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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409章 何賽妃(五)

紋龍 wtw1974 3270 2024-03-03 09:59

  何賽妃把水往鍋里一倒,青煙頓起,和刺鼻的焦味混在一起被油煙機抽進煙道。

  何賽妃大大的松了口氣,仿佛被抽走不僅僅是汙濁之氣,還包括了所有的苦難與不幸。

  “重新炒一鍋吧!還有些余料沒用完,不多但也夠了。我來吧,姐!”

  “沒事,還是我來吧,這是我的拿手菜,不讓女婿嘗嘗不虧待了他啊!你拍點姜和蒜來,還有蔥,切段兒就行。”

  “哎!”

  電視節目糟糕透頂,什麼選秀、相親、跳水,咋咋唬唬,低劣惡俗,真搞不懂如今的觀眾朋友都怎麼了?

  有這空閒不如常回岳母家看看,說不定還能撈到什麼好事情。

  他關掉電視,環顧四周,希望能找點稀奇的事物,最終目光落在那幅讓他出糗的油畫上。

  陳蓓蓓說他不懂裝懂,其實那不是事實,他還是懂一點的,比如《清明上河圖》,《富春山居圖》,《蒙娜麗莎》,張擇端,黃公望,達分奇,這些他是“如數家珍”。

  瞅著那畫,他尋思著得弄出點門道來,好在岳母面前顯擺顯擺,讓老婆蓓蓓也高興高興。

  於是便走到畫前品賞起來。

  這是一幅風景畫,畫幅不大,兩尺見方。

  內容是雨後的城市街景,陽光穿過雲隙,在城市里投下幾塊不太顯眼的光斑,城市道路縱橫,車水馬龍,一派繁華景象。

  雖說是油畫,卻和他們一般見識的大相徑庭,畫風非常細膩,細膩到連停靠路旁的汽車牌號都依稀可辨,人物,花草,還有貓貓狗狗,更是神態各異栩栩如生,居然是采用了國畫的工筆技法。

  他左看右看,怎麼看都覺得此畫非同尋常,微微透出一絲詭異之態,似乎作者有意通過這幅畫向世人透露著什麼,但端倪在哪又瞧不出來,只覺得畫中的街道和馬路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他惡作劇般換個角度,把目光橫視,咦?

  畫里的場景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地方,而且更加清晰和熟悉了,像極了他們正在居住的城市。

  他不禁贊嘆畫者真是怪才,居然畫出這麼奇異的畫來,也許這就是藝術家吧,其思維方式非他輩所能理解的。

  他自顧賞畫,也沒在意時間過了多久。

  蓓蓓從廚房探出頭來,叫道:“哎,干嘛呢?快過來端菜,開飯啦!”他趕忙去幫著端菜。

  不一會兒,菜擺好了,有白灼蝦、熘腰尖、糖醋里脊、芙蓉蛋、炒三絲,還有他最愛的蚝油小筍,小樣小樣盛在瓷碟里,顯得異常精致,讓人不忍下筷。

  他食欲大開,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見岳母還沒出來,伸手想捻根小筍來吃,卻被一支筷子打退,遭了一頓白眼。

  岳母何賽妃洗洗手從廚房出來,見他們都站著,道:“都楞著干啥?坐啊,吃飯!”

  於是,一家三口圍著餐桌落坐,岳母自然坐上首,他和蓓蓓分坐左右。

  岳母夾了根小筍放到他碗里,笑眯眯的說:“嘗嘗小筍做得怎麼樣?”完全沒了之前在客廳里的陰險狡詐。

  文龍受寵若驚,忙把小筍放入口中裝模作樣地品味,然後豎起拇指連聲贊嘆:“嗯,香、脆、爽、滑,媽您的廚藝真不是蓋的,我看就是國際名廚也不過如此,好吃好吃!”

  岳母微笑不語,蓓蓓卻罵道:“笨蛋,這是我做的,這也吃不出來?白養活你了!小筍是我做的,其它才是我媽做的,快償償!”

  沒想到馬屁拍錯了地方,鬧了個大紅臉,他趕緊又夾起一只蝦:“嗯,這蝦好,比小筍強!”

  蓓蓓又罵:“你吃了嗎?就說好。”

  他辯道:“哎,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觀其色而知其味,嗅其味而知其……”

  蓓蓓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又那一大套,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他還想爭辯,卻聽岳母何賽妃勸道:“你們呀,平時總這麼掐來掐去的嗎?菜都涼了,快吃吧!”飯廳里這才安靜下來。

  席間,他忍不住提起那幅畫:“媽,那幅畫叫什麼名字?”

  “叫《雙芙蓉》。”蓓蓓吃著蝦含糊不清地搶道。

  這畫的名字居然叫《雙芙蓉》?

  怪哉!

  他的好奇心完全被挑了起來,禁不住放下碗筷,走到畫前再次細細端詳,找了半天也沒發現半朵芙蓉的影子。

  岳母見狀,對女兒說:“文龍對畫好像很感興趣?!”

  “他懂什麼呀,只不過一時好奇而已,要不您給他講講這畫的來歷,滿足滿足他的好奇心?哎,過來,咱媽給你講講這幅畫!”

  他聞言又坐回飯桌前,聆聽岳母何賽妃的講述。

  這幅畫的作者叫劉全和,是個畫家,孤家寡人,朋友不多,名氣也不是很大,大概可以夾在一二流之間。

  此人性格怪癖乖張,平日里常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來,因此大家贈予他“劉瘋子”的綽號。

  劉全和並不在意朋友們叫他瘋子,相反還很喜歡,常以此自詡中國的梵高,並稱世間從此不知劉全和。

  但誰料想,七年前他竟然真的瘋了,被送進了精神病院,這幅《雙芙蓉》就是他在住院期間創作的。

  在創作這幅畫的時候,他的病情嚴重惡化,瘋癲狀態達到了頂峰,情緒極不穩定,時而高興,時而哀傷,時而又憤怒,高興時手舞足蹈,哀傷時涕淚交加,憤怒時暴跳如雷,除了畫筆畫布和顏料,他誰也不認識,朋友來探望,也不理不采,形同陌路,完全沉迷於畫中世界。

  加之上了年紀,身體頻出狀況,迅速衰弱,那時就有人預言他的生命將不久於世。

  果然,在畫作完成後兩個月的一個迷霧之晨,他被發現死在醫院的荷塘里,終年67歲,這幅畫成了他生前的最後一幅作品。

  劉瘋子死後,他的作品大都由朋友收藏,少量拍賣,這幅《雙芙蓉》也是幾經輾轉,最終落在楚天律師行老板章師之手中,兩年前章師之又把它贈給了何賽妃。

  劉瘋子此人,他略有耳聞,他的一生和太多的迷團糾纏不清,比如他的身世,有人說他自幼父母雙亡,由叔父叔母扶養成人,也有人說他本是棄嬰,被一對拾荒的老夫妻撿來養大,更有傳聞說他是一對母子亂倫的產物,最駭人聽聞的居然說他是在猴子窩里長大的;又比如他的財產,有人說他窮困潦倒,不值一文,有人說他富甲商賈,家資巨萬,還有人說他收藏著《富春山居圖》的第三段殘片……

  各種各樣的傳說天花亂墜,數不勝數,大多被人們當做茶余飯後的談資,其中最可笑的要數《富春山居圖》的傳聞了,恐怕連三歲的小娃娃也不會相信。

  對這些傳說,劉瘋子充耳不聞,一如既往地做著兩件事——繪畫和行善,他把一生的精力和積蓄都用在了這兩件事上。

  因為如此,他獲得了朋友的理解和尊重。

  聽完故事,文龍愈發覺得這幅畫詭異邪性,似乎在它背後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秘密的內容也許只有死去的劉瘋子自己知道。

  “媽,您就不覺得這畫有點……奇怪嗎?”他問道。

  “剛得到它時,我也覺得怪怪的,畫里連半朵荷花的影子都不見,卻偏偏起名叫《雙芙蓉》,真是風馬牛不相及,但日子一久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也許名字是後來別人給安的呢?”

  “這個也有可能,但誰會那麼做呢?我老師當初得到它的時候就已經叫這個名字了,之前的事他也不怎麼清楚。”

  何賽妃口中的老師指的就是章師之,章是個忠厚的長者,當初何賽妃在楚天行做律師時,他視她為楚天行的第一干將和台柱,給予她極大的信任與支持,何賽妃對他也是敬重有加,開口閉口尊為老師。

  五年前,何賽妃在一個案子中犯下“過失”,楚天行要“請”她離開,章據理力爭,極力挽留和維護何賽妃的聲譽,甚至不惜與合伙人鬧紅臉,搞得合伙人差點因此撤資。

  最終何賽妃為顧全老師的顏面,主動提出辭呈,事情才得以解決。

  何賽妃離開後,作為師生兼朋友,他們仍偶有聯系,《雙芙蓉》便是在兩年前何賽妃四十二歲生日時,作為禮物送給她的,章知道何賽妃除了女兒和工作,最喜歡的就是繪畫,而且造詣還不淺。

  這幅畫雖不算金貴,但仍不失為佳作,在劉瘋子的所有作品中,它絕對稱得上第一流的。

  聽完故事,晚宴也在不知不覺中愉快的結束了,文龍和蓓蓓幫忙收拾廚房。

  “文龍,你的公司還好吧?”岳母何賽妃問起他的生意。

  “還行吧,酒店、玉石樓、內衣公司、醫院、學校、航空公司、海濱度假、湘水村度假,我平時不過問太多的,放手讓部門經理全權負責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各司其職各負其責,人盡其才才盡其用,所以蓓蓓現在就有了大展才華的用武之地。”文龍忙向她匯報情況。

  “哦,玉石樓的飾品還可以吧?”

  沒等他開口,蓓蓓便替他答道:“玉石樓做的玉石飾品和市面上賣的不大一樣,玉石樓走的是定制路线,靠真材實料、設計和工藝來贏取顧客,每月產量不高,但附加值比較大,賺錢的多少要看接單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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