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不早不晚地到達祝氏莊園,此時夜幕剛落下,他在附近跟祝江河會合,意外地發現劉素賢也在。
眼前的劉素賢與在神韻軟體公司的行政秘書相比,幾乎判若兩人。
在羅南的印象中,這個女人穿著保守,表情冷漠,就像一尊來自二十年前的雕像;可是眼前並非如此,她摘下老舊的眼鏡,做了頭發、化了妝,還舍去保守的衣著,穿上性感的V領晚禮服,顯得明艷動人。
“行政秘書的變化真大啊!”羅南不禁感嘆,同時狠狠地在劉素賢半露的胸部上看了一眼。
這不能怪羅南的自制力不夠,實在是劉素賢的胸部之大,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目測足有E罩杯,令羅南很懷疑她在公司時刻意隱藏了這一點,說不定一直用帶子緊緊地勒住乳房,這才讓旁人對她的傲人身材無所察覺。
祝江河看到羅南色迷心竅的模樣,嘴角浮起淡淡的冷笑,他側頭向劉素賢使了個眼色,然後對羅南道:“你參加宴會時應該要帶女伴,正好行政秘書不方便待在我身邊,就讓她做你的女伴,也好幫你應酬。”
“你說遲了,我已經將女伴帶來了,就在我的車上。”說著,羅南指了指他那輛夸張的軍用戰術車。
祝江河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不悅,他並不想讓羅南在宴會上單獨行動,不過他並不方便隨時待在羅南身邊,所以才有此提議,而且他沒想到羅南會拒絕,無論羅南是不是真的有女伴了,這都不是一個好征兆。
“祝部長,你不必擔心,我能應付。”羅南又道。
“如果你應付不來,一定要找劉秘書,我不想看到你在外人面前露出馬腳。尤其要小心近藤,他也許不會玩花樣,但是他有很多陰險的小手段,不得不防。”
“祝部長,你還是放寬心吧,近藤室長應該不敢在公開的宴會上做卑劣的事情,那無異於自毀陣腳。”
祝江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但臉上依舊有揮之不去的陰霾。
兩方的車隊匯成一處,很快開到祝氏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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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氏莊園門前聚集了很多的記者,在繽紛的彩燈映照中,祝江河和羅南同時下車,為顯得兩人關系親密,祝江河還拉著羅南站在一起,讓記者拍照。
等到劉素賢和雨田青子下車時,鎂光燈更是連連爆閃,那些娛樂記者驚艷於兩個女人的姿色和身材,片刻間不知消耗多少底片,幸好兩女都在晚禮服外面加穿了外套,如果她們脫去外套,完全展露出性感的身姿,恐怕這些人就要瘋狂了。
保鏢們好不容易隔開記者們的追拍,才讓羅南一行人通過,這讓祝江河暗暗松了口氣,他始終在擔心近藤會使用陰謀,然而要害握在近藤手里,令他不得不來。
每每想到這一點,一向強勢的他都覺得非常不舒服。
與祝江河相比,羅南倒是一點也不緊張,仿佛天生就是樂天知命的性格。
羅南一行人很快踏入大廳,頓時很多人圍上來,招呼聲不絕於耳,羅南和祝江河也在不知不覺中分開來。
而羅南含糊其辭地應付了一波又一波的賓客,漸漸感覺到厭煩,所以找了個時機,便和雨田青子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躲避無謂的煩擾。
雨田青子對宴會並不感興趣,但對羅南同時擁有許願齋社長和神韻系公司會長的兩種身份很感興趣,尤其後者,身家有上百億美元,簡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所以她不停地用好奇的目光觀察著羅南。
羅南察覺到雨田青子的好奇,解釋道:“其實我現在這個身份只是個空殼,起因於一份替身協議,你不需要深究,還是專心地觀察這座大宅里的人,尤其等會兒要出現的那位近藤一夫室長,他就是你們組織的大頭目。”
雨田青子連忙點頭,又問:“我應該要怎麼做?”
羅南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你要注意莊園里的保安設施,如果有機會,看看哪一棟建築的警戒最嚴密。”
“剛才我已經觀察過了,就是舉辦宴會的主宅,警戒最為嚴密,我想如果有什麼機密,一定是藏在主宅的樓上。”
羅南搖了搖頭:“我可不是要你去偷機密,你還是留意一下近藤的出場方式吧,他不住在這里,應該會坐車前來,你就用手機拍下車子的樣子,等回去後,我們借由車子查出他的行蹤,也許會有所發現。”
“我也可以設法在他的車上裝追蹤器。”
“沒必要。我聽說近藤一向行事小心,他的車肯定有人看守,說不定車上還裝有檢查或屏蔽無线追蹤的裝置,你不應該冒險。”
“是。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邊話音剛落,不遠處就有人道:“近藤室長來了。”隨後,宴會中傳出一陣騷動,簡直比羅南這個“主人”出現時的反應還要大。
“看來那位近藤室長比社長您還要受歡迎。”雨田青子調侃道,然後她向羅南微微一笑,轉身走向門口。
既然正主到齊,羅南也不能躲在僻靜處,他端著一杯酒,走到宴會的主場。
當他出現在眾人的目光中時,立刻就引起許多人的注意,事實上一直有幾群人在找他,他此時送上門,立刻就被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如果是被一大群美女圍著,羅南會覺得很享受,但偏偏圍上來的大多是男人,就說有幾位女人,也是雞皮鶴發,難以養眼。
羅南不禁開始盼望著有人來解圍。
沒想到真有人來幫他解圍,解圍者正是行政秘書劉素賢,她三言兩語就幫羅南把大部分的人打發走了,剩下圍在羅南身邊的人幾乎都是熟人。
其一是NIS要員金羽煥,這個超級大帥哥就算不刮胡子也很耀眼,也不知道怎麼混進這場高級宴會,莫非是犧牲色相?
羅南看了看金羽煥身邊那位足以做他奶奶的老女人,心里忍不住暗暗發笑。
羅南知道金羽煥早盯上他了,自從上次兩人交談後,他更是變本加厲,三天兩頭在他面前出現,仿佛要存心挖他的秘密似的。
其二是時報記者張炳,他比金羽煥幸運得多,一個衣著奢華的富態少婦勾著他的手,舉止頗為親密,顯然張大記者的魅力不小,有一位富婆願意倒貼,足以自傲啊!
對於張炳這個人,羅南倒是有些欣賞,不過張大記者一見面就問他跟朴仁冰的關系,這可把他難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朴仁冰的名字,超級大帥哥金羽煥就雙目冒火,簡直要把他吞了,令羅南不得不懷疑,這位帥哥是潛在的“情敵”。
祝江河一邊引路,一邊叮囑羅南:“你也看到了,孫太重陪伴的人就是近藤一夫。近藤雖然其貌不揚,但是無論經商還是為人處事都極厲害,你面對他要小心。”
羅南點了點頭,表示知曉。
羅南兩人來到近藤一夫面前,首先並非談私事,而是按照宴會流程,先向所有參加宴會的人公開發言,說了一段宴會祝詞,再宣布宴會正式開始,接著他們又跟幾個財閥模樣的人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題,直到樂隊奏起舞曲才得以脫身。
談判的地點並不在房間內,而是在二樓的回廊上。
除了近藤一夫和孫太重,還有一個臨時的加入者,此人正是神韻汽車的總經理布雷默——這個高大的德國人出現時,正眼也不瞧羅南和祝江河,卻跟近藤一夫熱烈地擁抱。
祝江河頓時臉色蒼白,顯然非常意外布雷默會跟近藤一夫聯手。
近藤一夫隨即擺出傲然的姿態,霸氣十足地道:“祝部長,還有這位羅——還是叫你會長,現在情勢很明顯,我已經控制住神韻鋼鐵和神韻汽車,加上它們下屬的兩間上市公司,再加上神韻建築,我的勢力版圖已經超過“神韻王國”的一半。你們沒有能力跟我斗,就算你們掌握著總公司,也無濟於事。”
祝江河可不會輕易地屈服,他立刻回以冷笑:“近藤,你太狂妄了,神韻軟體啦股價最高時市值四百億美元,你就算控制住其他所有的公司,市值加起來也僅僅只有一半。你剛剛把話說反了,論實力,你才差得遠呢!”
近藤一夫立刻哈哈大笑:“祝部長,沒想到你這麼幼稚,你以為我費力控制住各間分公司,只是為了跟你比市值?你知不知道神韻軟體的股價有多少水分?如果抽走了所有分公司,我敢斷言明天神韻軟體的股價就會暴跌百分之三十。”
祝江河的臉色立刻大變:“這不可能。所有的分公司都是獨立運作,它們的營收從來沒有計入神韻軟體的上市帳目,就算它們明天一起倒閉,也不會大幅影響到神韻軟體的股價。”
近藤一夫譏笑道:“所以我說你幼稚。股票市場都會有預期效應,神韻軟體僅僅上市七年多,憑什麼市值暴增百倍?主要原因不是各路戰略投資者的連續注資,而是它以超低價連續收購七間公司,每一間公司都不比未上市前的神韻軟體差。雖然這些公司都沒有將資產注入神韻軟體,但是股民會空想,認為注入是遲早的事,因此神韻軟體的股價才會節節攀高。”
祝江河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些都是你們在幕後操縱,是你所屬的組織指使的。”
“沒錯。一切都是組織所安排的,不是神韻軟體收購七間公司,而是七間公司主動加入,否則你以為誰會刻意大幅度降低公司的估值,任由別人收購?”
“你的組織到底想干什麼?”
“組織的目標是打造一個真正的亞洲經濟王國。”
“好大的野心!你們這麼做,難道不怕為別人作嫁衣裳?”
“你是說丟失神韻軟體的控制權?不怕告訴你,這不可能,因為神韻軟體的股權大部分都在我們的掌握中,二級市場上的流通股份一直都很少,組織根本不可能讓外人占到便宜。”
“近藤,你真是大話連篇!如果你不說股權,我真可能被你蒙騙過去,你說你控制住神韻軟體的大部分股份?那你說說,你掌握的股權比例是多少?”
近藤一夫頓時臉色微變,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只有百分之十二?”
說著,祝江河連聲冷笑:“你之所以要和我們做交易,還不是看上了神韻鋼鐵被換股並購時所得的百分之十的總公司股權?你不要耍這種幼稚把戲了,對你的手段,我見識的多了。如果你有誠意,就立刻把特制印章和那些財產文件拿出來,我們可以盡早交易,也好不耽誤你趕回日本。”
“祝部長真了解我,連我需要趕回日本都知道。好,我們立刻交易,不過交易條件要改變,你必須同時讓出神韻船舶的控制權。”
“你妄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控制住神韻船舶,就會再得百分之六的總公司股權,這樣加上你本身手中的百分之十二、神韻鋼鐵的百分之十、神韻汽車的百分之四,你就有了百分之三十二的股權,一舉超過我掌控的百分之三十,成為總公司的第一大股東。”
“你不同意?”
“我不是白痴。”
“你不怕我公布會長是假的?”
“會長本來就是假的。”祝江河眼中冒出無盡的怨毒。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近藤一夫眼中隱現如毒蛇般的冷光,道:“江口之前跟我說,我還不相信,看來幾年的蟄伏讓你了不少的隱秘。”
“近藤,你無須廢話。出於你的組織的利益,你不願意神韻系公司分裂,我也同樣不願意,所以這已經成為游戲規則。你想要名正言順地掌控住神韻鋼鐵,就必須要我們放開神韻鋼鐵的財務監察權,如果你不拿出特制印章和那些財務文件,大家只能魚死網破。”
“好,你說得很透徹,但是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殺字一出,近藤頓時殺氣騰騰,尤其一雙眼睛凶狠得如惡鬼般的望向羅南,充滿威脅。
羅南連忙裝出害怕的樣子,偏頭躲開近藤的目光。
祝江河卻挺直腰杆,眼中精光四射:“我早就不在乎生死,就看你有沒有膽量在這里動手。”
近藤一夫將目光移到祝江河的臉上,兩人對視良久,然後齊聲大笑。
“好,祝江河,我小看你了。”
“我看你正在拼命後悔,當年不該留我一條命,應該像殺祝家其他直系血裔一樣,將我也悄悄地殺掉。”
“我當時留下你,是要用你來制衡會長。沒想到真是養虎為患,你什麼時候開始不咳嗽的?”
“三年前,有一位中國的老中醫來韓國旅游,他用三劑中藥救了我的命,如他所說,這是我的機緣,否則我到現在還要吃你送給我的偽裝解藥,實際卻是在慢性中毒。”
“了不起!原來你早就擺脫我的控制,竟然還能忍氣吞聲,整整蟄伏三年。”
“我一直在等待機會,每天祈求神靈保佑祝家,終於神靈聽到我的禱告,把機會送到我的面前,你說我能不抓住嗎?”
“你怎麼不去報警?”
“報警會有用嗎?只怕我才剛報警,轉眼就會死於非命。”
“算你有自知之明,但這樣更讓我好奇,到底是誰讓你有了膽量,敢直接對抗我身後的組織?”
“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很好,我期待你亮出底牌。”
言語交鋒到此結束,接下來是交易。
先是近藤拿出特制印章和一箱財務文件,祝江河一一驗看無誤後,才讓羅南在夢幻權杖的移動終端上連續通過神韻鋼鐵的數項財務調動,其中最關鍵的一項就是允許近藤用他所掌控的神韻建築普通資產,置換出神韻鋼鐵名下的總公司股權。
其實置換股權相當復雜,還好近藤將所有工作都提前做好,只要羅南行使的財務監察權一放行,後續的工作自然有專業人士接手,自可水到渠成。
交易完成後,近藤一夫和祝江河都松了一口氣。
近藤一夫讓人拿酒來,提議干一杯,但是卻遭到祝江河拒絕,原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我和會長沒福氣享受你的酒。”這是祝江河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他就拉著羅南離開了。
近藤一夫滿臉陰鷲地站在原地,望著羅南兩人離去,久久不語。
就在這時,孫太重開口道:“必須將會長掌握在我們手里。”
“嗯。”近藤一夫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道,“就按你的提議辦,如果不能控制,就徹底毀滅。”
孫太重立刻躬身道:“是。我不會讓情勢繼續惡化,立刻就著手安排。”
近藤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他走一步就算三步,怎麼可能會讓一個以前受他控制的人徹底咸魚翻身?
他會讓祝江河知道,就算他蟄伏三年,費盡心機,到最後什麼也得不到,反而會將自己僅有的家當完全輸掉,其中也包括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