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愛屋及烏,何賽妃努力把她看到的和想到的都當做優點來解釋,但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總覺得還是不能讓自己十分滿意。
她自己也說不清是對他不十分滿意,還是因為知道他媽媽是白素貞之後,心里不十分滿意。
不過話說回頭,就這樣看表面能看出什麼來?
不過都是自己的臆想罷了。
不如這樣,試探試探他,看他如何應對,怎麼試探呢?
想想,想想,有了,敲他一下,對,如此這般……拿定了主意,何賽妃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狡詐。
與此同時,文龍偷偷做了數次深呼吸,腦筋飛轉,努力想辦法打破這種要命的局面。
岳母又開口問了:“你……今年十幾了?”語氣雖仍輕柔,卻初顯“殺機”。
他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最怕她拿年齡來作文章。
他不自然地咳嗽兩聲,借機緩解下壓力。
她見狀像是逮住了把柄,立馬大作文章 :“怎麼,生病啦?哎喲,小小年紀身子這麼弱,老生病怎麼行?這不是老讓蓓蓓操心嗎?”
他差點暈過去,他什麼時候身子弱老生病啦?
還沒等他緩過勁兒來,緊接著她又添了把火,繼續“關心”他的身體:“你得經常鍛煉身體才行,年紀小沒事,瘦削也沒事,關鍵得健康強壯,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對了,我認識一位老中醫,改天去他那抓幾付藥給你調理調理。”
文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作為男人,最恨別人說他身體不行,況且這也不是事實。
眼見著被這把火烤得快要冒火星了,他突然一機靈,呀,不行,蓓蓓要我挺住,我怎能如此不濟,三拳兩腳就招架不住了!
他裝作不經意間在她臉上飛快掃了一眼,那表情似笑非笑,他一驚,她想干嘛?
說這種話什麼意思?
是在激我嗎?
哦,哦,原來是挖了口井在這兒等著我呐,等我往里一跳,順手再扔下幾塊大石頭,是不是?
媽的,差點著了道,好陰險的婆娘!
嘿嘿,你也不打聽打聽,咱是誰?!
你挖井,我就挖坑,瞧瞧到底誰厲害多些!
於是他又連咳幾聲,比剛才還響,說:“是是,媽您說的是,我是該鍛煉鍛煉了,以前我一頓飯斤把肉都沒問題,一口氣俯臥撐也能來那麼百十來下,可如今年歲漸長,身子骨也已大不如前了,這不,這兩天一變天,氣管炎的老毛病又犯了,等我到了蓓蓓這個歲數,估計就要喘不過來氣了。”心想你不是想激我發火嗎?
我偏不讓你得逞!
你不是想打擊我嗎?
好啊,干脆我把臉伸出來,你愛打哪邊就打哪邊,愛怎麼打就怎麼打,看看到頭來蓓蓓會向著誰。
想到這,原先緊張的心態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得泰然自若起來。
他對自己的應對能力之強感到一絲驚訝,不免開始得意起來,接著又道:“您說的老中醫是……”正當他暗自贊嘆自己機智善變,要追問“老中醫”的情況時,蓓蓓拿著茶葉笑盈盈地回來了。
蓓蓓躲在暗處偷聽了很久,看到這種場景,不免憂心加據,心想老媽也真是,第一次見未來女婿就來這麼一手,難道就不為女兒想想,再怎麼說也是女兒千挑萬選選定的人,女兒跟了他,他就不是外人了,用得著這樣嗎?
看來老媽對前些天的事還是耿耿於懷,想借機發泄下怨氣。
唉!
發就發吧,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太自私了,光顧著自己,沒考慮到老媽的感受,老媽生生氣也是應該的,誰讓我是做女兒的呢?!
但老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本來是想著趁這次機會回來和老媽套套近乎,了清彼此間的誤會,誰成想會變成這個樣子,暗地里刀光劍影。
老媽那麼精明,我那傻老公就算能撐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啊,不定會鬧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兒來,那就麻煩了。
再說文龍萬一不接這個招,激起他那愣脾性來,鬧僵了就更了不得了,怎麼辦呢?
不行,我得出去救場。
蓓蓓的及時出現讓文龍大大的松了口氣,雖說此時需要救治的到底是誰還很難說,但他還是要感激她,再怎麼說對方也是岳母,是長輩,讓她下不來台並非出自他的本意,自己此番干什麼來了,還不是來挽救一段親情嗎?
沒說幾句便拔“刀”相向,太烏龍了吧!
所以蓓蓓在關鍵時刻現身,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心想說什麼也不能再放你走了。
蓓蓓邊泡茶邊說:“聊什麼呢?這麼熱乎。”泡了兩杯分別遞給母親和愛郎。
何賽妃見計謀沒能奏效,還討了個沒趣,心里不免些許失望,但她是何許人,怎能輕言失敗,馬上又恢復了常態,盤算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心想女兒也參進來了,得小心點,這丫頭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聽女兒這麼一說,就先順著台階下去吧。
於是她笑了笑說:“也沒什麼,都是些平常事兒。”略加思索,又計上心頭,端起茶杯呡了一口,瞟了他一眼,口中卻對蓓蓓說:“蓓蓓,最近工作還忙吧?老也不見你來看媽媽,連個電話也沒有,知道媽媽有多想你?!”說著眼眶竟微微泛紅。
蓓蓓忙安慰道:“對不起,媽,女兒不是忙嘛,這不,今天接到您的電話才從度假村建設工地趕回來的。”
這母女倆,冷戰方才結束,就表現得像個沒事人似的,半個月的劍拔弩張狀態在只言兩片語之間就被淡化了,這份鎮定不能不令文龍折服。
見蓓蓓使眼色,他趕緊幫忙說話:“是啊,媽,蓓蓓今天下午才從度假村建設工地趕回來,一回來就來看您了。”
岳母瞅了文龍一眼,仍埋怨蓓蓓:“難道忙得連打個電話的工夫都沒有嗎?你不打,難道也不讓文龍打?”說來說去還是繞到了我這里,明言是埋怨女兒,暗地里卻怪他這個未來女婿不會做人,放任妻子和岳母鬧別扭也不聞不問。
他當真是委屈,卻找不到措詞回應她。
蓓蓓怎會聽不出其中的玄機,忙替我辯白:“媽,瞧您說的,我哪兒不讓他打啦?但他還沒見您就給您打電話,不合適不是?再說了,您老不發話,給他倆膽兒他也不敢呀,您說是吧,媽?”
文龍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媽,沒您的指示,我哪敢觸您的虎威,呵呵。”暗地里對蓓蓓堅起了大拇指,厲害!
三言兩語就把皮球踢了回去。
何賽妃見女兒女婿一唱一和,明擺著是在聯手對付自己,在他們面前,自己反倒成了凶媽媽惡岳母了,不由得怒氣頓生,竟直接向未來女婿舉起了“棒子”,恨聲道:“文龍你也是,蓓蓓忙著度假村工地建設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嗎?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這點膽量都沒有怎麼做人家丈夫?不會是成心的吧?再說你做女婿的,體諒丈母娘……體諒長輩也是應該的,打個電話問候一聲就那麼難嗎?虎威?哦,在你眼里,我倒成母老虎了是不是?我就那麼凶惡霸道嗎?如果蓓蓓也隨你這樣看我,你叫我這做媽的可怎麼活!我一個人好不容易把兩個女兒拉扯大,本想著女兒長大了好好孝順我,哪知被你這麼一裹亂,全都泡了湯,我我……”說罷拿出手絹哽咽起來。
這棒子砸得實在不輕,嚇得文龍冷汗涔涔,憋著大紅臉愣在那兒,不知所措。
蓓蓓也大吃一驚,沒想到母親還真敢來這麼一手,這棒子砸得可真夠狠的,心說老娘啊,您真打算一棒子要了您女婿的命啊?
但仔細一觀察,母親只是干打雷不下雨,心里便有了數。
得,不使絕招看來是不行了。
她的絕招就是——投降,母親先前已經投降過一次,自己不投降一次未免顯得不夠禮尚往來。
但投降也得講究方式方法,否則招來個“殺降”,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那就得不償失了。
只見她挨近母親,摟住母親的胳膊一搖,哈著撒嬌道:“媽,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女兒女婿不對,不該惹您老人家生氣,我們給您陪不是啦,您老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們吧,啊?求您了,媽,您就我這麼一個女兒,難道您還忍心看著我一輩子不開心啊?求您了,媽……”
其實何賽妃也不忍心讓女兒難做,只是心里這口氣若是不出,對自己也無法作出交待。
但畢竟已經是一家人了,再怎麼折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自己總不能由著性子得理不饒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女兒女婿。
女婿不就是年歲小了點嗎?
比女兒小個幾歲,又能怎麼著?
俗話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男大十八變越變越穩健,聽說這個小子小小年紀就年少有為,龍貞集團的主要資本都是他運作來的,小小年紀肯讓姨媽白淑貞做總裁,自己甘做副總裁,不拋頭露臉,知道韜光養晦,顯出與其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女兒現在已經是總裁助理兼職湘水村度假村經理,年紀輕輕就獨當一面了,還不是有賴於他這個副總裁的寵愛和提攜,只要他對女兒好,給女兒幸福,我這個當媽的還有什麼可說的?
女兒好總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