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佛明是個浪漫的國家,夜幕下的她不但不會荒涼,反而增添一股奇異的魅力。
在皇室的頒令下,人民有權在子夜前舉辦各式各樣的祭典活動,皇城之內熱鬧非常。
但基於經濟理由,子夜以後要停止各種活動讓其他人安靜休息,然而這遍熱鬧氣氛不會因而熄滅,還沒盡興的百姓們可以轉移陣地到大神廟繼續慶祝。
雖然珍佛明沒多少人認識我,但出門前也先易了容,現在下巴貼了一大把的胡須,眼眉發鬢又塗了白色染料,看上去足足老了廿年。
露雲芙問我道:“少爺不是有象牙面具嗎?為什麼要自己動手易容那麼麻煩?”
苦笑一下,說:“剛才我也想用象牙面具,但不知為什麼亞空間結界里找不出來,我想是阿里雅拿了去用。”
帶著露雲芙和美隸在這夜市里走,總有穿百褶長裙加露臍裝的年輕少女,在紅紅火光下扭動蛇腰,跳著吉普賽式的舞蹈。
旁邊的少年們以掌聲奏和,老一點的則舉杯狂喝,路上和牆壁幾乎都沾濕著酒。
露雲芙有些興奮,暗暗拍掌好奇問:“今晚到底是什麼節慶?”
美隸欣然笑說:“珍佛明每星期都有不同節慶,今周是月光女神的慶典,居民都愛互濺啤酒慶祝。月光女神同時也是其中一位愛神,自古相傳在今晚女孩子如為女神獻上美麗的舞蹈,女神也會將她生命中的另一半引導至眼前。”
露雲芙贊嘆道:“很浪漫啊!”
浪個屁!
八時邂逅,九時熱戀,十時洞房,凌晨分手,這才是現代社會的節奏啊!
美隸的耳朵顫了兩下,笑說:“主人,我們可以去跳舞嗎?”
我不由叫了起來:“你想紅杏出牆?”
美隸頓足嬌呼道:“什麼紅杏出牆?人家想都沒想。”
露雲芙拉著美隸,說:“不要理這傻瓜,來,我教你跳劍舞。”
傻瓜?是指我嗎?現在即是怎樣?
本來今晚是為了獵艷……噢,為了視察地形環境混進來,沒想到美隸她們反而跑去湊熱鬧。
不過女孩就是喜愛浪漫,既然千里迢迢來到這國家,就讓她們放縱一下享受這異國的風情。
一個人在附近閒逛,發現通往大神廟核心地帶的通道全有重兵把守,一些沒有人守的地方也築起了特別建造的土牆,想闖進去需要花一番心機。
我這人就是懶,麻煩的事情暫時還是擱下來。
從暗處走回長街,瞥見一大群民眾正團團圍在一起,相信是圍觀某人跳舞。
本來這種場合四處可見,但使我奇怪的是他們都非常寧靜專注,沒有像其他人群般發出口哨和歡呼,而且這一堆人明顯比其他的更多。
幸好我向來是沒腰骨的軟體生物,像只烏賊一樣從人群里鑽進去,終於知道這些人在看什麼。
一名黑色長發的性感少女,穿著低胸露臍的白色上衣,藍色絲絨布包裹白色的長裙,雙手雙腳帶了銀鈴鐲子,赤足站在一張長桌子上翩翩起舞。
她的舞蹈相當特別,基本是以其他女郎的吉普賽舞為骨干,舞蹈不但盡顯她的曲线,長發和裙子不停飄飛,更滲透出女性的魅力。
然而不同之處是那些銀鈴鐲子,舞蹈推動銀鈴發出鈴聲,鈴聲又變成一種韻律伴奏舞蹈,最神奇的是長桌上雖然放滿酒杯食物,但舞動的腳尖就像長了眼睛般沒踢到任何東西,這應該是沒可能的事,但她卻成功辦到。
似曾相識的感覺涌現,這分明就是前花魁素拉的絕技。
跳舞女郎一個轉身,果然是我們的帝國花魁之首,南方才女靜水月。
靜水月向以歌聲聞名,沒想到原來她的舞也跳得這麼好,而且只看過一次素拉的絕技,居然可以照辦煮碗做出來。
雖然她的腦筋有大問題,但無可否認她有某方面的天賦,藝術天份在大陸上無出其右。
“天啊,你們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嗎?”
“我活了幾十年,每晚都看女孩跳舞,但第一次看到這麼優美的舞姿!”
“會不會是月夜女神下凡啊?”
“請問她是哪家閨秀呀?我……我愛上她了!”
“淫術煉金士萬歲!”
正正常常的靜水月確實聲色藝俱全,在我身旁的觀眾皆看得如痴如醉,沒有人敢大聲干擾靜水月,只敢悄悄地私下討論,最有趣的是一群年輕男孩彼此互推,但就是沒人敢上前共舞。
並非他們不想跟靜水月跳舞,而是要像她那樣在桌子上跳又不踢到東西,試問有誰可以辦得到?
“咳咳!”
干咳一聲,在一名少年手中借來一把小提琴,我爬上了長桌之上。
觀眾們立即議論紛紛,老人家打扮的我當然是妒忌、不屑、嘲笑的集中點。
靜水月一眼認出我是誰,作了一個鬼臉後讓出半張桌子。
拉動小提琴,同時依靜水月的節拍伴舞,桌下的觀眾們立時動容,那些少年們個個都汗顏無地垂下頭來。
哈,本少爺在風月場所歷練多年,三教九流無所不通,品竹調絲無有不會,彈奏唱舞樣樣皆精,嫖賭飲吹項項俱能,唯一少許難度是要不踢到酒杯碗碟。
對於我來說這問題也不困難,靠的是我那超乎常人的記憶力,只要記牢杯碟的位置,就可以辦到這看來不可能的詭異舞步。
隨著靜水月的節拍,我奏出了她的首本名曲“小月大暴走”她自己也啞然失笑,跟我在桌子上跳起舞來。
開始時我們是一左一右,然後是背貼背地跳,最後還不斷交換位置,她那長發不時在我鼻尖前掠過,淡淡的清香飄進鼻子里去。
桌下的觀眾看得目定口呆,沒多久終於爆出第一次的掌聲,還紛紛將啤酒潑在桌子四周。
一口氣跳了三支舞,靜水月才拉著我坐到一旁,把一杯滿滿的啤酒遞給我。
她直率地跟我並肩而坐,大口大口地灌酒後,抹過紅唇上的酒說:“爽呀!哈,我還以為你只會跳社交舞,想不到民俗舞也可以跳得這樣好。”
喝著啤酒,感受老百姓們的熱鬧氣氛,我笑說:“你才叫我吃驚,我以為你只會唱歌和打架,沒想到居然可以偷學素拉的舞技。”
靜水月一邊重新整理凌亂的秀發,束起一條長長的馬尾,一邊說:“別說得那麼難聽,不過是模仿一下罷了。這國家真好啊,沒有人認識我,喜歡去哪里就去哪里,在帝國南方我想在街邊買串牛丸魚蛋吃也辦不到呢。”
“哈哈哈哈……想不到堂堂靜水月大家,原來喜歡吃街邊牛丸魚蛋,被帝南那班公子哥兒知道了,不曉得他們有何反應呢?”
靜水月露出厭惡的表情,大吐苦水說:“管他們什麼反應,關我什麼鳥事?
那群二世祖煩得要命,終日無所事事,由朝到晚只會蹲在我家門口。還有那些專賣情報的狗仔隊,天天都用望遠鏡對著我窗口,他們擺明就是偷窺,提起他們我就煩得想死。“
“沒法子,誰叫你長得漂亮。”
“漂不漂亮應該是由內涵而來,而不是指外表。可是你們男人總會這樣,只懂欣賞女孩子長頭發,穿小裙子,比較臉蛋和身材,更過份的是要求文靜溫柔,要是這樣何不買個洋娃娃當老婆?”
這妮子可能剛才太興奮,現在酒又喝多了,一口氣都把不滿吐出來,我反問道:“但你平常都是長發穿裙啊。”
“情況不同的,誰叫我是吃這行飯,當然要迎合顧客口味。”
“呀,我沒有想過,原來當偶像這麼辛苦。”
靜水月瞄我一眼,沒頭沒腦地說:“我倒很羨慕你,像你這樣當偶像就很輕松。”
“偶像?我?”
“對,我是花魁,是歌唱明星,而亞梵堤則是軍政界明星。你在北方的知名度不可能比我在南方低,別跟我說沒試過美女追在你身後索簽名。”
“這……在北方是試過被人索簽名,但如花算美女嗎?”
“噗,如花的話是勉強了點。對了,聽說你正跟妖精族和獸人族做生意,聖地蓋亞和綠茵盤地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
“蓋亞是一棵你無法想像的巨樹,綠茵盤地則是一遍肥沃的大草原。她們各有特色,除非親眼看見,否則很難三言兩語說清楚。”
“蓋亞和綠茵盤地,還有其他著名地方,有機會我真想去游覽。”
靜水月悠然微笑,一對玲瓏的大眼睛以響往的目光仰望月亮,就像神思飛往萬里以外。
月光照在她的面上時,將她的輪廓突顯起來,此時此刻的她有一種很特別的溫柔味道。
我慢慢湊近她面龐,她先是微一愕然,但卻沒有反抗,我們的嘴唇緩緩接近,她的呼吸聲由慢轉快,我更開始嗅到她那夾雜酒味的體香。
靜水月合上了眼睛,等待著這浪漫的一刻,就在此時我忽然留意到一件事情,忍不住腦袋一震,心叫乖乖不得了,抖顫的雙手用力將她的臉頰捧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她,她張開眼睛問道:“干……干什麼?”
我們的臉孔距離不超過三寸,鼻子也幾乎碰在一起,但我卻沒有尷尬的審視靜水月那張顛倒眾生的容顏,因為我發現一件驚天大事。
“小月……你說過曾經體驗過一場大火……之後失去了小時候的記憶而且自閉,對嗎?”
“對呀,有什麼問題?”
“那就是說,你不曉得父母是誰,只記得有位哥哥?”
靜水月的俏臉紅了起來,努力想爭扎移開面孔,說:“你可不可以……這樣子我很尷尬。”
我無視她的要求,反而越加細看她的美貌,手指抹了一抹她的眼眉,問道:“你眉毛的藍顏是天生?還是漂染?”
她不悅道:“天生的,那又怎樣?”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眼眉和前發蔭為什麼是藍色的?”
靜水月來了一記貓抓,終於從我的掌中掙脫,不明白道:“我的眉毛頭發天生就是這個顏色,怎麼知道是為什麼?”
我嘆一口氣,說:“我倒!枉你天天照鏡子,居然豬得沒察覺,與其說你眉毛發蔭是藍色,倒不如說是偏藍的深紫色。”
“豬什麼豬!藍和紫藍還不是一樣!”
“我再倒!你不是豬得那麼嚴重吧!世上只有一種女人擁有紫色的頭發。”
靜水月想了一想,眼睛和嘴巴逐漸張大,瞠目結舌了半分鍾才道:“你的意思是……淫魔一族?”
“我只是假設,但機會率很大,普通豬……噢,普通人不可能跟天美、安菲等比較美貌。”
靜水月下意識地摸著前額的頭發,說:“可是我聽聞淫魔一族都喜歡男女之事,但我接近男人只會想到打架啊。”
“有什麼出奇?你天生是個怪胎……噢,我意思是閣下甚具個性。若果我的假設屬實,要查出你的身份就容易很多。”
“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真的是淫魔一族,那我的父母和哥哥是誰?”
其實我自己也被這個發現嚇倒,本不想把實情告訴她,可是又有些於心不忍,摸摸下巴道:“要知道你的親人在哪,就要先搞清楚你是那枝血統。現在大陸上的淫魔一族僅存兩條血脈,第一條是帝國的安菲和索查麗皇後,雖然她們是遠房親戚,但八代以前屬於同一家族。”
靜水月大吃一驚,道:“呀,我是安菲小姐的親戚嗎?可是她跟宰相有不共載天之仇啊。”
“不可能,我曾經看過安菲家族的族譜,在她的母系里個個清白,當中包括了查索麗皇後。”
“不可能就別說出來,浪費我時間嗎?”
“呀……對不起好沒?”
“那麼我是愛珊娜公主的親戚嗎?”
“如果真要追溯血統,的確只有愛珊娜一脈才有可能,愛珊娜的血統源自蘇姬皇後,蘇姬皇後的血統則源自珍佛明皇室。推算你失去記憶的年齡,恰好就是珍佛明發生內亂的時間,有皇室後裔流亡失散並非稀奇……咦,小月?”
被我的說話影響,靜水月忽然屈起膝蓋雙手抱腿,將臉孔堆在兩臂間,全身抖顫而且發出低泣。
唉……女孩始終是女孩嘛,感懷身世特別容易激動,正當我惻隱之心發作,想用手撘到她肩膀安慰時……
靜水月的臭頭突然擡起,雙目射出變態之光,哈哈笑道:“發達咯!原來我是皇室之後啊!”
“啥?”
“哈哈哈哈哈……皇室啊,可以每天睡到中午,從此以後不用工作,還可以大吃特吃,太正點了!哈哈哈哈哈……你快給我想辦法,怎樣證實我是淫魔一族!”
請問這種生活跟豬有什麼分別?
“喂喂,你快放手,我膀頭很痛!要證實她是淫魔一族還不簡單,呀……”
“呀什麼?為什麼你的眼神突然變得淫賤……”
“這個……那個……”
“你連音調都不同了。”
“人家怕羞嘛,要證實你是不是淫魔一族,只要找個跟淫魔一族曾發生關系的帥哥做愛就可以,喂,我講真的……有事收起把刀慢慢說!”
靜水月收起紅月刀,臉紅說:“好吧!我就相信你,你先去調查清楚,如果真的有皇室成員失散了,我就給你試試看。”
“哇,放心吧!為了不負我爺爺之名,管他上刀山或是下油鑊,我都一定幫你查過水落石出!”
在珍佛明住了兩天,計算時間百合也差不多該醒了。
依照繁星夜的意思,她安排我以貿易外商的身份,由正式渠道進入國境。
商船尚沒駛進碼頭,已有一群好事的居民在碼頭邊區觀看。
民眾數目比我預期少很多,大約只有一、兩百人,跟出使迪矣里時萬人空港的場面天差地異。
畢竟珍佛明位置偏遠,由帝國南方出航也需要五日,正如靜水月所說,帝國的名人在這里沒多少人會認識。
高安東與及四名官員早在碼頭等候,我帶著眾女下船後自有一番儀式,此時民眾才驚呼起來,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夜蘭身上,男的是驚艷,女人則妒忌,但更多的是小童和老人好奇的眼光。
妖精不會離開樹林生活,也不輕易跟人類打交道,而且黑暗妖精比起神聖妖精還要隱秘幾倍,珍佛明的居民當然對夜蘭感到興趣,圍觀者也逐漸增加。
夜蘭亦感到眾人目光焦中在自己身上,故此慢慢地靠到我背後。
圍觀者開始議論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而且他們望我的眼光相當難看,情況變得有些異常。
高安東走到我身旁,為難地說:“提督大人,可否請幾位小姐趕快上馬車?”
被高安東提醒,才讓我想到問題所在。
露雲芙、美隸和夜蘭的勃子上分別帶著奴隸項環,可是珍佛明早廢除奴隸制度,故此惹來了他們的反感。
繁星夜女皇要我現身,無非想建立一個新神諭者的形像,此時不好叛逆民意,唯有盡快將三女推上馬車,高安東命其他四名文官上後一班的車。
真是大驚小怪,見到性奴隸都這麼大反應,見到美女犬要怎樣?
上到車廂,最先說話的是夜蘭,她問高安東道:“請問大劍聖,最近皇城附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高安東愕然問:“異常?夜蘭小姐指什麼?”
夜蘭說:“這兩晚我都留在城外巡察,發現森林在晚上太過寧靜,像貓頭鷹這類夜間動物一只也沒有,就連蟲聲也聽不見。”
之前獸人姊妹花說森林有些恐怖,我就派夜蘭過去調查,發現森林的確有些異常情況。
身為皇城護衛頭領的高安東沉默下來,思想片刻說:“我們沒有發現什麼,依你們的意見會否跟大神廟有關?”
我說道:“現在無法確定,但這種情況通常是凶猛生物出現的征兆,亦有可能是召喚妖魔鬼怪的結果。”
高安東說:“原來如此,我會擴大護衛隊伍的巡邏范圍。對了,我考慮了很多對應大神廟的方案,提督可以給意見嗎?”
“哦,計將安出?”
“為免發生內亂,我們不能揭破扎卡維的真面目,有沒有方法逼他交出神諭使的職權。”
我忍不住會心微笑,撕破扎卡維的假面具,以兵力強攻大神廟乃下下之策,死亡流血只是其次,最嚴重是擊潰百姓純朴的信念,對皇室來說是雙輸局面。
我的眼光將高安東望得好不自在,笑道:“不知是大劍聖的想法,還是女皇陛下的意思?”
高安東的老臉立即紅透,說道:“早知瞞你不過,這些都是女皇陛下的意思,請提督大人不要見怪。”
“哈哈哈哈……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這種事我怎樣見怪。扎卡維平日行事小心謹慎,然而這點有利亦有弊,他因為太過隱藏,必須依賴手下為他辦事。我的見解是剪除扎卡維的羽翼,讓他寸步難行,目標應該放在十祭司之上。”
高安東定眼望著我好一會兒,才苦笑說:“我越來越怕跟你談話,女皇陛下跟幕僚昨夜展開閉門會議,得出了大人剛才的結論。”
我甩一甩膀,說:“我已經派出精英調查扎卡維的手下,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你的行動真快,但此事非同小可,你的部下沒問題嗎?”
想起食錢獸,我點頭說:“忠誠上沒有問題,能力上勉強可以應付,如果她沒碰上值錢的東西的話……”
“呀?”
“不,沒什麼,我可問一問關於十多年前的內亂嗎?”
高安東像忽然衰老了幾年,黯然地點頭,說:“請提督賜問。”
“其實只是小問題,聽女皇說她應該有三位孩子,請問還有兩名到了哪里呢?”
高安東仰天長嘆,道:“唉,女皇陛下原本有兩子一女,當年她懷著索瓦德皇子等待分娩,皇夫的家族突然發動政變,更派出二十名精銳劍師出手,企圖將皇子和公主生擒作人質。”
“他們的計劃應該失敗了。”
“是的,他們的計劃失敗了,當時的皇室護衛大隊長,冒死帶同皇子及公主逃走,可是到最後不知發生什麼事,他們全部都失蹤。”
美隸問道:“皇室護衛大隊長?那個人豈不是……”
高安東苦笑說:“沒錯的,那位隊長正是家師。”
車廂里的眾人目定口呆,我更感到原是天荒夜譚的推測,竟然越來越逼近事實。
照高安東的說話推斷,如果暴走月真是流落在外的公主,那麼撫養她長大的其實就是大劍聖的老師。
為何他要隱瞞事件?
答案好有可能是害怕被大神廟狙擊。此人更有先見之明,將一身高明武技傳給靜水月,因為他知道靜水月將來一定會面對敵人,只是他本人大概沒想到,教了一只精神有問題的大力神猴出來。(靜水月:哇格格格格……劈死你們!
靈機一觸,我不禁問道:“呀,大劍聖知不知道那位公主是否淫魔一族?”
高安東皺起眉頭,說:“不是的,雖然可惜,但公主跟她媽媽一樣並沒有遺傳淫魔一族的珍貴血統。”
不是淫魔一族?
事情越來越混亂了。
在高安東的引領下,我們一男三女入住外交官員的公館,跟幾位文官約好時間,明天中午將跟女皇繁星夜、首相潘德立、貿易部司長、海港官、海軍監督和十名財政官員,於公館的會議大堂商討合作事議。
想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滑稽,我的身份明明是領主兼軍官,怎麼變成了外貿商人,這本來是安菲的工作啊。
安頓好行李後不經不覺已是晚上,正當我想過隔壁找夜蘭她們呵呵時,窗口忽然無聲無息地打開,一條黑影像狸貓似的潛入來,身手靈敏輕巧。
打消了出門的意欲,笑道:“哈,我還想找你,工作順利吧。”
洛瑪雙手關窗,但視线卻在玻璃的反射下觀察房間環境,最後才拍拍衣服攤在發沙上,懶洋洋說:“比想像中簡單,有沒有什麼可以吃?我已經十小時沒吃東西。”
進步很快!
現在的洛瑪不但具備了盜賊應有的警覺性,而且開始學習控制身體機能。
盜賊是高危性工作,有時為了藏匿需要幾日不睡不吃,聽聞傑克遜可以強制自己的心跳停頓,自我設定假死狀態,連玄光術、天眼通一類巫術也找不到他。
能夠控制身體機能的盜賊,在盜賊公會中亦非多見,而且洛瑪承繼幻影神盜的記憶僅僅一星期,加上她實在很年輕,現在此刻我才真正感覺到她有成為神盜的潛力。
除了能力正在大幅提升外,洛瑪的氣質也逐步改變,她的頭發弄曲了,化妝雖然很淡,但卻比從前淡雅講究,可以強烈感到女人的韻味,這是因為她的品味思想也在變化。
但顯然她本人並沒有這份自覺,嬌叱:“望什麼啊,沒見過大美女嗎?”
笑著將公館房間的干糧拋給洛瑪,她一把接著說:“哇,鴨肝醬?外交官住的地方就是不同。”
洛瑪在麥包上塗入鴨肝醬,我坐到她對面問道:“超,鴨肝醬是窮人吃的,我平時消夜都是吃白菘露菌,我委托給你的工作到底如何?”
洛瑪咕嚕咕嚕地說:“已經有頭緒了,有沒有酒啊?”
“你真麻煩,等等。”
“反正又不是你付錢,幫我找瓶六年期的紅酒吧。”
等到洛瑪吃了兩個包,喝了三份一瓶紅酒後,她將余下的貴名鴨肝醬和紅酒都塞進自己的亞空間去,貪婪的目光還不時掃在我背後的酒櫃,說:“你的推測很准確,扎卡維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完全沒有留下叛國的證據。他跟十祭司的通訊也要經過兩重密碼,而且這十人中有八人是由他一手培育出來。”
“哈,你說的我都知道,除了這些外還有什麼?”
“別心急,有一個消息你應該還沒知道,大神廟中有一位貝格萊祭司,他是扎卡維的心腹,更是前皇夫的親叔叔。”
“此人有何特別?”
洛瑪將一件手抄卷交給我,說:“你還記不記得,在帝國時你們家族被人下毒的事?”
看著洛瑪的手抄卷,卷上記載了多種礦石和植物的制煉方式,我不禁道:“哼!怎可能不記得,那次本大爺不但嘗了牢獄之災,還逼走了艾蜜絲,制作毒藥的就是這個殺千刀?”
“那種毒的配料只有珍佛明出產,配方也是皇家收藏,而我在貝格萊的地下室中找到制藥的痕跡。若果扎卡維真想謀反,應該從此人身上著手調查。”
我默默念了貝格萊這名字兩次,嘴角牽起一個招牌式奸笑,在找亞沙度清算舊賬前,就先找此人討點利息。
洛瑪續道:“還有一個叫泰安馬莉的女祭司,她在神廟十祭司中唯一保持中立場,我相信她應該知道一些事。”
“女祭司?”
洛瑪以卑視、厭惡、嘔心、怨毒的白眼盯著我,道:“對,泰安馬莉,神廟第七位祭司,長得挺不錯的。”
“喂喂,我沒有這樣問啊。”
我第一時間豎起三只手指,雖然心里有這樣想過。
“你先遮遮褲子吧。”
“呀?”
“這件事我會繼續調查,有更多的消息我會告訴你,至於你委托的第二件事已經完成了。”
洛瑪以比剛才更加卑視、厭惡、嘔心、怨毒的白眼盯著我,在懷中取出一張紙出來。
“咦,這張是什麼符咒?”
“符……符咒?這張是地圖啊死蠢!”
我的面部肌肉抽了兩下,沒有經緯沒有海拔,只有一堆像亂畫的线,這張紙怎麼看都似符咒多過地圖,洛瑪先發制人說:“有不滿呀!本小姐第一次親手繪制地圖,你已經無尚光榮了!”
“這張叫地圖?拿著它天才也會迷路!算了,最重要是你確定蘇姬就住在這里?”
“已經確定,不過……”
“不過?”
“沒什麼,反正你一定會去找她,到時自然知道我想說什麼。”
當日出使迪矣里時我曾明查暗訪,可惜就是找不到蘇姬皇後,珍佛明是她的娘家,故此我推斷她大有可能在這里。
結果不出所料,依洛瑪自稱為地圖的東西顯示,蘇姬應該住在皇城東北的一座小碉堡里。
靜水月是否淫魔一族尚是未知之數,大陸上四名淫魔一族我已見過三位,剩下只有迪矣里第一美人蘇姬,不去找她要怎樣向廣大的讀者交代?
洛瑪說:“你委托的事已經辦好,我的報酬呢?”
“我亞梵堤做生意向來牙齒當金使,叫雞可賖帳,白金這種事不會走你的。”
“白你個死人頭,你答應幫我做一套夜行裝的!”
長身而起,從行理中取出一件渾身黑色的勁裝。
這套夜行裝的裁剪跟普通夜行裝差不多,黑色表面有著難以察看的交叉型凸紋,胸部以下和小腰位置有一件虛托,可以降低洛瑪因為奶大而產生的不便。
在夜行衣的背後也有特殊設計,可以隨時開出兩個大洞,讓洛瑪伸展出她的翅膀。
洛瑪從沙發彈起身,將夜行裝拿在手上吊在空氣中審視一番,問道:“這件夜行裝有什麼特別?”
“這件夜行裝有三十八巴仙由女性頭發織出來,就是這些階磚的凸紋,還有五十巴仙是特殊的吸光黑布料,不但表面強韌而且相當透氣,穿上它會跟暗夜融合一體。”
這些吸光黑布是經過多重提煉的珍貴布匹,能夠有效地吸收光线,產生卓越的隱藏效果。
這種布料在盜賊公會里,可是數十磅黃金才能換一碼的,這件勁裝足足花了兩碼半啊,慘!
現在的洛瑪已今非昔比,她當然知道吸光黑布是好東西,滿意地點頭微笑,說:“你這個人雖然卑鄙賤格、下流無恥、貪財好色、見利忘義,可是制作古靈精怪的東西確屬一流,這件夜行裝還有沒有什麼功能?”
“呵呵呵呵……我金漆招牌可不是蓋的!這件夜行裝有兩個特殊裝置。”
說畢我按下夜行衣腰間左邊的一顆暗掣,整件衣服居然漂浮在半空之中。
洛瑪瞪大眼睛,流出口水,道:“你加了漂浮石?”
“哈哈哈哈……怕了嗎?那個為你設計的奶托,混合了六十四克漂浮石,還設計了一個磁能的空氣對流系統,可以將地心吸力和空氣阻力大幅降低,讓你做出超乎物理的運動,發揮速度最大的極限,翻過三十呎城牆也輕而易舉。”
“厲害!看來我要對賤男你刮目相看!”
“對了……我要鄭重提醒你,除非是生死關頭,否則不要隨便啟動漂浮裝置。”
洛瑪瞄著我問道:“喂喂,別告訴我這件衣服會爆炸!”
我沒好氣地說:“別胡說八道,本少爺做的煉金產品向來有優質保證,你以為是街邊的賤貨嗎?我想告訴你,這個裝置可以讓你變成超人沒錯,但相對地也會害你變得依賴,身手可能因此而無法進步。”
洛瑪微微愕然,立即關掉那個漂浮裝置,問道:“那另一個裝置呢?”
按動腰間的右邊暗掣,洛瑪的手腕和夜行衣一起消失,她目定口呆道:“隱……隱形法術?”
“嘿嘿嘿嘿……對,就是隱形法術。你最近的運氣很好,我用重金收購了兩塊珍佛明特產的隱形魔法石。”
所謂隱形魔法其實是一種光系的法術,其原理是以結界將光线直接透過人體,造成肉眼看不見的隱身情況。
這套技術只有珍佛明的宮庭魔法師專有,而且需要珍貴的光系元素才能推動。
珍佛明在幾百年前發挖出一顆殞石,從當中開采出光系魔法石,可是數量極為稀少,繁星夜自己也只有六顆,其余尚有四顆成為了貴族的傳家寶物,上次惡靈公主的招親大賽里,索瓦德皇子用的就是其中一顆。
至於我手上的兩顆,是從繁星夜和另一位貴族處高價收回來,合共花了超過一千五百金幣,富有如我也覺得隱隱作痛。
其中一顆隱形魔法石已安裝在這套夜行衣里,至於另一顆則鑲在我的披風“夜星”的衣領扣子上。
嘿嘿嘿嘿……從此以後我就可以輕松地竊玉偷香了!
(一千五百金幣付出,“夜星”升級為“夜星。隱”“這個隱形裝置的有效范圍是直徑四呎半,有效時間是三分四十四秒。你要記緊這些資料,說不定將來可以救你一條狗命。”
“可是……我從沒修練過魔法……”
“廢話,我怎會那麼大意!為了改由月亮能量代替魔力,隱形石已經接上能量轉換器,當然要多加兩個微型增幅機,一個五萬焦耳的容器和……算了,總之這件套裝內有很多貴裝備就是了。”
知道這套夜行裝的用料,洛瑪雙手有些發抖,不脫窮鬼本色說:“這麼矜貴的裝備,我怕我舍不得用,萬一刮花撞壞怎辦?”
我笑著指指鼻子,說:“找我修理啦,隨時樂意效勞。”
不過要錢債肉償。
洛瑪疑慮道:“為啥我會覺得被人捉住痛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