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掉在草堆上,隨即再向下滾落,我怕壓到月兒的傷口,奮力運出步法,終未摔倒。
伸手不見五指,苗女在驚罵。
頭頂很高處發出隆隆的機關聲,大概是地板正在復合。
我大喊著:“誰帶火石了?點個亮,月兒受傷了!”
大概是阿通木點燃了火捻。
眾人不再叫罵,都圍過來關心月兒的傷勢。
月兒身軀軟倒,我心膽具裂地扶著愛妻上下查看,只有肩背處有四處血痕,急問道:“月兒,是不是只傷到肩背四處?”
月兒點點頭,聲音啞啞幾不可聞地說道:“扶我坐下運功,你只把暗器取出就是了。”
我扶她盤坐後,月兒努力地動著嘴唇,似乎在說:“不要多點火,這里空氣少。”
苗女已先用匕首劃開月兒的衣背,不禁驚叫出聲:“啊!見血封喉!”
我看到暗器是浸了濃毒,發出藍綠暗色的鐵籬棘和柳葉標。
愛妻凝脂一般細嫩潤澤的肩背上刺入的暗器之處青黑一片,和流出的血跡也是黑色的。
急急地拔出丟在角落,俯身就去允吸傷口,剛吸了一處傷口,唇舌就完全失去知覺,我全然不顧地再去下一處,卻被苗女拉住道:“你這樣再吸一回也沒命了!把這個含在嘴里,邊上歇著去!”
她遞給我一個黑乎乎的藥丸,自己也放嘴里一個後,再去吸月兒的傷口……我將藥丸放進嘴里,舌頭麻木了,可嗓子乃至肩膀都能感覺到這份惡苦。
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死!
我才知道──人比蛇、比什麼水怪山妖都惡毒、凶狠得全無道理!
我們無親無故地拼死保護的人,竟然轉頭就用最卑鄙、最毒辣的手段陷我們於死地!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苗女吸完月兒的傷口,她妹妹又幫著上了藥,披上衣服,苗女去把那暗器撿到一個皮囊里,才和我一起坐在月兒身邊,告訴大家千萬別出聲後,讓蠻將把火滅掉。
確有一個山寨首領的干練。
黑暗中,大家都自覺地摒住呼吸,聽覺都集中在月兒的呼吸變化上。
月兒啊月兒,如果你當時不拉著我倆自己逃走,或許我們還有救,你干嘛又蠻干啊!
這下不僅全軍覆沒,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唉,誰知道下邊是不是刀山釘海、毒蟲猛獸!
轉臉就能坑害救命恩人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月兒連拔劍的時間都沒有,面對奪命暗器,電光石火之間,她的全部心思就是完全不顧自己地救我!
我沒有立即悲憤昏厥的唯一原因,是月兒的呼吸聽起來雖極緩慢,但還算平穩。
我的嘴恢復了知覺,好霸道的毒,嘴里沾點都立即麻痹,中了毒標月兒竟還能飛身替我遮擋!
中了四標還帶著兩人凌空飄移……是她把玄功內力搏命激發才做到的吧?
那不是也導致瞬間內毒入內腑?
苗女似乎舒了一口氣,我趕緊抓住她低問:“蘭寨主,為什麼不把你的解毒藥給月兒服一顆?”
“唉……我那藥只能治表皮的中毒感覺,暗器上的毒是見血封喉,那是多種蛇毒混合出來的!解蛇毒對不同蛇用不同的解藥。我剛才只嘗出里面有五步蛇的毒,還有幾種是什麼蛇毒不太確定,就沒法解了。”
“那……先把五步蛇的毒解了也好啊!那不是發作最快的蛇毒嗎?”
“因為是發作最快的,所以不用解了呀~你想,我嘗出那毒的時候,走五十步的時間都過了,該發作早發作了啊!我真驚奇玄月妹子不是凡人了……從她現在的呼吸看,好像這見血封喉壓根沒發作!”
“也許混合了其他的毒……就變慢慢發作或過段時間再發作?”
“不會啊!這毒叫見血封喉,特點就是發作快,別管人還是獸,一旦入血都會立刻喘不了氣,很快就死。混合也是麻痹類的多種蛇毒的混合,這類蛇毒都發作快。”
一言不發,上來就用這麼歹毒的暗器群殺!他們是什麼人啊?
不過……這見血封喉一直沒讓月兒呼吸阻斷啊……月兒不怕這種毒?
好像所有人都從蛇魔女的話里,聽出月兒應該一時沒有生命危險了,各個舒了一口氣。
“姐姐對不起,我腳下一空就呆了,腦子什麼反應都沒有,害姐姐受了傷!我……”
公主聲音嗚咽,“只要姐姐沒中毒,以後出去,我一定讓這些惡人比死還難受!”
“對!姐姐,我們出去以後也放蛇去咬這些壞人吧!”
一直靦腆寡言的苗妹也恨恨道。
可是,我們還能出去嗎?
“請大家暫時別說話,以免驚擾了月兒運功療傷,等月兒醒了後,我們再找找出去的法子好嗎?”
我輕聲說道。
月兒的玄功也許有抑毒的作用,運功的時候還是安靜為好。
地穴內重新安靜下來,但所有的人心中都不會安靜吧!
為什麼我們舍生忘死救護的太子要這樣害我們?
我想不出理由。
先前雖覺得他不太英雄仗義,但怎也看不出他是這樣禽獸不如……哦應該是比惡魔還惡魔地毒惡啊!
月兒在進廳前似乎就產生懷疑了,所以腳步慢在我們身後,他們是備好了有武功高、反應快的人陷落不下去而讓暗器高手裝成下人緊跟著我們,直接用最毒的暗器漫天射來,這樣,即使避過暗器也只能跳下洞去……那太子不是對月兒很覬覦嗎?
怎會對月兒下此絕對致命的毒手?
難道那背影不是太子……毒器殺手能扮成下人,也可以用身材相仿的人扮成太子……長相不好扮,所以那個假太子是背影!
月兒就是對太子為什麼不轉過身來產生了懷疑……但城防軍校不是來通報太子的嗎?
所以我們當時都沒有懷疑。
這綠衣女可不是假的,她是太子的身邊人,所以可以假稱太子命令而無人懷疑……難道這一切埋伏殺機都是這個綠衣女人安排的?
哪她為什麼要這樣害我們?
和我們一齊進城的段正淳也是太子身邊的人,她也敢一塊坑殺……這是怕我們走漏了一個而不計株連任何人了!
也許,她正是怕太子知道我們被她殺害才要一網打盡的!
難道只為了太子對月兒的眼神吃醋就如此歹毒地大開殺戒?
太子好像稱她……風女俠,她到底是什麼人?
能為一點醋意而設下如此埋伏、安排這麼毒辣的殺手協助、使用那麼歹毒的暗器!
想到我的月兒嬌軀上的傷口……那流出的黑血……那麼霸道的毒進入內腑怎可能不對身體產生巨大的遺害!
我的心和嘴唇一起在流血。
憤怒強烈到我實在一刻都忍無可忍了。
我自己打破安靜問道:“段兄,這個害我們的綠衣女到底是什麼人?”
“我也說不清她是什麼人。”
這位一直和太子以及綠衣女一同出入的段英雄這樣回答大出我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