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散去,奧迪迦輕輕將左手插進褲袋,靜靜站到那個桌子梅花陣的中央,剛才慈祥的目光化成了冷漠,可是這冷漠之中不經意流露出殺意。
“哈,將軍沒必要如臨大敵,我不是赫魯斯派來的刺客,我是拉德爾家族的。”
“我不是什麼將軍,更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我的名字是亞梵堤·拉德爾,不知將軍有沒有聽說過?”
“我已說過不知你們說什麼,請幾位馬上離開!”
“百合、夜蘭,小心他的右手。”
百合和夜蘭同時出手,但她們都沒有拔劍。
她們知我只想制服奧迪迦,以她們兩人聯手的實力,即使不拔劍也綽綽有余。
奧迪迦先是因為我一語道破他把戲而愕然,後是因發現百合、夜蘭的速度而驚異。
所謂實則虛之,以我推測他插入褲袋的左手只是誘敵注意,空出的右手才是真正殺著。
果然,他的右手袖內突然刺出一把三尺的彈簧劍,劍口塗了青綠色的藥物。
百合和夜蘭得我提示,她們當然不會中計,輕易避過了這招偷襲。
他們三個就像預先約好一樣,沒有破壞一椅一桌。
好個奧迪迦,他在梅花陣內左穿右插,勉強避過她們兩人聯手的威力,夜蘭冷哼一聲使出了殘像技,從陣內發動總攻擊,百合卻突然躍上空中念動咒語。
奧迪迦正面跟夜蘭交手,一時間竟然不落下風,他本身也有一定實力。
百合從天而降,使出了冰凍瓦斯魔法。
夜蘭後退,奧迪迦倒也聰明,他將身上的粗布扯下,更在左手上轉動當成盾牌,邊退邊抵擋百合的中級魔法。
奧迪迦退出梅花陣外,可是左手左腳均被冰封著,而百合和夜蘭已合成夾擊之勢。
我悠然越過一排排桌子,來到奧迪迦面前道:“以她們的戰斗力,要殺你應該不困難,但我確實是拉德爾家族的人,對將軍沒有任何惡意。”
奧迪迦用彈簧劍削開手上和腿上的冰塊,嘆口氣道:“幾位請進來吧。”
“百敗將軍”奧迪迦,他的家族曾是南方最大貴族,坐擁海業最發達的豪城,在上流社會有很輝煌的歷史。
可是至近代,漸漸被赫魯斯家族取締淪為二流貴族,直至二十年前的兩國交戰末期,豪城遭受海盜偷襲,奧迪迦的父兄當場戰敗身死。
豪城告急,皇室指派駐守附近的赫魯斯,與及神之一族的魔導士。
天美進行反擊戰。
最後豪城之圍解決,赫魯斯展開收買人心政策,花費大量財帛重建經濟,兩年間得到豪城大部份商戶支持。
奪取豪城之後,他的家族勢力日益澎湃,最近十年更有壓過皇室的趨勢。
然而有傳聞說,當初海盜偷襲豪城時,其實是受到赫魯斯的暗助,才能將奧迪迦父兄一舉殺敗。
奧迪迦雖然家道中落,但仍然擁有男爵地位,他被分配到藍雁軍擔當千扶長。
赫魯斯原欲斬草除根,在海盜皇真洛夫崛起時,派遣他到最偏遠的海域巡邏,因而經常被強他幾十倍兵力的真洛夫襲擊,亦因此被嘲笑為“百敗將軍”真洛夫之所以能夠坐大,其實也是拜此所至。
為了保命,奧迪迦在十年前潛逃至國外,一直以來杳無音訊,原來他逃到了這個罪惡之島隱居。
奧迪迦坐到一張木椅上,拿起一葫酒灌了幾口,在衫袖露出滿是刀疤的手臂。
我只靜靜找地方坐下,細看面前這個飽歷風霜的男人。
雖然他每戰必敗,從沒試過打勝仗,但我在孩童時代己很欣賞他,憑區區的一支千人水兵,二十八次抵擋當時四至五萬兵力的真洛夫,他可以活至今時今日還有什麼能夠挑剔?
喝完酒後,奧迪迦粗豪一抹嘴巴,道:“我記得法特候爵有三位公子,大公子勇猛,二公子機智,三公子懶散,你就是那位三公子嗎?”
夜蘭皺起眉頭,百合則忍不住偷笑,她們各有不同的姿色美態使奧迪迦禁不住多看兩眼。
我也大笑道:“哈哈哈哈……對,我就是那個懶散到極點的三公子亞梵堤。”
見我沒有發怒,奧迪迦反而有點驚奇,點頭道:“謠言不可盡信,看來外邊對公子的評價非常失實,三公子是故意來找我的嗎?”
奧迪迦離開帝國已有十年,我當時還掛著“家族之恥”的威名,他所知的評價當然早已過時,如果他知道我成為了北方提督,曾主持過幾場經典戰役,他一定會被嚇傻。
不過我不便吹虛,擺出一副爛人姿態微笑道:“不對啦,我帶著美媚們到處游山玩水,一個不小心在這里遇見你。噢,我不喜歡廢話的,將軍的家族曾管理豪城,對航運、稅務和內政應該很在行。我想聘用你管治一座臨海的城池。”
聽到我說不小心遇見他,奧迪迦啼笑皆非,偉岸的臉上首次露出失笑的表情道:“你真是一個怪人,但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受聘?”
我抓抓耳朵,側一側頸答:“要理由的嗎?我沒想過你會拒絕,管理城池總比蹲在這里教育一群死小孩好玩一點吧。”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我重遇的首個帝國人仕,會是一個神經有問題的怪人。我拒絕,本人打算在這里怡養天年。”
我心中暗笑,這家伙在島上暗中施行各種軍事措施,證明他心底仍渴望大展拳腳,一展抱負。
可是他不曉得我是誰,想考驗我的誠意也是理所當然,更甚者是增加自己的籌碼,我淡然笑道:“我從不強人所難,就當我沒說過吧。”
拉著百合和夜蘭步出大門之際,我回頭道:“可惜啊,海龍奧干查很快會攻陷此島,恐怕將軍又要找新地方怡養天年了。”
奧迪迦霍然站起,叫道:“公子且慢!”
剛才還扮到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型格,但一講到海龍的事時,奧迪迦還不是死狗般跟著我。
從山腰步向會議堂,奧迪迦問:“聽公子的語氣,似有辦法擊退海龍,請問計將安出?”
“擊退海龍?拜托,對方是海盜,你今日打跑他,他明日又爬回來吠,你覺得有意義嗎?”
奧迪迦微微色變,道:“難道公子打算徹底消滅他們?奧干查最少有四萬多手下,大型戰艦不少於二十艘,而且還有……”
“我知道,還有什麼麥士兄弟,海狼羅盤等等嘛。情況還不至於一面倒,我會想辦法的。”
曾親眼見識我用兵本領,早將我當成偶像的百合,突然得意地笑道:“請先生放心,我家主人戰無不勝,連獸人族也怕了他。”
奧迪迦為之動容,夜蘭欲言又止,面上有點不甘心想說什麼,可是最終也說不出口。
其實她想說的我都知道,她的偶像是天樹,但天樹亦曾被我打敗,她還有什麼好說。
奧迪迦道:“看來這幾年帝國發生很多事情,不知道公子有什麼奇謀妙計,還是有厲害的強援呢?”
“兩者皆有,但援兵出現的機會只有五成。”
來到會議堂大門,奧迪迦似有一定的身份,守門人員立即為他推門邀進。
留下百合和夜蘭在外,我跟奧迪迦步進大堂內,包括了西隡的四名人族代表,還有四名矮人,三名獸人,三名翼人,合共十四人神色凝重地圍著一名黑衣男子。
那名黑衣男子穿著很獨特,貴價的絲綢衣衫,設計有點兒像軍服,配上甚具品味的一些飾物,頭戴一頂小圓冒,然而整體顏色並不鮮艷,只是深黑襯微黃的很協調。
單看牌面已經知道,這家伙就是海龍派來的說客,他的衣服打扮得禮之中也不卑不抗,相信是那個什麼麥士兄弟的老二。
他先望向奧迪迦,然後目光落到我身上,非常認真地打量我們。
幸好我穿了便服,否則他有可能猜到我是誰。
西隡想站起來打招呼,但我卻用眼神制止了他。
人族代表中一名白發老者站起來道:“奧迦老師,請問這位是……”
奧迪迦也是足智多謀之輩,他微笑道:“他是我的遠房表親,叫蘭多度。因為他對海外的事認識較多,所以叫他一起來聽聽海龍招降的意見。”
我們坐到人族的旁邊,西隡跟我悄悄打個招呼後,告訴了會議的大概情況。
黑衣男子果然是麥士兄弟當中的老二莫斯。
麥士,是北海有名的外交家。
人族當中以最老的韓亞為首,其余矮人族以老當益壯的華虎為首,獸人以粗豪的爾達夫為首,翼人以女性的絹藍為首。
出乎我意料之外,這群代表之中最好戰的獸人居然主張投降,翼人卻反對投降,而矮人和人類仍然考慮利害。
莫斯道:“我們偉大的”海龍“奧干查大人以賢名遍於七海,無論武技、才智、德行、胸襟皆稱雄大洋。只要鑄造之島願意投歸旗下,不但避免了不必要的流血衝突,從此以後我們更會提供軍事保護。”
韓亞問道:“你們需要我們進貢多少?”
人類果然是各族中最重市儈的,連身為人類的我自己也感到面紅,莫斯一副大方悠閒地笑說:“各位可能誤會了,我們是有組織的海龍軍團,不是一般山賊海盜。我們提供軍事保護和任何實務協助,同時要求合理的稅收,但稅率絕不多於珍佛明或武羅斯特,我們覺得這點是很公平合理。”
看來是翼人首領的藍絹,語氣冰冷道:“實務協助?”
“沒錯,以我們的勢力范圍,可以保證由鑄造之島到珍佛明和武羅斯特的航道,不受到任何滋擾,還可以跟貴島國進行物資交流。”
矮人族的首領華虎雖已一頭白發,但他的眼神甚具威勢,精神比少壯更為旺盛,他跟身旁的一對青年男女交談,問莫斯道:“如果我們願意歸降,你們會否派軍駐守本島?”
華虎一語中的,如果海龍派人留守島上,不但是一種監察和控制,紀律差劣的海盜肯定會破壞島上的安寧。
莫斯似早已料到此問題,他毫不猶豫回答:“各位可以放心,海龍會派出一枝具有正規軍紀的小部隊協助防務,而且他們會留守於軍營之內,絕不容許他們踏出營外,避免任何不愉快事情發生。”
各族代表一時無語,我則暗暗稱贊,原來行軍打仗還有這麼一招。
先派一件賤精出來信口雌簧,若能招降成功當然慳水慳力,即使失敗了也不打緊,造成對方內部不隱和分歧也等於大大提高勝算。
其實在綠茵盤地一役時,我也曾經親身招降獸人族,但這種冒險的任務總不能每次由我來做。
要成為一流的外交家,不但要認識心理學、辯論學和掌握大勢,還要外表敦厚內里賤格,兼且天生一張臭口。
隡馬龍奇和阿里雅雖然聰明透頂,但前者太敦厚,後者太冷木,在我軍中還是只得本少爺一個能升任此任務。
會議堂中一遍沉靜,人族、矮人、獸人和翼人四大代表不斷交頭接耳,眼見勸降順利的莫斯顯示出說客的耐性,面上不表露任何的感情反應。
即使莫斯口舌如簧,但海盜就是海盜,有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反口,所以眾人仍然深思考慮。
獸人代表爾達夫首先意動,說:“如果能和平決定問題,我代表島上的獸人族支持歸降海龍。”
韓亞亦道:“若是沒有利益衝突,我們人族也可以接受。”
翼人和矮人仍舉棋不定,不敢貿然答應,莫斯笑道:“矮人族和翼人族的諸位朋友,莫斯已經第三次來作說客,為的只是島上和平。但如果貴族仍需要時間考慮,我亦不介意跑第四趟。”
兩族表代始終猶豫不決,我卻首次空腔道:“其實你們不用考慮了,歸降海龍有百利而無一害。”
各個代表的目光同時集中到我身上,但從這些目光我已掌握了一些重要情報。
莫斯沒有因為我幫他說話而高興,反而一副凝神准備的表情,顯示了他的小心謹慎。
翼人絹藍的表情卻很不滿,即是她們根本不想投降,不願意願寄人籬下,此女倒很有骨氣。
而矮人族的首領華虎眼神專注,用心聆聽著我的說話。
我不懷好意地望著莫斯,忍不住奸笑一記道:“鑄造之島以治煉技術聞名,島上出產大量優質兵器和鎧甲。海龍要擴大實力,自然需要大量良好的武裝,你們以後都不愁生意,真是超贊呢!”
華虎和莫斯反應最快,他們同時面色大變,而奧迪迦則微微愕然,繼而深思著我的說話。
要當一流的說客,自然要掌握最新最快的情報和局勢,更要看透對手的心思。
海龍突然派人勸降,其中一個目的是要將鑄造之島變成專用的武器工場。
鑄造業是支撐此島國的命脈,若果海龍強迫他們為海賊鑄造武器,他們的生計會嚴重受影響,當中尤以矮人族首當其衝。
莫斯面色沉下去,仍勉強道:“朋友說得好,我們確實有意思跟貴島簽合約訂武備,大家以後將是生意伙伴。”
即使莫斯想挽回矮人族的信任,但華虎亦非笨蛋,被我挑起了懷疑心後再難輕信海虎的說話。
我面上保持著嘻皮笑臉,莫斯則露出戒備表情,我望向獸人族道:“不知島上住著多少獸人呢?”
爾達夫微一愕然,道:“大約三萬人左右。”
我立即鼓掌笑道:“那就太好了!海盜王真洛夫突然北行,若果海虎泰安不敵,奧干查大王將可以招攬你們組成新力軍對抗,你們很快可以揚威大海呢!”
今次輪到獸人和其它族的表代變色。
沒有人知道真洛夫為什麼北行,但我卻很清楚海龍為什麼要招降罪惡之島。
若果海盜王真的向海虎開刀,海龍為了自保,必須盡快增強實力,招兵買馬,而罪惡之島的民眾可以組成新力軍,是理想的兵源補充地。
不過島民始終是外人,最多只是充當行先死先的新兵,什麼揚威大海,屍沉大海就有他們份。
而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只有一股蠻力的獸人,所以獸人代表們的面色才如此難看。
莫斯沉著道:“蘭多度先生似乎誤解了我們,海龍無意讓鑄造之島卷入戰爭,只是不想有任何後顧之憂而已。”
“哦,是嗎?翼人當斥候,獸人當先鋒,配合人族的改裝戰船和矮人族的武裝,定能打敗什麼海盜王的,不用這策略太可惜了。不如讓小人加入海龍吧,到時定幫大王打下七海,成就新一代的海盜王,千秋萬載,永垂不朽,哈哈哈哈!”
我一邊大笑,一邊乘機胡說八道,沉穩如莫斯也氣得臉頰變紅,但仍勉強保持著一貫的儀態。
什麼翼人斥候、獸人先鋒,當然全都是我胡吹,但海龍想借用鑄造之島的戰力和武裝是肯定的,四族代表再豬頭也不會輕信莫斯的話。
華虎霍然站起,道:“很抱歉,莫斯先生,我們矮人族無意挑起任何戰爭,但亦不願意卷進任何戰爭。”
絹藍亦站起來道:“翼人族的意思跟矮人族一樣,請回復奧干查大王,我們無意跟海龍作對,但也不想成為海盜一群。”
“幾位請等等……”
在莫斯的挽留聲中,華虎和絹藍率領代表們離開,爾達夫也被我的胡吹嚇唬了,跟韓亞表態反對招降後一起送走莫斯。
會議解散後,西隡道:“亞梵堤先生真了得,若是沒有先生點破海龍奸計,我們定然受騙呢。”
奧迪迦道:“真正的麻煩現在才開始,奧干查對鑄造之島志在必得,我們要早作抗敵准備。”
我細想一會,問道:“鑄造之島和海龍的兵力有多少?”
奧迪迦苦笑道:“數字上差不多,鑄造之島人口十三萬,壯丁約有四至五萬,可是只有改裝的商船、漁船。海龍的兵力則有四萬多,但全都是刀頭舔血的汪洋大盜,曾受過一定軍事訓練,加上有正規戰斗艦隊、魔法師團和海狼、羅盤等經驗老到的將領,雙方實力其實很懸殊,公子一方的情況如何?”
“我手下有兩千正規海軍,六百名雇傭兵,一組魔法師團,另加一艘特級戰艦,四艘中型艦和三艘商船。”
奧迪迦當機立斷地說:“海戰必敗無疑,歸縮不出,逼敵人轉打陸戰,我們還有一點勝算。”
西隡道:“但是……打陸戰對民居會造成很大傷害,此事還要跟各族首領商量。”
我也認同奧迪迦的想法,海戰太難打,如果能引敵人上岸,我可以召喚冥府軍團作戰。
冥軍戰士一個打廿個,區區幾萬盜賊我倒有信心可以擺平,但問題是對方會否舍棄擅長的海戰而上岸,與及戰斗對這島所造成的損害,而且最重要一點,是我不希望隨便暴露手中的皇牌。
送走莫斯後,島上四大族首拉著奧迪迦和我到會議堂附近的小廣地,連同百合、夜蘭、露雲芙和伊貝沙等女一起,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歡迎晚會。
島民長年居住海外島國,他們的性情較帝國人純朴,雖然島上有不同種族,但卻出奇地融洽共處。
他們舉行的也只是簡簡單單的野火晚會,大家吃的是普通燒烤,喝的是普通清酒,娛樂只是高歌同舞。
這種風格跟在帝國貴族成長的我格格不入,但對於百合、夜蘭、拉希和洛瑪倒很適合。
欣賞著眾女開心的跳舞,我也為她們高興。
普頓拿了兩瓶酒來,坐在我旁邊道:“怎麼不出去一起跳舞呢?不像兄弟你的性格。”
“我的性格?”
“你不記得嗎?我們讀書時每次開舞會,你一定會被山奇利校長禁足舞場,怕你這破壞皇不知又會干什麼出來,但你總有方法潛進去的,真叫人懷念。”
拿起一瓶酒,我喝了幾口,笑道:“嗯,很多事都好象發夢一樣,現在想起我還覺得很回味呢。”
“嘿嘿嘿嘿……真是很回味,我們的女神怎樣?”
“你指……里拉娜老師?”
“除了她還有誰?雖然老師的風頭被安菲族主蓋過,可是在我們一班同學眼中,永遠都視她為陶拉里亞的女神。那時我們都不知多羨慕你,里拉娜老師似乎跟你特別投緣。你知道嗎?當時有人提議籌錢請殺手閹了你呢。”
“不會是你吧。”
“啊……我……我沒有啊……”
唉,忽然很懷念陶拉里亞的生活,與西翠斯一起看日落,偷窺里拉娜老師換衫,跟山奇利校長斗嘴,生活多麼的快意。
沒說幾句,奧迪迦走了過來,普頓禮貌一笑自動離開。
“公子真是艷福不淺。”
奧迪迦坐到我身旁,拿起一瓶酒喝了兩口,望著群芳有感而發。
夜蘭、百合、露雲芙和美隸共四名大美女,還有伊貝沙、拉希、雅男和洛瑪幾個小美女,在火光之中翩翩起舞著,剛才一點憂愁一掃而空,連我自己也羨慕和妒忌自己,哈!
島上的青年們十足螞蟻遇蜜糖,大伙兒涌到她們處邀請共舞,其中以身材和舞姿最好的露雲芙最“搶手”除了女眷之外,基格、安德烈和普頓等將士也受到邀請,當中以不羈野性的基格最受女孩歡迎,小貴族般的安德烈也不差。
矮人族的首領華虎走過來,豪粗一拍我的肩膀,遞上一個小盒子道:“小兄弟,小小心意。”
甫打開盒子蓋,一股強勁的高熱迎面涌出來,內里放著一個鴨蛋型,姆指般長的紅色寶石。
這顆寶石像極一枚琉璃球,內里有股奇異的紅橙色光芒在流動著,使我聯想到火山中的熔岩。
“火神之心?”
華虎大笑起來,露出惺惺相惜的笑容道:“哈,厲害,原來亞梵堤公子也是行家,如果我的兒子有你這種本事就好了。”
“華虎先生……無功不受祿……”
“怎會無功?沒有小兄弟出現,我們已經受騙,華虎不喜歡欠人人情,所以小兄弟別再跟我計較。”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小弟也不客氣了。”
合上蓋子,這顆火神之心就袋袋平安了。
(“火神之心”到手!
華虎從奧迪迦手上奪去酒瓶,喝了幾口才嘆氣道:“老子我在這島上活了數十寒暑,從來沒有海盜敢打我們主意。那個奧干查自恃有點本事就跩了起來,老子拼了老命也不會讓他踏足此島!”
我和奧迪迦對望一眼,同時暗叫不妙,為了保護島上的一草一木,這位烈漢子打算跟海龍作海戰。
奧迪迦正要勸說時,華虎卻早先一步道:“小伙子們不用說,老子我不是老懵懂,打海戰穩輸,只有陸戰才能有勝算。但讓那群臭賊破壞我島的美麗環境,我就總是越想越氣,大不了是戰敗葬身這遍大海而已。”
好家伙!
這個侏儒倒算有骨氣。
華虎突然低聲下氣問:“我這老鬼還有點眼力,你們倆個都是好人物,在外邊跳舞的那群美女帥哥也有一級好手在內,我們打海戰是否毫無打握?”
我不答反問:“莫斯來了幾次?時間有多久?”
奧迪迦道:“莫斯今次是第三次來,前後已有個多星期時間了。公子如此問,是否想推測你方的人會否趕來營救?”
“不瞞你們,我有一種特殊的法術,打陸戰有八成信心能贏,但海戰的話很難說,因為我自己也沒有海戰經驗,而且有沒有緩軍也只屬忖測。”
就在我們談論策略時,一名搖著小裙子的女孩羞赧地走過來,當我望清楚時,來的人赫然是伊貝沙。
在雅男、拉希和洛瑪等人的注視下,伊貝沙的臉皮紅得像個苹果般,實在非常可愛,她蚊蚋般道:“請問……主人……跳不跳舞?”
我哈哈一笑,長身而起,在伊貝沙的臉上吻了一口,牽著她的小手步向火堆圍成的舞池中。
凌晨三時半,天色昏暗,天空吹動著急風。
位於罪惡之島東面的一座小山丘上,臨時撘建了一個細小但堅固的帳棚,棚的正面中門大開,對向海岸以外的汪洋。
其實除了東面,在西、南和北方各個有利了望的小丘,也撘了相同的帳棚隨時預備。
海龍的說客莫斯已離開了三日,真洛夫的艦隊亦已逼近北海水域,奧干查很快會有所動作。
由於進入了備戰狀態,罪惡之島已實施了宵禁,改裝船要輪更巡邏,而我、奧迪迦和四族首領也要值班主持控制中心。
在南方海域突然射出一支粉紅色火箭,閃亮的艷光刺破漆黑夜空,讓原本寂寥的夜晚驟生變化。
不用我們吩咐,輪班的哨兵已響起了警報,三日來島民一直拉緊的心弦終於撥發,驟然間戰鼓宣天,原本暢游夢鄉的將領戰士悉數爬了起來。
我環望四顧,只有奧迪迦和安德烈仍沒入睡,安德烈沉聲道:“好膽色,居然想從南方碼頭硬闖。”
奧迪迦凝視島外,搖首道:“尚未可知。”
話猶未完,在東方、西方和北方巡邏的戰船也同時射出警報箭,顯示我們正被敵人四方八面圍攻。
在附近休息的四族首領、一眾將士和百合等女也趕到此處,眾人面色相當難看。
我拍拍手掌大笑道:“好,這條海蛇也有一手,此時趁黑夜進攻,使我們摸不清他們的來路。到攻進岸邊時經已黎明日出,天色轉明才開始登陸,時間配合得天衣無縫。”
從絹藍身邊贊出一名翼人少女嗔怒道:“都什麼時候了,虧你還長他人意氣,滅自己威風!”
絹藍伸手阻止她說下去,才向我道歉說:“對不起,小女弦鳴年紀還小,希望先生別見怪。”
“當然不會,看來我跟翼人族的女性最不協調。”
我禮貌一笑,剛趕到的雅男聞言後,側了俏臉當作聽不到。
眾人都沒興趣聽我的玩笑,海龍大軍連影子也摸不到,更莫說派兵防守,若被敵人猝不及防登陸島上,我們都要完蛋大吉。
達爾夫抱頭苦腦道:“慘了!現在該怎麼辦,我都早說過投降就是了。”
他媽媽個仔!
在我認識的獸人當中,幾乎個個都凶神惡煞,惡形惡相,然而只有這個達爾夫是第一個沒種的獸人,可能就是因為他祖先太沒出息,所以被人流放出來吧!
絹藍沉吟一聲,問道:“各位稍安無躁,我們的小船勝在輕便快迅,不如將偵察范圍擴大?”
奧迪迦果斷地說:“我們沒有這種時間,調派船只需時,等到偵出敵人的正確位置,已趕不及調遣船隊布防。”
島上的民眾們都顯出一副焦躁反應,卻只有我身旁的將士美女們仍能鎮靜,因為他們皆相信我這個“戰場法師”沒可能會裁在小小的海盜手上。
韓亞憂心忡忡地問:“奧迦老師,亞梵堤先生,我們現在連敵人在那里也搞不清楚,應該怎辦?”
我沒有直接回答韓亞的問題,卻向雅男問道:“風向如何?”
雅男仰望天空感受著每一絲變化,任由夜風吹拂她的衣衫,一字一字道:“現在正吹南風,一小時內會止風,然後再轉吹北風。”
“好,就用風向來作答案,海龍的主力大軍必順風而來,位置是南方,他們果然想硬闖。”
西隡和達爾夫等也眉頭大皺,顯然並不相信我的推論。
曾在會議堂見過一面,站在華虎身旁的一名矮人少女皺眉道:“喂,現在大戰攸關,你居然純粹靠估?”
無天理啊!
居然將我大名鼎鼎的戰略天才當傻仔,完美絕倫的策略推論叫靠估!
我不禁暗嘆起來,在帝國任何一個軍團內,就算是威廉、拉迪克等元帥也不敢質疑我的判斷。
可是這小島國的民眾不曉得我什麼來頭,居然被幾個小女孩懷疑我的能力,真是冤孽。
奧迪迦在這里稍具威信,他沉思片刻點頭道:“不!亞梵堤先生的判斷其實很精采,單單觀察敵人選擇進攻的時間,就知道海龍的戰略算無遺策。海龍中有一個熟知氣候和海洋的”羅盤“拜恩,自然也曉得風向的變化,跟亞梵堤公子推測出相同進攻的路线。”
島民們這才聽得直點頭,大部份民眾其實只信任奧迪迦,我心中一沉,實在沒想到這個漏洞。
沒法顯示出軍績,我講的說話都會變成臭屁,這種情況我也很久沒試過了,所以一時大意忘記掉。
此情況若然不改變,恐怕會影響我發下的軍令,軍令不行正是兵家大忌。
“煮輪!”
咦,煮什麼輪?
回頭一望,竟然見到應該一早躲起來的拉希和伊貝沙,氣呼呼地各自抱著一堆衣服雜物跑到來。
百合和露雲芙大吃一驚,百合迎了上去道:“這里很危險啊,你們跑來干什麼?”
伊貝沙喘氣道:“這個……主人還沒穿……軍服……”
靈光一閃,我叫待衛讓這兩個丫頭進入帳棚內,摸摸她們的頭頂道:“兩個小傻瓜,應付區區小海盜,本提督有必要穿軍服嗎?”
民眾們怪叫道:“提督?”
奧迪迦和華虎的面色比族首們變得更夸張,他們的目光盯在我的軍服和寶劍上,奧迪迦呆然指著我的軍服,連舌頭也打結地道:“這……這件軍服……不會是……公子的吧?”
奧迪迦貴族出身亦曾參軍,望見我軍服上的勛章與及彩帶,已心知我的軍階到達什麼級別。
這件軍服已接近元帥級,戰績之輝煌亦能相媲美,絕非一名普通領主或是將軍能夠擁有。
突然見到國家元佐級的軍服,而且是我這種瀟灑俊俏,年輕有為又心地善良的好青年,也難怪奧迪迦會不相信。
華虎也吃驚問:“這把劍……是柯亞魯大師的夢幻之劍嗎?”
我還沒回答,奧迪迦已深吸口氣,沉聲問道:“請問三公子,在帝國到底身居何職?”
百合乖巧地為我系上“馬基”伊貝沙為我穿戴“靈犀手套”露雲芙也拿起“夜星”為我披到肩上,她還泛起一個迷人的笑靨說:“少爺是北方十一郡大提督,曾授三十萬帝國聯軍總參謀之職,因功積彪炳,另御賜披風及寶劍表揚。”
包括奧迪迦和華虎在內,一群無知小愚民才如夢初醒,全都面面相覷,表情呆滯。
鄉下人始終是鄉下人,要這樣子才能壓服他們,達爾夫呵呵笑道:“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公子爺是大貴客,不知娶了老婆沒有?”
“廢話少講,傳令下去,將所有船只戰艦駛至南邊水域,一切依原先的計劃行事。”
大約凌晨四時左右,雖然天色仍是昏暗,但依稀見到在水平线上一艘艘戰艦逐漸出現,敵人的主力大軍果然從南方而來。
由於悉破對方行動,我方戰船有充裕時間在南方海域集結布防,以逸待勞等待海龍軍光臨。
我們早已移師到南方的山丘處,在帳內放了一個海島及海域的地圖,開始擺放代表兩軍的棋子。
百合突然啊的一聲,伸出玉臂指著南方天空,一棵非常細小的赤紅光點在天空無聲地劃過,飛臨到我們的頭頂之上,還留下一條美麗的金色尾巴,乍看就跟普通的流星無異。
西隡和奧迪迦大叫起來:“赤色慧星!”
出於魔法師的危機感,卡朗急趕到魔法師團內,念起咒語張開結界。
湛藍的結界甫張開來,那顆慧星已像有生命般,在空海中突然曲墬下墮,准確無誤地向我們立身的山頭射下來。
慧星擊在結界上,震耳欲聾的巨響,耀眼欲盲的強光,然後是地動山搖的震撼威力,使我們全體跌倒地上。
受此驚嚇,韓亞、達爾夫和數名女孩們都嚇得抱頭伏地,不敢爬起來。
張開眼睛後,四周都是白茫茫的煙塵,簡直是死過翻生一樣,其它將士們也都面青唇白。
若然不是百合和卡朗反應夠快,我們已經變成一堆燒豬了,剛才真是好險。
順勢將伊貝沙抱過來一邊安慰,一邊上下其手,大膽如我也有點口吃,道:“剛……剛才那個……是什麼東東?”
西隡扶著韓亞爬起來,答道:“那是麥士三兄弟的老大,莫登。麥士的自創法術”赤色慧星“”
“赤色慧星?”
連奧迪迦亦抹一把冷汗,解析說:“那是一種偷襲用的大型魔法,聞說可以百發百中轟弊敵人主腦。”
哇,大哥呀!
你兩個仆街都算累街坊了,明知有這麼危險的法術就應該早講一聲,我幾乎就被人打爆頭了。
百合、夜蘭和露雲芙不自覺站到我身旁,夜蘭咋舌道:“這里距離敵艦最少也有三海哩以上,世上竟然有這麼長距離的直擊法術?”
百合亦道:“這種攻擊距離故然夸張,但真正可怕的是,施法者用什麼來瞄准我們?”
百合的話讓眾人一呆,我們剛剛才趕來這個山頭,為什麼敵人可以精准地瞄准我們?
難道說我們這群人中有內奸?
但旋即覺得自己有夠笨,即使知道方位又如何,隔著幾海哩距離打中目標物?
就算是破岳的神箭也未必可以辦到。
若不明白這種法術,這場仗也不用再打下去。
稍為清醒一點,立即想到了答案,道:“嗯,我明白了,對方不是用瞄准的,那是追蹤型法術!”
為以妨萬一,卡朗帶著五十人的魔法師團圍著帳棚,他走進棚內道:“真可怕,這麼長距離的攻擊魔法我還是首次見到,到底他們是如何瞄准和控制的?”
我搖頭道:“射程太遠,根本不可能瞄准或控制,我相信那是自動追跡的法術,只要以魔法力或精神力最密集的地方為目標就夠了。”
眾人恍然大悟,一般來說精神力最密集的就是魔法師們,而他們大多留在主腦人物身旁。
即使沒有魔法師,一軍主帥身邊也定必有一群劍師或戰士,他們的精神力亦比普通人高出數倍。
創造這種法術者其實相當聰明,除非對方頭領孤身一人,否則跑到那里也避不了偷襲。
而且我們算是走運,如果今晚多雲一點,看不到那顆魔法慧星的話,我早就去跟冥王老兄一起調教美女犬了。
百合道:“照主人的推論,要提妨這種法術豈非很困難?難道我們只浪費所有魔法力來防守嗎?”
我忍不住奸笑起來,拍了一下白合的屁股,搖頭說:“困難?怎會困難?人來,在山頭各處放火!”
眾人先是愕然不解,但隨即跟我一樣發笑,只要山頭各處冒起濃煙,敵人會以為我們中了魔法死個清光,還會因此而誤判敵情,正是連消帶打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