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膀被一個身高剛觸及自己胸口的少年反剪在身後,魔夜風的俊臉緊貼著冰冷的岩石,兩個人之間的氣場變得詭異起來。
因為出口被封死,洞穴里寂靜的嚇人。
連不知是從哪條岩縫里沁出的水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都變得格外清晰。
就這樣一動不動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幕清幽尚未出聲,魔夜風卻忽然輕笑起來。
先是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唇角,而後唇角的弧度變得越來越大。
最後,在這不算狹小的密閉空間里四處回蕩的全部都是他毫不掩飾的縱聲大笑。
那種發自內心的歡樂,難以自制的狂喜,讓幕清幽聽得心里發毛。
有什麼好笑的?
按住他的手心開始滲出冷汗,幕清幽皺著眉提醒自己不要被這個妖邪的表像所迷惑,一定要鎮靜。
“你輸了,少年郎。”
仍舊帶著未褪盡的笑意,魔夜風已不使力掙扎,索性就這樣被他扶著讓自己沈重的男性身軀貼在岩壁上。
“為什麼?”
雖然不明白他所意指的輸了究竟是什麼,幕清幽還是忍不住問道。
“因為你心跳的好快。”
魔夜風在他呆愣的片刻輕輕旋身,拂開對方的手。
幕清幽只得眼睜睜看著他退到一邊,毫不在意的撣了撣身上粘附的灰塵。
“在戰斗中是不能夠帶著任何私人情感的,尤其是雙方實力相當的時候。”
魔夜風眨著長睫俊逸瀟灑的看著她,溫柔的嗓音使他聽上去宛如一位翩翩佳公子正在向書童講述棋盤布局中的奧秘。
“你心跳得快,表示你心中忌憚我。因為我是驍王,你害怕我隨時能殺你。更怕我去找幕絕和青兒的麻煩。我說的,對不對?”
黑眸睨著少年越發蒼白的臉,魔夜風的笑容更顯得意。
抿著唇,幕清幽將頭緩緩的別過。
他說中了,無論是進還是退,自己所做的一切只!
自保和保護家人。
如果他真的不肯放過她的話,她也同樣沒有膽量和把握真的就此將這魔王殺死在這里。
縛住他,是一場賭博,也是用自己多年來習得的技藝對他形成恐嚇。
不過看現在,自己的心思被他摸清了十足十,接下來的命運就完全掌握在魔夜風的手中了。
該死的!
她幕清幽不喜歡這種被動和被操縱感。
這殺千刀的惡魔果然生來就是!
了克她的!
觀察著對方的反應,魔夜風卻沈吟於那張與他明明就變幻莫測的眼眸相較卻過於平靜的臉。
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幕清幽心中所想的與他臉上表現出來的要隔著幾拍?
是他的錯覺嗎……
輕撫著自己的下巴,魔夜風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的少年,一時之間也沒有更近一步的行動。
“屬下不敢造次,剛才只是為求自保一時衝動,還請王上寬恕。”
幕清幽見他不語,只得恭敬地單膝下跪,一副任打任罵的好侍衛模樣。
“況且──屬下是真的有秘密相告,望驍王明察!”
還是沒反應?
幕清幽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反而感覺到魔夜風的目光一直鎖定在自己身上。
不祥的預感讓她只得延續之前的謊言,只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了剛才的倨傲。
說話吧,說話吧……她在心里默念著,反正騙死人不償命,躲過一劫是一劫。
先哄得這個魔王開心,放她離開。
日後若是問起這個秘密還有日後的智慧頂著。
“這麼說,好像還挺有趣的──”慢條斯理的拉長了尾音,魔夜風慵懶的挑起劍眉。
“屬下保證,這個秘密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小人啊小人,幕清幽在心里真替自己悲哀。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有說這麼狗腿話的一天。
“那好,孤王就暫且相信你的話。”
魔夜風示意他可以站起來了,“今天孤王不殺你其實也有另一個原因。”
不懷好意的斂著黑眸里對少年真實一面的好奇,魔夜風裝作要邀他共商大事的模樣。
“王上請說──”幕清幽表面上義不容辭的回答,心下卻暗暗叫苦,該不會是什麼變態的事吧……
“今天的事你都看清楚了,心里也明白我魔夜風王是個什麼樣的人。作為我的貼身侍衛,以後這樣的場面並不會少。”
驍王溫和的靠近幕清幽,卻像是警告他一般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
“老實跟你說,連你的哥哥幕絕我都不曾分享過如此隱私的情景。不過你既然看見了,又受得住,可見孤王的眼光沒有錯,你的確是個於眾不同的少年。”
繼續,她聽著呢。
幕清幽豎起耳朵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說得那麼好聽,不就是暗示她不要學那些世俗之見用有色眼光看待他欺凌自己妹妹這件事,順便替他守口如瓶麼。
她做得到,本來也只是覺得惡心而已。
嚼舌根的話就是在找死,她又不笨。
“至於我讓你做的事,你很快就會知道。現在,隨侍著孤王回寢宮吧──孤王親自教你認路。”
不知他觸碰了哪里的機關,那寒鐵門再次啟動,緩緩的向上升起。
看著洞口的景色一點多過一點的映入自己眼簾,幕清幽不由得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外面的世界啊……總算是有命再次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