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第一次回到村里
第一次回到村里案頭:自古偷情只貪一時風流,哪管倫理下長遠生活難求,舉頭三尺有神明,世間萬雙眼睛瞅,只待時候。
劉建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旅館里的,他唯有記得的是,回來的路上不像去的時候,他和溫如鞏還是談笑著並肩而行的,回來路上,他像足了一個經典的形象——狗腿子,雖然沒有給溫如鞏點頭哈腰,陪說陪笑,卻比之狗腿子還不如,他垂頭喪氣的跟在他後面。
溫如鞏一回去便蒙上頭睡著了,劉建設躺在床上,只希望時間能倒退回他們兩個人在夜市吃飯的時候,去什麼洗頭房呢?
剛才發生的事情還在他腦海里縈繞,弄得自己現在落魄至極。
他越想越急,越急越氣,最後他“哎”一聲嘆氣,咬著牙使勁在床板上打了一拳,打過之後他趕緊安靜下來,聽有沒有吵醒溫如鞏,時間過去五六秒鍾,劉建設發現溫如鞏睡的很熟,沒有反應,他放下心來,但轉眼他又想自己為什麼要怕他呢?
他又一次和剛才一樣的氣急敗壞,但最終沒有打出一拳作為發泄。
天階夜色涼如水,劉建設呆在屋子里看不到外面,但他的心卻和夜色一模一樣。
當繁華褪盡不再有燈火輝煌的徹夜通明,不再有車水馬龍的鳴笛喧囂,再也沒有外界來干擾自己的時候,一個人才能真正面對自己:失敗、寂寞、孤獨、懊悔、失落,一霎那,所有的情緒都變成負面情緒一涌而上,不用再理會世人相互之間的攀比,不用在患得患失之間猶豫難決,那一刻,你再也不能逃避自己,唯有面對,往事如電影般在你眼前流過,昔日歷歷在目,留下感悟吧!
第二天,還在睡夢中的劉建設隱約聽到電視機發出的聲音,他迷迷糊糊醒來,看到溫如鞏正坐在自己床頭看電視,他使勁擠了一下眼睛,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將枕頭豎到背後靠上去,從床頭取過煙盒點上一根,對溫如鞏說:“哥,這麼早就起來了,來一根。”
溫如鞏轉過身來,說:“剛抽過了,你抽完了趕緊收拾一下,等會兒出去吃飯。”
劉建設“嗯”了一聲,向電視機望去,上面正在播報新聞:在總書記“打一場禁毒和防止艾滋病的人民戰爭”的指示精神下,國家禁毒委員會精心組織部署,在全國范圍內展開一場禁毒的人民戰爭。
強力助推禁毒宣傳教育,進社區、進學校、進單位、進家庭、進場所、進農村。
劉建設漫不經心的看著新聞,手中的煙很快就抽完了,接著他下床洗漱,和溫如鞏一起出門退了房,兩人吃過早飯後,又回到旅館開車去上貨。
劉建設覺得,打從自己進城之後,他便沒了名字,取而代之是一個代號:小劉。
小劉身邊永遠站著伏手背後的老板溫如鞏,他或在一旁站著,或在一旁坐著,或趴在女人身上讓小劉等著。
一趟上貨,他站在一旁和貨店老板談笑風生,時不時指揮小劉:這箱貨要放到最上面,那箱貨塞進最邊上就行。
貨店老板還夸他有眼光,雇個殘疾人干上貨的活,對方能干自己也省事,還給殘疾人找了份事情,一舉數得。
溫如鞏買了三瓶水,和貨店老板吞雲吐霧,任由劉建設忙活來去,他這一次來上貨,好像是要將一整年的貨物全都拉走,垃圾食品、方便面、香皂、洗衣粉、洗臉盆等等,哪一樣都能放到溫如鞏小賣部關閉的一天。
等貨物都裝完,劉建設再用繩子綁好了,溫如鞏將一瓶水和半包煙遞給劉建設,說:“小劉,你先去車上等著,等我把賬結了,我們就走。”
說完,便和貨店老板進去里面算賬。
劉建設聽著溫如鞏的話,心中不岔:你真當自己是老板了?
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你他媽有多大的面子,老子就賤到不值得你說一句謝謝的?
劉建設沒有發作,拿著煙和水上了副駕駛位置,點上煙,像昨晚在洗頭房時候一樣,深吸長吐的抽煙,只是這一次沒有人再喚他,只有他自己生悶氣。
回去路上,劉假設假裝睡著一直躺著,他一路尋思:到底回到村里之後要不要給他卸貨?
劉建設現在想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他哪里知道,等自己下一次再回到村里的時候,他將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劉建設。
至於卸貨的事情,這一次他的懦弱還是敗給了他的理智,溫如鞏停下車喊一嗓子,他一聲應承立刻下車又忙碌起來,不同於之前的是,溫如鞏也著手卸貨。
兩個人剛剛忙完,溫如鞏出門准備將車開進院子里,他前腳剛走後腳就進來一個人,一個女人——林漢俄。
劉建設看到林漢俄進來,趕緊站起身來招呼:“妹子來了,要個啥?”
他嘴上這麼說,心里想的是:“你個騷娘們,姓溫的剛出門兩天你就受不了了?還是來看看他去城里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你個不要臉的騷貨。”
卻不想林漢俄直接問他:“你溫哥人呢?你們兩個不是一起回來的嗎?”
劉建設大吃一驚,又覺得受到侮辱,心說:你這爛貨他媽的不拿我當人?
姓溫的好歹還回避我一下,你倒好,肯定是那天晚上姓溫的對你說了什麼,不成想你們一對奸夫淫婦,居然和著伙兒來欺負我。
林漢俄看劉建設表情怪怪的,沒有說話,以為他沒聽清楚,又一次問他:“你溫哥人呢?溫如鞏,溫如鞏人呢?”
劉建設聽林漢俄說話有些急,立刻回道:“放車去了,你等等,我這就給你叫去。”
“不用了。”
林漢俄說著,走過櫃台一挑門簾進了後院。
劉建設驚得的說不出話來,這女人膽子真大,大晚上偷偷跑出來還好說,這大白天的她就真什麼事兒都敢做,八成是遇著事情了,劉建設獨自尋思著:要說她男人在外面出事兒了,那她也找不上姓溫的啊?
她公公早就沒了,婆婆倒是經常得病,不會突然就病倒了,來借錢吧?
還是……
“老溫在嗎?”
一聲問話打斷了劉建設的猜測,說話人正是村支書黨偉國,劉建設聽出聲音慌忙站起來,黨偉國已經進了鋪子,劉建設轉頭向後院望去,不知所措。
黨偉國看劉建設望向後院,對他說:“老溫是不是在里面,我進去找他,哥哥我這次算是栽了。”
劉建設趕忙攔住黨偉國說:“溫哥不在,他剛出去了。”
黨偉國看他神色慌張,說:“到底怎麼了?我聽你們兩個從城里回來了,才過來的,他這麼快又去哪里了?”
劉建設不知道要怎麼編下去,還沒說話,就聽後院傳出女人的聲音,好像是林漢俄在和溫如鞏爭吵,黨偉國一聽就明白了,“哦”了一聲,坐到鋪子里的長凳上,對劉建設說:“你去給我催催,我這兒有事情。”
黨偉國以為劉建設在鋪子是給溫如鞏望風的,哪里知道林漢俄的舉動也讓劉建設錯愕,他哪里敢進去催呢?
黨偉國看著劉建設站在哪兒左右為難,也知道他這一進去要壞了人家好事,臉上不好看,便站起身來,走到櫃台前叫過劉建設,說:“那我先告訴你,你回頭轉告老溫。”
他頓了頓繼續說:“上面老早就有指示。”
剛說到這兒,兩個人同時扭頭,原來是林漢俄從里面出來了,她紅著眼睛一副梨花帶雨的憂愁,劉建設看著,剛才心里還在罵她是騷貨,現在卻不知道是為什麼,生出一陣陣憐憫。
林漢俄走出鋪子,黨偉國對劉建設說:“別看了,趕緊去把老溫給叫出來。”
劉建設“哦哦”兩聲,轉身剛要去後院,溫如鞏已經從里面出來了,他看到黨偉國又扭頭望向鋪子門,知道黨偉國看到了剛才的林漢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黨偉國哪有那閒心,說:“我啥也沒看到,你趕快過來,有件事和你們哥倆商量。”
溫如鞏也沒往後院叫他,徑直走過去。
黨偉國說:“上面老早有個指示,是關於禁毒工作的,現在全國一盤棋,都在做這件事。”
劉建設插嘴說:“這不是禁毒專干的事情嗎?”
“專干?專什麼干?”
黨偉國沒好氣的說:“咱們村的情況你倆又不是不清楚,不管出什麼事情,大事小事還都不是咱三個人的?”
劉建設尷尬的點點頭,黨偉國繼續說:“這不,前一陣子兄弟不是出了些狀況嗎?婚也離了,官也沒升上,就把這事情給耽誤了。聽說這一陣毒販子在城里活動頻繁,這一次的禁毒工作要進家庭、進農村,我這才不是找你們幫忙來了嗎?”
溫如鞏和劉建設不解道:“可我們又能幫上你什麼忙呢?”
黨偉國說:“過些日子,上面可能會有暗訪小組下來調查村干部的工作進度,我們這村里都是女人,估計他們也不好意思隨便就上人家門上問去,到時候就看你們哥倆的了,尤其是這個鋪子。”
“哦!”
溫如鞏和劉建設異口同聲,其實他們還是沒懂,在他們看來不就是走過程嗎?都混了這麼多年了,黨偉國還這麼不開竅,怪不得升不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