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炎熱的陽光灑滿大地,正值夏日,窗外的知了吱吱喳喳地叫個不停,街道上車流不息,行人擾攘,攪人清夢。
鬧鍾上的時間走到了七點准時響起,張譽謙從夢來,睡眼惺忪。他拖著沉重的身體來到洗漱台,鏡子里的自己頭發蓬亂,臉色暗沈,昨晚在床上輾轉反側,凌晨才堪堪入睡。
洗漱完畢,張譽謙來到廚房下了一碗面,煎了一個荷包蛋,然後獨自一人坐在大大的客廳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電視里放著晨間新聞。
張譽謙的家十分的大,分上下兩層,光光這個客廳就足有七八十平方米,屋內的裝修也是十分精致。不過這麼一個算得上華麗的家,卻只有張譽謙一個人居住,因為他自小沒有父母,據爺爺奶奶說,父母都是國家科研人員,在生下他不久後就被委派了任務,結果一去便杳無音訊,直到張譽謙五歲那年才收到了他們因公殉職的通知和一筆撫恤金。
張譽謙的家庭條件本就不錯,撫恤金的金額也很樂觀,而且家中每月都會收到裝有數千元現金的匿名信封,所以張譽謙除了自小無父無母,生活上倒比大部分人優渥得多。
“本台消息:印度阿蜜羅古墓中發現的金屬工具經專家檢測,已確定至少有八千年的歷史,這比阿蜜羅古墓的歷史還要多出一萬多年,印度學者認為這是印證印度遠古時期曾存在發達文明的又一力證。目前印度政府已經建立了專門的科考部門,對遠古文明進行正式的研究,本台也將持續關注報道。”
這則新聞吸引了張譽謙的注意,印度阿蜜羅古墓最近成了全世界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因為那里出現了大量的古代金屬工具,這些工具的鍛造水平顯然不是當時的人類能達到的,再加上近些年越來越火熱的遠古文明一說,阿蜜羅古墓一下子就成了學術乃至世界的焦點。
張譽謙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一名考古學家,從他遺留下的一些日記里能了解到,父親是一名堅定的遠古文明說的支持者,而自己選擇江南大學的考古系,就是想繼承父親的遺志。
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侯冬冬,張譽謙接通了手機:“猴子,起這麼早啊?”
“小白臉!有個賺錢的機會!”電話那頭的侯冬冬顯得十分興奮。
“賺錢?你會缺錢?”張譽謙忍不住吐槽,這兔崽子一個月的生活開支都夠普通人家賺一年了,還費心賺錢做什麼?
侯冬冬嘿嘿一笑:“那不一樣,花自己掙的錢才有成就感。我剛剛接到下面的消息,古子城新來了一批貨,里面有幾個真的,一起去看看吧?”
古子城是婺州乃至整個江浙省出了名的古玩市場,這里時不時就能淘到一些老玩意,所以吸引了一大批的淘客光顧。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也不好拂了朋友的興致,張譽謙答應下來,出門攔了輛出租車趕到古子城。
下了車,一眼便看到侯冬冬的那輛大奔停在古子城的大門口。張譽謙走過去,扣扣車窗,“侯大爺,下車吧?”
侯冬冬推門下車,他一身花襯衫花褲衩,腳上踏著一雙涼拖鞋,完全不像逛古玩市場的人,倒像是去海邊度假的。
“我說猴子,你這麼大搖大擺,是怕別人不知道你錢多?”張譽謙指了指大奔。
“不怕!我下面的小弟早就打聽好了,今天就是讓你幫我看看,你覺得靠譜我就付錢。”侯冬冬倒是一臉的無所謂。
張譽謙十分無奈,古玩的水有多深自己也是略有耳聞,哪是自己這個半吊子能應付的?不過再想想,既然侯冬冬熱情這麼高,家里資金又充裕,就算虧點錢也無所謂,就當買個教訓。
這會兒是早晨七點半,古子城還沒到開張營業的時候,大多的商家都關著門,偶有幾家在進貨,不過看店員粗重的手法,應該是進了一批騙錢的贗品。
兩人在古子城中左彎右拐,走進了一條擁擠破財的小路,最終來到了一家藏在街巷深處的小店,這家店有十分破舊,像十幾年沒有修繕,連招牌都看不清了。
小店里站著兩個個人,張譽謙和侯冬冬一走進店內,其中一個黃頭小伙彎腰迎了上來,“侯少,您來啦,店里沒有空調,您多擔待。”
“廢話不多說,東西呢?”侯冬冬直截了當。
黃發小伙指著櫃台的一個中年男人說道:“不著急。侯少,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遠房親戚,雲貴來的,就是這行生意做了十六七年了,他的貨您絕對可以放心。”
“少廢話,古子城里哪個老板沒有做十六七年?趕緊拿東西!”侯冬冬不給面子,正眼都沒有瞧老板一眼。
老板也不介意,對著里屋喊了一聲:“阿亮,把貨拿出來!”
不一會兒,里屋走出一個黝黑精瘦的小伙子,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只壺,七八十公分高,大概二十公分寬。
老板接過壺,放在侯冬冬身前,說道:“這位小老板,這是漢代的壺,不瞞你說,這是剛收的黑貨,一口價二十萬。”
侯冬冬看向張譽謙,意思是讓張譽謙拿個主意,老板看在眼里,他主動和張譽謙搭起了話:“這位小老板,我們小店藏不起這麼個寶貝,著急出手,你們路子多,一轉手就是上百萬。”
這件所謂的漢代壺做工看起來確實很老,簡單的設計,朴素的色彩,還真像那麼回事,可是張譽謙早就看出了端倪,“不對吧老板?漢代的壺,壺嘴怎麼是彎的呢?”
老板一楞,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位小老板說笑,壺嘴不都是彎的麼?壺嘴不彎,倒水的時候怎麼穩得住啊?你要是不想買直說!”
張譽謙內心暗笑,他指著壺嘴說道:“彎壺嘴可是在兩晉時期才出現的。而且,這種壺一開始可不是用來盛水的,而是一種禮器。”
“媽的!你小子想騙老子錢?”侯冬冬火冒三丈,舉起拳頭就要往黃發小伙臉上揍。
“誤會!誤會!”黃發小伙趕緊連連擺手,“老板!你不是和我保證是真貨嗎?你不能坑我啊!”
老板哈哈一笑,朝張譽謙一抱拳,“這位小公子有眼力,我這件確實是假的,佩服佩服。”
“不過我這里確實有真貨,就是不知道兩位老板敢不敢買。”
侯冬冬指著老板的鼻子罵道:“還想騙老子錢?信不信老子找人把你沈到婺江里?你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是誰?”
老板卻是滿不在乎,輕淡淡的說道:“這位小老板,古玩店就是這麼回事,我賣出去假貨是我的本事,你買到真貨是你的本事,都是靠本事吃飯,何必這麼大動肝火?”
張譽謙了解侯冬冬的爆脾氣,沈到婺江這種事他做不出來,但是腦子一熱也指不定能做出別的出格事,也趕緊勸了幾句,侯冬冬這才消了氣。
侯冬冬惡狠狠的目光轉向黃發小伙,說道:“黃毛,今天小爺要是拿不到真東西,你就別在這個地方混了。”
這番話給黃毛嚇得不輕,自己聽說這家小店進了真貨,這才主動找到店老板假扮遠房親戚取得侯冬冬信任,賺一筆大的,誰曾想這店老板居然藏了一手,現在矛頭直指自己。
黃毛慌忙地拉住店主的胳膊,“老板,你可不能這麼賣我啊,說好有真貨的。”
老板甩開黃毛的手,不耐煩地說道:“我剛剛不是說了有真貨麼?可是這位小老板不信呐。”
黃毛又將迫切的眼神投向侯冬冬,低聲下氣的說道:“侯爺,侯爺,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氣,再信一次,再信一次吧。”
“好了好了。老板,把東西拿出來吧。”張譽謙打了個圓場。
“哈哈,還是這位小公子明事理啊。”老板向那個小伙計比了個眼神,小伙計心領神會走進了里屋,這回他端出了一個木盒子。
老板小心翼翼地接過木盒子,眼神突然變得嚴肅,他對著伙計和黃毛說:“你們倆都出去!”等兩人都走出店門口後,老板才沈聲說道:“二位,我這個東西可是從土里出來的,如果二位確實買得起藏得了我再打開,如果二位沒本事收藏,我也不想惹豁上身。”
兩人這才明白,這哪是什麼古玩老板,分明是個文物販子,早就聽聞古子城背地里干的是走私文物的勾當,明想到讓自己碰上了。
“你們還真敢販賣文物?”張譽謙問道。
“賣又怎麼了?賺錢而已,這東西放在博物館和放在富人家有什麼本質區別嗎?”老板冷笑道。
“你不怕被抓?”張譽謙反問。
“怕什麼?你知不知道全中國有多少人干這一行?而且我一年就賣一次,賣一次就換個地方,警察找不到我的。”老板一臉的得意洋洋。
張譽謙和侯冬冬面面相覷,不敢定奪。
“兩位先看看貨吧,包你們滿意!”老板看出了兩人的猶豫,想打開盒子讓兩人看看里面的文物。
突然門外衝進了幾個黑子男子,領頭那人高喝一聲:“不許動!警察!”店老板一看情況不對,立馬轉身想跑,可那個領頭的警察腳一蹬就翻過櫃子,一把將老板按倒在地,而其他的警察也控制住了張譽謙和侯冬冬。
“你們抓我們干嘛?我們又沒犯法!”兩人一邊掙扎一邊叫喊著,但是警察們絲毫不理會,而是不知從何處拿出綁扎帶反手扎住了兩人的手腕。
領頭的警察押著老板走了出來,店老板的腦袋耷拉著,顯然已經放棄抵抗。
“趕緊走!”領頭的催促著手下,三人就被押出了古玩店,而門口的黃毛和那個叫阿亮的伙計也被警察控制住。
黑衣警察們絲毫不拖拉,連推帶拽地將五人押向出口,偶有幾個商家好奇地探出腦袋,卻被警察一聲“看什麼看?執行公務”的暴喝嚇得縮回身子。
奇怪的是,警察們並沒有選擇正門,而是將五人押向了一個非常狹窄的偏門,那里是清理垃圾的通道,一般沒有人往這里走。
此時的偏門門口正停著三輛輛面包車,五人便被一股腦地推進了其中一輛面包車中。不過這幾輛面包車只是普通的民用車,根本沒有警用標識,店老板發覺了不對,正准備衝出去,兩把砍刀卻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們是什麼人?”店老板問道。
領頭的“警察”並沒有搭理,只是吩咐下屬趕緊離開,這三輛來歷不明的面包車很快就沿著小路離開了古子城。
司機顯然是早有准備,三輛面包車全部都是走沒有監控的小路,在市區兜兜轉轉了三十分鍾,最終駛到了婺州東郊。
面包車一刻不停,開進了一條偏遠的山路,那里正有另外三輛車在等著。車隊匯合後,領頭的男人打開車門,一個女子一腳跨進車門。
這女人黑直的長發束成了一個馬尾,三七分的劉海之下是她那張美麗卻冰冷的面龐,她的上身是一件白色襯衣,下身是一條黑色西褲,像是一個干練的辦公室女郎,與這群假警抓人的男人顯得格格不入。
這女人一眼就瞅向了店老板,“就是他了,看好了,別讓他跑了。”女人吩咐道。
“哎!姐姐,我們和他不是一伙的你們抓錯了,把我們放了吧?”侯冬冬急忙懇求道。
女人的目光依次將另外四人打量了一遍,“一起帶走。”說完扭頭就走。
“哎!你們憑什麼亂抓人!你們趕緊放了我們!”侯冬冬的反應惹煩了假警察,領頭的男人,從腰間拔出一把槍頂在了侯冬冬的腦門上,“你最好安靜點,不然斃了你!”黑洞洞的傷口和男人惡狠狠的樣子嚇壞了侯冬冬,他立馬縮回了角落里。
這回車里是徹底安靜了,車隊也繼續上路,只是莫名其妙被抓的五人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
開出市區後,車隊依然選擇鄉村小路,顛簸一天,終於在夜晚駛入了江浙省會華亭市治下的一個小村莊。
這個小村莊似乎沒有什麼居民,大部分的屋子都沒有開燈,待五人被粗辱地退下車後,張譽謙才發現這哪是小村莊,這分明是個賊窩!大部分的房屋都已經破舊不敢,不知道遺棄了多久,而涼著燈的幾個屋子無不有人把守。
五人被押進了一間屋子里,此時的屋子里十幾個黑衣男子分列兩側,車隊的女領頭坐在首座,而她的左手邊還坐著另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一頭栗色波浪齊肩發,臉不算多漂亮,卻有些一雙狐媚眼,水汪汪的眸子像是有勾人心魄的魔法。她的衣著十分暴露,上著吊帶露臍小背心,下穿蕾絲齊臀超短裙,翹個腿便能露出無限風光。
兩個女人一個像冰,一個似火,各有千秋,也都引人矚目。
“你們是誰?”店老板問道。
衣著暴露的女人起身扭著腰走到店老板身前,右手撫上他滿是胡渣的臉,面帶春光,“你不認識我嗎?那我做個自我介紹,我叫王春九。”她又指了指另外那個女人說道:“她叫柳煙如。”
“我不認識你們!”店老板把頭一橫。
“哎呀,不要這麼生份嘛。”王春九的聲音就像她的臉一樣嫵媚,撓得人心里癢癢的,“你把你的名字告訴我,這不就認識了麼?嗯?”
店老板沒有絲毫反應。
王春九不生氣,呵呵一笑,又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叫什麼。十八年前你離開順安,兩年後開始販賣走私文物至今,是吧桑嘎?”
“那又怎樣?”店老板扭回頭,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王春九笑道:“你大方承認就好。桑嘎,滿中國找你的可不止我們一家,也不知道你是怎麼躲的,十多年了才讓我們抓住。”
“抓我做什麼?”桑嘎問道。
王春九擺擺手做了一個“我不知道”的手勢,然後將目光投向了後面四人,“這四個又是怎麼回事?你的徒弟嗎?”
“好像是買家,我們為了不走漏風聲,一起抓來了。”一個手下回道。
王春九點了點頭,對四個人依次打量著,最後目光停在了張譽謙的臉上,她像是看到了什麼鍾意的東西,蹲在張譽謙的身前一臉驚喜地說道:“這還抓來了一條小奶狗呢?最近可流行你這種白白淨淨的小鮮肉了,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因為自己被按下腰,王春九蹲在身前的時候洶涌的波濤正好對著自己的臉,張譽謙低下頭,又驚訝地發現王春九的短裙因為下蹲而下滑,自己一低頭又正好能看清她的私處,她的短裙下沒有安全褲,只能看見一條性感的丁字褲蓋在萋萋的芳草之上,嚇得張譽謙連忙又將頭扭向一邊。
看見男生在自己的逗弄下連連出糗,王春九忍不住咯咯咯地嬌笑,“來,不要害羞,告訴姐姐你的名字?”
“好了春九,不要逗他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柳煙如終於開口。
王春九回過頭調笑道:“怎麼了?我勾搭小奶狗關你什麼事?還是說你也春心萌動了?”
“周教授那邊都還沒搞定,你還有閒心勾引人家?”柳煙如眉頭微蹙,語氣也冰冷冷的,顯然對王春九的行為不滿意。
一提到“周教授”這三個字,王春九一臉嬌媚的臉也變得陰郁,她站起身兩手叉腰,罵道:“那個周襄,就是一根老木頭!老娘渾身上下哪里入不了他的法眼?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要不是女王吩咐要客氣點,我早就皮鞭伺候了!”
“人家都快七十歲了,哪能沒點定力?”柳煙如說道。
王春九坐回位置,臉探到柳煙如身前,問道:“你說女王是怎麼想的?咱們生意這麼多,怎麼會想到去盜墓? ”
柳煙如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又吩咐手下將五人關進地牢,然後起身獨自走進里屋。
地牢就在屋子下方,從屋外的一個側門進入。走下樓梯的張譽謙第一眼就被這個地牢所驚訝,地上鋪著地毯,兩側潔白的牆壁上塗著“保持安靜”字樣的紅漆,鐵欄所圍成的牢房里家具幾乎一應俱全。這里完全不像是地牢,倒像是個地下賓館。
最里頭的房間里,有一個老頭正盤腿坐在那,看樣子他就是柳煙如和王春九口中的周襄教授了。
牢房都是一人一間,那些黑衣男將五人關進牢房後就匆匆離開了,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其妙地被關在這里,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新來的,你們也是做考古的?”周襄最先打破了沉默。
“哈哈!我和你是對頭,我是倒賣文物的。”桑嘎搭在鐵門上,昂了昂頭,“哎!我叫桑嘎,大家都做個自我介紹吧,認識認識,大家還不知道要同居多久呢。”
一聽到桑嘎自稱是倒賣文物的,周襄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於是看向了一卷子書生氣的張譽謙,“老頭子叫周襄,小伙子你呢?”
“周教授您好,我叫張譽謙,剛被江南大學考古系錄取。”第一次見到考古專業的前輩,張譽謙很是興奮,眼睛里都能看到亮光。
周襄笑著點點頭,又看向侯冬冬問道:“那你呢?”
侯冬冬笑著回答:“我叫侯冬冬,也被江南大學錄取了。不過我不是考古系的,我是金融系的。”
“兩位都是高材生啊,不錯不錯。”周襄滿臉欣喜,完全忘了自己身陷囹圄。
“哎哎!我叫黃忠勝,我是跟著侯少混的。”黃毛招招手,極力想招來大家的目光,又指著邊上的那個店伙計說道:“他叫東甘丹,別看他這麼瘦,打架可是很猛的!能一個打好幾個!”
“打架猛?那我們怎麼還被關在這里?”侯冬冬忍不住吐槽。
黃毛低下頭撓撓頭發,干笑幾聲,“這不是他們人太多了嘛。”
“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古董沒買到,還被關在這個破地方,手機也被收走。”侯冬冬生氣得猛砸鐵門,哐哐作響。
“現在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乖乖等他們發落嘍。”桑嘎倒是想得開,往床上一躺就開始睡覺。
周襄看起來一個人被關在地牢許多天,早就悶得慌了,現在來了新人,又有學考古的晚輩,一下就打開了話匣子,胡天侃地。
因為周襄講的都是考古學上的話題,除了張譽謙外其他四人都提不起興趣,聽著聽著就都躺到床上休息起來,整個地牢就只剩張譽謙和周襄的交談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梯傳來一陣腳步聲,是看守送來了晚餐,張譽謙一行人被押了一天,就吃了一頓午飯,早已經是飢腸轆轆,一聞到香味都來了精神。
這里的飯菜但是出奇的不錯,一葷兩素一湯,色香味俱全,確實不像是給階下囚准備的,大伙也顧不上禮貌,一頓風卷殘雲。
見張譽謙吃完了飯,正想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看守卻走過來打開鐵門,“你,跟我來。”
張譽謙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也不敢忤逆,只能跟了上去。
看守領著張譽謙上了地面,迎頭遇上正准備回屋的柳煙如,她看到看守身後跟著的張譽謙,開口問道:“是王春九吩咐你的?”
看守點了點頭。
“她玩死的男人還不夠多嗎?”柳煙如臉色不悅,她太了解這位搭檔的作風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釣凱子,她的欲望又特別地高,如果滿足不了就會逼著男人吃藥,這些年被她榨干的男人也不下兩只手的數了。
這番話讓張譽謙嚇了一大跳,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如果自己真的被帶到王春九那去,豈不是凶多吉少?
柳煙如仔細地打量了張譽謙一番,只見他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雖然張譽謙年齡上已經成年,但是他的臉上依然是不諳世事的稚嫩,完全一副鄰家弟弟的模樣,也難怪王春九看了一眼就春心泛濫。
如果是在平時,柳煙如完全不會去插手王春九的事,可是不知怎地,瞧了這男生幾眼,柳煙如突然不想放他去王春九那了。
“你去轉告春九,這人我留下了。”柳煙如給了張譽謙一個眼神,然後走進了屋內。
“你這小伙子,還真是搶手啊,快跟上去吧。”看守也給了張譽謙一個眼神,不過和柳煙如那個冰冷冷的眼神不同,看守的眼中滿是羨慕。
看守的眼神看的張譽謙渾身不自在,他趕緊快步跟上了柳煙如,這個外表冷酷的大姐姐看起來倒是更讓自己覺得安全。
“把門關上。”
走進里屋,柳煙如背對著張譽謙坐在書桌前。她的書桌很簡朴,不對,應該說整個臥室都很簡朴,除了書桌就剩一張床,一只床頭櫃,一個衣櫃,還有一台空調。這倒是和她干練的外表很相符,看來她是個生活上很簡單的女人。
“這里就一張椅子,你就坐我的床上吧。”柳煙如目不轉睛地閱讀桌上的書,沒有再多看張譽謙兩眼。
黑社會團伙頭目也愛看書麼?在張譽謙眼里他們應當是不學無術,吃喝玩樂,縱情恣意,要是真有這份心,又怎麼會干這行呢?
張譽謙看著柳煙如的背影,看得久了,竟忘了她黑社會成員的身份,只覺得她想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女人,夜晚坐在書桌前,捧著一本書,消磨著時光的普通女人。
“那個……請問,什麼時候才會放了我們?”張譽謙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道。”柳煙如頭也不回,也不多說一個字。
“那……我們的人身安……”張譽謙繼續試探。
“除了桑嘎,你們是局外人,本來就與你們無關,只要你們不做啥事,我們也不會動你們。”這回柳煙如倒是說得很清楚,劃清了底线,也足夠讓張譽謙放心了。
對於這個回答,張譽謙還算是很滿意,就當做是一次旅行吧,他在心里這麼安慰自己。
張譽謙老老實實地坐在床角,柳煙如也是自顧自地看著書,兩人不再說話,房間里只聽得到翻動紙張的聲音。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張譽謙還是覺得有些尷尬,想找一些話題,可是話一剛到嘴邊,又不敢再開口了,柳煙如的長相算是自己見過的女人里最漂亮的,只可惜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柳煙如放下書伸了個懶腰。
“居然快十點了。”柳煙如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嘀咕道,“不早了,你回去吧。”
柳煙如看起來是要睡覺了,收到逐客令的張譽謙也起身走出房間,正巧那個看守正站在大門口,他看到張譽謙出來,臉上露出了淫笑。
他迎上來,低聲說道:“小老弟,你可在里面待了一個半小時了,體力不錯啊。”
張譽謙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連連否認。
“嘿嘿,害什麼羞啊,都是男人。”看守一副“我懂”的表情,他摟上張譽謙的肩膀,“想不到號稱‘冰美人’的柳煙如也有這一面,平時一副清高樣子,其實和王姐沒區別嘛,她還不如王姐,至少王姐還會和我們開開葷段子,有時候心情好還給我們點福利,嘿嘿。”
他口中的王姐應該就是那個放浪風騷的王春九了,這王春九和柳煙如還真有意思,一個像火一樣熱情,一個像冰的高冷。
“唉,小兄弟,柳姐的滋味怎麼樣?她身材不比王姐差,床上功夫應該也不落吧?能把這種高傲的女人收到胯下,很有征服感吧?”看守又把話題拉到了柳煙如身上。
不知道為何,聽到看守對柳煙如汙言穢語,張譽謙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捏緊,就好像小時候自己喜愛的玩具被別人家的小孩摔破的感覺。
張譽謙低下頭,一言不發。
“唉,算了,你們這些小伙子臉皮薄,我就不問了。好了好了,回地牢蹲著吧。”見張譽謙不肯開口,看守也沒了興致,只好把張譽謙押回地牢。
“小白臉,你可回來了,他們沒有為難你吧?”張譽謙一會地牢,侯冬冬就圍了過來,畢竟這一去就是一個半小時,作為發小,侯冬冬怎麼會不擔心?
張譽謙搖搖頭,“沒事,他們說不會對我們動粗的。”
“是嗎?那就好。”侯冬冬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我先睡了。”道過晚安後,張譽謙躺上了自己的床。
他面朝牆壁,滿腦子都是柳煙如和方才看守說的話,他發現自己的魂不知不覺就被勾走了,他知道他不該把心思放在一個完全不相匹配的女人身上,可是一個情竇初開的男生又怎麼能控制得了這些呢?
迷迷糊糊之中,張譽謙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