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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妖誓約

穿越女與重生男 鳶白 3157 2024-03-03 11:25

  妖是很狡詐的種族。

  遙記很多年前我第一次下山任務時,就遇到了一只妖。

  彼時那只妖受了重傷,連人形都化不了,汙血染髒了皮毛,可憐兮兮地扒拉著我,央求我與他定下約定:我幫他療傷,而他送我一樣絕對不會吃虧的東西。

  當年我年幼無知,又被他毛茸茸的可愛原型迷惑,稀里糊塗就答應了。

  於是本該早早回宗門復命的我,因為這項約定,辛辛苦苦采集長在危險處的各類藥草,又用師尊送我的治愈法器替他護住心脈,最後他傷勢痊愈,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白打了一場工的我茫然又憤怒,抓著他就要一個說法。

  那妖恢復了妖力,修為比我厲害許多,只是嘲笑我自不量力,將我一袖揮翻在地後,便翩然離去。

  打又打不過,追又追不著,我不甘地回了宗門,去與師尊抱怨。

  師尊聽我說完,邊替我因采集藥草驚動了守護的妖獸而受傷的小腿包扎上藥,邊與我講什麼叫做“妖誓約”。

  我這才知曉,原來那只妖在這個約定上加入了很多限定條件,我因不清楚他的話術,沒有按照規則去做,故而一無所獲。

  也是那天開始,師尊不單單只教導我劍法,還教會我更多在當時的我看來與修道無關的事情——譬如人心,話意,周旋,偽裝。

  不得不說,師尊真是未雨綢繆,如今我還真用上了這些。

  蜃妖問我:“你為何要那個太陽?”

  我將軟綿綿地掛在我身上的闕鶴向上扶了扶,讓他胸口以上的部分搭在我肩上:“因如今我沒有力氣射日,便只能依靠姐姐相助。”

  男主角也太重了,有種將他丟在沙子上不管的衝動,但又怕我剛把他丟下他就醒來,那之前好感不就白刷了?

  我看了眼闕鶴的頭頂,不知是因為此處光线太盛的緣故,總覺得那個危字不如之前那般烏紅了。

  蜃妖又問我:“人修,你知道那是什麼?”

  我聽出了對方話中的試探,回答的理所當然:“赤厄丹啊,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蜃妖爆發出一陣大笑,湊近我用食指抬起我的下巴,吐氣如蘭:“人修,你這般聰明伶俐,姐姐我倒是舍不得讓你離開了……不如留下來陪我們?”

  我面不改色:“不了,麻煩姐姐快些將它給我。”

  其實關於這枚太陽是赤厄丹,也不過是我出了幻境後的猜測。

  原著中說赤厄丹是火系寶物,本是神魔大戰時火神戰斧上的一抹火焰,後來機緣巧合掉進這秘境里。

  它氣焰強盛,所到之處因為酷熱寸草不生,又很會融入周遭環境中隱藏自己。

  當時沙蟲洞穴中並沒有傳來它的氣息,我進幻境前本還想掘地三尺看看,是不是被埋進深處了。

  蜃妖抬起手,一道氣勁從她手中飛出,許久才撞擊到那枚太陽。

  那太陽搖晃著,像是想逃跑一般,又被蜃妖牢牢拽著往我的方向拉扯。

  眼看太陽逐漸從天際落下,離我越來越近,逐漸變成一顆雞蛋大小的赤紅色發光的圓球,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這次進秘境總算沒白費勁。

  赤厄丹從半空落下,我捏了個決用冰霜裹住它收回儲物袋,摸出朔回符准備就此離開,卻被蜃妖叫住。

  “人修,你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秒答:“沒有。”

  蜃妖挑挑眉,將我額頭的碎發拂開,豎立的瞳仁一動不動地盯著我:“這麼說,其實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我裝傻道:“我不聽不太懂姐姐的意思?”

  其實現在想來,蜃妖帶我來此就是為了讓我進幻境將那只大妖……或者說謝爾曼帶出來。

  至於擊殺沙蟲,估計是對方的考驗,試探我究竟有沒有能力進幻境。

  他們妖族的事情需要哄騙我一個人修去做,也許真的棘手,不得已才出此對策。

  不過我沒興趣去打聽緣由,若蜃妖非要告訴我…那我會在她開口前馬上離開。

  畢竟知曉別族辛秘是要付出代價的。

  抱著寶盒的蜃妖突然呼喚我面前的蜃妖,她們用自己族語交流,蜃妖表情變化莫測,最後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她伸出手,一朵小小的,由玉石雕刻的雪花懸浮在她手心。

  分明是謝爾曼當時送我的那朵,後來幻境崩塌,我本以為它也隨之消散了。

  “人修,這是王給你的信物。”她帶著敬意說道:“他與你定下了約定,你可以要求他任何一件事。”

  ……

  意識漸漸回籠後,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我已經從秘境中出來好幾日了。

  灼毒當真要命,最後帶著闕鶴從秘境口滾出來,我便再也支撐不住直接昏死過去。

  昏睡期間我好像做了很多夢,多數想不起內容,只記得在某個夢中我一直不停地跑,跑啊跑,好像這樣就可以抓住前面那個不回頭的人。

  我乏力地抬起手,只見受傷的手掌被繃帶纏著,而手腕以下的部分是縱橫交錯微微鼓起的血管和筋脈,有種下一刻它們就要炸開的錯覺。

  好痛,只覺得渾身都像被丟進劍廬里融了一次又一次。

  高熱讓我醒來後便無法再安寧入睡,我嘗試著翻身想換個姿勢,結果轉過頭看到宿華。

  宿華眼下烏青,眉頭緊蹙,衣衫與頭發都有些凌亂,正趴在我床邊沉睡。

  心中突然有些愧疚,他定是又不眠不休在照顧我。

  許是我看得太久,對方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睜開,露出一雙透亮的淺灰色眼睛。

  宿華見我醒來,眼角與嘴角都彎起,只是熟悉的笑容還未完全綻開,就冷下了臉。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變臉搞懵了:“宿華?”

  宿華不理我,扶著床沿起身時踉蹌了一下,從一旁的方桌上端來藥盤。

  對方手法嫻熟地替我換好藥,又重新將傷口用藥布包好,端著藥盤便要離開。

  我這才得出結論:宿華生氣了。

  若是往日,他定要絮絮叨叨地與我說許多話,而不是如此冷漠。

  眼看他快要出門,我叫住他:“宿華。”

  宿華頓在原地,卻不肯回頭。

  “師尊受傷,做徒弟的都不心疼一下嗎?”

  我本是想逗他幾句,誰知這句話宛若導火索,將原本還算平靜的青年氣炸了毛。

  宿華呵笑一聲:“師尊自己都不心疼,要旁人心疼做什麼?”

  “弟子心疼有用嗎?師尊哪次不是將自己搞的遍體鱗傷?”

  我一時語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那個乖巧順從的宿華居然和我發火了?

  宿華轉過身看著我,雙手捏緊了藥盤,十指泛白:“明明很多事情交由弟子去做即可,宿華願意為師尊赴湯蹈火!哪需師尊以身犯險?”

  “說什麼赴湯蹈火……”

  “就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宿華打斷了我的話,大概是氣極了,眼角有些發紅。

  我從未見過宿華這樣生氣。

  他向來沉穩又溫柔,心思細膩,耐心十足,事事都能替我安排好。

  我與他相處這十年,未曾聽他如此大聲。

  宿華站在原地,深呼了幾口氣,將藥盤放回原位,朝我走來。

  他端端正正地跪在我床前,頭微微垂著:“師尊,抱歉,是弟子過了。”

  青年聲音悶悶的,連帶著垂在鬢邊的發帶也顯得垂頭喪氣。

  “弟子不是與師尊置氣,弟子只是氣自己不能為師尊分擔痛楚。”

  宿華目光落在我手上,輕輕抬手復上,靈力從他手中傳遞到我傷口處,卻杯水車薪,無法緩解灼痛。

  宿華也明了這一點,他收了靈力,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宿華此生心願便是師尊康健無憂,師尊受傷,我比師尊更痛…如若可以,弟子願替師尊受這灼毒之痛。”

  “我好歹水靈根,經脈里又都是冰渣,這灼毒與我而言其實還算受得住。”

  這是實話,體內兩種毒相克,除了冰火兩重天確實不太好受以外,我的經脈反而舒暢了些。

  宿華並不因我這句話而舒展眉頭,我勾勾他的手心笑道:“再說了,你不願我受傷,我也不願你受傷啊,若真是你中灼毒,怕不是比我更難挨。”

  “師尊……”

  宿華眼睛眨了一下,握住了我的手指。

  “其實…”我安慰他:“此次入秘境,我既拿到了赤厄丹,又得到一位大妖的無條件承諾,總歸是不虧的。”

  宿華神情柔軟了許多:“師尊覺得好,那便好。”

  眼看青年終於不再糾結此事,我問他:“我睡了多久?”

  宿華吐出一個令我驚訝的數字:“師尊昏睡了五日。”

  “你五日沒休息了?!”

  我又仔細打量一番他的臉色,對方有些倉促地別過臉,小聲解釋道:“師尊昏迷未醒,弟子怎敢安睡?”

  哪怕是修士的軀體也不能如此消耗,我打發他離開:“我既然已經醒了,那便無事了,你快些去歇息。”

  宿華跪在原地動也不動。

  他這種克己守禮的性格偶爾也會令人覺得頭痛。

  我調侃他:“那你是要與為師一道歇息?”

  果不其然,青年略顯蒼白的臉皮上泛起一抹紅暈,無意識地捏緊了我的手指。

  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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