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像沒有盡頭的洞窟一樣幽暗。
精致的菱花鏡中,輕粉如雪的花棒拂過玉頰,留下脂粉細膩的香痕。
鏡中的面孔漸漸變得艷麗,美妓挑起小指,沾了些胭脂塗在唇上,柔美唇瓣頓時鮮亮起來。
程宗揚側身靠在榻上,看著眼前優雅的麗人描眉敷粉,一點一點描繪出妓女般濃艷的妝扮。
淡妝有淡妝的好,濃妝有濃妝的好,而且燈下看來,濃妝更顯妖媚,將女性的艷麗展現得淋漓盡致。
美妓合上妝匣,起身回首嫣然一笑,美艷臉龐猶如一株豐穠的花枝,脂香粉濃,光彩照人。
兩日不見,眼前的麗人眉眼間似乎有著妙微的變化。
神情間原來無法排遣的淒然與疏冷消淡許多,眉梢眼角平添幾分柔柔的媚意。
這個守身如玉的女子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一個媚艷的婦人。
竹榻“吱啞“一聲彈起,程宗揚坐起身,朝她招了招手。穠妝艷抹的美妓走過來,她通體赤裸,只在腳下穿了一雙木屐,雪滑玉體在黑暗中勾勒出瑩白的輪廓,豐膩動人。只不過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兩條圓潤的美腿像無法合攏一樣微微張開,走得別扭。
“怎麼這麼別扭呢?”
程宗揚道:“木屐不合腳?”
小紫抱著雪雪逗弄,頭也不抬地說道:“你把人家開了苞就不管了。卓婊子還是處女呢,被你嫖得兩天都走不動路,下面都被干腫了。卓婊子,是不是?”
卓雲君顰起眉頭,羞赧地小聲道:“是。奴婢被主子嫖過,里面受創未愈……”
她看了小紫一眼,小聲道:“媽媽萬福。”
“真乖。”
小紫一手抱著小狗,嘻笑著一手摸了摸卓雲君的下巴。
程宗揚板起臉,“喂,你錢都拿了,怎麼還不走?”
“小氣鬼。”
小紫一臉不情願地離開,然後回過頭,“喂,大傻瓜,你是不是跟那個騷狐狸也有一腿?”
程宗揚干笑兩聲,然後道:“別說一腿,就是有十腿八腿,你管得著嗎?”
死丫頭終於離開,卓雲君無聲地吐了口氣,神情變得嫵媚起來。
卓美人兒吃錯藥,自己找個理由心甘情願做婊子來贖罪,再跟她客套就太虛偽了。
程宗揚毫不客氣地摟住卓美人光滑的腰肢,把她抱在膝上,笑咪咪地說道:“原來是干得太狠了,痛不痛啊?”
卓雲君身體羞窘地微微發顫,不好意思地垂下玉頸。
程宗揚確定小紫不在,外面也沒有人偷聽,於是湊過去涎著臉道:“喂,卓美人兒,我的陽物大不大?”
美妓玉頰飛紅,然後嬌羞地微微點頭。
程宗揚流著口水,一臉淫笑地說道:“是不是很厲害?”
說著一手伸到她白滑的腿間。
卓雲君本能地微微退開,躲避他的手指。
程宗揚抬起手,朝她張了張:“呶,剛洗過,很干淨的。大美人兒,乖乖把腿張開。”
卓雲君順從地張開腿,把柔膩的玉戶放在他手上。
她下體肥滑柔膩,陰阜圓聳,比自己以前經歷的女人都要飽滿。
自己張開手,那團又軟又膩的美肉在手心滿滿握著,豐盈肥碩,像膩脂般微微滑動。
她肌膚微涼,中間那條款肉縫滑膩無比,手指探入肉縫,里面軟軟的一片暖熱。
卓雲君吃痛地微微蹙眉,熟艷面孔上混合著嬌怯、羞媚、痛楚的神情,誘人之極。
那具白滑肉體濃香撲鼻,像盛開的鮮花一樣吐露芬芳。
程宗揚早把肩上傷勢拋到腦後,心頭一團火熱。他抱起這個光溜溜的大美人兒往榻上一推,然後丟出兩團黑色的絲物,笑道:“把這個穿上。”
卓雲君拿起絲物,眼中露出困惑的神情。那團絲物又滑又軟,輕盈得仿佛沒有重量,展開卻是兩條帶子一樣的輕紗。
“是襪子。”
程宗揚道:“穿在腿上的。”
祁遠被救出時,從織坊抓了幾條剛做成的樣品。盛銀織坊的織匠工藝不凡,織出來的絲襪全以手工制成,比起兩件樣品毫不遜色。而且,那些“霓龍絲“握在手中有種海水般滑涼的觸感,難怪蘇妲己沒有起疑。
卓雲君明白過來,雖然不知道為何要穿上襪子,還是聽話地抬起一只白軟的纖足,將絲襪套在腳上。
那條絲襪柔滑異常,本來是一條薄薄的黑色輕絲,此時套在腿上,薄絲被大腿白 生生的肌膚撐開,變得輕薄透亮。
薄如蟬翼的絲物充滿彈性,像第二層皮膚一樣緊緊貼著肌膚。
卓雲君穿上後才發現,這兩條絲襪不僅沒有起到遮羞的效果,反而更令人羞赧。
薄亮黑絲勾勒出腿部光滑的曲线,白美肌膚在絲襪下若隱若現,添了幾分誘人的風情。
更誘人的,則是絲襪上緣那兩截白光光的大腿,在黑色絲襪的襯托下,愈發圓潤白嫩,豐腴的雪肉熟艷欲滴。
盛銀織坊做出來的絲襪比自己想像得更完美,無論質地款式,都不遜於自己帶的情趣內衣。
唯一的遺憾是織坊還沒有做出蕾絲花邊,少了一些有趣的點綴。
至於穿上黑絲的卓雲君,帶給自己的衝擊力遠比一個沒有見過絲襪的人要強烈。
這位修道多年的教御桃腮杏眼,是一個典型的古典美婦,此時她穿著新款絲襪,赤條條躺在榻上,那種羞媚的樣子讓自己有種錯覺,似乎自己又回到來時的世界,只是身邊多了一個盤著雲髻的古裝美婦,在自己的命令下,赤裸著香艷肉體,穿上現代絲襪向自己展露風情。
程宗揚脫去衣物,亮出結實腹肌和胯下怒脹的陽具,然後抓住美妓一只纖足,提起她的小腿,隔著薄絲撫摸著她光滑的肌膚。
手掌沿著美妓腿部柔美的曲线,從腳趾到小腿,再到她渾圓的大腿。
那根晃動的陽具讓卓雲君露出一絲羞媚怯意,隨著手掌的下移,她粉頰越來越紅。
那只手掌越過絲襪邊緣,落在大腿赤裸的肌膚上,帶來一片火熱的觸感。卓雲君 禁不住一陣戰栗。
看著這個熟艷的美人兒在自己身下順從地展開肢體,程宗揚心底升起一股邪惡的衝動。一個妓女,又不是自己老婆,粗暴一點沒關系吧?
“哎呀!”
卓雲君一聲驚呼,那條穿著絲襪的美腿被橫推上去,兩條腿一字分開,大腿中間美妙的秘境盡數綻露出來。
美婦腿間白膩的肌膚被拉緊,肥美陰戶被迫分開,饅頭般肥聳圓潤的美肉朝兩邊滑開,露出內部鮮花般翻綻的蜜肉。
程宗揚一臉壞笑地說道:“卓美人兒,你可以向我道歉了。”
卓雲君雪白肉體側身躺在榻上,一條腿斜翹起來,把股間羞恥的部位暴露在壞笑的年輕人面前,不禁羞愧萬端,囁嚅難言。
“好吧,我再等一會兒。”
程宗揚道:“大美人兒!主人要進來了!”
“啊呀!”
痛叫聲中,陽具頂進柔膩的肉縫,擠進狹緊的肉孔。
卓雲君受創的下體還沒有完全愈合,陽具破體而入,頓時帶來一陣劇痛。她咬住艷紅唇瓣,眉頭皺起,鼻尖滲出冷汗,身子吃痛地繃緊。
程宗揚抓住她的膝彎,將她兩腿拉開,挺起下腹,在她穴口頂弄幾下,等她蜜穴微微濕潤,然後用力直貫到底。
美妓下體未愈的傷處頓時綻裂,又一次破體的痛楚使她玉容失色,眼睛上翻,幾乎昏厥。
程宗揚按住她高翹的美腿,肌肉分明的腹部用力撞在她大腿根部,陽具深深陷入她豐隆白膩的玉戶間,用力擠進她下體的美穴。
充滿彈性的薄絲緊緊貼在腿上,黑絲包裹下的美腿像瓷器一樣又光又滑,大腿裸露的肌膚香滑白嫩,像飽含汁液一樣豐滿白潤。
肥光光的陰戶被陽具擠開一道肉縫,里面紅膩的蜜肉在燈光中微微顫動,不多時,一絲殷紅的血跡緩緩溢出,在肉棒上染出一點紅痕。
美妓潔白的身體橫陳榻上,伴隨著竹榻有節奏的響聲,胸前渾圓雪乳前後搖晃,仿佛兩團充滿彈性的雪球。
卓雲君表情漸漸變得淒痛,那條彎曲的玉腿在空中被壓得一翹一翹,下體肥隆的玉戶被強壯的小腹撞擊著,發出“啪啪”的肉響。
程宗揚一口氣干了百余下,直干得美妓下體濺出星星點點的落紅,還不肯減慢速度。
卓雲君勉強支撐多時,終於被這一輪暴奸干得忍不住顰起眉峰,婉轉哀求道:“主……子……求你輕一些……好痛……”
“大美人兒,叫這麼響,是不是被我干翻了?”
卓雲君咬住唇,眼中溢出淚光。
“感覺是不是很像被主子第二次開苞?”
程宗揚抓住她一邊搖晃的乳房,用力抓緊,“卓美人兒,你這會兒已經當婊子,還這麼矜持?叫得浪一點,奉承奉承主人,我就當你給我道過歉了。”
卓雲君像醒悟一樣渾身一震,片刻後,她吃力地露出一絲媚笑,柔聲說道:“主子盡管用力,這些疼痛都是奴婢應得的。奴婢被主子開了兩次苞……流了……好多……啊呀!”
卓雲君兩手扶住程宗揚的腰,痛得聲淚俱下,“主子,你干到奴婢最里面了……頂得奴婢好痛……”
龜頭擠進蜜穴深處,頂住盡頭一團軟肉。程宗揚一邊用龜頭擠弄美婦嬌柔的花心,一邊笑道:“是痛嗎?你再仔細感覺感覺。”
卓雲君彎眉顰緊,白滑軀體像觸電一樣顫抖,一邊婉轉叫道:“好酸……麻麻的……哎呀……好疼!要被擠碎了……”
程宗揚把擠進花心的陽具略微退回一些,調笑道:“卓美人兒,你的花心這麼淺。”
卓雲君滿面羞痛,小聲道:“是主子的陽具太大了。”
這麼聽話?不會有什麼詭計吧?程宗揚心里嘀咕著,拔出陽具,然後叫道:“卓美人兒!把屁股抬起來!”
竹榻搖晃的“吱啞”聲越來越響,房間里回蕩著美妓的乞求痛叫。
卓雲君兩條穿著霓龍絲襪的美腿高高舉起,被程宗揚拉得筆直。火熱的陽具在緊狹的蜜穴中進出,每一下都直搗花心。
卓雲君白膩的玉戶被干得敞開,蜜穴內鮮血狼籍。她痛楚地叫道:“主子……你陽具好大……奴婢下面……都裂開了……”
程宗揚陽具毫不留情地搗弄著她的美穴,帶出星星點點的鮮血。
“奴婢小穴都被……主子干穿了……啊呀!”
卓雲君忍不住哭泣道:“好主子,奴婢乖乖讓你肏……求你輕一點……”
程宗揚把玩著她渾圓的美乳,笑道:“卓美人兒,好好記住今天,往後做人不要那麼囂張。”
卓雲君珠淚滾滾地泣道:“奴婢知道錯了……請主子責罰……”
程宗揚心里越發嘀咕。不會是那死丫頭又搗什麼鬼了吧?卓美人兒怎麼說也是堂堂教御,怎麼會像個弱質女流一樣,被自己干得要死不活?
算了,不管她搗什麼鬼,他先爽了再說!
“卓美人兒,來個平伸的一字馬,自己把你漂亮的小妹妹翻開……真乖!”
“啊……”
美妓張成一字的美腿猛地一顫,肥嫩的性器被干得凹陷下去,一串鮮血飛濺出來。
程宗揚整個身體都壓在那具白嫩的胴體上,陽具插在美妓蜜穴深處,被柔膩的蜜肉緊緊包裹著,龜頭頂住她軟嫩的花心。
鼻尖頂著卓美人兒的鼻尖,眼對著眼,然後陽具跳動著在她身體里射起精來。
卓雲君又羞又痛,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的表情。在程宗揚的注視下,她羞澀地敞開身體,讓他在自己體內盡情噴射,用子宮承接主人狂涌的精液。
“你被人射到體內的樣子真美,”
程宗揚小聲笑道:“既像個雲雨過的美人兒,又騷又媚;還像個剛開苞的小處女,又乖又甜--”
程宗揚摸了摸她的抿緊的唇角。
“是不是那死丫頭教你的?”
卓雲君渾身震顫,美目猛然睜大,露出一絲羞縮的懼意。
包扎過的傷口不知何時綻開,溫熱鮮血順著肩背流淌下來,打濕衣服。程宗揚心下暗道:死丫頭真有手段,把這個大美人玩得像嬰兒一樣。
程宗揚伏在卓雲君身上,射過精的陽具還留在她體內,享受她肉體豐腴動人的觸感,一邊道:“你在這里待了差不多十天,太乙真宗的人也該來了。”
卓雲君愕然道:“只有十天嗎?”
“你以為呢?”
卓雲君臉色變得蒼白,“我以為有一個月,甚至更久……”。她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程宗揚用力挺動一下,把陽具從她體內撥出,一臉壞笑地說道,“卓教御,你可比我想像的好上手多了。”
卓雲君一手按著下體,明玉般白嫩的指尖被鮮血染紅,然後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蘇妲己這次是乘車直入庭院,直到廳前才停下。程宗揚早在階下等候,規規矩矩施禮道:“小的見過夫人!”
車內冷哼一聲,隨行的女侍衛掀開車簾,放下踏腳的木杌。
先出來的並非蘇妲己,而是一個嬌俏的小婢。
香蔻兒瞥了程宗揚一眼,然後垂下頭,接著一個纖美的身影踏杌而下。
蘇妲己披了一襲雪白的絲袍,狐媚的瓜子臉猶如白玉,水汪汪的美目顧盼間媚態橫生,體態風流。程宗揚雖然如臨大敵,也不禁精神一振。
這妖婦敢大搖大擺地登門問罪,顯然是有恃無恐。
這會兒身邊的好手只有秦檜一個,真動手未必能討得了好。
不過程宗揚早有定計,神態歉卑地躬身說道:“夫人,請。”
蘇妲己昂起螓首,一手提起長裙,風姿綽約地踏上台階,款款進入廳內。
雁兒奉上一盞清茶,柔聲道:“夫人請用茶。”
蘇妲己瞟了她一眼,“好個俏麗的小粉頭,花多少錢買的?”
程宗揚堆起笑臉:“回夫人,這是金谷石家的婢女,小的只是借來使使。”
“難怪還是處子。”
程宗揚假笑道:“夫人明鑒。”
蘇妲己又看了雁兒幾眼,對那盞茶碰也不碰。小婢香蔻兒取出茶盞,從包好的銅壺內沏上茶,奉給主人。
蘇妲己淺淺飲了口茶。”我今日來是查帳的。帳目呢?准備好了,便與香蔻兒交割吧。”
這妖婦還真不客氣,逕把自己當成奴才。
程宗揚一臉苦相地說道:“回夫人,小的沒有什麼帳目可以交割,倒是外面欠了不少帳。雲氏商會的兩萬金銖、金谷石家八千,這宅子欠了一萬多貫沒有付清,還有雇的幾個下人,也欠了一個多月的銀錢沒有發放,小的前兩天說是打獵,其實是躲債去了。”
程宗揚大倒苦水,算下來一文錢沒掙到,還欠了三萬金銖的帳。蘇妲己面沉如水,等他說完,冷笑一聲,“你倒好本事,能欠了這麼多帳。”
蘇妲己原本也不相信他一個餓得要死的乞丐能短短幾個月內掙下如此身家,聽說都是施手段借來撐門面的,倒信了七、八分。
程宗揚倒完苦水,恭恭敬敬道:“這些欠帳夫人若有興趣,不妨記到白湖商館帳上。小的不敢讓夫人吃虧,既然是小的欠帳,就從小的工錢里逐月扣除好了。”
三萬金銖,憑他的工錢一百年也還不清。蘇妲己被他氣得笑了起來:“死奴才!你的債讓我來給你還嗎?”
程宗揚老老實實道:“小的不敢。”
蘇妲己拿起茶盞,美艷的桃花眼在他身上打量片刻,冷冷道:“凝羽為何留在南荒?”
程宗揚露出尷尬的表情。
蘇妲己艷紅的唇角微微挑起:“祁遠呑呑吐吐還不肯說,果然是中了你的奸計,明白回話!”
程宗揚早知道她要詢問凝羽的下落,這會兒又是干咳,又是皺眉,半晌才一臉為難地說道:“回夫人,凝侍衛長是自己留在南荒的。”
蘇妲己厲斥道:“胡說!”
看著程宗揚噤若寒蟬的樣子,蘇妲己忽然一笑,媚聲道:“死奴才,你是不是施手段把她賣到南荒山里了?”
程宗揚急忙否認,蘇妲己卻笑吟吟道:“讓那個穹羽族的賤人在山里被山民們糟踐,倒是好事一樁,過了冬再讓祁遠贖她回來。”
程宗揚瞠目結舌,沒想到蘇妲己竟然這麼痛恨她的侍衛長,自己編好的一肚子詞,一句都沒用上。
忽然外面傳來幾聲吵嚷,蘇妲己顰起蛾眉。程宗揚連忙出來道:“怎麼了?
外面吵什麼吵!”
秦檜趨身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程宗揚朝廳內看了一眼,然後朝秦檜施個眼色,小聲道:“收好。別漏了馬腳。”
忽然手腕一緊,半邊身體都為之酸麻;程宗揚慘叫一聲,險些跪倒。
一名女侍衛扣著程宗揚的脈門,香蔻兒從廳內出來,嬌聲道:“夫人吩咐,讓外面的把東西送進來。”
程宗揚脈門被制,額頭滲出冷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檜連忙擺手,“誤會!誤會!外面是幾個要帳的!在下就去把他們打發走!”
香蔻兒俏臉一板:“這點伎倆也想瞞過夫人?你們八千金銖買的什麼東西?
立刻拿進來!”
秦檜還在猶豫,程宗揚叫道:“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
不多時,外面傳來一陣佩玉的輕響,一個少女跟在秦檜身後,沿著院側的游廊緩緩走來。
她穿著一條淺紫色長裙,怯生生垂著頭,臉頰白嫩如雪,懷里抱著一個長長的錦囊。
隨著她輕柔的腳步,繪著緋紅碎花的裙擺微微飄動,那曼妙姿態使每個人心里都生出一種念頭,似乎她每一步踏出,腳下都綻開一朵雪白的蓮花,又隨著她腳步的移動而湮滅。
雖然她低著頭看不清面容,但沒有人懷疑眼前的少女擁有絕世容貌。
那少女走進廳內,慢慢抬起臉。
蘇妲己美目一僵,連她這樣麗色傾城的絕色,也望著眼前那張寶石般精致的面孔,感到一瞬間的失神。
小紫帶著美妙共鳴的聲音輕柔地響起,“程公子,琴在此。”
嬌怯的音韻在少女皓齒間輕輕吐出,像清音鳴響的琴弦般動人。
蘇妲己望著這個精致絕倫的小美人兒,片刻後才問道:“是什麼?”
“是張瑤琴。”
秦檜萬分珍重地接過錦囊,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然後解開囊口的纓絡。
錦囊內露出一張七弦古琴,琴身色澤朱紅,因為年代久遠,漆面出現一層流水般細密的紋路,漆面剝落處隱約還能看到里面的灰胎。
“此琴寬六寸,厚二寸,長三尺六寸五分,合周天之數。”
秦檜指著狹長的琴身道:“上圓為天,下平為地,此琴琴身形如飛鳳,頭、頸、肩、腰、尾、足俱備。中間五弦內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外合宮、商、角、征、羽五音。上弦為文王所加,稱文弦,下弦為武王所加,稱武弦,合稱文武七弦琴。”
秦檜舉止溫文爾雅,外形本來就討好,而且又口齒伶俐,博聞多識,一番話抑揚頓挫,講得頭頭是道,連蘇妲己也聽了進去。
“琴首架弦的硬木稱臨岳,琴底二槽,為龍池、鳳沼。臨岳旁硬木名承露,兩側為鳳眼、護軫。琴尾刻槽之木為龍齦,旁飾為冠角、焦尾。其下為雁足,以七弦齊聚,為北斗之象。”
秦檜小心翻過琴身,輕輕叩了兩下,“琴腹之內,上有舌穴、音池,下有韻沼。與龍池相對的納音處,有天、地二柱。發聲之時,聲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余響繞梁不絕。”
香蔑兒本來傻傻看著小紫,這時也被秦檜的講述吸引,一雙眼睛不住瞟向案上的古琴。
秦檜輕輕一撥琴弦,琴聲響起,曼聲吟道:“若雲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
吟罷,琴聲仍悠然輕響,在人心頭耳際縈繞不去。
半晌,蘇妲己冷笑一聲:“一張破琴而已,連漆下的灰胎都露了出來,還當成寶貝。”
秦檜微微一笑,從容道:“夫人明鑒,這灰胎為八寶灰,以金銀珠玉珊瑚八寶碾碎,混入鹿角灰制成,以此制琴,可放千年而不壞。”
蘇妲己玉頰微紅。
秦檜好看的一笑,手掌撫過細紋密布的漆面,從容說道:“琴過百年,漆上自然出現諸色斷紋,有梅花斷、牛毛斷、蛇腹斷、冰紋斷、流水斷、龍鱗斷……有斷紋之琴,琴音愈發清越透澈,韻味悠長。”
秦檜指點著琴身道:“此琴斷紋為流水斷,夫人請看,是不是形如流水?”
蘇妲己看了片刻,“這是什麼琴?”
秦檜道:“昔日伯牙遇鍾子期,彈高山流水,引為知音。此琴便是伯牙當日親手所彈的伯牙琴。”
蘇妲己挑起眉梢。”聽來倒是張好琴,為何落在你們手中?”
秦檜剛要說,又似乎想到什麼,悄悄看了程宗揚一眼。程宗揚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蘇妲己阻住。
蘇妲己纖指輕輕點了秦檜一下,吩咐道:“你來說。”
秦檜無奈之下,呑呑吐吐說道:“此琴本來是洛陽一位王侯的收藏,後來那位王爺壞了事,才流傳出來。”
蘇妲己冷冷道:“這番話便不盡不實,想瞞過我嗎?”
說著她吩咐旁邊的侍衛,“再敢胡言,立即斬下那死奴才一只手!”
程宗揚急忙叫道:“會之!你就說了吧!”
秦檜面露愧色,“實不相瞞,這張伯牙琴出自淮南王的宮中。淮南王因罪自盡,王宮被封,有個宮里下人偷了這張琴出來到建康變賣,正好遇上公子,以八千金銖買下此琴……”
“八千金銖?”
蘇妲己叱道:“莫不是瘋了 !”
秦檜恭恭敬敬地說道:“數月前金枝會館賣出大聖遺音與春雷二琴,一張作價一萬六千金銖,另一張為兩萬五千金銖。伯牙琴為稀世奇珍,八千金銖已經是撿了大便宜。”
蘇妲己美目生寒:“八千金銖只買了這張琴嗎?這個女孩子是哪里來的?”
程宗揚道:“回夫人……”
“住口!”
蘇妲己喝斥一聲,對秦檜道:“你說!”
秦檜咽了口唾沫,“實不相瞞,這是淮南王幼女,隨琴一同買來的。”
“原來如此。”
蘇妲己看了看那張伯牙琴,又看了看那個嬌怯的絕色少女,然後一笑,吩咐道:“香蔻兒,拿上琴,帶上這個姑娘,我們走。”
程宗揚叫道:“夫人,萬萬不可!這是我從金谷石家借了八千金銖買來的,已經送給幾家看過,有人已出到兩萬金銖的高價,不日就要出手。”
“少羅嗦!”
蘇妲己挑起眉梢,“你這死奴才,自己欠的帳自己去還!這琴是你欠我的,至於利息,我下月再來收取!”
秦檜在旁苦苦哀求,但蘇妲己不為所動,帶著兩婢,捧著琴上了馬車,然後挑起車簾冷冷說道:“姓程的奴才,莫以為我會放過你。”
小紫怯生生低著頭,上車時卻悄悄朝程宗揚扮了個鬼臉,用口型說道:“大笨瓜!”
秦檜還在哀求,最後被旁邊的女侍衛抬腳踢了個跟頭,頓時像葫蘆一樣滾到一邊。
馬車轆轆而去。秦檜這才拍打著身上的灰土爬起來。
程宗揚一改剛才的戚容,笑道:“秦兄,你演得太入戲了吧?”
“慚愧慚愧,怎及紫姑娘,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說著兩人哈哈大笑,伸手用力擊了一掌。
程宗揚意氣風發地叫道:“跟我斗!奶奶的,不把騷狐狸的錢擠干淨,我就不姓程!”
續看《六朝清羽記》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