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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拉姆紀 gesid368570(假面) 12450 2024-03-03 08:00

  (尼爾1900年10月5日11點,內城區)

  “你們,一個月要接待多少查隆人?”

  裝點古雅的辦公室里,賽門仰倒在寬大的座椅中,把腳擱在尺寸與座椅相配、明顯偏大的辦公桌上。

  眼望著繪有精美油畫的弧形穹頂,賽門眼神的焦點看上去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辦公桌後,是深褐色的厚布窗簾。盡管天色已暗,但茱斯汀還是習慣性地將之完全拉上。

  最新式的電力台燈閃耀的刺眼的光芒,茱斯汀從桌旁搬起一只雲絲制的燈罩罩上,又在台燈的燈座上撥弄了幾下,燈光頓時柔和了許多。

  茱斯汀緩緩地在賽門面前的位置坐下,從桌子的邊緣將一疊高高的資料推向賽門。

  “四五次吧。”

  茱斯汀試圖平淡地將這個話題帶過,但她很快便聽出了賽門的言外之意。

  她微微垂下頭,似有些羨慕地補充道,“琳花姐的話,要少些。”

  “哦。”賽門的視线停留在油畫中的男女身上,不置可否。“都是老面孔?”

  “大部分都是,偶爾也會招待生人,都是從查隆前來拉姆辦事的官員。”茱斯汀的陳述簡短而流暢,現在的她已經不會再對賽門隱瞞任何事了。

  “查隆人的情報,價值很高嗎?”賽門不再糾結於男女之間的話題,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把握住事態更重要。

  “相當高——查隆人也有自己的情報系統,他們提供的情報都很新,而且可靠。”

  “跟我們比呢?”

  “各有所長吧,在市內的規模遠不如我們,但側重的情報種類正好是我們最不擅長的方面——軍事情報、芬特和尼爾的外交動向、查隆境內的最新情況。”

  “好像很危險的樣子?”賽門皺皺眉頭。“琳花要這些情報做什麼?”

  “出售給合適的人,價值很高。”

  “……你們一般怎麼聯絡?”

  “只有琳花姐知道。”一口氣回答了很多問題,茱斯汀歇了口氣,“將他們帶到這里完成交易再——那都是談妥以後的事情了。”

  “嗯,我想想。”賽門當然知道茱斯汀省略的部分是什麼,他合上眼瞼,開始思考。

  也就是說,琳花是交易環節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至少暫時是必不可少的部分。

  考慮到這種交易的風險極高——對查隆人來說也是一樣,變更接頭人可能很困難。

  實在不行的話——

  “哦,對了。先前和我交手的那些人是——你怎麼了?”

  也許是椅子對賽門來說矮了一點,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有些疲勞的賽門把腳尖稍稍挪動了一點,正好看到了茱斯汀望向自己的眼神——明顯帶有不滿和責難的意味。

  “主人,這是琳花姐和我辦公用的桌子。而且——您這樣隨性的姿勢,未免太不成熟了。”茱斯汀正色道。

  “……抱歉。”

  和茱斯汀對視了一會後,賽門少有地認輸了——那是極其擅長說教之人所特有的眼神——將翹起的雙腿放下,拉近座椅,賽門正坐著面對茱斯汀。

  “咳咳,那些人,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一個重點。”

  果然,這張桌子對賽門來說確實高了些——看出了這點的茱斯汀從堆得高高的資料中抽出一本,“這本上登記的人是我們雇傭的情報員,請注意,他們並非幫派成員。”

  “外人?”聯系茱斯汀先前在那幾個人面前的言行舉止,賽門恍然大悟。

  “對,就是外人,數倍於自己人的雇傭人士——物色和管理那樣的人是我的主要工作。”茱斯汀點點頭。“琳花姐偶爾會幫我掌掌眼。”

  “中午那幾個啊——”賽門不屑地笑了笑,“——身手不怎麼樣啊?”

  “他們是情報員,不是殺手。”

  雖然賽門看得出茱斯汀在克制,但她的表情仍舊充斥著某種——如同專業人士和大外行探討問題時的不耐煩。

  “喔——”賽門突然發現,自己在某種意義上很難招架這位茱斯汀小姐。“那麼,我怎樣?”

  “那個答案你不會喜歡的。”

  “……”賽門一時無話可說。

  “不光是我,琳花姐對你的判斷也差不多。”

  “哎呀。”賽門正面硬接下了茱斯汀的雙重打擊。

  “不過用不著氣餒,琳花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天。”茱斯汀又為賽門抽出了另一冊資料,“這本上的東西,請主人盡快看完。”

  “這是什麼——”雖然好歹是擺脫了文盲的范疇,但賽門識字的能力還不足以支持他完成較復雜的閱讀,“——入門手冊嗎?”

  “請主人放心,這是受女主人之托,我特地為您編撰的‘通俗易懂的’情報學入門手冊。”

  “……這樣啊,謝了。”賽門仔細瞧了瞧,茱斯汀的臉上並沒有嘲弄的意味——至少表面上沒有。

  “剩下的這些呢?”賽門很難不去注意剩下的堆得像小山一樣的文件冊。

  “這兩年,我們所掌握的全部資料的目錄,和交易情況。”

  “……”賽門倒吸一口涼氣。“看來,情報這東西,蠻麻煩的呢——”

  “琳花姐曾經提醒過我——”茱斯汀加重了語氣,“——如果遇到文案上的麻煩,‘主人’一定會想法設法地逃避,屆時得要委婉地勸說他才是。”

  “你管這叫委婉?”一邊哭笑不得地抱怨著,賽門翻開了“入門手冊”的第一頁——不得出售虛假的、未證實的情報。

  不得將被買斷的情報再次出售給他人。

  不得將客人購買情報這件事本身作為情報出售。

  ——的確很通俗。

  將資料合上,賽門向茱斯汀伸出手。

  猶豫了一下後,茱斯汀也遞上雙手,讓賽門握著。

  “辛苦你了。”

  “謝謝,這是本份。”

  幾分鍾後——

  “本來,她不用這麼做的。她只是看不下去——不忍心看她一手帶出來的我們為她做那種事。”

  舍棄掉尺寸不合適的座椅,賽門相中了辦公室的角落位置,那里有一張看起來明顯更舒服的沙發——當賽門一屁股陷進柔軟的海綿中時,茱斯汀也主動坐了過來,讓賽門躺下,把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相信。琳花她,確實是這樣的人。”賽門閉上雙眼,不甘地呢喃著,“查隆人看見她,眼睛都直了吧?”

  “……主人不用說這樣的話。”茱斯汀撫摸著賽門的臉頰,為他拭去眼角溢出的淚水。

  “對不起。”賽門下定了決心。

  “主人?”

  “請原諒我的自私——”賽門睜開眼,卻又不敢直視茱斯汀的眼睛。

  “我明白——”茱斯汀立刻就理解了賽門難以啟齒的要求,“我也希望琳花姐,能得到幸福——”

  賽門不希望琳花再參與到這種交易中,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幫派已經無法從這種交易中抽身了——這跟幫派與某個商人之間每年一萬拉爾的交易絕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兩年時間,琳花以其過人的膽識和能力,為門會,乃至整個貧民窟的未來打開了一條險路,一條沒有回頭路的單行通道。

  既然查隆人在琳花這里嘗到了甜頭,單方面退出的話,難保他們不會采取報復——光是將情報組織的存在曝光給市政府就夠致命的了。

  真是諷刺,拉姆市政府可以默許三大國肆無忌憚地在市內進行間諜活動,但又絕不可能容忍本地人參與此道——如果拉姆市沒有被剝奪獨立的主權,以致無法建國的話,琳花的行為與叛國無異。

  再者說,情報也是商品的一種,有人售賣,自然就有人購買。商會與拉姆市的情報還好說,有關查隆的情報又如何呢?

  與查隆人進行情報交易,多多少少會獲得一些查隆方面的訊息。依照琳花的性子,她是不會白白浪費這些“代價高昂”的情報的。

  查隆人的情報,猜猜誰會感興趣——天知道這趟渾水有多深!

  再進一步考慮,斷絕與查隆人的情報往來後,查隆方面會怎麼想?

  “因為有著更豐厚的利益,拉姆市的黑幫轉而與尼爾人或是芬特人合作了。”——這種推斷應該很合理。

  所以,出於私心,不讓琳花再摻和到這種肮髒交易中去也就意味著——包括茱斯汀在內的其他女人,都只能繼續留在這個崗位上,為幫派出賣肉體。

  “對,對了,如果你也不願意的話——”賽門把頭轉了回來,想到這個提議的他好不容易多了幾分面對茱斯汀的勇氣。

  “請容我拒絕。”茱斯汀一臉凜然,她俯下身吻了賽門一下,“但我謝謝您,主人,有您這句話,我已經很滿足了。”

  “對不起。”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膚淺和偽善,賽門不由地滿心愧疚。“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盡快——”

  “如果,主人可以經常來看看我的話——就行了。”茱斯汀善解人意地安撫著賽門,主動把話題岔開。

  終究,賽門的個人意願還是不太合實際。

  咽下苦澀的淚水,賽門不禁嘆息。

  回想起自己成立幫派的契機,正是為了幫助幫派中的女性,從海婭一手打造的財色交易的漩渦中掙脫出來——太天真了。

  漩渦之外,是更大的漩渦。

  縱使被雙親遺棄、背叛,卻意外地在生命的末路得到了溫情,賽門從未真正感到過絕望。

  但是現在,賽門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恐懼感。

  才短短兩年不到,就不得不把初衷拋之腦後。這樣一來,賽門不禁想到——“我和海婭有什麼區別?”

  “你和海婭不一樣。”

  賽門一臉錯愕地望向眼前——他花了足足十秒鍾才確認,自己剛剛並沒有把心聲吐露出來。

  單純只是看穿了賽門心事的茱斯汀,俯下身子,親吻著賽門的前額。

  “你沒有強迫任何人。”

  原來是這樣啊——到頭來,自己反而是一直被照顧著的人。

  賽門苦笑著,抱住了茱斯汀的頭顱,把她的唇向下挪了挪,與她口舌相交。

  按壓下一時的衝動,推開了茱斯汀,賽門坐起身。

  “我,不想再隱瞞你——我,雖然沒有把琳花交到魯克手上,”賽門頓了一下,“但我還是對她做了很過分的事。”

  “……我明白。”茱斯汀的回答頗出乎賽門的預料。

  “非常,非常過分的事。”

  “我明白。”

  “趁現在把我趕出去,或者是在我胸口上插一刀,也許還來得及哦?”賽門強作笑容。

  “請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茱斯汀溫柔的眼神中多了些厭惡,“琳花姐說過,你遲早會發現這些事的。如果有一天你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主人刀劍相向,即便主人傷害了她,那也是她和你之間的事。就當作是你和漢娜小姐做的那些事一樣——你也很喜歡那位漢娜小姐的,對吧?你會成長,會改變,會喜歡上其他女人,會改變品味。像琳花姐那麼出色的女人,你知道她最恐懼的是什麼嗎?她最害怕的不過是自己有朝一日成為了你生命中的一位過客——她就是可以為你做到這個地步的女人——每次她說這種話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把刀子插進你的心!”

  “……知道了,回去後,我會向她謝罪的。”

  事已至此,賽門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茱斯汀毫無疑問地繼承了琳花身上的某些品質——除非是強迫,否則她不可能被說服,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時近午夜,距此地不遠處的拉姆大劇院正在散場。

  歌劇的終幕剛剛落幕,觀眾們三兩成群地說笑著從劇院的正門邁步走出。

  成群結隊的侍者穿梭於劇場門口專用的馬車道之間,忙不迭地招呼那些等候已久的車夫有序地將馬車駛近,接上興致高昂的男女們回家——或是去別的什麼地方。

  原本被特意加厚的窗簾和窗戶隔絕在外的喧囂漸漸明晰起來,電力燈發出滋滋噪聲也愈發刺耳,賽門與茱斯汀間的尷尬沉默持續了很久。

  幾乎是同時,二人一道起身——茱斯汀示意賽門坐下。

  茱斯汀從桌上把卷冊捧來,一本一本地為賽門講解——大多是最近幾個月較重要的情報和交易的行情。

  商人暗地里操縱進出口貨品的價格——糧食的價格被巧妙地壓了下來。

  科學技術的最新進展——小型電力裝置的研究有重大突破。

  市政府對貧民窟的開發計劃草案——三年之內就會有大動作。

  三大國對郊區土地的訴求——建立工廠什麼的。

  芬特的奴隸貿易——和以往一樣。

  查隆國內的軍政現狀——軍制改革仍在繼續,舊貴族殘黨似有反復。

  芬特駐軍的異常行動——最近突然調換了不少駐軍。

  查隆境內最近發生的一樁慘案——某個邊境小鎮被屠戮殆盡後付之一炬。

  商會首席對珠寶劫案的看法——好像不太在意。(看到這里,賽門不禁苦笑)

  藍發女孩和蜜兒的消息——基本還是空白。

  最讓賽門目瞪口呆的,是下面的一條情報。

  “春殿”和“夏宮”的存在,和它們幕後老板的名字——以及,為了向賽門隱瞞,這位年輕美貌的幕後老板每周向琳花支付的巨額掩口費用。

  賽門一時目瞪口呆。

  “遲早瞞不住你的,可蓮小姐為這個足足准備了一年——她現在是情報方面實際意義上的第二把手,再這樣下去,只怕琳花姐也節制不住她了。”

  “可蓮小姐?”賽門突然想起來,小可的部下似乎提到過這個稱呼,“那個先不提,‘夏宮’我知道,‘春殿’又是什麼?”

  “哼,都一樣。”

  茱斯汀毫不掩飾地對此嗤之以鼻。

  “‘夏宮’在外城區邊緣附近。‘春殿’位於內城,客人的身份更高貴,更自欺欺人——消費也更高。”

  “娼館?那個,那個‘夏宮’的老鴇是小可?”賽門的嘴張大得可以把拳頭都塞進去。

  “是——你去過?”茱斯汀露出了叫賽門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路過而已。”賽門據實以告。

  “我記得,從車站到這里的話,‘夏宮’應該不順路吧?”雖然茱斯汀一臉鄙夷的表情看上去叫人很不舒服,但賽門難以反駁。

  “我明天去會會小可——我沒那個意思,你別這樣看著我!”賽門實在是忍不住了。

  “是,主人去哪里,辦什麼事,是主人的自由。”茱斯汀立刻切換到和琳花如出一轍的公事公辦的態度——這反而更違和了。

  “我突然覺得琳花好可怕。”賽門不禁感嘆,但考慮到自己接下來的要求,他實在是沒什麼反駁的立場,“也罷——你借我些錢。”

  “何必說借?”

  茱斯汀從旁邊的書架上捧來一只木匣,又從里面取出一張做工極其精致的卡片,交到賽門手里,“包括我們在內,都是主人的東西。”

  以銅和銀為基底,在圓滑的四角和周圍一圈鍍了金的卡片正面印著夏宮招牌上的紋樣;背面則印著夏宮的地址,以及相關訊息的芬特語和查隆語的翻譯。

  “這是什麼?”賽門掂了掂卡片的份量。

  “‘夏宮’的貴賓身份卡——持有它的人,可以無限制地免費享受其中的服務。”

  茱斯汀自顧自地收拾著辦公桌上的資料冊,看也不看賽門一眼,“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才特地預備的。”

  “哦,聽上去好像很值錢——”

  “去見見‘夏宮’的老板吧——”茱斯汀把原本故意為賽門敞開的睡衣系好,“恭恭敬敬地”向賽門行禮告退,“——您的房間在隔壁,祝主人明天玩得愉快。”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賽門看著手里的卡片發了會呆,其實,他本來就沒有和茱斯汀共度良宵的打算。

  雖然茱斯汀翻得很快,但賽門在一閃而過的日程安排上看到了一些東西——明天,包括茱斯汀在內的三位姐妹將會為查隆人提供“服務”。

  賽門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把那張寫著琳花名字的日程表給撕碎的衝動。

  (尼爾1900年10月5日11點,外城區,“夏宮”的地下室)

  對黑幫分子來說,無論是出於個人隱私還是“工作”上的考慮,一個隱蔽的私密場所是必不可少的——小可完美地從漢娜那里學到了這點。

  “夏宮”的地下室可不像漢娜家的那樣小氣。

  在“夏宮”內外設有數個秘密出入口的地下空間,面積差不多有海婭的酒館那麼大——還是上下兩層的。

  不過,地下一層的大部分空間是作為“夏宮”的“特色”場所對外營業的,因此也就不是那麼隱秘——但相對來說已經很隱秘了,至少獲准進入此地貴客人們感到很安心。

  而真正被隱藏在深處,通向“夏宮”腹地的出入口,唯有幫派的核心成員方才知曉——相比起這里,二樓經理室的開放程度就如同露天咖啡店一般。

  至於不對客人們開放的區域,除去小可的私人臥室、存放資金和貴重品的倉庫,以及處理幫派事務用的辦公場所外,便是小可私設的地牢。

  小可曾笑著調侃,這個地牢就是讓警察發現,也決不能讓地下一樓的貴客們看見——每當那些擁有所謂“特殊癖好”的客人們,對著安排給他們的不幸姑娘們“揮汗如雨”時,若是讓花了大價錢的他們知曉在腳下竟還有這樣一個“盡興”的所在,恐怕他們會氣得賴賬也未可知。

  此刻,就在這里,就在這個小可用於貫徹其恐怖統治的要地,一個可憐的女性正在親身體驗小可的惡毒與殘酷。

  鑲嵌在木馬的背部,堅硬得不講情面的金屬楔,正對准女性最柔軟脆弱的部位張開爪牙。

  為了遠離這近在咫尺的痛楚,赤裸著身子的女人面露苦色,盡最大限度地夾緊大腿,以抗衡自己的重量。

  金屬制的項圈緊箍在她的脖頸,項圈內側的尖刺恰到好處地壓迫著她的敏感的皮膚,刺激著她的神經;項圈的前後,延伸出兩條長短不一的細鏈,連接著木馬的首尾,繃得筆直,將她頭部禁錮在一個微妙的高度;再加上為鐐銬與鐵鏈所縛的雙臂,被水平地拉扯向左右的牆壁——這個女人被迫袒露出胸脯,低下頭顱,同時還不得不挺直线條火辣的上身,來緩解腰際的酸楚和疲勞。

  兩條陷進皮肉的寬皮帶勒緊在她的大腿根部,將她結實修長的雙腿折起,迫使她的足跟與臀部相接;連接著她兩只膝蓋上的皮鐐,一根很短的皮繩從木馬下方穿過,使她的雙腿牢牢地緊貼在木馬表面。

  這無疑是惡意十足的設計,胯下是銳利的木馬刑具,她何嘗不想將兩腿夾得更緊些。

  可木馬表面布滿的細小尖刺無時不刻地侵蝕著她的皮肉,不斷地給她帶來一處又一處暴露在汗水下的細微創口,令她苦痛難當——或是磨破大腿內側的皮膚,或是身體墜落下去後無可挽回的劇痛,她只能選擇前者。

  地下二層的房間里沒有生火,可室內的涼意完全無法阻止這位女性的軀體上不住外溢的汗水。

  豆大的汗珠從從她的頭、背,和胸口流淌開,布滿了全身的肌膚,順著軀體上賁張的肌肉线條,流向下身,在木馬粗糙的表面鋪散開,無孔不入地鑽入她大腿內側的傷口。

  前傾身軀,或是後仰;抬起頭,亦或垂下;左右傾斜身子,包括用頭部或雙手來支撐和緩解壓力——幾乎所有可以緩解痛苦的行為統統被禁止,無助的她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耐力凌駕於眼前這個惡魔的耐心。

  看穿了這種想法的小可沒有急於說破,她頗感興趣地圍繞著木馬轉了一圈,摸了摸米蘭達因緊繃而硬得像塊石頭的大腿。

  背著木馬上的女人,小可摸到牆邊,拂過牆上掛著的一排器具後,她最終選擇了一條趕馬用的短鞭——鞭身細直但堅硬,只有末梢部位較柔軟的一截和鞭子頂端的一塊方形軟革比較適合用於抽打。

  啪!

  從視线的死角,小可反手一揮,鞭子毫無預警地抽打在米蘭達的大腿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拍響。

  雖然很疼,但也不是無法忍耐的程度,毫無心理准備的米蘭達猛吸一口涼氣,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與身體松懈後會受到的痛苦相比,挨一鞭子實在不算什麼——她連尖叫的余裕都沒有,只能咬牙堅持,死死忍耐住大腿上傳來的火辣痛覺。

  “嗯——”對鞭子的效果十分滿意,小可點點頭,走到米蘭達的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刑具。

  “……”米蘭達把頭轉向一旁。

  “很硬氣嘛?”小可抬手又是一鞭,抽打在她的腰際。

  “唔——”又一次,米蘭達將慘叫咽進了肚子,但很明顯地,她的身體下沉了一點。

  “你知道漢娜姐是怎麼在那些男人手里活下來的嗎?”

  小可用鞭子的末梢上下撥弄著米蘭達的雙乳,“她總是笑著,看著那些男人,祈求他們更用力些——就像這樣。”

  小可左右開弓,在米蘭達的胸前留下兩道交叉的血痕。

  “——啊!”

  女性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受到創傷,米蘭達再也無法忍耐住痛楚,大聲慘叫。

  被抽打得四下晃蕩的雙乳,拖累著搖搖欲墜的平衡,讓米蘭達為了撐起身體而付出的努力成倍增加。

  “你這樣的貨色,明明只需要乖乖地被綁好,閉上眼睛挨鞭子就可以招呼客人了。”

  小可毫無憐憫,她扭轉著靈活的腰身反復揮動馬鞭,一邊在米蘭達的大腿、手臂和臀部上書寫下道道鮮紅的印跡,一邊一臉期待地觀察著她繃緊的身軀下開始顫動的結實大腿,“頂多也就是被客人投訴慘叫聲不夠好聽而已——你好像不太會叫喚呢?”

  “……”越來越多的汗水在肌膚上涌現,止不住的顫抖從大腿擴散開,越過腰際,蔓延至胸腹和後背上的肌肉——很顯然,米蘭達就快撐不住了。

  “可你呢,偏偏要不安分地去勾引男人,真是的,我的手下怎麼盡是些——”小可把鞭子搭在米蘭達的頭頂,從額經過鼻梁劃向下顎與脖頸,然後輕輕地用馬鞭末梢的軟革在她的臉頰上拍打著,“——漢娜姐那樣的婊子,一個就夠了。”

  “呸。”米蘭達朝一旁啐了一口——她終究還是沒有膽量吐在小可的臉上。

  “哦,不錯嘛,刮目相看了——你居然還記著漢娜姐的好?”

  “哈哈哈,那種婊子——眼前,不就還有個嗎?”趁著小可鞭打的間隙再次發力,米蘭達打直腰身,冷笑著拋出了譏諷的話語。

  小可濫交的事實不是什麼秘密。

  可這不代表小可樂於聽到手下在背後的編排——更別說是當面的諷刺了。

  看到重整態勢,重新擺正腰胯的米蘭達,小可浮現出詭異的笑容——她的手下們最畏懼的表情。

  望望手里細小的馬鞭,小可一臉嫌棄地將它拋向角落。

  “用這個太慢了——來人。”小可擊了兩掌,從刑訊室外閃進來一個人。

  “請主人吩咐。”小可的車夫唐翠絲,同時也是她目前最貼身的部下在她的身後眼神復雜地望了一眼木馬上苦苦支持的女人。

  “把爐火升起來,燒旺些。”小可沒有錯過米蘭達臉孔上閃過的驚愕和恐懼。

  “那——”車夫一反常態地向小可建言道,“——會不會太熱了,我是說,主人是否——”

  “哦,這樣啊,我明白了。”小可注意到了車夫望向米蘭達的異樣眼神,“唐翠絲真是有心——不過我現在覺得有些冷。”

  小可麻利地脫掉了臃腫礙事的禮裙,只著內衣和吊帶長襪立在二人面前,然後又將禮裙甩給名為唐翠絲的女車夫,從牆上取下一條長鞭。

  “在身子暖和起來前,我得運動運動。”

  說罷,高舉皮鞭的小可展現出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流暢身姿,向米蘭達揮動起手中的凶器。

  每一次揮舞,小可都會同時動用上全身幾乎所有的關節和肌肉——腳踝、小腿、膝蓋、大腿、腰臀、脊背、肩、上臂、肘部、前臂、手腕,甚至是手指,各部位間驚人的默契協調,疊加在一起拖曳著鞭子,毫無規律地籠罩了米蘭達的全身。

  此起彼伏的呼嘯與抽打異常響亮,血肉橫飛之間,米蘭達的身體劇烈搖晃,她放聲慘叫。

  “這才對,舒坦多了。好久不練這招,有些生疏了呀。”

  一陣鞭影過後,小可踮起腳尖,挺直身體,將雙臂舉過頭頂環抱。

  她活動了幾下肩背,伸了個曲线完美的懶腰——動作優美得宛若舞蹈,“真傳自你們的前主子,如何?”

  關於身體的協調性,普通人想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同時調動超過四個部位的關節或是肌肉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這並非熟練度的問題,一般人再怎樣鍛煉也很難突破這種生理上的界限。

  肢體可以通過充分鍛煉來加以控制,而控制它們的大腦和神經卻很難被改造,這也是頂尖的舞蹈演員十分稀缺的原因——能夠同時操縱超過八個關節部位的舞者已經十分優秀了,而漢娜和小可,幾乎可以同時控制自己身體的所有部位。

  換句話說,漢娜和小可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只不過她們一般不會把這種天賦用在舞蹈上罷了。

  “一停下來就覺得冷了。”小可以腳尖為圓心,旋轉著身子,再次施展出剛剛的技巧。

  和剛才一樣,一次又一次,鞭子的末梢精巧地劃過米蘭達的身體表面,然後挖去一小塊皮肉——殘酷而優雅。

  米蘭達眼睜睜地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血肉在鞭打中被一點點地從肉體上剝離,恐懼和疼痛同時迫使她尖叫。

  但這種精心炮制的皮外傷似乎沒有影響到她在大腿上的施力——徒有鑽心的疼痛,卻不傷及肌理,這顯然是小可有意為之。

  “你想看著我凍死嗎?唐翠絲?”小可調整了一下姿勢,微笑著面向自己的貼身侍女兼車夫。

  唐翠絲別無選擇,慌忙跑開——她得先把小可喜歡的禮裙安置好,然後再趕過來生火。

  “這是第幾個了?”

  小可舞動著曼妙的身姿,在米蘭達連綿不絕的嚎叫中自言自語——但明顯是說給米蘭達聽的,“搞不好今天又要換一個貼身跟班了。”

  “哈哈,哈哈哈哈。”米蘭達的笑容因痛苦而扭曲,“我懂了。”

  “你懂什麼了?”小可停了下來。

  “那位客官——對吧?你的未婚夫,他可真是個好男人。”

  “淫蕩的賤人……再多叫喚些吧,你現在的叫喚聲比你勾引他時的聲音好聽多了。”小可又給了米蘭達一鞭,但這鞭的架勢明顯散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逞強的時候——你配不上他。”

  “閉嘴!”

  “哈哈哈哈,他可真溫柔——”

  “住口!”

  “叫什麼來著?我記得是——巴恩?”

  “你——”

  “他碰我的感覺,就好像是——”

  “你找死!”

  暴怒之下的小可,一鞭抽向米蘭達的臉孔,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永遠也不可能愈合的創痕——米蘭達沉默了幾秒鍾,將被打掉的兩顆牙與一口血水吐向小可。

  自從“明白”過來的那一刹那,米蘭達就絕望了。

  私自倒賣情報,再加上主動勾引小可的男人——自己已經不可能活著出去了。

  與其在小可的手下備受折磨,再被送到魯克那兒受盡凌辱後死去,不如來個痛快——激怒小可是最後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將被摧毀的面容轉向小可,米蘭達艱難地擠出話語。

  “更他上床,斯我最呼服的一次。”因面頰受損,再加上缺了兩顆牙齒,米蘭達的發音有些不准。

  “……原來如此。”小可若有所悟。

  “主人!我這就來生火!”從樓梯上,唐翠絲奔了過來。

  趴在火爐旁擦火柴的唐翠絲不經意間一抬頭,看到了米蘭達的慘狀——她跌坐在地。

  “磨磨蹭蹭的,你想和她一個下場嗎?”小可一鞭抽向唐翠絲身邊的地板。

  “是!”唐翠絲用哆哆嗦嗦的雙手點燃了火爐——她擦斷了好幾根火柴。

  “賤人,我知道你打的主意。”小可走近米蘭達身旁,“可惜,我不會讓你死得太輕松的。”

  米蘭達感到了一絲絕望。

  “我答應你,不會把你送給魯克——”小可捉住米蘭達的一顆乳頭。

  “……”完全淪陷於恐懼之中的米蘭達沒有作答,她知道小可不會這樣“好心”。

  “——因為那個家伙只會三兩下把人弄死。”

  小可捏緊了手指,向下一拽。

  堅持許久的米蘭達終究抵擋不住這撕心裂肺的痛楚,身體與意志同時崩潰的她再也無法與重力相抗衡。

  雙腿不自主地癱軟,夾緊的臀股也松脫,她一屁股坐了下去。

  柔軟遭遇了堅硬,鋒利撕裂了脆弱,冰冷侵入了溫熱——米蘭達的胯間與鋼楔密合在一起,任由其殘忍地攻略、侵犯。

  在高亢悲愴的嘶鳴聲中,小可沐浴著從米蘭達胸前飛濺出的鮮血,把扯下來的東西丟進爐火。

  哧的一聲響後,一縷微弱的青煙升起,小可舔了舔唇邊的血,靜靜地欣賞著米蘭達無助的身影——直到她昏死過去,鮮血從胯間涌出,沿著雙腿,從膝蓋頂端滴落至地面,形成了淺淺的兩灘。

  “你放心,烙鐵的止血效果很好——去把還醒著的人都叫過來。”

  細小的血跡星星點點地密布在小可的上身與臉龐,她對癱倒在地的唐翠絲喝道,“我要給你們上一課。”

  望著唐翠絲驚慌失措地跑開,小可丟下長鞭,走到米蘭達的身邊給了她一耳光。

  米蘭達沒有醒過來。

  小可又戳了戳米蘭達的左乳——剛剛被自己擰掉了乳頭的地方。

  她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

  小可冷笑著,端起米蘭達的臉龐。

  “哎呀,哎呀,漢娜姐說的對,我還不夠成熟,還差得遠。”小可四下張望,目光最後鎖定在牆角的水桶和一個袋子。

  撕開盛裝粗鹽的布袋,小可把近半袋鹽倒進了水桶,隨意地攪拌了幾下。

  “時間正好。”

  這時,小可的幾位部下們正好成群結隊地趕到了這個房間。

  她們顯得慌張匆忙,個別人還衣衫不整,可能是剛剛才從床上爬起來的。

  “我不是說把還醒著的人叫過來嗎?”小可一臉責怪地望向唐翠絲。

  “主人恕罪!大伙兒都是自願聆聽主人垂訓。”刑房的門一直沒關,從里面傳出的動靜早就讓大伙兒聽得心驚膽寒了,根本沒人睡得著。

  “也好。想想最近,也許是你們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些,有些人就開始得意忘形起來了。”小可的手指在米蘭達的胸前打著轉。

  “屬下不敢!”眾人異口同聲道。

  “廢話少說,先把這賤人潑醒。”小可指指牆角的水桶。

  唐翠絲花了近十秒鍾才意識到小可的命令是對自己下的,反應過來後,她立刻衝向了水桶——說來奇怪,平常的話,小可早就發難了。

  直到抄起水桶的一刹那,她才發現了異樣。

  “主人,這個水?”唐翠絲看到了被打開的鹽帶。

  “你在等什麼?”小可使了個眼色,一位部下立刻給她搬來一把椅子。

  “這個水——”唐翠絲的淚水止不住地從臉頰兩側滑下。“——她,她會死的。”

  “你·在·等·什·麼?”小可張開手指,眼神聚焦在自己的指甲上。她一邊撥弄著塗了油的指甲,一邊慢條斯理地問道。

  唐翠絲的身體一顫,對不起——她心中默念。

  然後,懷著或許鹽加得並不多的僥幸,唐翠絲心一橫,將水潑向了自己的好友,米蘭達。

  驚天動地的嚎叫聲中,米蘭達無視著自己胯下血肉模糊的慘狀,瘋狂地左右扭擺身軀。

  伴著痙攣般的顫抖,鮮血從米蘭達的身體各處涌出,極度疼痛下的應激反應撕裂了她全身上下的傷口。

  濃鹽水趁機而入,灌注進體內,撕咬著她的神經。

  米蘭達的頭顱時而昂起,時而落下;時而扭轉,時而甩動。

  項圈內的尖刺在柔嫩的脖頸上劃出了大量的傷口,外溢的血液被掙扎中的她拋向四面八方。

  越來越刺耳的慘叫聲,已經不是正常人所能喊出的聲響了——破損的聲帶與失去牙齒的口腔共同作用,米蘭達的哀嚎聽上去詭異而淒寒。

  “喲,醒了?”小可的笑容輕快無比。

  “啊啊啊啊啊啊——”仍在慘叫的米蘭達沒有回應小可的余裕。

  “如果,你向我認罪的話——”小可把大腿交纏著疊在一起,“——也不是不能考慮饒過你。”

  米蘭達依舊在無助地掙扎、呼嚎。

  “那就由不得我了。”回頭看了看身後部下們的表情,小可對這樣的結果萬分滿意。

  之後,小可足足等了五分鍾,等到米蘭達的嗓音徹底嘶啞,才招呼手下進行下一步動作。

  小可先是下令在米蘭達兩膝的皮鐐銬處掛上兩只木桶。

  唐翠絲戰戰兢兢地照做了。

  之後,在小可的注視下,唐翠絲從其他人的手中挨個接過重物,放入木桶中。

  一件又一件。

  每一次,當唐翠絲將重物輕輕地置入桶內的瞬間,米蘭達似乎都會回復一點精神——苟延殘喘的她會睜開雙眼,挺起腰身,掙扎一下子,然後又沉下去,任由重力與繩索主導自己的姿態。

  一次又一次,唐翠絲含著淚望向自己的主人——但小可總是微笑著,輕輕地點頭。

  當加入的重物份量幾乎相當於米蘭達一半的體重時,狀況有了明顯的變化。

  先是從米蘭達的胯部傳來一聲沉悶的噗響,然後她好像有什麼要說似的猛抬起頭——卻終究什麼都沒說——身子倒向一旁。

  她的嘴一開一合,雙眼也睜大到極限——只是眼白一直向上翻著。

  小可默默地起身,走向熊熊燃燒的爐火,用布包裹著從中取出了一根頂端燒紅的鐵棍。

  來到米蘭達身前,小可一腳踹開望著米蘭達發呆的唐翠絲,將鐵棍伸向了米蘭達一直在流血的左乳中央。

  伴著刺鼻的青煙升起,米蘭達開始了她最後的掙扎。

  燃盡僅存的生命力,米蘭達終於可以道出剛剛半途而廢的話語——只可惜她的話語被幾乎都被慘叫蓋過了。

  當皮肉燒焦的嗤響完全止息,米蘭達徹底沒了動靜。

  她的脖子就像折斷了似的,垂向身體傾斜的一側,毫無血色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生氣。

  眾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麼,卻好像如釋重負般地長出了一口氣。

  “止血的效果真不錯呢?”小可轉身向眾人報以沾滿鮮血的笑容。“我想去洗個澡,有人願意給我搓搓背嗎?”

  幾乎所有人都爭相表示願意。

  “那麼,不願意的人就留下來打掃吧。”小可把鐵棍插回了碳爐。

  唐翠絲呆呆地望著米蘭達的身體,什麼也沒說。

  等到眾人全部走遠,唐翠絲才發出了啜涕聲。

  被悲傷和自我厭惡擊倒的她,抱著米蘭達嚎啕痛哭。

  “保重。”那句含混的遺言不過如此而已。

  米蘭達自始至終也沒有向自己求援,而屈服於恐懼感的自己卻只能在小可的命令下,一邊逃避好友的眼神,一邊機械地執行命令,直到自己將唯一的朋友親手殺害。

  遠處不遠處的更衣室中,依稀傳來了小可的聲音——“……那樣的娼婦……不自量力的東西……男人都是……這樣就不行了……漢娜姐可是能夠……她用過的木馬鋒利得能在手指上割出口子……”

  還有的,便是小可周圍的女人們附和她的笑聲。

  總是畏畏縮縮,停留在原地,因而什麼都不敢做,什麼都做不了——糾正這種錯誤,並且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剛剛死去了。

  而且還恰恰死於自己的這種劣根性。

  然後,自己又會變得和以前一樣止步不前。

  唐翠絲痛恨這樣的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米蘭達體內的血液流盡了。

  唐翠絲也哭干了最後一滴淚水。

  她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火焰漸漸黯淡下去,漆黑一片的室內,溫度很快就變得和米蘭拉達的屍體一樣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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