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北抖了抖身上那些木屑,有一些抖不下來的已經刺插入肉,痛得聶北惱火中燒。
含恨轉身,卻見一個銀發的老人中氣十足桀驁陰霾的站在外面,他們身邊跟著同樣陰霾的中年男人,聶北不由得失聲道,“是你這神棍?”
自從在十六燈會見到這麼位“神棍”開始,聶北便對他沒什麼好感,但不想此時兩人交集的時間和地點會如此“奇特”,以至於聶北有些惱羞成怒,畢竟現在自己也就穿著一條底叉而已!
白護法見到聶北的時候也是微微錯愕,沒想到世界會如此的小,里面的男人竟然是“行家”,此時彼一時了,白護法不由得露出一絲獰笑,吭聲道,“想不到能在這里見到你,當真是冤家路窄!”
接著他又對藍貨陰惻惻的道,“你這只火雞給老夫帶來了那麼多人的麻煩,今天老夫一次性和你清算清楚。”
“就怕你沒這個本事!”
藍火心下微急,表面卻維持著淡定的神色,雙手抓著聶北的袍子然後強打精神站起來,一雙柔韌的藕臂輕輕一拂,聶北的袍子十分巧妙的裹住了她的香軀,聶北只覺得一陣香風拂面撲鼻,泌入心扉,心神為之一蕩。
“你沒受傷的時候想要逃的話老夫是奈何不了你,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殺你易如反掌!”
白護法自矜的冷笑了一下,哼道,“你們幽幽教中,就你這只火雞整天給我生事搗亂,老夫煩夠了,今天解決你就是拔除老夫心頭上的一根刺。”
“只怕刺終究還是刺,不扎心坎就扎手!”
藍火亦是針鋒相對的哼了一句。
聶北心里嘀咕:果然是火雞,不單止高傲,而且“辣”,不過……
是不是有點太不識時務了?
聶北透過門框點了一下老神棍帶來的人馬,個個都陰森煞氣的,手里的武器千奇八怪,絕難對付,這時候還火上澆油豈不是死得更快一些?
聶北暗地里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白護法冷冷的往了一眼藍火,輕蔑的哼了一聲,他那些手下頓時暴起,其中一個拎著不知道哪里弄來的石磨甩手砸向聶北和藍火。
石頭的重視不是聶北又或許已經受傷了的藍火所能抵擋的,聶北抱著藍火全力躍起,“?”
的一聲哪些木做的馬桶應聲而碎,聶北單手摟著藍火單手攀吊在牆頂上,背後血肉模糊,看上去聶北似乎比藍火受傷還要嚴重,但那只是表面而已。
聶北不敢有半秒鍾的停留,跟著就躍上牆頂,側邊一個通風窗觸手可及,只是有木欄格阻擋著!
藍火被聶北這麼摟著腰一躍一跳的身上的痛越發的難受,但此時此刻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啊,逃命要緊。
銀發老頭見兩只煮熟了的鴨子竟然在自己的餐刀下不翼而飛,豈能不氣,沒人見到他怎麼走動的,只覺得一眨眼間他已經站在了單間的門框內了,臉色陰森的冷哼一聲,就手御氣揮刀——刀手,一道白芒“嗤”的一聲破空襲去,目標是他心目中的一對狗男女。
藍火微微驚愕,聶北卻心頭巨震,本能的指導這道“氣”成之刀並不是自己能抵擋的,不由得護著藍火的身體在牆垣上一個側翻,厲芒“咻”的一聲貼著聶北的耳邊削過,牆垣上方大腿一般粗的橫梁霍然被削斷,聶北倒吸一口涼氣,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覺到武學內功的威力,更感覺到這銀發老神棍的可怕。
藍火雖然也是凜然,但卻有些見慣不怪的神色,倒也沒有聶北這麼的“大驚小怪”,嬌聲道:“抱緊我!”
“已經抱得很緊了…!”
聶北沒好氣道。
白護法也想不到聶北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家伙反應能力竟然如此的迅速,摟著一個受傷的女人竟然還能閃得過自己全力的一擊,不禁激起他更大的殺意,因為此時他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告誡:此子不除終成大患。
白護法本著必殺之心耗力發功,雙手霎時冒起一層似有似無的白光,冉冉而起的氣息看上去煞氣逼人。
藍火神色凝重,單手運功,整個手掌在瞬間火紅起來,熾熱的氣浪翻滾間仿佛上面有火焰在閃爍,聶北情不自禁的道,“紅燒熊掌!”
“我燒你的頭!”
藍火差點氣得吐血,注意力不集中有些真氣外泄,忙嬌喝一聲:“嗨!”
然後一掌打出去……
“轟”的一聲,聶北本能的望一眼銀發老頭,見他沒有被藍火一掌打死,似乎毛都沒碰到一個,反而是他運功到了極致,聶北忍不住粗俗的嘀咕一句:“FUCK!”
但很快聶北發現自己錯了,藍火不是打人,而是破窗,那木欄格的通風窗在藍火一掌之下摧朽拉枯的破碎,勉強鑽兩個人的視窗射入冬天那“冷洋洋”的光线,但很快便被兩道白灼的光芒掩蓋,仿佛晴天霹靂的閃電一般凌厲,空氣被撕裂時那嗤嗤聲伴隨著白老頭一聲低吼,宛若驚雷,在聶北和藍火這兩個一傷一無武學功底的兩人心頭上炸開。
即使藍火耗盡最後一絲真絲全力破窗很果斷,但白護法的兩道利如刀鋒、快如閃電的罡氣已經迎頭襲來,那股寒意透徹心骨。
生死關頭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平等,在這麼一刻藍火覺得有點可惜、有點悲哀,因為伴隨自己而死的不是一位英雄,而是一頭徹頭徹尾的大色…
狼,破窗後用盡所有力氣的藍火絕望和不甘的閉上了雙眼。
聶北卻空有力氣沒有武學招數,但他有著不屈服不認命的勁,更有比誰都明白的生命真諦,死過一次的人比誰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聶北低吼一聲:“火雞你自己抓緊我!”
扯過剛才那被罡氣削斷的橫梁格擋在自己跟前,另一支手扭轉匕首以刀面迎上去……
“錚錚咻咻”四聲,交叉襲來的厲芒竟然像風一樣透過匕首削斷格擋在聶北胸前的橫梁,漏空的位置沒東西抵擋便直面迎接閃電般劈來的“氣刀”,罡氣就仿佛漏網箭魚一般穿插過來,嗤的一聲很整齊,聶北卻為此傷了四處,血飛濺出來時聽到聶北悶哼一聲,聶北同時摟著藍火那沒氣沒力的身子發力從窗戶中橫穿出去……
白護法忽然臉色一邊,呼喝道:“不好,那婆娘不知道什麼暗放幽幽教那無色無味的“散功香”,我們得趕在毒發無力之時把她給殺了,省得夜長夢多。”
“他們進了送子觀音廟,追!”
白護法見聶北和藍火就仿佛九頭蛇一般難以致死,心下有些煩躁。
“其實你剛才可以推我到前面替你自己擋“刀”的,那樣你就不用受這麼重的傷!”
藍火美目間柔光閃爍,和她那疲憊傷殘的身子有些不配對。
“下次你不妨提醒我按你的意思去做!”
聶北咬著牙站起來,有些惱火的道,四下往了一眼,見這是個類似於內院的院子,掛著不少衣物,聶北單就一眼便看出這些衣服是尼姑穿的,亦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吟誦、敲打的“佛音”,聶北扯過一件尼姑袍往身上一裹,世界頓時少個暴露狂!
不過傷口流出來的血很快便把道袍給滲紅了。
聶北也就顧不得查看傷勢了,離開這里才是最要緊之事!
兩人相互支撐著要離開這地方,但還未來得及跨出一步銀法老頭就帶著人從萬佛寺那邊躍了過來,牆對他們來說是如此的“平坦”!
聶北和藍火所有去路都有人攔截,可謂是插翅讀難飛了。
緊接著二三十來個大漢拐著一群女人躍了過來,身形輕松敏捷,翻牆的功夫絕對一流。
一群女人里面有溫文琴、宋小惠、溫文嫻和婷婷母女倆,更有銀環女子和一個熟婦人,兩人的臉蛋是如此的相似,以至於聶北很自然的把她們歸結到母女一列,但聶北本能的覺得她們似乎並沒有別的女人那樣的害怕,鎮定得有些異常。
而這時候謔的一聲,從萬佛寺那邊再一次躍過幾十人來,手中的武器都帶著血跡,其中有一半聶北覺得十分的熟悉,全是面目姣好的女子,她們就是幽幽教的人,多半是藍火的手下,另外那些聶北就不認識了,不過……
有一個道姑打扮的女人聶北是熟悉的,那就是單麗華,聶北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她,她憔悴了很多。
她倒沒第一時間發現聶北的存在,而是寒著那張潔淨白膩的臉盯緊白蓮教的白護法。
銀發老頭陰陰的哼道,“你們想她們都死的話就過來!”
單麗華寒聲道,“放了這些女人你們可以走!”
白護法冷哼道,“女人我會放的,但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是會做!”
白護法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控制香火旺盛的萬佛寺計劃被這些人搞黃了,那麼以佛教形式在上官縣行事就不是那麼的順利了,這本身就是很郁悶的事情,現在怎麼都得把藍火這個火雞給殺了,而那個“行家”日後必然是心腹大患,除之後快!
“你們干什麼,抓人家干什麼,快放手……唔……好痛啊、快放開我!”
小菊兒就仿佛一個小雞一樣被一個大汗扭抓在手里,嬌小柔嫩的身子弱兮兮的掙扎著,那粉拳亂砸亂捶,像個小母貓一樣。
“小妹妹別怕,叔叔會很疼你的,嘖嘖……”
那個抓住小菊兒的陰霾漢子嘖嘖而笑,那笑容很淫蕩。
其他的也是露出會意的微笑,望著溫文嫻、溫文琴、宋小惠幾個美婦人的時候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淫褻的目光。
小菊兒兩眼紅紅的,又驚又怕的她發現心愛的聶哥哥和一個面色慘白但依然能看出她那驚世美貌的女子被這些壞人圍在中間,劍拔弓張的,而聶哥哥又是渾身浴血的嚇人樣子,小菊兒不由得急聲呼喚一聲:“聶哥哥,唔唔唔……”
見聶北一副強撐的樣子,溫文琴雙手緊握,銀牙暗咬,揪心不已,卻不能在眾人面前表露一絲半點的關切,婆娑的眸子露出那急切焦慮的神色。
見溫文琴和小菊兒那擔驚受怕的樣子讓聶北雙眼冒火,“死老頭,你抓這些女人干什麼?”
這時候單麗華看到了穿著道袍的聶北,心不由得猛跳幾下,臉色跟著就變了,變得十分的復雜,誰也無法從她面部表情下看出她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她只覺得這一刻她很想離開這里,離開這曾經霸道進入自己的身子闖入自己的心扉的男子!
她發現這麼久以來的“努力忘記”在見到這壞蛋的時候功虧一簣,她隱隱的明白,自己這一生是別想再忘記那一段痛苦又甜蜜的故事,更無法忘懷聶北這個壞到底的男子,這一發現讓單麗華既彷徨又羞愧,連佛道口頭禪都忘記怎麼念了,捏著那把曾經讓聶北吃盡苦頭的拂塵怵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