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武俠 苦海飛龍(欲海逍遙)

第15章 黃金核

  海盜是海上的寵兒,他們仗著海而生,所以他們對海域的明了,可說是猶如主人對她的家庭一樣,每個角落,每一件事情,沒有不了如指掌的。

  在第二十天的夜晚,海面上漸漸浪濤大作,風力也逐次加強了,一個海盜大漢看出不對,立即走進艙內向天下通報告道:“大爹,可能有暴風雨發生了。”

  天下通大驚道:“前途及附近沒有小島避風怎辦?”

  海盜大嘆道:“帆已落下,船上物品已綁好,我們只有全力協助穩住船身了。”

  天下通道:“通知大家停漿,各人運內功坐下,不管船向什麼方向飄流,人人保命要緊。”海盜大漢應聲出艙傳令,依照吩咐行事。

  鄭一虎向天個通道:“風向如何,假設回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天下通道:“我們到船後看看,如羅盤方向未變,那我們只要不打破船,也許還順利一點?”

  二人到後舵,掌舵大漢一見,搶著道:“大爺,不得了,羅盤撞壞啦。”

  天下通一聽大驚,回頭向鄭一虎,道:“這就糟透了,我們已變成了瞎子了。”

  鄭一虎道:“真是禍不單行了。”

  天下通回到艙中發愁,嘆聲道:“必要時我們只有下海找大魚騎了。”

  鄭一虎道:“那不行,這批大漢既然與我們共生死,我們豈可不顧。”

  天下通道:“要是船破了又怎麼辦?”

  鄭一虎道:“能救的盡力救。”

  風雨愈來愈大了,巨船時而被浪濤頂在半空中,時而又似沉入深谷一般,聲勢駭人,真如天翻地覆。

  天下通又拿出他的魔鏡來看,可是鏡里也是狂風暴雨。

  經過了兩日三夜,風雖然過去了,雨仍舊巨大,這是第三天三晚,大家都不知道船被吹到了什麼地方。

  浪濤漸漸降到只有幾尺高了,船上的大漢總算渡過了一難又開始活動了,他們冒雨准備操作,可是卻不知向什麼方向劃。

  一直等到大雨也停了,詎料前面不遠竟出現一座島嶼。

  艙里的男女老少一覺雨停,大家都走出艙外,鄭一虎看到島嶼,忙問天下通道:“這是什麼島?”

  天下通看了會,只見他陡然跳起,道:“我怎會不識得此島?”眾海盜亦是大驚,顯然他們也不識得。

  申瑤道:“我們暫是探岸休息吧,兩天三夜運功顛船,實在夠累的了。”

  天下通看看天色已亮,亦有心上島去查查,於是吩咐大漢們操船靠岸。

  未幾船已靠岸,除了大漢不動,其他都上岸去了。

  島不高,但也不大,島上全為森林和椰樹,森林環繞全島,椰樹則遍布島心,竟是個毫無人跡的地方。

  老少七人費了兩個時辰查遍了該島,天下通這時向鄭一虎道:“在南方的海上現出很多黑點,都是一連串的島嶼,我們很可能已接近菲律賓群島了。”

  鄭一虎道:“那我們豈不超過行程了?”

  天下通點頭道:“假使我說對了的話,那我們轉向西進,黃金島就在那方向。”

  九公主忽然叫道:“快看,西面天空是什麼?”遙遠的海面衝出一條大紅柱,直入天空,又在紅柱頂端形成黑色的大圓球。

  天下通啊聲道:“火山爆發。”一頓又叫道:“那正是黃金島外圍的火山。”

  鄭一虎道:“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們快開船。”

  天下通道:“眾大漢功力不高,他們恐怕接近不了,火山爆發,功力低的受不了。”

  白紫仙道:“大船不接近就是了。”

  天下通點點頭,立即帶著大家奔回船去。

  眾大漢全力開船航進,又是兩天才到了一座小珊瑚礁,可是離火山爆發處雖仍有數十里,然而已感到海水如沸,熱氣逼人。

  天下通下令靠船後,立向鄭一虎道:“我們下海吧。”

  老少七人隨即提起輕功渡海,天下通和鄭一虎在前,九公主、濮萃華和白紫仙居中,申瑤與馬玲玲在後,他們的速度確實驚人,數十里轉瞬即至。

  天下通向鄭一虎道:“我們走左面,繞過那座火山。”

  鄭一虎道:“黃金島還有多遠?”

  天下通道:“我也不知道,昨夜我看過家師的錦囊,竟說不是水面上,而是在海底下,實際上是座海底山。”

  鄭一虎道:“那怎麼個去法?”

  天下通道,“運出本身真氣,閉住呼吸。”

  鄭一虎道:“那能維持多久?”

  天下通道:“我老頭子大概可以支持七天。”

  鄭一虎道:“七天當然可以,一旦遇上危險就不可能支持這麼久了。”

  天下通道:“所謂危險之一就是海底火山隨時都會爆發,功力再高,一旦遇上不被煮成肉湯才怪。”

  鄭一虎道:“令師就只提到這一點麼?”

  天下通點頭道:“因為家師自己險遭不測,他老人家不敢再往前探。事實不明,猜有何用?既已到了,那就非探不可。”

  大家憑著深厚的功力,抗拒高溫,總算繞過了火山爆發區,踏著如沸的海水,冒著漫天高揚的溶岩,這時到了另一海面上。

  天下通再向鄭一虎道:“再奔一段水面後,大家就開始閉氣下水。”

  白紫仙突然叫道:“大家快看,我們右面海上似有三個人影。”

  鄭一虎轉頭一看,駭然道:“一為魔王,第二是魔鬼黨老大,第三個是老怪物,他可能就是鬼王。”

  天下通道:“他們也到了,看來我們在海底不惟要當心黃金島的危險,同時還要防備他們了。”

  申瑤道:“那兩個少女不見,只怕已經先過去了。”

  天下通道:“現在證明他們都是來探黃金島的了。”

  鄭一虎道:“我想黃金島上一定出現了什麼東西,否則哪有這樣巧,問題是他們知道情況,而我們卻不知情。”

  天下通道:“到達時,我有魔鏡,那就是後來居上了。”

  馬玲玲噫聲道:“那面三人下海了。”

  天下通急忙道:“大家准備,我們也下海。”

  大家閉住呼吸,提高內功,魚貫隨著天下通向海底鑽去。

  他們一直沉,愈沉愈深,海水愈到下面愈黑,他們憑著內功,僅能看到數丈遠近,可是那種無形的壓力竟愈來愈重,人人如負泰山一般。

  潛了大半天仍未到底,海水好似沒有底,但不久,下面竟出現光明了。

  奇怪,天下通竟能在海水里傳音,他向鄭一虎發出細蚊般的聲音道:“小子,快到海底了,下面是海底晶石發光,想不到世人所用的寶石這里竟有這麼多。”

  鄭一虎不知他用什麼功力發音,立即接近他,在他手心寫字問道:“水內可傳音嘛?”

  天下通傳音笑道:“丹田發聲,你還沒用過,你也能,只沒有試過罷了。”

  鄭一虎聞音,立即試行,他也運功力自丹田傳音出去道:“老頭,你聽到嘛?”

  立見天下通點頭回音道:“小子,你真是功力深極了,聲音很大。”

  鄭一虎聞言大喜,急急通知五女如法炮制。

  估計足足落下十里深的水路,忽然覺出腳踏實了,低頭一看,原來大家落在一處海底山崖上,那還不是最深處。

  鄭一虎傳音天下通道:“如果沒有水,這與陸地上的峭壁懸崖是一樣嘛?”

  天下通向他點點頭,回音道:“你還沒有見過森林,沙漠綠野的景物哩,那比陸地上更美觀,同時在此懸崖上跌下去,更比陸地懸崖安全。”

  九公主已同時聽到了二人的傳音,非常高興,也傳音道:“這海底荒漠有什麼美觀?”

  天下通道:“有各色各樣的深海蟹,它很少見過人類,因此它們不怕人,七彩繽紛,尤如沙漠上開滿了奇花,還有各色各種奇形怪狀的魚在你身前身後隨行而游。”

  申瑤也傳音了,她問道:“森林是些什麼樹?”

  天下通道:“那與陸地上的樹不同,雖有各種各樣,但盡是珊瑚類。”

  白紫仙道:“我們快走啊,立著問,不如走著瞧。”

  天下通又點點頭,可是方向不明,只有領頭下崖。

  當他憑著水浮之力,一步一步向下落的時候,突然有物自崖壁洞內伸了出來,居然緊緊地將老頭子攔腰捆住了。

  天下通一覺腰間吃緊,立知不對,低頭一看,不禁大驚,急急傳音鄭一虎道:“小子,快來幫我,我被深海巨魔捆住了,水中不能施展真氣震斷它,只有用兵器斬它。”

  鄭一虎落到他的頭頂,俯首一看,不禁悚然,原來他說的“海底巨魔”竟是只巨大無比的烏賊,八條巨爪,這時全從洞內伸出來了,每條粗如人腿,長有數丈,見了不禁駭極。

  鄭一虎順手拔出一把短劍,詎料意外的出現奇跡了,劍一出鞘,海水突然大亮,真如日正當中,百丈內毫發可數。

  更奇的是烏賊一見奇光,竟嚇得如烏龜縮了回去了。

  天下通脫身出來搖搖頭,傳音鄭一虎道:“深海中仍有很多怪物,你的劍勿收起。”

  大家繼續向下落,漸漸到了山腳,但除了植物外,再也看不到動物了。

  九公主傳音道:“阿虎快將劍入鞘,否則我們看不到魚類啦。”

  鄭一虎傳音道:“劍可避險,又能增加光亮哩。”

  九公主道:“我不怕危險,只要看異景。”

  鄭一虎點點頭,又將劍收起,他向天下通傳音道:“有怪物出現時再拔出來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加快速度了。”

  天下通發現底下是座深谷,同時看到崖壁上竟有字跡,不禁大奇,急急傳音鄭一虎道:“此谷已有人來過了。”

  崖壁字跡可不小,大家都看到了,同時走過去,只見上面刻著:“後來的武林當心,此谷之內有“巨怪”,龍頭蛇身,其速如電,旁有數字為:“宇宙通”。”

  天下通一看落款,面現喜色,立即傳音道:“這是家師當年所題。”

  鄭一虎道:“那我們走對了路线嘍。”

  天下通點頭道:“但那怪物卻非常危險?”

  鄭一虎道:“我倒想見識一番。”

  深谷不知有多遠,他們全力前進了不少時候遠未到頭,估計足有三十里了。

  當此之際,天下通突然停身,似有什麼感覺。

  鄭一虎看到,隨亦停住,傳音問道:“什麼事?”

  天下通道:“深海底下,水本來是極靜的,這個我們已體驗到了,小子,你感覺到嘛,現在水動得很厲害哩。”

  鄭一虎道:“也許這里有海流?”

  天下通道:“不會有,海流豈能到達這樣深。”

  九公主道:“莫非前面有巨怪了。”

  天下通點點頭道:“大家加倍當心就是了。”有了警覺,大家都不敢走快了,再數里,天下通突然傳音道:“你們快看前面。”

  大家注目,仗著海底晶光,只見前面一處寬地上如箭一般激游著十幾只巨形怪物,龍頭蛇身,實在嚇人。

  鄭一虎看得遠,他陡的傳音道:“海怪在圍攻三個人。”

  天下通聞言,再接近一點,看清時,傳音道:“是魔王,鬼王,魔鬼黨老大等三人。”

  眾女也看清了,申瑤道:“我們設法繞過去。”

  天下通道:“先看看,這三個魔頭竟不能打敗怪物,顯然怪物確實厲害無比。”

  鄭一虎道:“在海底、縱有高深武功也沒有多大用處,即不能施拳,又不能發掌,使兵器也遠不如陸地一名小卒。”

  天下通道:“我們浮上崖頂去罷,非由崖頂不能超過去。”

  鄭一虎同意,搶先向上浮。

  詎料剛到崖頂時,竟也有兩條巨物從側面如電射到,而且張開血盆大口,利齒森森。

  鄭一虎一見大急,忙向身後眾人傳音道:“你們快避開,由我一人對付。”

  天下通道:“快拔伏魔劍。”

  鄭一虎道:“不,劍光照射范圍大,恐怕連三魔的圍也解了,我不願讓他們占便宜。”他已展開身手,迎上兩條巨怪,施的全為指上功夫。

  天下通發現他在水內活動也與巨怪一般快速,不由暗暗驚奇,忖道:“這小子真是武林奇才。”

  兩條巨怪太長,太大,繞游衝刺,雖然其快無比,但要掉頭對准鄭一虎卻就非常困難了,因為鄭一虎只是一點,同時他也快得出奇,尤其是他指上的功力不下於利劍,每次點中怪物,都使怪物痛得發狂。

  快攻是鄭一虎的預定計策,然而這時連他也不由暗暗吃驚了,因為他發覺怪物不但身滑不著指力,同時還有巨大的彈性。

  他的困難情形,天下通也看出了,立知要殺怪物不易,忙傳音道:“小子快引怪物離開崖頂,這樣使劍光無法到達谷底,我們不能因此耽誤時間。”

  鄭一虎依言而行,離開崖頂後,立即拔出伏魔劍。

  劍光大盛,巨怪一見大懼,雙雙掉頭急逃。

  鄭一虎哪能放手,舉手一揮,頓將一條巨怪的後半截身體切開。

  可是神劍太短,不能整條切斷。

  那怪帶傷而去,一路血流如虹。

  天下通游近傳音道:“怪物有生以來,可能還是第一次負傷,我們快穿過此從,沿崖壁走。”

  又走了十里余,估計已超過了,前面竟出現一座高峰,九公主向天下通傳音道:“黃金島大概到了吧。”

  天下通搖頭道:“哪有這樣容易?”

  到了峰下,正好是谷的盡頭處,鄭一虎發現所立之處是一座奇高峭壁,同時看到峭壁下有個一個人高,數丈寬的大洞。

  他正待問天下通如何走法,恰逢天下通傳音道:“大家隨我進洞。”

  申瑤傳音道:“為何要入洞?”

  天下通道:“你們看洞口不是又有家師留字嗎?”

  九公主走近一看,只見上刻“通過此就是大漠,經五天穿過沙漠那面即到黃金島”。

  鄭一虎傳音驚叫道:“老頭子,這怎行,我們閉氣的時間豈不要過了,同時你老不吃東西也不行哩。”

  天下通道:“這時絕對不可浮上海面,否則再也找不出路线了,我們通過海底沙漠再浮上海面換氣,吃東西。”

  鄭一虎點點頭,忖道:“大海茫茫,要想找到這條海底路线真是困難。”

  大家進洞之後,再也無心觀看海底異洞景色了,全力前進,生怕過了閉氣的時間。

  洞內都是奇光四射,可里面盡是寶石,最奇的是岩石完全赤色。

  估計約有囚十里,兩面都無岔洞,出口時,真的是一片廣大無邊的似的海底沙漠。

  事情真古怪,那沙漠中竟有一條黑线,由洞口起一直通過去。

  天下通傳音道:“這真是奇跡。”

  鄭一虎道:“有了這條线,我們不怕迷路了,大家快向上浮,不若在這邊升上海面,看看有無海島可以休息。”

  天下通同意了,他先領著上升。

  但到達估計有三里高時,他突然不敢再上了,停住向鄭一虎傳音道:“上不得了,上面有大海流,我們會被衝走。”

  鄭一虎道:“原來如此啊,我剛剛還在奇怪哩。”

  天下通道:“什麼疑問?”

  鄭一虎道:“我想人們為什麼不直接到黃金島頂上下海,為什麼遠遠的循海底路线找尋呢,原來因大海流的關系,那是無法下來啊。”

  天下通道:“現在怎麼辦?”

  鄭一虎道:“只有兩途可走,一是沿著背後山峰向上爬,有石可扶,不怕大海流衝擊,查查這峰頂距離海面還有多高,不過我以為就是過了大海沙漠也無法升出海面,只怕那里也上不去哩。”

  申瑤道:“那兒也上不去時,我們的閉氣時間也到了,與其到那里前功盡棄,不若在此處浮上。”

  天下通點頭道:“黃金島的困難這樣多,這是其中之一了,好罷,我們沿山峰上去罷。”

  大家再升半里時,立覺海流推力強勁無比,於是大家扶著石頭慢慢上升。

  大海流竟高達半里,如果沒有憑藉,真不知會被它推出幾千里去。

  鄭一虎發覺山峰愈向上升,也愈來愈小,不過經過海流的厚度後,推力亦逐漸減少了。

  最後,他們終於到達山峰的最頂端,天下通傳音道:“鄭小子,這峰不能到海面。”

  鄭一虎面露喜色,傳音道:“我們已找到人所未料的秘密了。”

  天下通道:“什麼秘密?”

  “這座山峰如果通出海面,那黃金島就不神秘了,因為這峰沒有露出海面,凡在海面經過的武林高手都不知道這兒有海底山峰,所以他們就只有從遙遠處下海探索。”

  天下通道:“你的意思我還是不明白?”

  鄭一虎道:“我們上去罷,山峰到海面沒有半里了。”

  九公主道:“我們再下來時.還能找到這峰頂?”

  鄭一虎道:“你放心,別人困難,我不困難。”

  天下通發覺他摸出一件東西放在山峰上,問道:“你在做什麼?”

  鄭一虎道:“在海底挖下一塊紅晶石。”

  眾人確見紅光四射,大家都會意了,白紫仙道:“再下來時,看到紅光就是此峰了。”

  鄭一虎點點頭道:“就是這個主意。”

  天下通忖道:“這小子處處都有遠見,其智慧委實高一人等。”

  大家浮出海面時,發覺四海茫茫,目力所及,哪里有一點島嶼的影子。

  這時大家都能呼吸了,天下通道:“你們現在吃點隨身所帶東西罷,但要注意,海浪不小,千萬勿被推走了。”

  下海時,人人都將真氣托住衣服.這時浮七海面,從前的衣服仍舊未沾一點海水,這種現象如被普通人見了,不認為他們是神仙才怪。

  剛吃完東西,馬玲玲突然驚叫道:“快看,遠處有好多處紅光衝起了。”

  天下通道:“那也是火山爆發,這不足為奇。”

  九公主道:“我們八成進不了黃金島。”

  申瑤道:“去不得也要去,不管如何,我們不到不休。”

  吃完東西,他們由鄭一虎帶領,又向海里沉下去了,真如鄭一虎的計算,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座山峰。

  到了峰下,那就是沙漠,於是他們循著沙漠中的黑线前進。

  沙漠上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最妙的是一些蚌類,它們竟懂得跳舞。

  馬玲玲一見,傳音天下通道:“蚌殼跳舞啊。”

  天下通道:“那不是跳舞,而是它們一種行路的技能,你不見,它張開殼時,使水朝里灌,它就仗著急速閉殼的力量,使水逼出而推動,不過其勢一收一張,一射一飄,確是有點象跳舞罷了。”

  海底沙漠到底走了幾天,那是無法知道的,不過天下通估計已走出兩百里了,他是憑著腳步來計算的。

  在海底走兩百里,那是要時間耗費的,這在陸地恐怕不止走四天四夜哩。

  鄭一虎仍未看到前面有山,他有點心急了,傳音天下通道:“老頭子,我們怎的尚未看到黃金島?”

  天下通道:“家師說要走五天,那也是連夜間算上去的,現在我們還只走四天,小子,遠遠著哩,你想睡一覺嘛?”

  鄭一虎生氣道:“老頭子,別尋開心,海底睡覺除非你能。”

  九公主道:“不要爭吵前面有黑影。”

  真的有個人在前面,可是他們只能看出幾丈外,同時避免了為了傳給不是自己的人,天下通鄭重傳音道:“可能是魔王等脫離了海怪的圍攻,而達到我們前面了。”

  申瑤道:“我們還怕他不成,接近上去。”

  天下通道:“不要因打斗耽誤大事,在海底殺不死,徒費時間。”腳底下漸漸現出石地,地勢亦逐漸高起來,同時有海藻出現啦。

  白紫仙傳音道:“沙漠走完了。”

  天下通道:“走完沙漠還是草原,這真與陸地沙漠一樣,多麼奇妙。”

  鄭一虎道:“難道走完草原還有森林?”

  天下通道:“八成是這樣。”

  馬玲玲傳音道:“腳下那黑线沒有了。”

  天下通道:“我們已知道正確之地,黑线無須引路了。”

  九公主高興傳音道:“看啊,前面地上有海底花啊。”

  遍地都是各色海花,配上綠綠的海藻,真是美不勝收,同時各種深海群安祥的游在身前身兩側,簡直如游幻境一般。

  鄭一虎傳音嘆道:“假使這里有住家,我真不羅回陸地去了。”

  天下通道:“你們看,地面現出一口一口的深而圓的洞穴,這是家師當年所遇火山爆發之處了,我們僥幸,尚未遭遇這一難哩。”

  樹林出現了,但突然在後面的以一個傳音道:“大家當心,我們頭頂有大魚。”

  大家急抬頭,只見有一條數丈長的深海巨鱉在上面盤旋,天下通道:“這是海里第三號魔頭。”

  鄭一虎道:“我從來未見過這大的鯊頭。”說著突然一蹬腳中箭射,直欺鯊魚之腹。

  巨鯊不知厲害,身一側,還想張口吞嚙。

  鄭一虎何等靈活,右側五指伸處,硬生生插進魚腹之中。

  巨沙陡遭劇創,痛得狠心衝而去。

  鄭一虎撈了一把魚腸,傳音道:“它活不成了。”

  天下通傳音帶笑道:“你真是伏怪物大帝了,小子,前面有巨大的黑影,可能是山區了。”

  鄭一虎道:“也許就是黃金島。”

  天下通道:“估計時間還不到,大概還不是。”

  漸漸接近山下時,忽見側面出現五個人,鄭一虎發急向天下通傳音道:“老頭子,我們遇上海底人了。”

  天下通一看,搖頭道:“雖不是海底人,但也很奇怪,他們竟也來了。”

  申瑤急道:“他們是什麼人?”

  天下通道:“他們是暹羅武林高手,我認得最前面一人叫坎盤,第二個叫宣葷。”

  雙方接近了,忽聽第一人傳音過來道:“天下通,老朋友,他也來探黃金島了。”

  其人說得一口流利的好漢語,天下通拱拱手,傳音道:“坎盤老兄,真想不到,一別二十年,再會竟在海底。”

  第二位接著也傳音過來道:“天下通,“萬年金核”沒有希望得到,我們進不了黃金洞。”

  這是意外的消息,天下通聞言一怔,傳音道:“何以進不去?”他不說自己不知,妙。

  坎盤接口道:“天竺八大師有六個死在黃金洞口,原因不明。”

  天下通大驚,向鄭一虎道:“天竺八大師功力奇高,這真是駭人的消息。”

  鄭一虎道:“來探的都是想得“金核”的嘛?”

  天下通道:“大概是了,待我繞個彎問問。”他向坎盤傳音道:“諸位冒險而來,難道就想這樣放棄不成?”

  坎盤道:“黃金島上現有七十幾個從各方來的高手,看勢都在作退回之計了,何止我們幾個人,天下通,你想要你就去。”

  鄭一虎接口傳道:“其實我們是來見識一番而已,得不得手無所謂。”

  坎盤傳音道:“原來你不想去海城得媧皇鏡呀?”

  有了一點苗頭了,天下通道:“坎盤老兄,黃金核恐怕是有名無實哩?”

  坎盤搖頭道:“連你天下通也這樣說,那真是太可惜了,老兄,好在你們尚未去探海底城,要是去了,嘿嘿,八成也死在虛無殿里了。老兄,沒有黃金核,絕對進不了虛無殿。”

  這下天下通明白了,驚道:“媧皇鏡的禁制解除了?”

  坎盤點頭道:“虛無殿內光茫萬丈,去的人不但射瞎了眼,而且功夫全失。請問閣下,一個失去功力的人還能在海底活著逃出來嘛?因此之故,海底城內現已死了近百名特殊高手了,也因此之故,未死的都來黃金島奪金核,非得金核不能抵御媧皇鏡上的萬丈強光。”

  事情明白了,鄭一虎向天下通道:“如此看來,我們非找到金核不可了。”

  天下通點點頭,但感困難道:“那是太危險了。”

  鄭一虎向坎盤拱手道:“老前輩,黃金洞內到底是什麼東西作怪呢?”

  坎盤道:“據一位西方劍客估計,那是金核本身有一種侵入致命的無形東西,這位劍客把它稱之為“金射”。”

  天下通啊聲道:“鬼門關內有一種無形的東西殺人,武林無人能知,因此沒有人敢去探險,只怕也是什麼金射作怪?”

  坎盤道:“你不提起鬼門關,我倒差點忘了告訴你這件事,據那位西方劍客說,那是“玉射”殺人。”

  天下通道:“這有什麼可御呢?”

  坎盤道:“那位西方劍客曾提起抵御之道,說有一種名叫“仙露”的東西,吃了能使人身避金射,但這東西不知落在哪里。”

  鄭一虎道:“那位劍客現在哪里?”

  坎盤道:“退走了,他自知無望,不願冒險。”

  天下通道:“那我們再見了,我還是要到黃金島走一趟才死心。”

  坎盤傳音道:“你們走的是北面正路,可以直通黃金島,老朋友,希望你們成功。”

  別了五個暹邏人,天下通繼續領著大家前進。

  走了沒多久,突然聽到一個女聲傳音道:“老人家,不要再往前走了,魔王知道金射能殺人,而且已取走黃金核了。”

  天下通與鄭一虎等走近,聞言大驚,接下傳音道:“這就是武林大禍到了。”

  女聲道:“他有避金射能力,因此他取到手了,不過目前已真正引起天下武林向他攻擊了,目前不知有多少特殊高手追去了。”

  申瑤突然發聲問道:“姑娘可是“銀色魂”?”

  女聲道:“是的,我練有銀色魂當年同樣的功夫,因為我得到了當年銀色魂所遺傳的功夫。”

  申瑤道:“姑娘怎麼稱呼,又為什麼要我來“黃金島”?”

  女聲道:“小妹呂素,本來是聽說姐姐有“女神”的美名,所以想不自量力的想與姐姐切磋一下。剛好姐姐沒有按時感到,我有聽說黃金島有黃金核,而且知道黃金核可避媧皇鏡上的強烈神芒,所以留言給姐姐。只是我不知黃金核上有殺人的金射。”

  鄭一虎驚道:“玲玲真猜對啦,她說“銀色魂”一定是個得了以前“銀色魂”遺留功夫的美麗少女。”

  “銀色魂”笑道:“我丑死了。”

  申瑤帶笑傳音道:“我們快浮出海面罷,在海底真別扭。”

  突然“銀色魂”向天下通道:“老人家,我們快退回沙漠那面,黃金島附近的火山可能又要爆發了。”

  天下通急問道:“有什麼跡象麼?”

  “銀色魂”道:“好幾處冒出黑水柱,那在陸地就是濃煙,同時黃金島四周的地皮也在震動了,估計不出兩天就要爆發了。”

  天下通大驚,急急傳音道:“那快走。”

  但是大家循原路已來不及了,因為他們所立之地已在動搖啦,“銀色魂”大驚,傳音道:“火速向上衝,情願被海流衝走。”

  人人搶先,筆直上衝,但不到一百丈,下面的海水竟如萬馬奔騰的激動了,一股股巨大水柱,硬向上。

  天下通已知火山這時爆發,暗暗念佛道:“只怕生命危乎其危了。”

  拼命了一半個時辰,頭頂的海水也感到流動了,“銀色魂”環顧一看,發現大家都還未散,傳音道:“向我來。”

  她斜斜的衝出,順著海流猛射,大家會意,緊緊相隨。

  這時水已變成紫色,那是海底溶岩冒上了,人人都感到火熱無比。

  天下通急急通知鄭一虎道:“快拔伏魔劍照明,否則大家會失去視力。”

  鄭一虎急拔雙劍,霎時數丈內大放光明。

  鄭一虎一行七人已經看清“銀色魂”的樣子,果然是一個美麗的少女。

  海流逐漸加強,熱度也減退了,“銀色魂”又傳音道:“再向上衝。”

  海流是海中一股暗流,海面上看不出,其湍激不下於長江大河,“銀色魂”和天下通等及至冒出水面時,他們已不知身在何處。

  不遠處有島嶼,“銀色魂”向天下通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天下通看了一會,揮手道:“我們到那島上看看,岸邊好似有船?”

  鄭一虎道:“不是船,那是樹枝搭成的草房。”

  “銀色魂”也看不清晰,這時她才知道鄭一虎的內功確是莫測高深,笑道:“既有草房,那就有人。不過,“天朝飛龍”可真是名不虛傳,我以前還自視甚高,今日才知自己實在差的太遠了。”

  鄭一虎笑道:“姐姐知道我?”

  “銀色魂”笑道:“你們一行人我都清楚,向朱萼妹子、白紫仙妹子,還有最漂亮的馬玲玲妹子。”

  馬玲玲笑道:“姐姐才是真漂亮呢,妹子哪比得上幾位姐姐。”

  申瑤笑道:“呂姑娘沒有說錯,玲玲是我們之中最漂亮的,看,我們到岸了。”

  大家到達島岸時,只見那還是小沙灘,可是那些草房及附近都不見有人,天下通向“銀色魂”道:“你說我們到了什麼地方?”

  “銀色魂”道:“我們竟被海流衝到了南洋群島。”

  天下通點頭道:“南洋土人中也有武林奇士,當年我就遇到好幾位,他們的武功路子多半出於天竺,同時各島上還有我們漢人居住。”

  鄭一虎道:“我們漢人怎會到南洋居住?”

  天下通道:“開始是兩粵商人,後來又有漁民及專為移居之人,因土人酋長須要我們漢人的物品的知識,對來的人不加歧視,於是就愈來愈多了。”

  他們走上岸,漸漸向島內行去,但奇怪,一直就沒有看到人影。

  足足走入島內十幾里,忽然隱隱傳來沉沉的鼓聲,天下通啊聲道:“土人有什麼大慶典,無怪乎都不見人。”

  循看鼓聲的來源,大家一路尋去,及至一座谷台,發現谷內竟是人山人海。

  “銀色魂”道:“這島一定很大,看這人數足有萬余。”

  九公主道:“這島也許沒有漢人?”

  天下通道:“很難料,他們同樣要去參加慶典,一方面表示恭賀,另一方面當然存著看熱鬧的心情。”

  申瑤道:“我們可不可以進去?”

  天下通道:“當然可以,你們隨我來。”土人的穿著與漢人大不同,他們一進去就看得十分清楚,發現里面確有不少男女老幼的漢人。

  谷內的南面是高崖,在崖上有座高石台,一個似野人王打扮的花面老人坐在台上,他左右及台下立著數十個裝束怪異的部下,又有一批赤臂大漢,在外層護著,人人手中都持著各種各樣的兵器。

  天下通向大家道:“奇裝異服而坐的就是酋長,他左右是各族族長,赤身大漢則是勇士,從前不似作慶典,而是有沒要打。”

  “銀色魂”笑道:“想不到士人也有興師動眾之事。”

  正說著,忽有一個老年漢人發覺他們迎了過來,拱手道:“鄉親是剛來本島的吧?”

  他說的是東粵話,天下通聽得懂,拱手道:“是的,鄉親,酋長是否在開大會?”

  老人道:“本島出產豐富,常被各鄰島侵奪,近來更是更加速侵犯了,本島勇士已死傷無數,女子也被搶去不少。”

  天下通問道:“近兩日內,鄉親可曾知道有個漢人進入本島?”

  老人想了一下,搖頭道:“我沒有聽說過,不過這里經常有漢人出進,大部分是商人。”

  天下通是想打聽魔王是否經此,但知打聽不出名堂,於是他向“銀色魂”道:“那魔頭可能直奔海底城去了。”

  “銀色魂”道:“追的高手大多,他沒有時間去了。”

  鄭一虎道:“他有“金射”在手,還怕人追嘛?”

  “銀色魂”道:“金射不是寶劍,絕不能拿來對敵的,他能取到手,但不能拿來作武器,那東西在手中,他自己同樣要小心收藏,除非被迫與敵同歸於盡,否則他絕不敢亂用。”

  天下通道:“你對金射可見得非常了解,我們下一步向哪里去?”

  “銀色魂”道:“還是回大陸去查比較妥當,不過我們先要探聽天下武林的動向。”

  天下通道:“這又如何去探?”

  “銀色魂”道:“到了珠江口,自然能打聽到動靜。”

  那位老鄉親大概看出這一批祖國老少不是什麼普通人物,他堅決要求大家到他的家里吃中飯。

  天下通知道大家須要好好休息半天,於是也就答應了。

  老鄉親領著出谷口,走了兩里路,來到一處似鎮市的村子里,走進他那用木板搭蓋的家。

  老鄉親姓林,他的家真不小,房子分前後兩進,前面一排有三問,左右臥室和客房,中間是客廳,他有三子二女,還有老伴和孫子,看樣子,家里還很富裕。

  雖是海島之民,招待客人仍循故鄉之禮,席次分明。

  酒飯過後,門口突然走進一個青年向老者高叫一聲道:“賀伯,我回來了。”

  老者原來姓賀,一見青年,驚訝道:“席克,五年不見,你去哪里了。”

  青年名席克,身強體壯,相貌堂堂,顯得氣質不凡,只見他哈哈笑道:“是你老叫我上大陸訪峨嵋求師的呀。”

  老人忽然嘆聲道:“你如願以償了,恐怕尚未回家吧?”

  青年道:“五年前,我吃了不少苦,幸好如磕,得蒙峨嵋掌門收留,因感賀伯指引之恩,我回來就先向賀伯叩謝。”

  老人暗暗點頭,但卻忽然道:“你母親……唉……席克,你坐下來,我有幾句話要勸告你。”

  席克似知不妙,突然走向老人大叫道:“我母親怎樣?”

  老人推他坐下道,“席克,你坐下,我這里有客人。”

  天下通向老者問道:“鄉兄,這位青年是由峨嵋學成回來的嘛?”

  老漢嘆道:“他名席克,現在二十二歲了,可說是半個中國人,因為他母親是雷州人,而他父親則是本島的大勇士,五年前,他父親被西大島強人打死,去年他母親因氣成病又去世了。”

  席克忍不住,突然跳起道:“賀伯,我現在就去西大島,報了仇再回來祭母親。”

  老人伸手拉住道:“席克,你雖學成回來,但恐孤掌難嗚,報仇不是如此簡單的,今天酋長開會,目的就是對付西大島,你最好去見酋長。”

  席克搖頭道:“我要單獨行動,靠酋長沒有用。”

  鄭一虎接口道:“你認為你能報得了仇?”

  席克道:“我不知道。”

  鄭一虎道:“象你這上冒失,不但報不了仇,反而斷送你父親的後代,那將如何是好呢?”

  席克道:“我先試探敵人的虛實,如看形勢不敵,我有幾個師兄要來。”

  “銀色魂”笑道:“你的師兄有那幾個要來助你?”

  席克道:“四、五兩位師兄。”

  “銀色魂”道:“我過你大師兄“千佛大師”和五師兄“萬佛頭陀”,但卻未見過其他幾位師兄。”

  席克看她年紀還不及自己大,似有點不大相信,但不好意思說出來,僅請教道:“姑娘貴姓。”

  “銀色魂”笑道:“我姓呂。”

  席克道:“閣下是哪一派的?”

  “銀色魂”道:“我沒有派別。”

  席克道:“近來幾日之內,大陸上的武林群雄紛紛向這里涌來,我不知為了什麼事。”

  “銀色魂”道:“這倒是我們想打聽的,但不知有向本島來的否。”

  席克道:“有,只不過是經過本島而已。”

  賀老人向天下通道:“老鄉親,此子既然決心要去西大島,我想如果諸位老鄉親方便的話,那就請照顧照顧。”

  天下通點頭道:“照顧不敢當,不過我們有意去西大島一行倒是真的。”

  席克大喜道:“我報仇無須諸位幫忙,只請諸位替我壯壯膽。”

  “銀色魂”笑道:“那我們這就走罷。”

  席克立即起身道:“我有船,今晚可以到達,西大島有城,比本島熱鬧多了。”

  鄭一虎道:“該不忌外人入境嘛?”

  老人接口道:“這是南洋群島,共分十一大島,七十六中島,一千五百余小島,本島屬中等島,利燥於酋長手中,大島有土王,雖有各種規則,但不禁止西方外人入境,因為群島除土產之外,還有很多東西都須要由外面入口。”

  “銀色魂”道:“那就方便了,老丈,多蒙招待,以後再見。”老人送大家到島的西面海岸,庸克立即請眾人上船開出。

  群島如星羅棋布,海峽似蛛網交織,船經幾處小島之後,席克指著前面道:“西大島快到了!那兒漢人更多,諸位去了定受歡迎。”

  鄭一虎道:“城在島中嘛?”

  席克道:“此島縱長百里,共有四城,環島而建,島中央是山脈,我們上岸就是東城。”

  “銀色魂”道:“土王住在那座城?”

  席克道:“土王不住城里,他有自己的小王堡,居羅門峰下。”說話之間,船已靠岸,席克領著大家直奔城內。

  島城照樣熱鬧異常,人頭擁擠,商店燈光如晝,買賣興隆,九公王向大家笑道:“這與國內沒有兩樣,只比較混雜而已。”

  天下通道:“這些商店過去幾百年前還沒有,我們漢人來了才興起的,過去只是象國內鄉鎮凝集一般,每月只有三次,不到集期就不熱鬧,現在土人學到我們漢人樣的活兒,他們居然也開起店來了。”

  正看著,忽有三個士人大漢從人群中行出,直向席克走率。

  席克一見,回頭向就近的“銀色魂”道:“強人的手下來了,他們認得我。”

  言罷,第一個大漢雙手插腰,擋住席克嘿嘿笑了兩聲,居然操一口粵語道:“小子,幾年不見,你還活著?”

  席克冷笑道:“你們難道不許我走過去?”

  那大漢嘩然大笑道:“你來作什麼?”

  席克冷笑道:“來收賬。”

  另一大漢譏笑道:“當年老席克也是來收賬,可惜他連老本都留下了。”

  席克反手拔出長劍道:“你們不讓路,我就自己開路了。”行人一見情勢不對,馬上圍了一圈。

  三個大漢同時拔出長刀,同聲笑道:“那就對了。”

  席克立即亮出峨嵋派的門戶,大喝一聲,直取正面大漢。

  土人大漢居然以天些武功還手,而且功力精深,刀法猛烈,上手毫不閃避。

  鄭一虎向九公主道:“對方竟都是高手。”

  九公主道:“席克劍式精純,他已得峨嵋真傳。”

  話未說完,席克已采快攻,劍勢如風點進。

  那中間大漢似是出乎意料之外,被迫不得不退,頭上已然見汗了。

  兩側大漢看出情形不妙,馬上由兩側夾攻而上。

  白紫仙看著心里有氣,就要出手相助,但被申瑤阻止道:“妹子不可,席克尚未盡力。”

  席克一見三面攻到,他冷笑一聲,劍勢一變,居然也向三面出手。

  “銀色魂”一見,笑向天下通道:“峨嵋派的金頂劍法居然肯傳國外之人。”

  天下通道:“峨嵋派自從門戶開放以後,人才愈來愈眾,顯見新興之氣了。”

  旁觀的愈圍愈眾,街道為之阻塞,席克就在觀眾大聲助威之下,立出奇招,一劍詭式攻進,大聲喝著,竟同時連傷三敵。

  三個大漢閃避不及,人人胸前被劃了一道弧形血槽,深可及骨,痛得慘叫後退。

  席克收劍冷笑道:“留下你們的狗命,快回去告訴符統,說我要來收賬了。”

  三大漢狼狽而去,觀眾齊聲叫好。

  立有一人走向席克,居在是個華人,只見他鄭重道:“你快回去,等會有更多符黨來圍你。”

  席克拍拍他的肩,感激道:“多謝大哥警告,人愈多,我的賬愈收得齊。”

  前面有一華人客棧,席克向天下通道:“老人家,我們先落店,等下就找不到房間了。”

  “天下通”笑道:“你為何不殺死那三人?”

  席克道:“土王有規矩,殺死人雖無罪,但要提出殺人的理由,這三人圍我未到生死關頭,我只希望殺傷而已。”

  “天下通”道:“等你到達生死關頭時,你哪有力量殺死他們?”

  席克道:“那他們也只能傷我,絕不會置我於死地。”

  鄭一虎道:“你父親當年呢?”

  席克道:“符統有殺死人的權力。”

  鄭一虎道:“這樣未免太霸道了,你如何報仇?”

  席克道:“符統已殺死我父,現在我有替父報仇而殺符統的理由。”

  “銀色魂”道:“符統是土王什麼人?”

  席克道:“是土王的弟弟,為本島最有勢力之人。他有手下數百,最高手有十幾個,剛才三人只是他最差的一流手下。”

  鄭一虎道:“那你這仇要親手報復就困難了。”

  到了店內,開了五間房子,之後大家就在店中吃晚餐。奇怪,吃過飯仍未有見有人前來尋事,“銀色魂”向天下通道:“那三人不敢再來嘛?”

  席克接道:“不,他們一定去向符統報信去了,符統住在東城。”

  等了一會仍不見有人前來,席克提議帶大家去游島城夜市。

  幾個女孩正有此意,於是大家都跟著去,唯有天下通一人留下休息。

  在城中心區,有一個最大的交易場所,那兒稱之為東西大商場,什麼東西都有得賣,什麼東西都有得玩。

  席克向“銀色魂”道:“這是華人最撈錢的地方。”

  “銀色魂”道:“此地用什麼錢?”

  席克道:“還不是以金錢為主,不過珠寶交易比大陸更盛。”

  大家走進商場,第一眼就看到一大賭場,場中有華人用的賭具,也有西方式的賭具,竟是人山人海。

  九公主發現一件怪事,她向鄭一虎道:“你看,這地方吃酒不用菜?”

  席克接道:“這是西方人的方式,喝酒簡單而方便,此地土人卻喜歡這方式,一杯在手,連座位都不要,近來大英帝國已有侵占兵艦開業,西班牙葡萄牙,甚至已占領不少大島。”

  鄭一虎大驚道:“這些消息我們為何連一點都不知道?”

  申瑤道:“我們內地不與西方通商往來,當然不會有消息傳去。”大商場內真的看到有西洋人,而且不少,有婦孺老百姓,也有穿白衣的水兵。

  九公主問道:“西洋人懂不懂武功?”

  “銀色魂”道:“他人劍術與我們東方不同,他們仗外功而不修內功,近幾年來,他們已發明洋槍大炮,那是非常厲害的東西,我們普通高手的內功無法抗拒。”

  席克道:“就是因為無法敵他們的洋槍,所以任其侵占。”

  “銀色魂”道:“其實我看那槍雖然厲害,但卻笨得要命,他要打人時的動作,最快的不及我們用鏢的十分之一,我在羅刹遇到一個號稱神槍手的羅刹高手,那時他持的是短槍,我曾讓他連打五六槍,他就連我的方向都看不清楚。”

  鄭一虎道:“那是什麼原因?”

  “銀色魂”道:“他用槍時,其手必須動,我們只要注意其雙手,就可以普通高手的輕功速度也可以避開,同時他必須對准你才能發射,否則他就彈彈射空。”

  鄭一虎道:“那就無甚可怕了。”

  “銀色魂”道:“怕在他人多齊射,不過這也不容易,如遇到這種事情,你就以如電的輕功混於他們之內,那麼必為了顧及自己人而一籌莫展。”

  鄭一虎道:“那種槍彈能不能破罡氣?”

  “銀色魂”笑道:“只要練成初級罡氣他就打不透,練成二級罡氣就可反彈他的子彈,而以其子彈殺其自己。”

  席克大笑道:“這樣說,我也不怕洋槍了。”

  他們走到商場西面時,申瑤忽向“銀色魂”道:“呂妹子,席克的對頭已來了,你看那十幾個大漢。”

  “銀色魂”道:“他們不會動手,白天那三個已得教訓,現在派來的只是監視而已,不過席克要提防暗算。”

  席克道:“諸位離我遠一點,他們是不分青紅皂白的。”

  “銀色魂”笑道:“這島上的華人多得很,他們再惡也不會亂殺,就算他們看出我們是一伙的,他也要考慮一下才出手。這個你不要管,你只要當心自己就是了。”

  席克哪能看出這批人的功夫,頂多知道“銀色魂”和天下通有點武功罷了。

  鄭一虎正在注意那十幾個大漢的行動,忽聽馬玲玲在耳旁輕聲道:“你看,那個姑娘好眼熟。”

  鄭一虎猛回頭:“誰?”

  “銀色魂”傳音道:“是“金骷髏”,她是我的同年表姐陶蓉,性情急躁,常和我鬧別扭,不用管她。”

  鄭一虎突然問道:“姐姐在什麼地方得到銀色魂的遺傳?”

  “銀色魂”呂素笑道:“老銀色魂是個男子,他在滇沙底下去世的,我是無意中得到他的遺物。”

  白紫仙道:“姐姐在未得到之前,武功就很高了。”

  呂素笑道:“那只是水功過得去罷了,不過我表姐陶蓉那時就很高,她自在高原得到金骷髏的遺物後,曾經打遍羅刹和西方,可是她在西方遇上兩個強敵後,性情就大變了。”

  馬玲玲道:“那是為何?”

  銀色魂道:“人人都說西方武林不懂內功,其實完全錯了,陶蓉表姐在古希臘的高手手下,幾乎吃了大虧,之後又在古埃及的武功下差點送了命。”

  鄭一虎悚然道:“那是兩種什麼人?”

  銀色魂道:“在埃及是個巫婆,在希臘是個青年劍客。”

  鄭一虎道:“那是什麼武功?”

  銀色魂道:“埃及巫婆的內功名“金字塔古接”,半由符咒練成,近似天竺武功中的瑜伽大法。在希臘青年所施者為“古希臘神功”!其劍法招少而多變。”

  九公主道:“姐姐有沒有會過這兩人?”

  呂素道:“我有心想去一游,聽說西方盡多這種神秘人物,不過現在不必去了,西方武林已有大批向東方來了。”

  說到這里,“銀色魂”呂素對天下通道:“老人家,您和席克先回店去吧,我帶著他們先去一個地方。”

  天下通和席克自無異議,而“銀色魂”呂素則帶著鄭一虎他們到了一個地方,找出一條船,出海去了。

  船到了海峽外的寬闊水域後停止了,鄭一虎問道:“為何不進了?”

  呂素道:“前面有英艦,我們等天亮再走,否則會誤會。”

  九公主道:“誤會又怎樣?”

  呂素道:“那會開炮的。”

  天還未亮,忽然聽到“轟隆”、“轟隆”,一連響起無數的巨吼。呂素突地閃身掠出艙外,大聲道:“英艦炮轟什麼東西了。”

  鄭一虎立和五女跟著出來,忽見前面紅光一閃,炮聲又起,急問道:“不是打我們?”

  呂素笑道:“要是打我們這里早落下炮彈了。”

  九公主道:“炮是什麼樣子?”

  呂素道:“炮身是圓筒,彈如球,能擊沉船,攻倒城牆,威力猛烈,可及一里遠。”

  她說著突又叫道:“原來對面也有兵艦,但不知是哪一國的,雙方竟是對轟,我們幸喜離得遠。”

  鄭一虎道:“我們將船開到三角位置,這樣可以同時看到雙方。”

  呂素一聽有理,將手一揮,小船即如箭射,笑道:“現在我猜對方一定是西班牙的兵艦了。”

  白紫仙道:“兵艦好大,上面人真不少。”

  呂素道:“兵艦其實只有我們的艨艟大船那麼大,高也只有二層,惟形式與我國船只有異而已。”

  炮聲愈來愈烈,雙方似已打出火來了,小船到了相當的位置停下後,這時已隱約能辨出雙方的船上人影,加上炮火照耀,竟連炮身都可看出了。

  馬玲玲一見嚇聲道:“好大的炮啊。”

  呂素道:“那你還只看出炮的前半部,還有炮座在船身內哩。”

  鄭一虎道:“炮是什麼造的?”

  呂素道:“有兩種,一為銅造,一為鐵造,全重每尊足有幾千斤。”

  九公主忽叫道:“那面兵艦上起火了。”

  呂素道:“那里撤退,英艦必追,我們看不成啦。”

  一點不錯,天亮時,雙方的兵艦都不見了,海面又呈現一片寧靜。

  呂素這時叫大家用點心,她自己則催動小船向西駛去。

  當他們小船通過一處大海峽時,呂素忽然隱聲道:“哪來這麼多船,而且都是跟我們一個方向。”

  鄭一虎道:“這有什麼可疑的?”

  呂素道:“你看這條船的速度?”

  鄭一虎道:“船上都是武林人物。”

  呂索道:“這還不可疑嗎?”

  剛剛天亮,加上各船的距離又遠,無法看清別人的面目,九公主主張接近一點。

  呂素向她搖搖頭,笑道:“這樣會使別人誤會,在國外不比在國內,有時不可任性而為。”

  九公主道:“那我們一直搶到前面去如何?”

  呂素道:“可以,但別人也會不服的,你追便有人逐,又是麻煩。”

  鄭一虎忽然向後一指道:“有船向我們追來了。”

  一條小快船行駛如箭,從斜後方追了上來,船上立著一個白人青年,呂素一看,輕聲道:“莫非就是希臘高手?”

  鄭一虎道:“看樣子似乎並無惡意?”

  白紫仙道:“說話不懂,如何交談?”

  呂素道:“凡能到東方來的,起碼能懂東方幾國語言。”兩船接近,忽見那青年嘰嘰喳喳的開口了,不知說些什麼。

  鄭一虎向呂素道:“他說什麼語言?”

  呂素道:“印度語。”一頓,她向青年道:“我們是華人,閣下可懂華語。”

  那青年啊聲道:“原來你們是中國人,我當你們是暹羅人。”

  呂素道:“閣下華語很好,不知有何見教?”

  青年道:“請問走暹羅灣向什麼方向?”

  呂素道:“我們也是去暹羅灣的,閣下請跟著走就是。”

  青年哈哈笑道:“那太好,我叫杜吉斯,請問姑娘貴姓。”

  呂素道:“我姓呂。”

  鄭一虎接口問道:“閣下東來,不知是游歷或另有要事?”

  杜吉斯朗聲道:“久仰東方文明,又慕東方武術,在下東來目的不僅一途而已。”

  鄭一虎道:“閣下是初來還是舊游?”

  青年大笑道:“來貴國已是第二次了,印度第八次,日本第十次,暹羅已不記其數,我學會了印度語,遇羅語,日本語,中國語,朝鮮語,俄羅斯語,有人稱我為東方通。”

  呂素接道:“閣下是希臘人?”

  青年噫聲道:“姑娘好厲害,一看就認出我的國籍。”

  呂素笑道:“閣下可識埃及巫婆?”

  青年訝然道:“那是在下在西方的第九位敵手。”

  鄭一虎笑道:“西方武林,恐怕前來東方的已有不少?”

  杜吉斯鄭重道:“朋友,你到暹羅灣起碼會遇到百余人。”

  鄭一虎問道:“西方武林集暹羅灣,不知為了什麼?”

  杜吉斯爽朗的笑道:“聽說暹羅外有個古怪的地方“鬼門關”,位於海底,內藏有天竺伽南古佛神功寶典,消息傳來,整個西方都被震動了,凡是高手,莫不風起雲涌的趕來,人人都想得手。”

  鄭一虎啊聲道:“枷南佛據說在釋伽牟尼佛之前,這倒真是個大消息。”

  杜吉斯道:“近聞有貴國十幾位異派高手已先一步進入鬼門關,想必傳言不虛?”

  呂素點頭道:“確有其事,我們就是追那幾個邪人而來的。”

  杜吉斯道:“聽說進鬼門關十分危險,而且不是由水中進入?”

  呂素道:“暹羅灣外兩百里有一小島,處於無數暗礁之中,船不能去,島上有一深洞,經常有灼熱的氣流衝出,知者稱之為死火洞,入鬼門關必須由該洞直下,據傳深達百里後才是鬼門關口。”

  杜吉斯笑道:“這樣說,入洞就是第一個危險了,但不知該洞還有什麼更厲害的難關?”

  呂素道:“這就不得而知了。”

  這天天黑,兩船並進至一座無名小島停泊,呂素請杜吉斯過船來吃點心,而杜吉斯則帶來幾瓶葡萄酒。

  當點心吃完不久,陸陸續續的又有十幾只小船靠近該島,可是停靠之地並排在一起。

  杜吉斯向呂素道:“今晚一定有事情發生。”

  呂素問道:“何以見得?”

  杜吉斯道:“西方武林來了八條船,各有各的國籍不同。”

  鄭一虎道:“那也不見得會有事情發生?”

  杜吉斯道:“我是東方通,我知道東方武林的個性,那是人不找我,我不犯人,這就是禮,然而西方武林就大不相同,他們喜歡挑斗,行為放縱,雖不見得惡意,但離不了自大驕縱。”

  呂素道:“你是說,他們會向我這只船來尋是非?”

  杜吉斯道:“那倒不一定,因為這島上靠岸的東方武林船只也不少。”

  鄭一虎笑道:“你在西方武林眼中一定很熟悉?”

  杖吉斯搖頭道:“那也不見得,我雖見過不少人物,但還不及千分之一。”

  呂素道:“那我們上岸去走走,看看究竟到了些什麼人物?”

  杜吉斯點頭道:“好,我如有識得的,定在暗中指給你們認。”

  島岸全是黑礁,走進數丈就是樹林,地勢漸高,為一無人島。

  全島只有數里方圓,高處盡是椰林。

  正當他們向內走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兵器交擊之聲。

  杜吉斯哈哈笑道:“果然不出所料,真的動手了。”

  鄭一虎笑道:“閣下對打斗似乎很感興趣?”

  杜吉斯道:“有真正的對手我是從不放棄的,西方武林只要不丟老命,負傷視為最光榮的。”

  奔到打斗處,居然看到了一大群人,打斗的更加出人意料之外,那是一個白人少女和一個黑人大漢。

  呂素看出那白人少女的劍式竟是凌厲非常,尤其使這批中國少年驚訝的是,該少女的劍法竟然是屬武當派的大天罡劍法。

  鄭一虎驚奇道:“武當劍法為何傳到西方?”

  杜吉斯哈哈笑道:“貴國武技落在西方的已不計其數,而貴國老輩武林人物在西方的亦大有人在,原來諸位還不知道?”

  鄭一虎道:“這倒從未聽人說過?”

  杖吉斯道:“西方人稱中國人為黃種人的代表,而把貴國元朝視為大侵略帝國,不過對貴國的武技卻視為絕技,西方之所以有貴國武技,那都是由元朝帶去的。”

  呂素道:“有道理。”

  杜吉斯道:“那位姑娘是澳州人,她名叫“史密司·珊娜”,這是以貴國文法稱之,如以西方文法則叫珊娜史密司。我會過她,可惜未交過手。”

  鄭一虎道:“那黑大漢是誰?”

  杜吉斯道:“是非洲大劍客勞穆尼,會的武功非常繁雜,世界各大國的武功他都有。施的是古尼陀劍法,快而猛烈,詭秘無比!諸位請看,那與武當大天罡劍法完全不同。”

  鄭一虎道:“這兩人棋逢對手,看情勢有段時間好斗。”

  杜吉斯道:“不會斗得太久,他們一定有限度,除非有仇,否則至多斗至百招,如仍不分勝負,就會自動停手。”

  鄭一虎看到旁觀的不下百幾十人,而且各色人種都有,向杜吉斯道:“你還認得有人嘛?”

  杜吉斯道:“諸位請看,立在正面高椰林下的是羅馬大少劍客培亨,立在右面石上的是波斯王劍客道格雷斯,站在有前方橡樹下的是巴黎劍客戴高亨達,坐在左面拓木上的是英皇寶劍客皮杜爾,這都是西方最有名氣的特殊高手。”

  他稍停又道:“當然還有我未見過的各國高手,總之來者絕不是無名之輩。”

  突然聽到一聲嬌叱,只見澳州少女閃開一旁。

  杜吉斯笑道:“完了,他們是印證。”

  就在這時,另有一個青年白人奔出,徑向非洲大劍客挑戰了。

  鄭一虎隨聲道:“這個人用的是什麼兵器?”

  白人青年手持一把怪刀,刀寬如掌,兩面有鋒,但中間分開,形成雙刀合用,杜吉斯道:“這是士耳其古兵器,可以當劍使。”

  鄭一虎道:“那人在說什麼?”

  杜吉斯道:“他是土耳其人,他說要和勞穆尼打三百招。”

  呂素道:“姓勞的似不答應?”

  杜吉斯道:“勞穆尼責其以逸待勞,居心不正。”

  鄭一虎笑道:“這話在中國就叫做示弱了,明知對方有意取巧,但決不說出口。”

  杜吉斯笑道:“中國人愛面子,西方人講原則。”

  鄭一虎道:“這是什麼原則?”

  杜吉斯道:“原則上必須先休息才肯接受第二個挑斗。”

  鄭一虎笑道:“假使對方要斗呢?”

  杜吉斯道:“那就傷亡勿論了。”

  鄭一虎道:“以目前的勞穆尼而言,他根本就毫無疲態,可見這原則中就有虛偽,西方人的原則只是形勢而不求實際。”

  杜吉斯笑道:“有時這種形勢也避免了不少是非,朋友,你以後就知道了,現在請看挑斗者守住這原則而退下了。”

  呂素道:“勞穆尼為什麼還不離開當地呢?”

  杜吉斯道:“這表示他是要休息,而不是不敢斗那白人青年。”

  鄭一虎道:“多無謂的原則,我希望另有高手出來將他打敗。”

  杜吉斯哈哈笑道:“朋友,你真是標准的中國人。”這一笑立即引來不少目光,同時還有人向這邊走來。

  呂素問道:“杜兄,那過來的人叫什麼?你說他是……”

  杜吉斯道:“他是羅馬大劍客培亨,諸位莫看他滿口胡子,其實他還只有三十多歲,他的古羅馬劍法還未敗過。”

  鄭一虎道:“在原則之下,以及一定招數的限制中,西方高手很難找出誰是第一號人物。”

  杜吉斯嘆聲道:“朋友,如果西方都似中國一般,逢斗必分勝敗而後方休,那就不知要死亡多少人。”

  鄭一虎道:“也許這是我中國武林的病態,不過這會杜絕那些冒充英雄的偽英雄。”

  說到此,羅馬大劍客培亨已到,只見他向杜吉斯一揚手,帶笑打招呼。

  杜吉斯怕他說英雄,搶著道:“培亨兄,我這里有中國朋友,你最好說華語。”

  羅馬大劍客啊聲道:“那大好了,我正想認識幾位中國朋友。”

  呂素接道:“久聞培大俠英名,務請多多指教。”

  培亨大笑道:“中國人尚禮,天下共仰,姑娘,請教貴姓呀?”

  呂素道:“我姓呂。”她再介紹道:“這是我的小弟密司特鄭,這五位是我小妹妹,密司申、密司濮、密司朱、密司白、密司馬。”

  培亨大笑道:“呂姑娘,中國話干淨明朗,你還是照中國語文說的好,武林人物喜歡利便,哈哈……”

  這人豪爽有趣,鄭一虎大有好感,接口道:“培大俠,你剛才和一個人在爭吵什麼?”

  培亨噫聲道:“老弟,在場的人數這麼多,我那面發生一點點小事你都留上意了,可見你是非常了不起了。朋友,那是俄羅斯八大武林人物之一,叫科西斯基,他對剛才打斗的澳洲少女存了壞心眼,因此我鄙視他。”

  鄭一虎大笑道:“他為什麼不采取行動呢?”

  培亨道:“這時雖不采取行動,但遲早他會下手的。”

  鄭一虎道:“他絕得不到好處。”

  杜吉斯接道:“珊娜不是他的對手。”

  鄭一虎搖頭道:“不要珊娜動手。”

  培亨愕然道:“你有什麼發現?”

  呂素微笑道:“我這兄弟要管鬧事?”

  杜吉斯鄭重道:“如此,鄭兄弟可要當心,俄羅斯八大高手恐怕都到了。”正說著,突然自人群中走出一個魁悟中年白人,一直向這邊走來。

  培亨一見,面色凝重道:“科西斯基聽出鄭老弟的話了,他是找你來了。”

  鄭一虎道:“這正是我所希望的。”

  科西斯基到了五尺之外處停下,他先向培亨打招呼,然後用華語向鄭一虎道:“孩子,你是中國人?”

  鄭一虎冷笑道:“你為什麼不叫我老子?”

  科西斯基隱笑道:“你的嘴很利。”

  鄭一虎大笑道:“我的手更利。”

  科西斯基道:“能和我走百招?”

  鄭一虎看看他,口頭向培亨和杜吉斯道:“二位必定知道我中國武林的規矩?”

  杜吉斯大笑道:“假使中國人鄙視對方呢?”

  培亨道:“通常說,你接我三招。”

  鄭一虎道:“對了,二位都可稱中國通了。”他忽然面對科西斯基道:“你能不能接我三招?”

  科西斯基聞言大怒,猛退二步,拔下背上兵器道:“自大的中國小子,你過來。”

  科西斯基的人與名聲,可能在西方非常響亮,他這一作勢,霎時引起全場注目,甚至都向這邊圍過來了。

  鄭一虎是中國人,中國人最鄙視羅刹鬼子,他當然毫不客氣,不過他先向呂素道:“姐姐,我獻丑了。”

  呂素笑道:“可傷不可殺,給他留點記號即可。”

  鄭一虎又向杜吉斯和培亨道:“二位替我作後台。”

  培杜不知他有多大能為,心中正在嘀咕,這時看到鄭一虎那種安閒的舉止,俱不由感到莫測高深,杜吉斯搶著道:“我希望雙方多忍耐一點。”

  鄭一虎笑道:“我有分寸,二位的兵器隨便那位借我一用。”

  培亨笑道:“老弟,用我們的西方劍。”

  鄭一虎道:“這位科西斯基老兄用的也是西方二指劍,我如不用同樣的兵器打敗他,恐怕他不服氣。”

  培亨拔出劍擲給鄭一虎,笑道:“你這好強的中國人。”

  鄭一虎接劍在手,“呼”、“呼”、“呼”,左右一拂,其舉止嚴然是個西方劍客,瀟灑、熟練,立即引起一陣喝采聲。

  他握把平胸,劍尖斜指對方下盤,左手向左上方伸,這又是西方的起手式。

  同時笑道:“死雞,攻過來。”

  科西斯基突然大喝一聲,挺劍如風,直點鄭一虎胸膛。

  竟刺出尖銳嘯聲,他居然有高深無倫的內功。

  鄭一虎不閃不避,右手一起,彈劍接招,叱聲道:“脫手。”

  “鏘”的一聲,火花四射,一道銀光飛上了半天空。

  全場一見大驚,接著齊聲大叫:“好!”

  原來僅僅只這麼一下子,那科西斯基的劍已宣告脫手。

  他這時空手呆立,面無人色,右手的虎口全被震裂,涔涔鮮血一直流到他的腳上。

  鄭一虎在把那劍由空中落下時,順勢一接,再擲還他道:“死雞,還有兩招。”

  科西斯基的右手已不能再握劍,他恨聲道:“我們後會有期。”說完轉身,由人群中走了出去。

  杜吉斯望著培亨,縱聲笑道:“有時干脆好,這下我倒感到太干脆了。”

  培亨道:“我們與鄭老弟這一會面,今後難免有是非了。”

  鄭一虎道:“這人也許在西方從未吃過虧,他的大意使他受到這次教訓,我沒想到他反把我看成不屑一斗的對象,因之他沒有拿五成功力便來動手。”

  杜吉斯笑道:“那是他看你太年輕之故,話又說回來,他用上五成內功,還是他看你是中國人哩,要是他國人物,他恐怕連五成也不肯用哩。”

  忽然又有一個中年自人向這面走來,濮萃華忙向鄭一虎道:“又有挑斗的來了。”

  鄭一虎望了他一眼,問杜吉斯道:“他是什麼人?”

  杜吉斯搖頭道:“這人我未遇過。”

  培亨道:“我認得,他是西方無國籍大劍客,人稱“無影游龍”,他可能是真正來找你印證的。”

  鄭一虎道:“他沒有國籍?”

  培亨道:“他父親是挪威逐出的游民,母親是捷克斯拉夫人。”

  鄭一虎道:“他如何能到別的國度去?”

  培亨道:“仗著武功東游西闖,無人知其落足之地,亦從未有任何國家驅逐過,因之他的名氣愈來愈神秘,其人叫“夜之秘”,不知是何意義?”

  說話之間,那人已到,他向培亨道:“老培,這位中國少年真了不起。”

  培亨大笑道:“夜之秘,你有意印證兩手嘛?”

  那人向鄭一虎道:“正向有中國少年請教之意,不知這位小兄肯賜教否?”

  鄭一虎笑道:“閣下大客氣了,我們改在日後印證如何?”

  夜之秘大出意外似的,詫然道:“小兄弟認為我不配奉陪?”

  杜吉斯搶著道:“夜之秘,你莫誤會,中國人拒絕比斗有兩種用意,一只不願和有好感的人當眾比劃,以免負方難堪。一是你剛才的意思,假設你認為不配奉陪的話,那鄭朋友的臉色一定不會這樣和氣,這表示他對你有好感。”

  夜之秘哈哈笑道:“好,那我們改在日後罷。”

  鄭一虎笑道:“杜兄真是中國通了,培大俠和夜大俠可否請到敝船一敘?”

  培亨道:“正中下懷。”

  杜吉斯笑道:“那由我帶路。”他一面介紹幾位女的,一面向海岸領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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