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遠處灰蒙蒙的連成一片,北風依舊在怒吼著,似乎要下大雪了。
楊玉環彎如青黛的柳眉微微顰起,低聲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上路了。”
撅撅小嘴,月兒懶懶道:“不行啊,楊姐姐,我右腳的扭傷到現在都沒好,還走不動呢。你看!”說完還煞有其事的敲打著右腿,顯示她的腳傷得真的很嚴重。
楊玉環瞥了眼月兒,淡淡道:“一刻鍾前你明明跟我說的是你的左腳被扭傷,怎麼現在換成右腳了?”
“呃,這個麼……”月兒純潔的眨了眨眼,“其實我剛想告訴你,我兩只腳都扭傷了……”
“……”
“如此說來還真不好辦……”楊玉環彎起櫻唇,神態似笑非笑,但袖口卻滑出一截白綾,“不過姐姐可以幫你一把……”玉手一抖,白綾便如靈蛇般纏住了月兒的細腰,耳際風起,月兒驚駭的發現自己已身不由己的飛在了半空中。
“喂!等等……”騰雲駕霧的滋味並不好受,月兒張嘴大叫,“我、我懼高啦!拜托,停一下啦!!咳咳……”一股強風順著她微張的檀口直灌進她體內,憋得她連咳數聲。
楊玉環卷著月兒施展輕功飛馳著,回首嬌笑道:“妹妹你放心,有我在你是掉不下去的,咯咯……”話音未落,突然感到後背一股濃濃的殺氣升起,這殺氣來勢之猛烈,逼得她不得不駭然轉身。
一道掌風,如同最溫柔的情人的手,柔和但電速般的射向她的胸口,在這電光火石的眨眼光景中,楊玉環硬是間不容發的一扭腰,險險避過了這股可怕陰柔的掌力,但隨之一聲輕微的嗤裂聲響,伴隨著月兒的尖叫,白綾突然從中斷開,而卷著月兒的那一截已落了下去。
“啊—”月兒在半空中發出慘叫,雙目緊閉,手腳無意識的亂舞著。
嗚嗚,她摔下去了,她完蛋了,她要半身不遂了----------------
咦?不會痛耶?
一雙好強健好有力的手臂把她穩穩接住,並攬貼在寬厚的胸膛下。
醇厚暖燙的熱度源源不絕的傳來,原來是有人救了她。
月兒松了口氣,後怕的死死摟住來人的脖子,曼妙的嬌軀抖啊抖的,心型的精致臉兒上余悸尤存,剛才那一瞬間,她還以為會摔成半身癱瘓呢。
“別怕,沒事了……” 低沉柔和的男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帶著絲絲平和安穩的魔力,讓她的驚慌慢慢平復下來。
眨眨杏眼,月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正如同無尾熊般的緊抱住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還是……
“是你!”她圓睜美目,驚叫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那個半張臉罩著銀質面具,如帝王般威儀,充滿了強大張力的男子,不是邪帝還會是誰?
邪帝邪魅的一笑,低下頭,烏黑的長發落到她粉頰上,有些刺癢癢。
“有沒有想我,丫頭?”他貼得她好近,就象在她耳邊吹氣兒一般,登時讓她本就粉潤的俏臉更染上了一層水紅的胭脂。
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惡!
月兒羞惱的想,立刻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挺胸抬頭板著臉道:“喂,你還不快放我下來?”
“急什麼?”邪帝口吻平淡,深邃的黑眸卻似一團熾熱的火焰。
堅實的雙手,依舊圈緊她細細的腰肢,不放她離開。
“怎麼說我都救了你,你是否該對救命恩人道聲謝呢?”
“鬼的救命恩人!”月兒左掙扎,右掙扎,發現怎也擺脫不了邪帝的禁錮,只好狠狠的挖了他個白眼,芊芊玉指用力的戳他,“如果不是你,我還在家好好的呆著呢,怎麼會跟個囚犯似的被人家搶來搶去?哼,都是因為你啦!”她是如此用勁的戳,大有把他的胸口戳出個洞來的趨勢。
不說月兒在那邊大聲抱怨,另一邊,楊玉環順著掌風在空中打了個旋,姿勢秀美的落在地上,只是面容又驚又怒。
那股掌風並不是唯一的,一共發了兩道,襲向她的那道只不過是個幌子,而他真正出力的則是截斷白綾的那一道。
這麼輕易的就被人給奪去了目標,她的芳心已然是殺機立現。
楊玉環咬著牙,鳳目生寒道:“閣下是誰?”
邪帝冷睨了她一眼,神色不屑之至:“你還沒資格問我是誰,給我滾!”
楊玉環秀眉斜挑,顯是大為震怒,但不到片刻,便恢復了無風無浪的平靜神色:“閣下是否太自信了,要否玉環教你什麼是喪家之犬?”語調雖是沉靜,但內容卻流露出對邪帝的憤恨。
放下懷中玉人,邪帝雙眼陡然射出兩道駭人電芒,聲音冰寒道:“廢話!有多麼遠滾多麼遠,否則我不介意出手殺死一個女人!”
楊玉環微聳肩胛,做了一個能使任何男人動心的嬌嬈美態,晶瑩勝玉的皮膚卻泛起難以形容的奇異光澤,櫻唇輕吐道:“誰死還不一定哩!”
話音落下,袖口的白綾瞬間卷起身旁一棵小樹,整棵樹連泥帶土被拔了出來,如電般打橫向邪帝撞去。
邪帝冰冷如鈎的黑眸殺機一閃,舌綻春雷喝道:“找死!”在樹木即將撞上的一刹那,邪帝右掌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高速,劈在樹中央。
堅硬的樹干中分而斷。
分做兩半的樹干沒有跌落在地,而是被邪帝以巧勁回旋,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斜飛往上,直切楊玉環的咽喉。
楊玉環一陣嬌笑,嬌軀象從中折斷般仰後,兩節樹干僅以毫厘之差在她鼻尖上飛過,無損她分毫。
“不錯,有點能耐!”邪帝贊了聲,彈身而起,雙腿閃電般往剛直身而起的楊玉環踢去。
楊玉環冷哼一聲,雙掌象一對漫天飛舞的花蝴蝶般在空中化出千百掌形,天魔功終全力出手。
頓時以她為中心方圓丈許內的空間,象驟然塌陷了下去似的令人生出無處著力的感覺,就如陷進蜘蛛網中的飛蟲,一對翅膀給蛛线黏著,似乎掙扎一下立可逃出,可是愈掙扎,黏得愈緊,更沒法振翅高飛。
“嗯?”邪帝詫異的頓足而立,力道說停就停,竟是收放自如。
面對楊玉環宛如千手觀音擊來的玉掌,卻似渾然不在意,也不見有何應變之道。
雖是如此,楊玉環卻生出一種錯覺,邪帝既在那里,也似完全不在那里,正出入於有無之間,動中含靜,靜里生動,天魔功完全把握不到他下一步的動向,自然也無法對他生出半絲威脅。
毫無破綻,玄而又玄!
恍惚間楊玉環覺得邪帝已無限放大,象磅礴無盡的大海般籠罩住她,這宛如天地之威的壓力,隨著她俞往前走,越來越大,每進一步,那無形威壓便重上三分,非要她以無上意志,才能勉強保持平衡。
如此功夫,聞所未聞,就如驚濤裂岸,洶涌澎湃。
“哇!”楊玉環喉頭一甜,張開櫻唇噴了一口鮮血,竟是為了抗拒邪帝強大的精神壓力,以至內傷。
邪帝出奇的沒有繼續進攻,只凝視飄退數丈遠的楊玉環淡淡道:“夫幽蘭是你什麼人?”
楊玉環別過俏臉,悄悄拭去唇上的一絲血跡,轉過面來,千嬌百媚的橫了邪帝一眼道:“先生將我傷得這麼重,玉環有理由不告訴你哩。”說完皺皺鼻子,露出一副楚楚動人的嬌俏小女兒家樣。
邪帝不為所動,負手朝她走來,直抵她左側一米處方悠然立定,沉聲道:“看你天魔功也有不小火候,除了夫幽蘭的嫡系傳人外,我想不出還有誰能有這份功力。也罷,看在她的面上,我放你離去。你最好現在立刻離開,否則勿怪我心狠無情。”
楊玉環螓首微抬,甜甜一笑道:“玉環自知本身的武功低微,尚不足以對先生產生威脅,不過師尊曾說過:若我今趟無功而返,便會親自出手。以師尊的慣例,到時只怕先生怎也避不開哩。”旋又幽幽嘆道,“先生不若告訴玉環你的名字好嗎,免得那時玉環想祭奠先生都不知是何人呢。”
邪帝仰天灑然一笑,似天地間只剩下他孤獨一人般,淡然自若道:“就算是你師尊親至也不敢這麼跟我說話,你很大膽。不過我也不想和一小輩計較,回去告訴夫幽蘭,邪帝隨時恭候她的芳駕到來。”
楊玉環面色忽變,掩唇驚呼道:“原來是師伯駕臨,玉環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和師伯過招,真真是失禮了。玉環這就回去稟告師尊,相信師尊定會很高興能與師伯再次見面。師伯珍重,玉環告退了。”說完她露出一抹動人心弦的幽怨神色,象要把他深深鐫刻至心底般凝視著邪帝,倏地飄退,消沒在茫茫樹叢之後。
目視她離去,邪帝轉身看向月兒,詫異道:“丫頭,你居然沒走?”
月兒手托香腮,看熱鬧般坐在地上,見他發問,才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想啊,你功夫那麼高,連楊姐姐都被你趕走了,我跑了又有什麼用,不是會被你抓回,還不如節省點體力算了。”說是這麼說,月兒心內其實正大聲咒罵,怎麼這兩個人沒有兩敗俱傷呢,真是浪費我給他們鼓勁!
邪帝輕笑道:“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大步走向前,手臂一伸,攔腰抱起月兒,直接把她禁錮在健壯的臂彎里。
“喂!喂!你干什麼?”月兒大驚,掙扎道。
“誰叫你不逃的?”魔魅似的黑眸閃動著邪炙光芒,邪帝俯下身子,熱燙的薄唇,幾乎貼上她的小巧耳垂,滿意的看到一片羞澀的嫣紅後,才用染著奇特欲望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際低語道,“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真想讓人一口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