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銘的舉動看來還是比較專業的,他先是非常麻利地支起了畫板,又觀察了一下屋內光线。雖然是白天,但他還是打開了房間的大燈,以便於借助光线的映襯畫出更美的人像。
這還是第一次讓人給自己畫像,不知為何,凌菲菲的內心有些忐忑。她的動作和面部表情都很是僵硬,像極了一位毫無經驗可言的新人模特,給人一種十分不自然的感覺。
“媽,你就按照我說的,放輕松就好,這又不是攝影,不用這麼緊張的。如果你實在覺得不好意思的話,也可以不往我這邊看。”徐俊銘拿著畫筆微笑道。
凌菲菲深吸了一口氣,極力讓自己放松恢復自然。她並攏著雙腿端坐在床邊,雙手迭在一起平放在大腿上。原本,她還根據徐俊銘說的那樣,不去看對方,可又一想,別人在給她畫像,如果不去看對方的話,是不是不太禮貌。而且畫像和拍照,兩者之間確有著相通之處。只要是女人都喜歡對方把自己拍的美美的,畫像也是一樣的。
凌菲菲也生怕不按照徐俊銘的指示來,最終落在紙上的自己會奇丑無比,那可就非常尷尬了。她自認為不是什麼做作的女人,也不太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可這畢竟是一個女人內心深處的自然反應。況且,畫像可不像手機那樣,有自帶所謂美顏功能。
一念及此,凌菲菲收斂心神,讓自己的面部也盡量保持自然,丟掉了剛才的僵硬狀態。一貫冷艷的她,極為罕見的把唇角向上彎了起來,紅唇仿佛抹上了一道靚麗的單色彩虹。
徐俊銘見狀,急忙道:“媽,你這個笑容實在是太美太誘人了,就這樣保持著不要動!”
“什麼誘人……”凌菲菲的臉上飛起一絲紅暈,嗔怪了一聲,“快畫吧!”
她的心又開始砰砰直跳起來,這還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真是奇怪了,之前身為一姐的她什麼場合沒見過,就算是大場面見得也不少,怎麼會落得在這種場合下,反而害羞膽怯起來了,難道說自己擺脫一姐身份後,尤其是現在嫁給了徐振凱,就變成這樣了?
徐俊銘看著凌菲菲,認真仔細地作著畫,而反過來,凌菲菲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徐俊銘。
說實話,徐俊銘這個所謂的兒子,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凌菲菲總覺得很不舒服,雖然她也說不出究竟是哪兒的問題,但就是覺得不太對勁。若論長相,徐俊銘除了有些邪魅外,整體還是挺不錯的,畢竟他的親生母親也是個標致的美人,徐振凱年輕時候的長相也不丑。
徐俊銘的身材算是中等,不高也不矮,如果自己穿上高跟鞋的話,甚至比他還要高一些。
原本,因為之前發生的一切,她是盡量躲著這個兒子的,尤其是上次他竟是在家里大著膽子輕薄自己,更是讓凌菲菲羞憤不已。可後來,自己在離開的時候,徐俊銘竟然知道自己要去安天市監獄探望老同學,還非常細心地提醒自己買點東西帶去,在這一點上,凌菲菲還是有些感激他的,加上整個婚禮也是他挖空了心思籌劃,甚至連這處婚房也是他安排布置的。
在這個過程中,徐俊銘詢問她的次數甚至比他父親都要多,除了大方面的情況,連很多小細節他都考慮了進去,並反復問她是否滿意。徐俊銘很會察言觀色,他知道凌菲菲的心思,雖然是徐家的女主人,也並沒有實權,最多掛著一個夫人的名頭而已,可徐俊銘考慮的十分到位,只要凌菲菲的臉上有露出一絲的異樣,或者說眼神有什麼不對的話,徐俊銘就會默默地記在心里,派人修改,甚至是自己親手修改。針對女主人這一點,他更是在舉辦婚禮之前,非常嚴肅地要求徐家的下人們,一定要把凌菲菲當成女主人看待,不然後果自負。
這些事情,凌菲菲都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所以,現在再面對徐俊銘,她沒有了之前那般畏懼,尤其是剛才聊天的時候,徐俊銘都是表現得有禮有節,言談舉止恰到好處。不僅如此,他淵博的學識和開闊的眼界,更是吸引了凌菲菲的注意。她甚至在心里還默默把他,與自己的丈夫徐振凱做了一個比較。徐振凱同樣也是一個學識淵博的男人,也一樣會作畫,和兒子徐俊銘不同的是,他作的都是國畫。徐振凱的眼界自然要比兒子更要寬闊,可他畢竟老了,人漸遲暮,自年輕時候起,他的私生活就十分混亂,非常的不檢點。
徐俊銘則不同,表面雖是風流,可內里還是很注意私生活的健康與安全的。或許也是父親的親身經歷給他做了一個反面的教材,他個人非常潔身自好,從不和不三不四的女人交往。
想到這兒,凌菲菲竟是默默地嘆了口氣,暗暗道:“要是徐振凱能像他兒子俊銘這樣,那該多好,也定不負我的心意了……”
這種突如其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臉頰更是發燙起來。
就在凌菲菲這樣胡思亂想了許久後,徐俊銘終於放下了畫筆。他看著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地連連點頭,繼而衝凌菲菲微笑了起來。
凌菲菲看著對方一臉的笑意,竟是害羞地低了低頭,小聲道:“畫完了嗎?”
徐俊銘十分小心地在畫板上輕吹了兩下,道:“已經畫好了,媽,你過來看看吧!”
凌菲菲起身向了過去,當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看到畫紙上的人像後,頓時呆住了。
連她自己都不禁感嘆起來,自己惟妙惟肖地出現在畫紙上,真的好美!
凌菲菲就這麼久久地呆視著,內心甚至都生出了一絲疑惑,這畫中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如果不是徐俊銘在場,她都要跑到妝台那里,從鏡子中好好地觀察一下自己的真實容貌。
徐俊銘看著凌菲菲的神情,急忙道:“媽,是不是有哪里不滿意?唉,我也好久沒有畫過畫了,一直都在忙著家里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什麼畫的不好的地方,還請媽多多海涵。”
“不不!”凌菲菲回過神,連連搖頭道,“俊銘,你畫的真的很好,我都懷疑你畫的是不是另外一個女人,我怎麼可能長得這麼好看?就像手機里的美顏功能一樣。”
卻見徐俊銘笑道:“媽,我哪兒會什麼美顏。其實也並不是我作畫的水平有多高,更沒有專門為你增加顏值,一切都是原模原樣的。你不需要有所懷疑,因為你本來就長得就很美!”
凌菲菲聞言,再次低下頭道:“俊銘,你好會說話……”
“媽,我可都是實話實說,並沒有專門挑好聽的話來哄你。”
說著,徐俊銘收起畫板,並把這張畫紙小心地卷了起來,雙手托著送到了凌菲菲的面前。
“俊銘,你這是……”凌菲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些不解其意。
“媽,送給你!”徐俊銘看著凌菲菲,十分認真道。
“送……送給我?”凌菲菲十分詫異道。
“是的,本來就是給你畫的像嘛。我是很想自己收藏起來,但是……”
徐俊銘苦笑了一下,又道:“媽,你結婚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能送你的,之前准備了一些東西,但覺得都拿不出手,家里該有的都有了,你肯定也不會稀罕那些東西。想了想去,我也只能給你作一幅畫像了,不過我不如爸的畫功深厚,還希望媽不要嫌棄。還有我也算是給你賠罪了,之前我對你做過一些過分的事情,還請媽不要記恨我。”
凌菲菲看著眼前的卷起來的畫紙,又看了看徐俊銘一臉誠懇的神情,慢慢地把畫紙接了過去。同時,她的心里竟還涌出了一絲說不出的甜蜜來。
“謝謝你俊銘。”她摩挲著手里的畫卷,十分感激道。
原本還有些對峙的兩人,在這一刻徹底放下了干戈,一個懇切一個甜蜜,雖然輩分不同,但同樣屬於年輕的心,彼此的距離似乎不再遙遠,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拘束感都不復存在。
兩人幾乎就在這個溫馨的婚房內聊了一整天,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甚至連他們所處的困境險境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從徐俊銘的侃侃而談,以及凌菲菲時不時發出的銀鈴般的笑聲,就能夠聽出他們此刻相談甚歡,仿佛這兩人不再是母子,而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吃過晚飯後,兩人又聊了很長一段時間,都對彼此有了深深的了解。
到了差不多晚上十點鍾的時候,徐俊銘突然起身道:“媽,時間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吧。”
凌菲菲此刻依舊是興致勃勃,當她聽到徐俊銘這般說的時候,臉上漸漸浮現出失望的神情。失望的原因,並非是因為他們暫時結束了這一天的談話,而是徐俊銘喊的那聲“媽”。
之前因為聊得十分開心,徐俊銘也暫時忘記了喊凌菲菲“媽”,同樣開心的凌菲菲自然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可現在停止了興奮地心情,突如其來的一聲“媽”,把凌菲菲打回了到了原地,讓她覺得既是委屈,又很是難受。
她張了張口,良久才道:“那……你也早些休息吧。”
話音剛落,凌菲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趕忙道:“俊銘,你……還要到外面去嗎?”
徐俊銘愣了一下,苦笑道:“是啊,我總不能一直在這兒待著吧,會讓人說閒話的。”
“你……”凌菲菲呆呆地看著徐俊銘,神情變幻莫測,讓對方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媽,你怎麼了?”徐俊銘不解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著徐俊銘有些焦急的神情,凌菲菲的內心更加復雜起來,是開心還是憤怒?恐怕,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凌菲菲像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那你去吧,我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