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宏也沒有客氣,徑直在金世軒面前那張椅子坐了下來,就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們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把我帶到這里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金世軒嘴角升起一絲笑意,也緩緩坐到了馮宏對面的椅子上,而後對馮宏身後的張雨招了招手,“雨兒,你給馮主任說說這些情況吧。”
聽到金世軒對張雨的稱呼那麼親昵,馮宏心里頓時就升起一股無名的火氣,但馮宏知道自己與張雨從一開始的認識到現在根本就是一場商場上的演戲,就算勾引自己那些過程或許都是金世軒有意為之。
想到這些,馮宏心里頓時升起一股地力感,自己與張雨又沒什麼關系,而且她還是金世軒的女人,金世軒這麼稱呼她也很正常,自己憑什麼生氣?
在心里狠狠罵了自己一句,馮宏才問道,“嗯,那說吧,我洗耳恭聽。”
張雨緩緩來到金世軒面前,與金世軒交換了一個眼色,才看向馮宏說道,“我們不想周倩周老板跟你一起。”
馮宏皺了皺眉,“為什麼?”
金世軒呵呵笑道,“剛才在飯桌上馮主任不是說這次是由你來主持這件事情嗎?所以我就冒昧的把您請到這里了,還請見諒。”
馮宏心里暗罵了一聲,“MD,都把我帶到這里了,還恕罪?”
馮宏還沒說話,張雨就接下了金世軒的話,“既然是馮主任在主持大局,那周老板在的話,我們說話可能就有些不方便了,所以才會請你來這里一趟。”
馮宏自然不是傻子,能把自己私自請到這里來,證明金世軒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要避開周倩與自己商談。
“到底什麼意思?”
馮宏不想繼續繞圈子,直接開口問道,“有什麼話就直說,拐彎抹角的我有些不習慣。”
金世軒拍了拍自己的雙手,呵呵笑道,“爽快,我就喜歡跟馮主任這種人做生意,是這樣的,我們今天把馮主任請來,是想跟馮主任商談一個只有我們兩人才知道的協議。”
“什麼協議?”
金世軒沉吟了片刻,才一瞬不瞬的盯著馮宏說道,“你也知道你們股東對我們太福制藥廠的藥品質量要求都很高,就算我們再努力改進還是不能達到你們幾位股東的要求。”
聽到這里,馮宏頓時明白過來,“你是想讓我從中……”
“不錯”金世軒似是害怕馮宏立刻拒絕一般,馮宏的話還沒說完,就開口說道,“我想跟馮主任達成的就是這份協議,當然,在達成這份協議後,我們也會努力改進我們藥品的質量。”
馮宏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金世軒要避開周倩把自己帶到這里來了,原來是想從自己這里蒙混過關,不過在來這里之前,幾位股東就已經說了,太福制藥廠的藥品有很多次品,馮宏這次除了要把價格降低外,還要將這些次品的機率在前一次的基礎上降低。
直到此刻,馮宏才發現這個任務有多艱難,連之前的馮主任都不能完成的事情,居然讓自己來做,不但價格要降低,質量還要比之前的好,太福制藥廠又不是馮宏開的,這種任務簡直不可能完成。
然而這次的目標就是這兩點,馮宏自然不可能答應。
但就在馮宏准備拒絕的時候,金世軒突然又說道,“當然,作為交換,我可以在原來的基礎上給馮主任讓一些價。”
聽到可以降價,馮宏開始有些心動起來,但還是搖了搖頭,“忘了告訴你,我這次出來,除了要把降格降低之外,藥品的質量也要比上次高才行,這是作為我能不能繼續當這個主任的考核,不然我這個主任就當不下去了,所以……還請見諒。”
此話一出,金世軒與張雨都皺起了眉頭,馮宏所說的這個只是屬於小寧醫院的內部消息,他們根本就無比知曉,此刻聽馮宏說起,他們這個協議還真是難以進行下去。
不過片刻後,金世軒似是做出了某種決定,忽然從椅子上猛然站起,一拍面前的辦公桌,鏗鏘有力的說道,“如果馮主任答應以後跟我私底下達成這個協議,我就算賣你個人情,這次虧本算我的,不但給你降價,就連藥品的質量都會精挑繼選給你送過去,絕對會比上次好得多。”
馮宏詫異的看著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的金世軒,不是馮宏不心動,金世軒開著的這個條件確實足夠吸引人,有了他的承諾,馮宏這個主任的位置肯定能夠穩穩保住。
但馮宏卻一時間沒有答應,腦海里百念急轉,默默的計量著其中的得失。
片刻後,馮宏才問道,“那我答應了你這個協議之後,除了能保住我的主任之位,以後我還有什麼利益?”
見馮宏已經開始心動,金世軒雙眼中更加火熱起來,“藥品的質量絕對保持在之前的程度,但價格我們可以給你再降低一成,你完全可以在你們老板那里報之前那個價格,就算每一份藥品的單價只少一分錢,你應該能想象你從中能撈到多少好處。”
馮宏心里一驚,這個好處確實夠大了,小寧醫院每一次在太福制藥廠購買的藥物就是幾十萬到上百萬不等,如果馮宏金世軒配合馮宏從中作梗,想要從中撈油水,簡直易如反掌。
不過藥物的質量跟醫院里的病人息息相關,要馮宏中飽私囊去降低藥品的質量,馮宏又余心不忍。
就在馮宏還繼續猶豫時,金世軒突然一臉神秘的說道,“其實這個協議我們與你們小寧醫院的前任主任也私底下也曾經達成過。”
“什麼?”
此話一出,馮宏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此話當真?”
金世軒陰森的笑道,“這樣吧,我把上次你們小寧醫院的價格帳單給你過目一遍,你就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了。”
說完,金世軒從抽屜里拿出了一疊厚厚的資料遞到馮宏面前,“這是前幾次小寧醫院在我們太福制藥廠購買藥品的帳單。”
馮宏下意識的接了過來,只是隨意看了幾眼,馮宏的眼睛就睜大了起來,因為這些帳單里的價格與四位股東給馮宏那些資料上的價格簡直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就比如上一次在太福制藥廠采購的那些藥品,馮宏手里的資料上記載的是127萬,然而此刻馮宏手里拿著的資料上記載著的卻只有105萬,也就是意味著前任馮宏讓任在這上面硬撈了22萬的油水。
看到馮宏吃驚的神色,金世軒繼續誘惑道,“看到了嗎?就憑前次在我這里采購的藥物,你們小寧醫院的前任主任就從我這里賺了一筆吧,這上面寫著105萬,他卻在你們股東那里報110萬,就憑這麼一次采購,他要在這上面賺多少錢?”
馮宏之前震驚,現在簡直是震撼了,以金世軒的說法,前任馮主任前次在這里采購的真實價格是105萬,但跟金世軒說的卻是110萬,到了四位股東那里就變成了127萬,一層比一層高,就連金世軒都被蒙在鼓里。
驚異之下,馮宏腦海里頓時萌生了一個主意,將手中的資料遞回給了金世軒,才故作驚訝的說道,“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
金世軒很滿意馮宏的表情,立刻火上澆油道,“怎麼樣?這個協議馮主任應該不會再拒絕了吧?”
馮宏沉默了片刻,才重重的點了點頭,“好,我同意。”
見到馮宏終於同意,金世軒頓時大喜,伸出手與馮宏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在握手的時候,兩人心里卻各懷鬼胎,馮宏自然不會把前任馮主任報給四位股東的價格說出來,就憑這一點,馮宏在不降藥品質量的情況下,也能在四位股東那里把價格降低。
最後,馮宏以比上次更低的單價、更高的質量訂購了整整兩百萬的藥物。
馮宏當場就與金世軒簽了合同,有了這份合同,馮宏就可以安危回去交差了。
要離開時,馮宏不易察覺的看了張雨一眼,意有所指的說道,“在這里不好打車,不知道……”
馮宏的話沒說完,驚喜之下的金世軒頓時恍然大悟,“這個馮主任放心,小雨,你送馮宏回酒店一趟。”
金世軒前面那句話是對馮宏說的,但後面那句卻是對張雨說的。
張雨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對馮宏客氣的說道,“馮主任請。”
馮宏也不再耽擱,對金世軒點了點頭後,就向辦公室的大門走去。
直到上了車,馮宏才一臉壞笑的問道,“沒想到你說的第一次居然是給了金世軒,真是令我很是意外啊。”
張雨蹙了蹙眉,“你想說什麼?”
剛剛和金世軒簽訂了合同,馮宏自然心情大好,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解決了困擾著他多日來的煩惱,之前那個流里流氣的馮宏又露出了本來面目,調侃道,“我想說的是,你是為了利益才跟著他的嗎?”
張雨沒有回答,但臉上卻漸漸升起了一層寒霜,沒有簽訂合同之前,勾引馮宏確實是金世軒的計策,不過合同剛才都已經簽訂了,她也沒有必要在馮宏面前繼續裝腔作勢。
見張雨不回答,馮宏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你不是他的女人嗎?他怎麼舍得讓你以色去引誘我?”
張雨實在聽不下去,瞬間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你閉嘴。”
越看到張雨憤怒的樣子,馮宏心里就越開心,張雨之所以憤怒,只能說明一點,她對金世軒也很不滿,既然這樣,馮宏自然樂得看到金世軒與張雨之間出現裂跡。
想到這里,馮宏以退為進的說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說就算了,不過有個問題我一直很想不明白,你在太福制藥廠里究竟是什麼職位,這個總可以說了吧?”
張雨狠狠的看了馮宏一眼,才沉聲應道,“廠長。”
“什麼?廠長?”
聽到張雨的話,馮宏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居然是這個廠的廠長?”
聽到馮宏的大笑聲,張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怒喝道,“你笑什麼?”
片刻後,馮宏才止住了笑聲,“金世軒真是太用人了,居然把自己的女人提到了廠長的位置。”
“這有什麼好笑的,你們小寧醫院的院長不也是個女的嗎?”
馮宏搖了搖頭,“這不一樣,我們院長可不是靠這種關系當是院長的,但你就不一樣了。”
“你……”
張雨沒好氣的白了馮宏一眼,才繼續說道,“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馮宏嘿嘿笑道,“我只是覺得你為金世軒這種為了利益寧可犧牲自己女人的人不值。”
“不關你的事”張雨語氣依舊冰冷無比。
馮宏剛才是有意讓張雨送自己回來的,原本馮宏的打算是想趁機揩油,但合同剛剛簽訂完,張雨卻一改之前的勾引姿態,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對自己愛理不理。
嘆了口氣,馮宏不再說話,既然占不到便宜就算了,以張雨此刻對自己的態度,想要把眼前這個媚到骨子里的女人搞定應該是不可能了,馮宏也不想再繼續浪費口舌,所以也沒有再說什麼,靜靜的坐在副駕駛室里跟著張雨一路向慰安酒店飆去。
但當馮宏真正安靜下來之後,張雨的臉色卻更加陰沉了,只見她一直蹙著雙眉,將車開得飛快。
就連平時開慣了飛車的人也都開始慌亂起來,“你干什麼?你開慢一點。”
張雨就像沒聽到馮宏的話一般,繼續開著那輛法拉利向前狂奔,速度快到了極點,一路上的許多車都被張雨甩到了身後。
馮宏真的急了,勸了幾次都無果後,馮宏心里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是剛才自己那些話起到了作用?”
一想到這種可能,馮宏心里不禁興奮了起來,張雨對金世軒越憤恨,就越對自己有利,無論是從小寧醫院與太福制藥廠的交易,或者是馮宏個人的**出發,馮宏都樂於看到張雨跟金世軒發生裂跡,只要有了裂跡,馮宏才能有縫隙可鑽。
不過眼下張雨像是瘋了一般將車開得越來越快,馮宏都忍不住大喝了起來,“你快停下來,不然就要出車禍了。”
張雨卻只是一直陰沉著臉,雙眼緊緊逼視著前方,開車的速度不減反增。
馮宏雖然焦急,但卻又不敢伸手去制止張雨這種瘋狂的舉動,要知道,這種時候如果有旁人干預,更容易出事,所以馮宏雖然急得直跳腳,卻只能在嘴里罵罵咧咧,“你這個蠢女人到底發的什麼瘋,你快停下來,你想死,老子還不想死呢。”
就在張雨剛剛超越一輛轎車時,前面突然出現了另一輛車,以張雨此刻的速度,如果一個收勢不好,可能就真的要出車禍了。
見到這一幕,馮宏頓時驚叫了起來,“快轉開。”
然而此刻的張雨整個人都像是嚇呆了一般,連刹車都忘了踩,任憑自己那輛法拉利直直向前面那輛車撞去。
見張雨沒有反應,馮宏再也顧不得其它,雙手迅速抓向張雨的方向盤,狠狠的向一邊扭去,就在馮宏剛剛扭轉方向盤的時候,張雨的車正好堪堪與前面剛剛要撞上的那輛車擦身而過,只聽到耳邊傳來“嗚”的一聲,就迅速超過了那輛車。
馮宏急忙大喝,“蠢女人,快停車。”
避過了最危險的時刻,張雨才終於反應過來,急忙將車的速度減了下來。
直到張雨將車的速度放慢了下來,馮宏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來,然而當馮宏側頭向張雨看去時,只見到張雨的臉色蒼白無比,眼中滿是驚魂未消之色。
馮宏揶揄道,“現在終於怕了?”
張雨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片刻後卻狠狠的瞪了馮宏一眼,“誰讓你剛才說那麼難聽的話。”
馮宏瞪大了眼睛,“你還怪上我了?我的命差點就因為你的莽撞丟了,你還好意思說?”
張雨沒好氣的說道,“要怪就怪你那些嘴太賤,要不然我也不會開得那麼快。”
馮宏氣不打一處來,眼前這個女人簡直蠻不講理,明明是她自己發瘋想飆車,結果卻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馮宏氣得牙癢癢,但看到張雨那副“你能把我怎麼著”的得意表情,馮宏平時那張自認出口成章的嘴,此刻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馮宏這種恨欲狂的憤怒神色落到張雨眼中,卻令她嘴角牽起一絲冷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干嘛氣成那樣?小心氣大了傷身。”
馮宏渾身都哆嗦了起來,“你……”
“什麼你你我我的,放心吧,我會對你負責的”剛才驚動魄的一幕過後,張雨也終於平靜了下來,但卻開始調侃起了馮宏。
聽到這句曖昧般的調侃,馮宏心里那股無處發泄的怒火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瞬間消失得干干淨淨,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的壞笑,“好,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被你嚇得魂不附體,你可要對我負責到底。”
張雨呵呵笑道,“嗯,以後有機會我會補償你。”
“哪用得著以後,等一下我們就找個安靜的地方,你就可以對我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