憶中琳花口述交代的內容,步行了一下午的賽門此刻總算抵達了花店的門口。
前來此地的旅程並不算順利,賽門一度在外城區迷了路。
不熟悉市內公共馬車线路的他,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外城區瞎轉了近兩個小時也沒能找准方向。
最後還是在一位好心的年輕市警的主動幫助下,才踏上了前往中央廣場的正確道路——這條名叫拉姆中央街的道路又寬又直,由西向東,貫穿了幾乎整個外城區。
對此,賽門感到哭笑不得,明明大約一周前還來過附近“勘查現場”,現在卻忘得一干二淨——坐馬車和步行的區別竟然如此之大。
進一步找到大劇院倒是沒費什麼事,但找到所謂後街的過程就有些不愉快了。
所謂“後街”的稱謂,只是貧民窟里用於描述某個地方時的一種口癖。
“大劇院後街”,依照平時的經驗,不過是對大劇院附近某條街道約定俗成的簡稱,實際上並沒有哪條街道真的叫這個名字的——這大概是因為大伙兒早已習慣了貧民窟里狹窄得永遠與“街道”無緣的條條小路——甚至,“後街”其實指的是某條小巷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想來,這種含糊其辭的稱謂應該是琳花的一種保密措施。
賽門不禁後悔,為什麼琳花在地下室交代時,自己沒有想到這點,讓她把所有東西都寫下來……
之後,為了找出一條位於大劇院附近的,開著花店的道路(或是小巷)又耽誤了賽門將近一個鍾頭的時間。
“早知道就不該拒絕那個警察的好意。”有些惱火的賽門碎碎念地抱怨起來,“那個年輕的警察看起來不錯。”
要不是怕招惹到那個身後跟著很多手下的年輕警察,賽門肯定早就把中央廣場附近的道路一次性問個清楚了。
“看上去年紀輕輕,居然是一大群警察的頭頭?”
賽門回想起那個警察的樣子,“明明一臉抑郁,遠遠看到我迷失方向後卻強撐著一副笑臉來施以援手。”
賽門讀取氣氛的水准雖然很低,但他不難察覺出那個警察的糟糕心情——就好象是忙了一整天一事無成的那種感覺。
這種感覺賽門深有體會。
“有人嗎?”
賽門拉響垂懸在店面門口的小鈴,一聲清脆的鈴響後,一個年輕的少女從後面閃了出來。
“您好!這位客人。想要什麼樣的花?”看起來十分活潑可愛的店員小姐向明顯比自己年幼的賽門行禮,“想要送給什麼人嗎?”
“……還說自己招人不在乎長相,這不是超可愛的嘛?”賽門小聲嘀咕著。
“嗯?對不起,您說什麼?”這位大約比賽門大個一兩歲的年輕女店員打開櫃台的側門,站到了賽門的面前。
“……”賽門近距離地觀察了一下這個女人,又在腦海中確認了一下琳花告訴自己的暗號。
之後,賽門露出微笑,上前一步,“主人想要買一束藍色的花朵,就像藍寶石那樣藍。”
趁著一臉驚訝的店員尚未反應過來,賽門又臨場發揮,補充了一句:“就像這里老板娘的眼睛那樣藍。”
賽門忽然想起,琳花曾經特地提醒自己不要提到她的名字。
“我們有好幾種藍色的花,請問客人您需要哪一種?”
“我不要最貴的,但也不能要最便宜的。”到這里,暗號就算對上了,賽門心想。
“——那,主人為什麼要買那樣的花呢?”
“咦?這句好像不是——那個,是因為主人不想再白白接受別人挑選好的饋贈,偶爾也要親自來一趟,把最美的花朵摘下,放到自己的枕邊。”
賽門一邊編造著露骨的甜言蜜語,一邊走近這個美麗店員的身旁,近到幾乎可以擁抱住她的距離。
“歡迎您前來,主人。女主人吩咐過,總有一天您會親自前來的,里面請。”
店員小姐迎上前主動擁抱住賽門——賽門的心猛地一跳——趴在賽門的耳邊輕聲說。
“嗯,那就進去說吧。”被店員小姐牽著手走向店內的賽門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我有些累了,你這里有床嗎?我想睡個午覺。”
“有,請稍等。”把賽門引進店里後,店員小姐將花店門面的簾子放了下來,然後在外面掛上了一塊“暫停營業”的牌子。
“噢,還有,我一個人睡不著。”光线暗下來的花店中,賽門肆無忌憚地把手伸向了店員小姐的後腰和圍裙下的翹臀。
“明白,我們這就准備。”
年輕貌美的店員並沒有主動抗拒賽門的無禮舉止,但又很明顯地想要避開。
她向一旁閃了半步,害得賽門的大半個手掌落了空。
她打開店面的後門,向賽門行禮。
“里面請,主人。”
不甘心的賽門再次上前一步,將眼前的女子逼到牆角。
端起這位年輕姑娘的臉龐,賽門一臉滿意的笑容,“你剛才說‘我們’?就是說這里還有好幾朵像你一樣美麗的花,對嗎?”
“是,請主人先行沐浴,我這就去召集她們。”
“嗯?”賽門隱隱感到有些不太對勁,“這樣啊——不,現在用不著打擾她們,只要有你就好——能幫我擦擦背嗎?”
“好的,但是——我得去找一位姐妹來替我看著店,所以請主人先行沐浴,我稍後就到。”店員小姐又向後退了一步。
“……好吧,我等你哦。”
賽門將信將疑地隨她來到花店後院的深處,進入了一個錯落安置著許多花壇,種滿鮮花和樹的小院。
“哇,花店通著這麼大的院子。買下這個院子要多少錢?”
“不,不清楚,主人,這個地方是女主人直接交給我們使用的。”這一次,店員小姐的回答明顯有些不太自信。
即使是面對自己的猥褻行為也絲毫沒有亂了方寸的她為何在這種問題上言辭閃爍?賽門的大腦立刻發出了警告。
“你們平時把情報都藏在哪里?”賽門停住了腳步,轉身問道,眉宇之間頗有頤指氣使的味道。
“這里有個地窖,沒有解密的文件都堆放在那。”店員小姐畢恭畢敬地回答。
“哦,那你們是怎麼傳遞情報的?用鴿子?”賽門問了一個自己早就從琳花口中得到答案的問題——她們把情報藏在花束和花盆里。
“嗯——鴿子的話,也可以——但是,那樣很危險。我們偶爾也隨身攜帶。”
聽到這一度易口、顯然是臨時編造的回答,賽門心里有了數。
“原來如此,她把你們調教的不錯。”賽門上前一把握住店員小姐的一只乳房,“你叫什麼名字。”
滿臉紅霞的店員小姐,被賽門突如其來的無禮舉動打亂了陣腳,一時不知所措。
她扭動著身子,試圖甩開賽門的手掌,但賽門的手法十分靈活,牢牢地鉗制住了掌中的柔物——他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不過要是拼命掙扎就會弄得很痛——所以,最終放棄了掙脫的年輕女子不得不正視面前的這位比自己年幼幾歲的主人。
“我叫茱絲汀,請您——高抬貴手。”
“我大致有些明白了。”
賽門冷笑著說道,“我找到這里後,會說什麼話,做怎樣的事,你們都有過演練是吧?只要我做出預想之外的反應,你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你們肯定猜不到我會做出這種事吧?”
“是,主人您明鑒。”名叫茱絲汀的女情報員開始面露難色。
“少來了。好個‘女主人’,她都教了你們些什麼?是不是說,如果有朝一日我找到此處,只要伺候好我,讓我舒舒服服,就能順順當當地打發我走了?”
賽門有些明白過來,既然琳花瞞著自己做了如此多的事,那她必然會有些針對自己的防范措施。
感覺到怒氣上涌、滿臉通紅的賽門正在自己的胸口處逐漸使勁,茱絲汀只得點頭承認。
“好啊!你們這些——”話才說到一半,賽門猛地推開茱絲汀。
借著推開別人的勁頭,賽門急撤一步,險險地躲開了一支從自己眼前飛過的吹箭——他剛才聽到了什麼人吸氣的聲音。
上身後仰,還未恢復平衡的賽門沒有束手待斃,他老練地在地上用力一踏,將自己蹬向不遠處的一個花壇後,同時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這個姿勢來不及取腰後的飛刀了——順手朝吹箭飛來的方向丟了出去。
啊的一聲慘叫,一個女人從院牆下低矮的灌木中跌了出來。賽門丟出的匕首不偏不倚地插在她的肩頭。
還沒等賽門松口氣,一個男人從後院房子的內室衝了出來,還有先前他口中的“好幾朵美麗的花”也一一現出了身形——院牆外翻進來兩個女人,眼見賽門就要被包圍住。
站穩腳跟的賽門沒有絲毫猶豫,對著翻牆而入的兩個女人,賽門伏低身子,幾乎是貼著地面衝了過去,竟然勉勉強強趕在她們倆落地之前閃到了她們身後的牆根位置。
還沒等大驚失色的她們轉過身,賽門的匕首已經頂上了她們其中一人的後腰——另一個被塞門用匕首的柄打暈了。
眼見賽門的神速舉止,從內室出現的男人止住了腳步,他頗為忌憚地打量著自己和賽門之間的距離——剛才衝出來的勢頭也就不可避免的緩了下來。
“哈?男人?”這個據點里還雇傭了男人的事實讓賽門十分驚訝,“我的情報總管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
“別亂來!”這個男人指著賽門大聲呼喊。
“放心,不會。”現在,賽門終於騰出了手從腰後摸出一把短小的飛刀——然後毫不留情地把它插進了此刻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的大腿上。
一聲慘呼後,這個女人單膝跪倒在地——賽門的匕首從後方順勢移到了她的脖子上。
“你!”那個男人再次大叫。
“噓,小點聲。這里不是‘秘密’據點嗎?”
賽門冷笑著從身後摸出第二把飛刀,藏在掌心。
“其實你們的老板有提醒過我要當心,但我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再說了——”
“住手!”一聲低沉的呼喝響起,“大家是自己人。”
塞門循聲望去,茱斯汀正以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氣勢和嗓音面對著自己。
“解釋一下。”
賽門將自己手中的飛刀甩出,將先前掉落在地面的吹箭筒釘在地上——就在眾人的視线隨著飛刀落向地面時,賽門已經用眨眼即逝的速度又掏出了第三把飛刀。
“讓他們先退下吧。”茱斯汀左右看了兩眼目前暈倒在地或是掛了彩的三個女人,“之後我會解釋。”
“要和我單獨說?可以。”淫猥的笑容掛在賽門的臉上,用意不言而喻。“反正你們也有這方面的准備,對嗎?”
“是。”這一次,茱斯汀再沒有半點退縮。
“那好,你們走吧。”賽門大方地將匕首收回懷中,但飛刀仍舊藏在手心。“這是教訓,誰叫你們——”
“能不能先別說了,求你了?”茱斯汀看著賽門,一臉的糾結與無奈,“拜托!”
“嗯,好吧?”望著茱斯汀的樣子,賽門撓了撓頭。
之後,賽門坐在花壇邊上,看著這一男三女在茱斯汀的幫助下,離開了現場。
期間,茱斯汀除了交待他們從“備用通道”離開外,還一直不停地在向他們賠不是,態度相當誠懇。
“我有點糊塗了。”一直在旁觀的賽門終於忍不住向茱斯汀質問起來,“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你應該是他們的頭?”
“我不是,所以說你搞錯了,大錯特錯!”茱斯汀搖了搖頭。
“你在說些什麼?”賽門越來越糊塗了——早知道應該強迫琳花連夜把一切都交代個徹底,而不是看在她身體不支就饒她一碼。
“琳花姐什麼都沒跟你說嗎?”茱斯汀有些提防地盯著賽門。
“別那樣看著我!”賽門覺得很無辜,“怎麼這會又叫琳花姐了?剛才不是一口一個‘女主人’的嗎?”
“‘女主人’是琳花姐的代號。琳花的身份對一般的情報員是保密的!”
賽門看得出來,茱斯汀一言難盡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或是故意夸大的。
“好吧。”賽門踢開一塊腳邊的小石頭,“我出了一身汗,要洗澡。”
“是,我這就去為你准備。”茱斯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擦背的約定呢?”賽門斜眼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店員小姐”。
“是,我剛才失態了,主人。對不起。”茱斯汀低著頭向賽門致歉。
這下,賽門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洗澡的時候再詳說吧。”賽門把頭轉向一旁,避開了茱斯汀的視线。
前後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和茱斯汀一絲不苟的態度,賽門突然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辦砸了什麼事?
不過,就在茱斯汀從視线中離開,去准備毛巾和衣服之前,賽門還是忍不住偷偷地再次打量了一下她的惹火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