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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地獄的女畜養殖場

地獄芳華 cloudcrack 56598 2024-03-03 17:32

  光之城已化作橙紅色的細线,再度隱沒在天際的霧靄間,夜色彌漫,幽藍如鐵,寒風愈發肆虐,在荒原上嗚嗚作響。

  芙蘭把頭臉全裹在斗篷下邊,還拿毛毯胡亂纏了好幾圈,但利刃般的寒氣仍然從留在眼睛那的空隙灌進衣服里,把細小的霜粒掛滿她的睫毛,臉蛋的上半截已經差不多失去知覺了,這讓她不斷地聯想起冰魔們愛吃的那種凍肉。

  她曾經無數次抱怨黑崖城的冬天,如今她開始祈求光王原諒她的無知,因為和白茫茫的曠野相比,哪怕酒館的窗戶邊也絕對算得上是天堂了。

  “還有……多遠……先生?”芙蘭努力從咔咔碰撞的牙齒間吐出哆嗦的問句。

  “差不多了,前面有個鎮子。”

  前面那個高瘦的身影低聲回應,細滑的黑色長袍拂過結凍的地面,既看不見他的步伐,也幾乎聽不見腳步聲,就好像一尊黑色的塑像緩緩滑過一樣。

  他的本名叫艾哈邁爾.摩拉迪,但芙蘭無疑不喜歡這個麻煩的叫法,她覺得還是叫“先生”更順口些。

  “那個……啊,既然您是個巫師,就不能想點什麼法子讓我……啊,我是說我們……暖和點嘛?我記得巫師都喜歡玩火來著。”

  “當然有法子,不過,我儲備能量可不是為了當個會動的壁爐。”

  巫師的聲音聽起來對她這蠢笨的想法頗為憤慨:“而且得多少能量才夠?想想你一天得往壁爐里加多少柴呐!”

  他沉默下來繼續往前滑動著,但接著又想起了點什麼:

  “不過,你都走了五天了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啊,那個……”芙蘭隔著帽子輕撓著腦袋:“其實我早想到了,不過我膽子小,問問題的時候總是很忐忑來著。”

  “嗯?”巫師輕哼了一聲:“可我記得一路上你好像已經問過不少問題了?”

  “啊?是嗎?”魅魔的眼睛眯縫起來,調皮地皺著眉頭:“哈,和那些不一樣,這個問題算是我向您提要求嘛,這種時刻我最不好意思了。”

  “那可真是可貴的好品德。”巫師聳了聳黑袍子底下的肩膀:“當然,假設你說的是真話。”

  “喂!先生,難道你就特別希望聽到我點著頭說:啊咧!沒錯,我是個笨蛋啊!”

  她抬高了音調,一邊說一邊前後搖晃著腦袋,然後停下來朝巫師撅起嘴:

  “那樣,你就開心啦?”

  “唔,其實你承不承認都沒關系,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第一,與其指望看巫師玩火,不如自己在背簍里拿支火把。”

  “啊!”芙蘭睜圓眼睛吐了吐舌頭:“抱歉抱歉,我又忘記這個啦。”

  “第二,小姐,你的表情很豐富,但是,當別人背對著你的時候,是看不見的,尤其是當你的臉還蒙在毛毯里。”

  “啊咧,好像是這樣呢,可我總是情不自禁嘛……不對!那你怎麼知道我的表情?”

  “你覺得呢?”

  “呃……您是巫師嘛,所以,其實這很平常對不對?”

  巫師再一次聳了聳肩膀:“這麼簡單的事情用不著法術——你從沒發現當你的嘴和鼻子扭來扭去時,說話的聲音也會跟著變嗎?”

  “哎呀!”芙蘭使勁拍了拍腦袋:“跟著您果然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咧!”

  巫師沒再作聲,只是加快腳步穿過寒風,芙蘭手忙腳亂地點著了火把,重新背起行李,小跑著緊追上去,好像生怕那黑色的輪廓會溶化在黑夜里一樣。

  當他們推開旅館的門時,已經是入夜四五個小時之後了。

  芙蘭像餓了三天後突然聞到魚腥味的貓兒一樣奔竄到火爐邊,把背簍擱到一旁,掀開面罩大口地喘著氣,大廳里彌漫著汗臭和麥酒混雜的氣味,以及亂哄哄的喧囂聲,那讓她覺得無比親切。

  她脫下手套,把發僵的手指在炭火赤紅的光里像烙餅一樣翻來翻去,好些惡魔側過頭來打量她,這幾天她總是面對這種注目,一半是因為她毛躁的動作,另一半則是由於“鄉下小旅館的人力資源太糟糕了”,前台是公的,服務生也是公的,一只魅魔也見不到。

  巫師埋怨過這種情形,其實在初熟者分配的時候,是會考慮每個地區的性別比例的,但收效遠低於預期,因為什麼都阻止不了女士們對琳琅滿目的商店和燈紅酒綠的夜生活的追求,很快她們就都自己跑到城市里去了。

  巫師眼下正同櫃台里的雇員說著話,然後把銀幣擱在台面上,芙蘭隱約能聽到那劣魔訝異然後變成壞笑的聲音:“……大師,您可真會享受生活……”

  黑袍子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他朝芙蘭那邊望了一眼:“該走了,小姐,房間里可以生火。”

  芙蘭站起身來,一只手拖著行李,另一只手向剛才關注過她的顧客們揮手致意,不過現在他們大都已經沒朝她看了,這讓她不免有點失落,嗯,最習慣的那種失落,不過她還是很認真地微笑了一下——那也是習慣。

  “抱歉,沒有兩張床的房間了。”當她抬腳跨上樓梯時,黑袍子在前面低聲說。

  “知道啦,每家旅舍都一樣。”她有點憤懣地嘟囔,同時在心里罵著:“該死,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訂兩張床啦?”

  房間不大,她生了火,只是個巴掌大的煤爐,那讓她開始懷念黑崖城縱橫交錯的供暖管道。

  巫師叫了晚餐,由服務生送來房間里,她拿刀使勁鋸著凍得像石頭的面包,把它們一片片攤在爐子周圍烤軟,肉干差不多也一樣硬,很咸,什麼香料也沒有。

  不過她倒不大在意食物的好壞,剛到黑崖城時她也挨過挺長一段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

  她就著水三下五除二地嚼完了自己那份,去樓下把銅壺灌滿水,拎回來擱在爐子上,把氣門扭開幾分,火一點點旺了起來,藍色的火苗舔舐著壺底,縷縷白汽在空中飄舞著。

  現在,巫師側著身子坐在桌旁,用蘸水筆在紙上飛快地寫著什麼。

  他的雙腳泡在一旁的木盆里,熱水漫過腳背,霧氣蒸騰,芙蘭蹲在水盆跟前,有點笨拙地來回搓揉著那雙腳,它們看起來根本不像血肉,而像是半透明的玻璃或玉石,還有些猶如煙雲的藍色東西在里面隱隱翻滾。

  他把筆尖在墨水瓶里浸了一下:“不錯,比第一天的時候舒服多了。”

  “那當然。”她咧著嘴微笑起來:“邦德斯經常說的,服務質量要精益求精喲。”

  去你的,刻薄的怪家伙,你以為我很喜歡這樣?

  她在心里嘀咕著。

  可以打包票你從沒見過我這麼老實的魅魔呢!

  真不知道是你太幸運呢還是我太不幸。

  不過她必須承認在酒館的日子對她的影響不小,例如這個臉上笑咪咪心里卻在罵人的壞習慣……

  啊,不對,怎麼能叫壞習慣呢?

  應該是“心里雖然一百個不爽臉上卻還是笑咪咪的好習慣”才對嘛。

  她堅決地點了點頭,嗯,絕對是好習慣,和那些動不動就橫眉冷眼或者大吵大鬧的魅魔比比就知道啦。

  但這個念頭讓她一下子又沮喪起來——是啊是啊,不過她們全都比我受歡迎就是了。

  巫師最後一次審視了一遍那張紙,然後把筆擦干,套上蓋子放回筆盒里,轉過身來俯視著她:“好了,我們可以來談點正事了。”

  他揮了下手:“多謝服務,坐吧。”

  芙蘭直起身,搬了張椅子坐過來,雙手托著臉龐,望著巫師藍幽幽的眼睛。

  “明天,我們應該就能抵達寒露谷,從那兒穿過赫拉納山,就算離開西諾平原了。在那之前,我最後問你一次:還要不要繼續走下去?現在回頭的話還來得及。”

  “嗯!”

  她邊點頭邊眨巴著眼睛:“我可是從來不吃後悔藥的喔!再說,我已經考慮過很久很久了。而且……如果我現在就跑回去的話,那些家伙一定會笑得和傻瓜一樣:‘啊!這不是我們的大冒險家芙蘭小姐嘛!這麼快就旅行歸來了?一定帶了滿袋子的寶藏吧?’”她使勁晃著腦袋:“啊呸呸呸,太丟人了,我才不要那樣呢。”

  巫師又聳了聳肩膀:“你考慮得真周到,小姐。”

  他把那張紙遞過來:“那麼,把這個看完,如果同意的話,就在上面按個指印,不同意的話,明天我雇個人送你回家。”

  芙蘭接過那張紙,上面繞滿了龍飛鳳舞的墨跡,她上下端詳了幾遍,抬起頭來微笑了一下:“啊咧,印泥在哪兒?”

  巫師揭開小圓盒子,她把食指在里頭抹了一下,然後使勁按在紙的正中間:

  “這就行啦?那,先生,您的熱水還要嗎?不要的話輪到我洗了。”

  “你應該改口叫我穆塔了。”

  “穆塔?為啥,你不是說你叫阿哈馬爾什麼的嘛,怎麼改名字了?”

  “嗯?”巫師眼里的藍光直射在她的臉上:“你不是看了那張紙麼?”

  “我是看了呀!”她不好意思地撓著細細的犄角:“不過我太多字不認識了,干脆懶得看了,反正我打定主意跟您走啦。”

  巫師的手捂著額頭,深深地俯下身去,幾乎要把頭撞到膝蓋上,過了幾秒他又抬起頭來,扭過臉去望著窗外,指頭在椅子扶手上敲打著。

  芙蘭一臉茫然地看著他,顯得有點慌張。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重新扭過頭來:“那個,你的降生地是哪兒?”

  “賽……賽利昂……所以我姓賽利昂嘛。”

  “嗯,好,很好。”

  巫師繼續敲著椅子:“我會給教育委員會寫封信,建議他們追究當地機構的失職……嗯,就說我在黑崖城遇到一名生於賽利昂的魅魔,可她居然看不懂自己的賣身契!”

  “賣……賣身契?”

  “穆塔是主人的意思。在那張紙上按了手印,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奴隸了。”

  “奴隸?”她的腦子里浮現出貴族和富商們用鏈子牽著的那些人類女奴:

  “要用鐵鏈拴在脖子上嗎?要挨鞭子嗎?”

  “那倒不一定,我不喜歡那個,不過你必須什麼都聽我的,不然。”

  巫師把身子傾過來,眼里的光芒照得她直眨眼:“作為一名巫師,我可是有更多你想不到的懲罰手段喲。”

  她扭過臉去避開他的眼睛:“切,那和勞務合同也沒多大區別嘛……啊,對了!”她突然又興奮地轉過來:“是不是還要陪主人上床?”

  巫師往後倒在椅背上,仰起臉朝著天花板,使勁喘了幾口氣:“你的服務意識果然夠超前啊小姐。反正,如果主人有需要的話,你當然得照做。”

  “那就行啦!其實,不就是伺候別人嘛。”

  她的聲音里帶著幽怨:“這些年我不一直都在干這個?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前還得服務許多人呢,認識的不認識的,現在只要服務一個就行了,其實好多啦。”

  “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簽下那張契約,你的一切,自由,乃至生死,都不再屬於你自己,你不介意?”

  “死?”她沉思了一下:“也沒關系啦,因為……我覺得你雖然總喜歡挖苦我,但應該不是個殘暴的家伙。”

  “啊哈哈哈——”巫師突然大笑起來,幾乎把芙蘭嚇得從椅子上跳下來,連木板牆也隨之格格作響,他把那張帶著字跡與指紋的紙扔進躍動的爐火,熾烈而短暫的橙黃色閃過,只余下焦黑的灰燼:“很好,很好!我一直在好奇那位女士為什麼會對你有好意,而現在,雖然我還沒能參透她的眼光,但起碼,你的表現在我的預期之外,這很好。”

  他把腳套進拖鞋里,推開椅子站起身來:“不過,你以後還是得叫我穆塔。”

  “為什麼?”

  “因為在烏爾之語里,主人和老師是同一個詞。”

  洗漱完畢之後,她脫了外衣,哆嗦著鑽進冰冷的被窩,巫師已經先在床上了,直直地仰面平躺著,依然裹著一層薄袍子,但總算不再罩著兜帽,他深藍色的臉瘦長而光滑,五官全都顯得模糊,黑色的長發披散在枕頭上。

  “晚安,穆塔。”她背對著那不解風情的家伙,蜷起身子,把腦袋埋進被子里。

  但過了幾分鍾,她又想起了點事情,她翻了個身朝向巫師那邊:“穆塔,你先前說給教育委員會寫信來著?”

  巫師低聲哼了一下。

  “其實……是我自己上學不認真來的,不是學校的錯吧?而且,都過了三十年啦,估計長官早都換啦。”

  “我當然曉得。”

  “那你還?”

  巫師悠然地把腿屈起來搭在一起,被子拱起,冷氣從縫隙里灌進來,讓芙蘭忍不住又在心里罵了他幾句。

  “這是誰都不吃虧的事情。”他輕描淡寫地說:

  “讓教育委員會的那些家伙有個白吃白玩的機會,而賽利昂的地方官,如你所說,既然和他並沒有實質性的關系,他只需要抓住機會和上頭來的人物套近乎就好了。”

  “唔……好像是這麼回事。”

  芙蘭把被子的邊緣壓緊了點:“唉,您的思維總是這麼復雜,我壓根跟不上呢。奇怪,以前和別的惡魔打交道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因為我是個巫師呐!”他總算重新伸直了腿:“大部分跨國管理機構的高層都是巫師,巫師的腦子總得比一般惡魔中用點。”

  “明白了……晚安,穆塔。”

  她翻過身去,重新蜷成一團,不過沒能安分多久,她又慢慢滾了過去,手指輕輕戳著巫師的胳膊:“啊……其實……還有個問題……我一直都想問您的……”

  “說。”

  “真的不考慮……”她突然抬高音調:“和我來一發?”

  巫師猛地咳嗽起來,芙蘭不清楚他是在掩飾自己的笑,還是他的笑聲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過了幾秒他平靜下來:“巫師從業准則第五章第七節規定,巫師不得交媾的對象包括但不限於:魅魔、幻魔、失心者、懼梟、號哭獸……等等一切可能具備靈魂侵蝕力的生物。”

  “為什麼?”

  “可能引起癲癇、腦炎、昏迷、神經痛、法力丟失、精神分裂……乃至死亡等嚴重後果。”

  “喔!”芙蘭聽得直咂舌頭:“真可怕,那你們平時怎麼解決需要?難道和人類一樣擼管子?”

  “當然是該怎麼解決還是怎麼解決。”

  “嗯?”芙蘭迷惑地皺著眉頭。

  巫師習慣性地聳起肩膀:“事故概率是千分之一?還是萬分之一?沒有確切數據,不過反正,我沒見過。”

  “啊喂,那這規定有什麼意義啊?”

  “意義?技術規范最重要的意義,就在於保證永遠能找出你的毛病。這樣,當委員們缺錢花的時候,他們只需要組織一次執法檢查。”

  “聽起來又是這麼復雜。”芙蘭悻悻地嘟噥著,不過幾秒鍾後她就大聲喊了起來:“喂!不對!既然是這樣,那你還擔心什麼?”

  巫師咳嗽樣的笑聲讓床板都晃動起來:“很好,很好,你好像並沒有笨到不可救藥麼。”

  “喂,穆塔,我覺得這一點都不好笑!”

  “好吧,小姐,別介意,其實,我只是覺得你很奇怪。那位女士原本只是告訴我你沒有魅惑力而已,但這幾天,我覺得你和其他魅魔不一樣的地方並不止這點。而作為一名巫師,對神秘未知之物保持審慎是我的習慣。”

  “嗯嗯嗯,我明白,我理解。”

  她轉過背去,把臉捂在枕頭里:“反正我被拒絕過不知道多少次啦!同被那些傻大粗拒絕相比,能被一位巫師拒絕……嗯,感覺妙極了。”

  她使勁扯了下被子,把它卷到身下。“晚安,穆塔。”

  次日午後,他們在三叉路口轉上了向南之路,赫拉納山依舊在遠方如黑牆矗立,但那道V字形的豁口已經清晰可見,霜塔的影響力漸漸消褪在身後,潮濕而帶著暖意的風撲面而來,道路兩旁的植物也愈來愈多,這一切都讓芙蘭興奮不已。

  午夜時分,他們抵達了谷口的集鎮,度過了在西諾平原的最後一晚。

  但大半個晚上芙蘭都在嘰嘰喳喳地發問,關於山那邊的世界,關於旅行的目的地,關於巫術,關於傳說,關於形形色色的惡魔和生物,總之一切她能想得到的未知事物。

  這讓巫師頗為惱火,最後他威脅說如果再不好好睡覺就把她送回家,她才終於安靜下來。

  第二天清晨,他們開始穿越山谷,路是上坡,走起來得多費點力氣。

  風不住地尖嘯,吹動著衣角嘩嘩作響,讓腳步更加維艱,但芙蘭並不厭惡它們,風中挾帶著的花草清香讓她著迷,山間繁茂的林木也一樣。

  自從離開降生之地以來,她再未見過如此濃郁的綠色,赫拉納山漆黑的頑石和西諾平原灰暗貧瘠的大地讓她麻木。

  而現在,她再一次感受到那種熾烈的新奇和歡愉感在靈魂深處燃燒著,就像從魂樹的樹梢上墜向源質之河,在空中第一次學會呼吸時那樣,就像在新生營昏暗的帳篷里,第一次讓雄性刺進自己身體時那樣。

  “穆塔。”

  她在風中仰起臉,伸開雙臂,深深地吸氣,紅色的發絲沾著朝露,隨風而舞:“比我預想的還美……知道嗎,就算真的要給你做奴隸,我也不後悔呢。”

  “美景遍滿河山萬里,但你永遠只能占其方寸,當你去過的地方多了,就會明白的。”

  “不。”她使勁搖了搖頭:“我會把美景收在我的心里,這樣,它們就永遠屬於我啦。”

  “嗯?”

  巫師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望著她,他們靜立在風中,四目相對,過了快一分鍾,他才重新轉過身去:“看來,不和你上床也許真是明智的抉擇。”

  “切,我們不是每天都睡一張床麼?”

  芙蘭邁開步子追到巫師前頭,轉過身來朝他忽閃著眼睛:“是你教的喲,不要在背後做表情,是吧?穆塔。”

  穿越山脈之路比芙蘭預想的更長,她曾在這座山里生活了數十年,當站在陽台或是廣場上時,她對它的高度有著相當直觀的認識,但她從來都只看到過它的一面,現在,她才意識到赫拉納山遠不是一堵石牆,而是厚實寬廣的屋脊。

  道路在蓬草與灌木間蜿蜒著,沿著峽谷起伏無定。

  路上的旅人並不少,幾乎每隔一會都能見到駝滿包裹的商隊以及成群的牲畜,從峽谷的彼端而來,間或還有人類,手被反綁在背後,由拴在脖子上的鐵鏈結成長隊,在押運私兵的皮鞭和靴子驅策下蹣跚而過。

  芙蘭對這些並不陌生,黑崖城的城門前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商隊,賣掉糧食與肉畜,再帶著產自山岩深處的寶石和金屬而回——西諾平原上的城市大都如此,田地貧瘠的出產遠不足以供養眾生,生活品必須依靠貿易。

  但她發現,自己對那些牲畜——確切的說是人類——的感覺有了些許不同。

  它們是一種用途廣泛的貨物,能滿足各種需求:肚腹、性欲、苦力……

  但整體來說,和牛或騾馬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但現在,她總會想起那個彈著琴唱歌的女人,那個被肏得鮮血直流還能微笑的女人,那個能讓冰魔貴族在她面前退讓的女人,但那都不是關鍵,她最無法忘記的,是女人把披風蓋在她的肩頭,摟著她一起左搖右晃地唱歌的那一刻,那種感覺讓她覺得古怪而特別,但卻總是忍不住去回味。

  她見過許多的人類,他們的眼睛里帶著麻木、恐懼、絕望,或是仇恨,但那個女人的眼神,不論在人類還是惡魔身上,她都從未見過——而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是那個女人要求巫師帶上她的!

  為什麼?

  她不明白,連巫師也不明白,但她的生命卻從那一刻開始改變了。

  “人類真是奇怪,他們看起來如此相似,可為什麼……又能如此不同?”她在心里追問著。

  白晝很快過去,在夜幕下他們繼續前行,漸漸接近峽谷之路的最高點,她抬起頭眺望,在高處的山坡上,所有的樹木都被染上了一層冰冷的銀色,連晚間的寒霧里也彌漫著柔白的光輝,整個世界猶如冰雪般光潔靜謐。

  她瞪大眼睛凝望著白色的山林:“穆塔,那白光是什麼?”

  “嗯?什麼白光?”巫師楞了一下:“喔,你一直在山那邊的話,倒還真是沒見過。”他揮了揮手:“走吧,再爬高點你就明白了。”

  她興奮地小跑起來,好像完全忘卻了背上的背簍和額上的汗珠,在她驚詫而激動的目光里,銀白的光柱一點點在山岩之上浮起,如同利劍切開夜空。

  最後,他們站在峽谷之路的頂端,如雪的光輝撲面而來,在遙遠無際的天幕上,那把白色的劍靜靜懸浮著,看上去只有手臂那麼粗,卻幾乎縱跨了視野中的整塊天空,一端溶化在夜空高處的靛藍里,另一端消逝在地平线之上的混濁中。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月輝塔對嗎?我聽一百個一千個家伙說過它!”

  “嗯,光之城統治白晝,月輝塔恩眷夜晚,谷物的澆灌者,旅者的指路人,為地獄披上白紗的女王。”

  巫師指了指地平线:“其實她並不是浮在空中的,月輝塔矗於整個地獄之輪的中央,就像輪軸一樣,只是距離太遠,空氣阻隔了光线,你看不見她的腳跟。”

  芙蘭舉著手掌在晚風中翻來倒去,欣賞著月光把皮膚塗成銀色的模樣:“喔嗚,我是不是太鄉巴佬了一點?居然連這個都沒見過。”

  “這倒沒什麼,我覺得更多惡魔從來沒見過隧道中的城市,也沒見過暖氣和燃氣燈。”

  峽谷里沒有旅舍,他們在路旁的樹林里找了塊地方露宿,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斜斜地投下模糊的影子,寒意重新彌漫起來,但此地嚴禁煙火,芙蘭把自己裹進毛毯里,只留出一點縫隙窺視著樹叢背後斑駁的光柱。

  這一次,她比前幾天入睡得快多了。

  第二天傍晚時分,他們完成了峽谷中的旅程,在谷口的市鎮住了一夜。

  能和西諾平原上那些該死的冰塔永別讓芙蘭滿心歡喜,終於能開著窗戶享受新鮮空氣,夜晚也不用再擔心被子漏風了。

  第二天清早他們離開旅館,巫師卻沒急著趕路,他領著她到集市上轉了個圈,然後挑了輛馬車,當他把金幣扔給商販時,芙蘭突然如夢初醒:“咦?穆塔,你在黑崖城的時候怎麼沒想著弄匹馬?我還以為你買不起呢。”

  “嗯哼,騎馬趕路的話怎麼能讓你知難而退呢?”他攤了攤手:“糟糕的是,你比我預想的要難纏。”

  “要是留在黑崖城的話,我還得過多久殺千刀的冬天啊!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她撇了撇嘴,有點靦腆地笑起來:“其實,我沒你想的那麼嬌氣的。”

  “唔,但願如此。”巫師跨上了車架:“你最好弄身新衣服穿上,我可不想到了綠池以後,被嘲笑說艾哈邁爾的隨從居然這麼寒酸呐。”

  芙蘭跟著爬上車去,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你買單?”

  “嗯?好吧……算是讓你多挨了幾天凍的補償。”巫師抓起韁繩:“對了,你會趕車麼?”

  “唔,唔唔”她飛快地搖著腦袋。

  “讓師傅給學生趕車?這未免太沒體統了。”

  “啊咧,別這麼計較嘛,給女士趕車的話,是可以體諒的!”

  巫師憤懣地揮動韁繩:“記著,行走江湖,第二重要的事情是,不要把自己看得過高。”

  “嗯嗯!謹遵教誨,穆塔!不過,第一是什麼?”

  “第一?第一是不要隨便在紙上寫名字或者按手印。”

  “哼。”芙蘭吐了吐舌頭:“我就知道,你不取笑我是不會開心的。”

  馬車慢吞吞地從被五花八門的攤販占掉大半的過道上擠過去,最後停在圍著一大群惡魔的台子邊上。

  赤條條的人類在台上一字排開,帶著呆滯無光的眼神,一只戴著軍用盔的劣魔高聲推介著他的貨物,一邊時不時用手里的短鞭在他們黃瘦的身子上啪地來上一下,被打的人類會機械地叫喚一聲,遲鈍地抽動一下肢體,看來他們已經習慣這種待遇了。

  但賣主對這種麻木的反應相當不滿,他原本的打算是向潛在客戶們展示一下貨物的身體素質,結果卻頗不理想,所以每次打完之後,他還得罵上幾句來解恨。

  “您還打算買這個?”

  “你沒指望我真的給你當車夫吧?”

  巫師斜了她一眼,跳下馬車,麻利地從惡魔堆里擠過去,朝那個戴頭盔的家伙高聲招呼:“左邊數起第六只,我買了。”

  他抬腿跨上台子,走到那奴隸販子身邊,低聲討價還價了幾句,然後付了錢。

  他扭頭望了望那只貨物,是個男人,雖然顯得有些營養不良,但身板還算壯實。

  藍色的目光停了幾秒,然後他躬下身去,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瓶子,揭開蓋子,把手指伸進瓶口,拿出來時已經沾滿了紅色的液體。

  他用那紅色的指頭在地上慢慢描畫著,古怪的圖案首尾相接,最後圍成一個兩尺大小的圓圈。

  最後他直起身來,招呼那只劣魔:“叫他過來,站圈里。”

  劣魔抖動著鞭子走過去,但巫師提醒了他一句:“現在是我的東西,別打壞了。”

  “那是那是,顧客至上可是我的准則。”

  劣魔頭盔底下的臉堆起笑容,但緊接著就換成了凶神惡煞,他大聲呵斥那茫然的人類:“沒聽到那位大師的話?滾過去站好!”

  人類慌張地跑過來,站到那個紅色的圖形中央,用迷惑的眼神盯著巫師,又畏畏縮縮地瞟了兩眼劣魔手上的鞭子。“害怕嗎?”巫師說。

  男人楞了一下,但接著輕輕點頭。

  “痛苦嗎?悲傷嗎?想要擺脫這種日子嗎?”

  點頭。

  “很好,跟著我你就能如願。”

  巫師無聲地朝男人身後踱去:“別轉過來。”他說。

  他站在男人身後,把手伸向腰間,抓住了什麼東西,然後猛地揚起手臂,動作飛快,幾乎看不清楚。

  人類沒有叫喊,他的身體抖動了一下,然後斜斜地倒了下去,後腦上插著一把短刀,整個刀刃全都沒入顱內,台下頓時一陣呀聲。

  巫師沒理會他們,只是蹲下身去,把手按在死屍的頭上,低聲念誦著什麼,那紅色的圖案像蛇一樣蜿蜒游動起來,如炭火般熾紅發亮,和他手指間的光芒交相輝映。

  兩三分鍾之後,他直起身來,用手絹擦干指頭上的液體和塵泥,而在他的腳旁,那具癱軟的軀體開始蠕動,一點點從地上爬起,最後直立在他的身側,像是一具雕像般一動不動。

  在嘩然的驚嘆和掌聲里,巫師轉身跳下展台,人類用有點僵硬的動作跟在他的身後,眼珠與眼簾都凝固如石。

  他爬上馬車,坐進車廂,把鞭子扔給那發呆的男人,他立刻便坐到車前,驅趕起馬匹來。

  “它……這樣不會死嗎?”芙蘭有點困惑地望著還矗在人類腦袋上的刀柄。

  “不,它已經死了。”巫師的聲音低沉平淡:“靈魂已散,肉體仍存。”

  “那……它怎麼知道該做什麼?”

  “它不知道,我在操縱罷了,就像玩提线木偶一樣。”

  “啊咧!巫術真神奇啊!我要是也能學會這麼一手的話。”

  芙蘭的眼珠子打著轉,最後停下來憧憬地望向天空:“唔……我就弄那麼十只八只的,每天想什麼時候愛愛都沒問題啦!只是人類的體格弱了點,可能不夠帶勁呢。”

  巫師的黑手套使勁撕扯著兜帽,像要把整個臉都蓋起來似的,芙蘭覺得他眼睛里的光线都快要扭曲了:“該死,你總是能出乎我的意料啊小姐,這是我聽到的對這項法術最神奇的運用。”

  “啊,那真是感謝您的夸獎了,不過……”她把身子倚過去,故意伸長脖子望著他:“您打算什麼時候教我呢?尊敬的穆塔?”

  “到綠池城以後吧。不過,法術沒你想的那麼好學。”

  “不是只要畫符和念咒就行了嘛?我看巫師們都這麼干。”

  “那是個普遍的誤會。實際上,巫術源自靈魂的力量,符文和咒語都不是關鍵,它們的意義只是在練習時建立起一種反饋習慣,從而更方便地把思維引導到所需要的狀態上去。當足夠熟練的時候,你完全可以自己隨便弄一套自己喜歡的,或者什麼都不念也行。”

  “那得要怎麼樣才能學會呐?”

  “首先,有一樁重要事實需要告訴你——從來沒有過魅魔成為巫師。”

  “啊咧!您這盆冷水未免太無情了吧!”

  “我還沒說完哪小姐,學生打斷老師講課是很失禮的。”

  巫師扭頭瞪了她一眼:“能成為巫師的惡魔,都有著天生的特質,有一些表現得很明顯,例如炎魔中的巫師,都是天生就對操縱熱能有著特別的敏銳性,他們很容易掌握這類法術,但也只能掌握這類法術,而另一些,則是一開始沒有表現出任何特定的魔力,通過後天的啟蒙才發掘出來,像是影魔、劣魔甚至人類。而為什麼魅魔全都無法學會巫術?這個問題還沒有最終的定論,目前主流的觀點是:由於魅魔天生已經具備了魅惑力這種天然的‘法術’,靈魂中再沒有留給其他法術的空間。”

  “我明白啦!您的意思是,我並沒有天生的魅惑力,所以還有挽救一下的機會咯?”

  “那只是我個人的猜測罷了,成功概率無限接近於零,你還是別抱多大希望好了。不過,試一試也不算多費事,如果真能成的話,絕對足以轟動學界。所以這樁生意還是劃得來的。”

  “試一試?怎麼個試法?”

  “一言難盡呐。到綠池城再說吧,我在那還有些朋友,也許能對你的狀態有什麼好建議。”

  那具皮肉的人偶無言地拉動著韁繩,車輪轆轆,將集鎮拋在身後,沿著翠綠原野間略有幾分泥濘的道路,朝遠方綿延的丘陵顛伏而去。

  當馬車駛上綠池城的街道時,芙蘭馬上就明白了它為何叫這個名字:縱橫的人工河道遍布城市,把它切得如同一張亂糟糟的棋盤,而所有的河水,全都是綠油油的顏色,那不是藻類造成的那種綠,而是綠得發亮,像是個巨大的染缸,靠近河邊馬上就能聞到一種百味雜陳的味道,如同所有飯店和藥店的垃圾箱全匯聚到一起一樣。

  而空氣中也飄著淡淡的綠色煙霧,甚至在空中凝成爛棉花樣的雲團,把好些高塔都籠罩在里邊——塔幾乎是城市的全部,整個城市絕大部分的建築都是黑漆漆的高聳的塔樓,有尖的,也有圓的,還有平頂的和分岔的,好些塔的頂部還燃著火焰,或是噴著各色的濃煙。

  芙蘭頭一次發覺要看清一座城市必須得仰著脖子,在黑崖城的時候,仰起脖子只能看到隧道的天花板而已。

  “穆塔,為什麼這鬼地方這麼難聞?”芙蘭不住地揉著鼻子,那糟糕的氣味讓她的鼻孔乃至喉嚨里都萬分地不快,幾乎想要嘔吐出來。

  “廢水與廢氣的味道,這里可是煉金之城。如果你曾經吃過藥,那多半得感謝它們的恩澤,因為周圍上千里的藥品幾乎都是從這兒出來的。”

  不過芙蘭很快意識到並不是整個城市都這麼臭熏熏的,那難聞的氣味只集中在靠近地面的部分,而一旦踏上高塔的上層,空氣就顯得清新多了。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這兒的建築才都建得如此之高。

  而他們走進的這座塔,應該是芙蘭目前為止看到的最高的一座,也是最醒目的一座,因為別的塔的表面都不過是枯燥的石頭牆,這一座上面卻到處懸著五顏六色的彩燈——這是家酒店,而且內部頗為豪華,裝飾的精美程度遠不是黑崖城那些石頭洞能比的。

  而芙蘭注意到艾哈邁爾先生在開房的時候根本沒掏過錢袋子,只是在本子上簽個名字就完事了,末了,他還沒忘了告訴她一句:“可總算有兩張床的房間了。”

  升降機帶他們到第二十層,巫師掏鑰匙開了門,屋里一片金碧輝煌,地毯和窗簾都精致得令人目眩,巫師脫了他那身黑不溜秋的袍子,從背簍里翻出另外一身來,芙蘭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在半分鍾里從流浪漢變成王公貴族:“喂,穆塔,這地方一晚上多少錢?”

  她張望著那些漂亮的吊燈和壁毯,有點忐忑地問。

  “天曉得,反正不用我掏錢。”

  “啊?那誰來掏?”

  “會有很多家伙搶著掏的,你只需等著就知道了。”

  的確沒過多久,芙蘭就見到了他所說的搶著掏錢的角色。

  從午飯後開始,就不斷地有衣著光鮮的各種惡魔來敲門,每一個都畢恭畢敬,並且全都帶著包裝嚴實的大盒小盒,不過艾哈邁爾先生大部分都不肯收,而送禮者也不依不饒,每次幾番推攘之後,都得以巫師一臉不悅地抬高聲調而告終。

  除了禮物之外,還有些惡魔帶著瓶瓶罐罐,以及長篇累牘的文書,而艾哈邁爾先生對這些反倒更加熱心幾分,基本上都會仔細查看,然後和客人嘀嘀咕咕些芙蘭基本聽不懂的內容,最後還在紙上寫上點什麼交給客人。

  到入夜時分,巫師終於送走最後一個訪客,然後叫了服務生來,告訴他今天別再讓人來煩擾了。

  “穆塔,您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芙蘭一邊大嚼著侍者送上來的甜點,一邊歪著腦袋望著斜躺在軟床上蹺著腿的巫師。

  那具曾是人類的行屍依然一言不發地僵立在一旁,讓她覺得頗有幾分不自在。

  “你問問題的時機永遠都要大大晚過我的預期啊,小姐。”巫師把一份食物丟給傻站著的死人,他立即趴在地上吧唧吧唧地大嚼起來。

  “因為我以前一直知道你是個巫師啊。”

  “巫師只是個技能,不是工作,你得先明確這一點。”

  “啊咧,現在明白啦,那麼……您的工作是什麼?”

  “那個……其實不止一項,泛地獄藥品監督管理局巡查官,醫學研究協會精神分會會長,醫師從業紀律監察委員會委員……唔,還有好些我自己也記不清了。”

  “啊……抱歉……我一樣都聽不懂,這些是干什麼用的?”

  巫師舉目望向天花板,無奈地搓著手:“好吧,你只要知道,我可以隨便讓某家藥廠或者醫院關門就行了。”

  次日,艾哈邁爾先生繼續接待了一天絡繹不絕登門的巴結和行賄者,到第三天他掛了免戰牌,重新換上他那不起眼的黑袍,帶上芙蘭和那死人一起下樓,趕著馬車駛上彌漫著刺鼻氣息的街道。

  “我們要去哪兒?穆塔。”

  “去拜訪幾位熟人。”

  “可是……可是……尊敬的穆塔。”芙蘭歪著腦袋朝他擺出扭曲的微笑:

  “您打算什麼時候教我法術呢?”

  “別急躁,小姐,其實我正是為了這個才來的。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有時候,先聽聽別人的意見很管用。”

  馬車穿行在讓芙蘭眼花繚亂的河道與橋梁之上,她不斷地抬頭眺望著那些壁立兩旁的高塔,一扇扇窗戶反射著金色的光輝,讓每座塔遠看上去都如同綴滿珍珠的魔杖。

  他們駛下一段坡道,鑽進無數低矮破舊的塔樓擠成的街區,但在那些斑駁的棕色與黑色當中,有一座白色的方塔格外醒目,馬車在迷宮般的巷子里繞來繞去,最終停在那座塔下,而讓芙蘭訝異的是,塔周圍居然種滿了樹木,這還是她到這座城市以來,第一次看見成排的樹。

  而緊接著她就察覺到,站在白塔門前的樹蔭下,那些惡心的氣味明顯地變淡了。

  巫師按了下門鈴,然後站著等候,過了兩分鍾門才打開,開門的不是惡魔,而是一只和艾哈邁爾的車夫一樣兩眼無光的僵硬人類,它拉開門,退到一邊,筆直地站著,待兩位訪客進來後又把門關上。

  那只屍仆領著他們爬了好幾層木板樓梯,才把他們送到主人的客廳,在繞著圈擺滿書櫃的圓形房間中間,一只滿臉皺紋的劣魔坐在軟椅子上,他站起身,微笑著露出滿嘴東倒西歪的牙齒,張開雙臂朝艾哈邁爾迎過來,他們熱切地擁抱了片刻,然後各自就座。

  芙蘭好奇地盯著那奇怪的劣魔:干瘦,駝背,而且滿頭白發,就像那些衰老的人類一樣——但關鍵是,惡魔們從來都沒有衰老這種概念,所以他的形象在芙蘭的印象里絕對算是獨一無二。

  “艾穆啊,現在要見到你一次可真是不容易,綠池這樣的地方,你應該多來指導指導工作才是啊。”劣魔眯縫著眼睛,聲音相當地慢條斯理。

  “這邊的體系已經完善得差不多了,赤沼那邊的新城才是近期的監管重點。不過,我可是一直都巴望著來拜會你的,這不,我前天才到,應付完那些說客,第一站就是你這了。”

  “那可得多謝你惦記了。不過,艾穆啊,你現在倒是越來越會享受生活了?居然隨身帶著女秘書,不知道是工作秘書還是生活秘書呐。”

  “喔,我忘了給你介紹了,這是我的學生,來自黑崖城的芙蘭.塞麗昂。”

  他朝劣魔揚了揚手:“我的老同學兼老同事,高階巫師,精神學家,庫里庫茲.庫波特先生。”

  芙蘭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盡量用比較淑女的姿勢朝他鞠躬:“幸會,尊敬的先生。”

  夾縫里那雙灰白的眼睛緊盯著芙蘭的臉:“幸會,漂亮的小姐……你很特別。”

  “啊……您怎麼……看出來的?”

  “看?不,不需要看。如果你不特別,憑什麼艾穆會收一個魅魔當學生?”

  他轉過頭去望向巫師:“解釋一下?”

  “長話短說吧。我路過黑崖城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類巫師,我和她交流了點巫術心得,最後她請我帶上這個魅魔。”

  “人類?巫師?”

  “嗯,而且很強。”

  “喔!那這位小姐本身有什麼特異之處,能得到兩位巫師的垂青呢?”

  “她沒有魅惑力。”

  “嗯?”劣魔努力把他軟趴趴的眼皮睜開一點,仔細打量著一副拘謹模樣的芙蘭:“那可真是罕見情況。”

  “其實並不止這一項,也許大多數人不會注意,但根據我的觀察,她的性情和一般的魅魔也有些差異,我不清楚這是天生的,還是因為長期缺失魅惑力而導致的影響。”

  “唔,有點意思。”庫里庫茲輕撫著皺縮的臉頰:“小姐,沒有魅惑力的話,應該對你的生活有不少影響?”

  “嗯……最大的影響就是大家都不願意跟我做愛。”一說到這個,芙蘭的眼神又失落起來了。

  “喏,這個正是我想聽聽你意見的事情。”

  巫師接上了她的話茬:“自從界門第一次開啟到如今,拿雌性人類來解決欲望已經成為普遍現象了,長相出眾的女人很容易受到惡魔青睞。但……唔,我們的芙蘭小姐,從理性的角度講,身材和長相都比大多數人類強,但她說自己總是會被拒絕。”

  芙蘭迷惑地來回看看他們兩個:“我一直以為是因為魅魔會吸取對方的能量,而人類不會,不是這個原因嗎?”

  “這不能不說是一方面的原因,但實際上,欲火中燒的時候誰還會在意這個?”

  庫里庫茲笑了起來,讓他臉上的皺紋更加擠成一團:“不過,這問題算是問對了人呐!從精神學上講,這也許可以歸類到條件落差的范疇。”

  “見鬼,巫師全都這樣,沒幾句能聽懂的。”芙蘭在心里嘀咕了起來。

  “你想想,所有的惡魔,他們見過的魅魔,都是有魅惑力的,他們已經習慣了那種無法抗拒的感覺,如果說魅惑力帶來的吸引力是100,而樣貌帶來的吸引力是20,那麼兩者之間有著80的落差。這導致他們對魅魔產生興趣的閥值升高,當他們看到一只沒有魅惑力的魅魔時,會自然而然地得出‘實在差太遠了’的潛在感受。”

  他抬頭看了看滿眼迷茫的芙蘭:“好吧好吧,我換個簡單的方式說,如果你先喝一碗非常非常鮮的湯,再去喝一碗味道比較淡的湯,你一定會覺得後喝的那碗糟透了。”

  “好像……好像挺有道理。但我還是沒搞懂為什麼他們會願意選擇人類?”

  “在審美的潛意識里,你比較的對象是其他魅魔,而人類比較的對象是其他人類,這就是惡魔的思維模式。而人類之間的條件落差遠遠沒有你和其他魅魔之間的那麼大。”

  “可是……就沒有什麼辦法能解決嗎?”

  “倒不是完全沒有。如果你能讓自己具備其他魅魔所沒有的吸引力,就能把你的分數拉高,縮小落差的總值。或者,如果你能讓對方不把你當成魅魔來看待,也行。不過不管哪種方法都不容易,畢竟天生的特質是難以逾越的。”

  “唉,”芙蘭躺回椅子上嘆了口氣:“看來我得悲劇一輩子嘍,像我這麼笨的家伙,別說加分,不額外扣分就不錯了。”

  “別妄自菲薄喲小姐。其實依我看,惡魔都太依賴自己的先天能力了,如果你和人類接觸得多,會發現他們有不少可取之處,例如那種依靠後天努力來彌補先天缺陷的意志。”

  “謝謝您的鼓勵,褲子先生……其實,那位向艾哈邁爾先生推薦我的人類女士,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來著。”

  “很好。”劣魔轉向他的老熟人:“你有什麼打算?讓魅魔學巫術?那你可真是選了個高端課題呐。”

  “正常來說,靈碼的長度是穩定的,如果她的靈碼中缺失了些東西,應該會有別的東西補充進來。既然沒有魅惑的天然魔力,也許會有其它法術的空間也說不定。”

  “靈碼遺傳之類的問題,你得找托斯了。不過,依我看,你的想法的確不算完全扯蛋,但起碼也算八分熟的蛋。”

  他們接著又聊了一陣子,無非老友敘舊、巫術以及地獄和人間的種種軼聞,個把小時之後艾哈邁爾終於起身道別,他們重新跨上馬車,回到令人作嘔的街道。

  “穆塔,那位褲子先生為什麼看起來……和別的劣魔不一樣?”

  “好些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他在搞個新法術的課題,拿自己當了實驗品。”

  “實驗失敗了所以就變成這樣啦?”

  “不,不能算失敗,只能說超出了計劃范圍。以肉體的衰殘為代價,換取了更強大的精神力量——注意到他宅子里有多少屍仆了麼?我可控制不了那麼多只。”

  第二位要造訪的便是褲子先生所說的托斯,全名阿爾托什.哈達坎。

  他的住所比起剛才那貧民窟要整潔得多,但刺鼻的味兒倒是要濃上一倍——那是家林立著塔罐和管道的煉金工廠,在城北的工業區里,淹沒在許多同樣冒著濃煙的工廠之中。

  艾哈邁爾找到他時,他正在實驗室里。

  他和艾哈邁爾先生同屬夜族,都有著如藍色玉石一般半透明的軀體和冒著藍光的眼睛,但阿爾托什看起來更加瘦削高大。

  “諸王的屁眼兒在上,你這當領導的家伙總算舍得回來看望一下我這悲慘的碼農?”

  他關掉酒精燈,從涌動著奇怪的紫色液體的裝置前退開,看起來一臉的不爽。

  但當巫師向他介紹芙蘭的情況時,他頓時便表現出了興趣,眼睛里的光柱四下竄動起來。

  聽完艾哈邁爾的講述,他踱著步子沉思了片刻:“小姐,你喜歡做愛嗎?”

  “喜……喜歡,當然喜歡,不過機會總是不多。”

  “為什麼喜歡?”

  “因為……因為很舒服呀!而且可以吸取到能量。”

  他和艾哈邁爾的眼光對視了一下,像是在交換某種發現。“麻煩脫光衣服,躺到那邊的台子上去。”他朝芙蘭示意。

  芙蘭楞了一下,但馬上就興高采烈起來。

  居然有巫師願意和我做愛嗎?

  這想法讓她激動不已,她手腳麻利地把衣服全扒下來,翻身躺到那張床上,大方地張開兩腿,把尖尖的乳房向上再使勁挺高一點,盡量可愛地微笑著:“我准備好啦,先生!”

  夜魔脫掉了他的袍子,光潔的藍黑色身軀里,墨汁般的煙霧翻騰著。

  他走過來,躬下身子仔細打量芙蘭的下體,然後伸出手指在那兩片粉嫩的肉唇周圍繞著圈子輕輕撫摸著,連大小陰唇之間的深深縫隙都探入進去來回擦拭幾下,當他的手指碰到陰戶上方挺起來的那顆肉粒兒時,芙蘭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嗯地叫出了聲。

  他的手指繼續在圓潤紅亮的陰核上來回摩挲著:“什麼感覺?”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表達……就是做愛時的感覺呀……啊……反正……很舒服……從頭到腳都想發抖……”

  “喔,很好。”他轉過身去,從掛架上找了塊布,對折了幾下,蓋在魅魔的臉上:“接下來進入正題咯。”

  “巫師們的口味都是這麼古怪的麼?”

  芙蘭在心里嘀咕著,緊接著,她感覺到有什麼粗大又粗糙的東西撐開了兩腿間的嫩肉兒,開始擠進她的身體,她興奮地呻吟起來,努力讓肉洞兒里的液體分泌得更加旺盛些,細密柔軟的褶皺舒展開來,讓原本嬌小的花蕊變成能容納下巨大尺寸的洞穴。

  那支東西堅硬而溫熱,朝著肉體深處一寸寸推進,穿過陰道末端的環形閥門,進入到更里面布滿肉芽和突起的腔室,芙蘭陶醉地感受著滑膩膩的嫩肉被摩擦的感覺,它們已經大半個月沒被雄性垂青過了。

  而現在,每一寸肉壁全都熱情地蠕動起來,使勁揉弄著那粗壯的來客。

  那根東西一直捅到底,幾乎頂到了膈肌上,然後在整條深邃的蜜穴里飛速抽弄起來。

  陰核上的蓋皮被掀開了,銳利的指甲刮弄著嬌嫩的粘膜,有點痛,但更多的是愉悅和興奮感。

  黏糊糊的液體從穴口涌流出來,浸濕了肛花,順著身體的曲线浸潤開去,把脊背和大腿全都沾得濕漉漉。

  芙蘭盡情地大聲尖叫起來,不住地喘息和呻吟,像是要把這些天的失落全都吐出去。

  最後,伴隨著全身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動,她緊握著拳頭,身子顫抖著從床板上高高挺起來,整個肉穴都劇烈地痙攣著,像要把里面蘊含的每一滴液體都擠干淨一樣,當高潮的眩暈散盡,她的身體終於松弛下來,跌落回台面上,大口地喘著氣。

  “可以把布揭掉了。”

  她哆嗦著伸手拿掉眼睛上的遮蓋物,阿爾托什壞笑著站在她的身前,她朝自己的下身望過去,一股被欺騙的憤慨感頓時涌上心來:插在她身體里的壓根不是陽具,而是一截粗大的像樹根樣的玩意。

  她羞憤地坐起身來:“喂!這算是怎麼回事!”

  “別激動,小姐,我可沒有冒犯的意思,這只是一個試驗。”

  “試驗?”

  阿爾托什轉過臉去望向他的族胞:“嚯!真神奇不是嗎?完全印證了我的預測。”

  艾哈邁爾贊同地點點頭,他們兩個一齊望向還一臉憤懣的芙蘭,阿爾托什咳嗽般地笑了起來:“當你在樹上剛開始孕育的時候,有什麼東西汙染了你的靈碼,決定魅惑力的那段序列被擠占了,取而代之的是某些新的代碼。根據我的推測,事情應該就是這樣的。”

  “可這同你那髒兮兮的樹杆子有什麼關系?”

  “小姐,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特別之處麼?按照一般的常識,魅魔在交媾時的快感來自於吸收的靈魂能量,然而,我剛才用的是一根沒有生命的東西,你居然也一樣能興奮起來。”

  “還有,這可不是髒兮兮的樹杆子。”

  他把那根糾纏著古怪紋路的木頭慢慢抽出來,在芙蘭眼前揮了揮,那東西已經飽吸愛液,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這可是名貴藥材,起碼值300金幣以上。”

  “其他魅魔……都必須得和雄性交配才有快感嗎?”

  “的確如此,所以,從這個特性上講,你倒是很像人類,人類交媾的快感來自物理接觸本身,而不是靈素的流動。”

  他轉向艾哈邁爾:“你的猜測也許的確成立,一段靈碼丟失,是因為有另一段取代了它,但關鍵是,這段替換進來的代碼里,到底能包含多少東西?依我看,她已經有了一項其他魅魔沒有的特性,恐怕你指望她還能有巫術天賦是白搭了。”

  芙蘭的心情嘎嘣一下跌到了谷底,要不是覺得光著身子太尷尬,她一定會要好好哭一陣子才干休了。

  但巫師用那根藥材敲了敲她的肩,接著說下去:“不過事情也不完全絕對,根據以往的研究,魅魔的生理構造上本來是有這項功能的,只是在靈魂層次上被隔斷了,所以重新實現這項功能也許不需要太長的代碼。而且,就算退一步講,你不覺得這個功能很不錯嗎?不用找雄性,隨時隨地都能讓自己爽呐!”

  “啊咧!好像是這麼回事呢!”她一下子破涕為笑:“不過,我好像還是覺得,和活生生的雄性做愛更舒服些……”

  “那很正常,你是個魅魔,吸取靈素的能力依然還在。而且,拿人類來說,雖然女人能自己讓自己高潮,但她們依然喜歡男人,這似乎是兩種不同渠道的愉悅。”

  但艾哈邁爾現在看起來比芙蘭更困惑:“靈碼被汙染這種事情,你以前遇到過?”

  “有過極其稀少的記載——我指的是對這種類似的現象,但其原因並無定論,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

  他拍了拍巫師的肩膀:“解開這項謎團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艾哈邁爾老爺,你手頭可是有個現成樣本呐,將來拿個貝爾挪獎什麼的,八成還能再官加一品,到時候可別忘了提攜我。”

  而他們造訪的最後一位,才是最出乎芙蘭的意料之外的,“卡納爾魔法與化工學院”位於城市的東郊,馬車跑了挺久才到。

  在路上的時候,她一直在猜測這位住在煉金學院里的教授又會是個什麼稀奇古怪的巫師,而艾哈邁爾狡黠的眼神更讓她滿腹狐疑。

  當他們找到那座環繞在灌木和草地中間的兩層小樓,巫師還沒有舉手按門鈴,門便自己開了,門里卻並沒有人,屋里彌漫著淡淡的芳香味,那讓芙蘭覺得更加納悶了。

  但當她走進走廊盡頭的房間,她立刻便意識到那股香味是多麼適合這里——主人根本不是個巫師,或者說,根本不可能成為巫師。

  那位正微笑著往茶幾上擺糖果和果汁的女士,和她一樣,是個魅魔。

  “你們還在路上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啦。”她擺好了零食,坐在沙發上朝他們微笑。

  “啊?魅魔不是不能學法術的嗎?”芙蘭瞪大了眼睛。

  “法術?關法術什麼事,我剛才正好在陽台澆花。”教授小姐撅了撅嘴:

  “喂,艾哈邁爾同學,你現在很有生活情調啊,多帶一個過來,是想要玩雙飛嗎?”

  “啊啊啊,西米莉同學,我得和多少人解釋呢?我們是師徒,師徒而已。”

  巫師習慣地聳著肩:“我可以對光王起誓,我可絕對沒和她上過床。”

  “喂,不要這麼虛偽行麼,我又不會去紀律委員會檢舉你違規。”她曖昧地笑了笑:“當年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你可沒這麼拘謹啊?”

  “我原以為女性的洞察力會比較敏銳點來著。”巫師故意咪起了眼睛:“你沒看出她有什麼異樣麼?”

  綠頭發的女士伸長了脖子,仔細打量著芙蘭的臉蛋:“啊,是有點異樣——皮膚太粗糙了,眼睛也沒我的大。”

  “算了,還是告訴你答案吧:她沒有魅惑力。”

  “去你的,艾哈邁爾,你腦子秀逗了?我是女的,女的誒,魅惑力這種事情,不是只對你們雄性才管用麼?再說,魅力也和魔法一樣,不施展的時候誰能感覺得到。”

  “好吧好吧,你總是比較有道理。”巫師搖了搖頭:“話說,人間之行情況如何?”

  “挺不錯,我跑了好幾塊大陸,光筆記就有一呎高喲。記得最清楚的是條瀑布,在三條河交匯的地方,有好幾哩寬,彩虹從河谷這頭跨到那頭。嚯!那可真漂亮。”

  “故事呢?我記得你最感興趣的不是故事麼?”

  “故事我也記了不少……啊!對了,有一個很特別,也許的確應該說給你聽聽。”

  “洗耳恭聽,親愛的。”

  “你知道的,人類有很多傳說,關於他們形形色色的神靈和祖先,有不少傳說里都會提到惡魔,說法有很多種,有說惡魔是被神放逐到地獄的啦,有說惡魔是人類墮落成的啦,有說惡魔和神靈是看不對眼的兄弟啦,啊,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不過,這次我終於發現了個挺有創意的。”

  “如何?”

  “離我說的瀑布不遠,那兒全是森林,森林深處有些廢墟,還有金字塔,但已經荒廢許多許多年了,在那里我找到些石板,故事就是那上面來的……其實也不算是故事,因為並沒有文字,而是浮雕的圖畫。不過,有一點吸引了我:其他傳說里連惡魔的樣子都很少說對呢,而那些畫里有些惡魔還畫得挺像的。”

  芙蘭的耳朵都快豎起來了,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位神秘兮兮的女士。

  “在那個故事里,人類原本曾是天神,他們創造了諸世界與天堂,也創造了惡魔,但惡魔背叛了造物主,竊取了他們的力量,並把他們逐出了天庭。”

  “造物主自己被趕出了天庭?哈,那的確是個特別的構思。”

  “知道他們畫上的天堂是什麼樣子嗎?”

  艾哈邁爾搖搖頭。

  “是個圓環,一個中間插著發光輪軸的圓環。”

  巫師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屋子里一片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打破沉默:“好吧,以後我們有機會再深入討論討論。先辦正事吧,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

  “啊!當然知道啦。”綠頭發小姐興奮地給了他一個飛吻:“別急,我先去洗個澡,然後把床鋪好。”

  “喂,西米莉小姐,別鬧了!”艾哈邁爾叫住她:“那個……還是等晚上再說吧。”

  “真糟糕,一下就被識破了,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啦!”西米莉轉回來親了下他的臉頰,接著扭頭往房間外走去:“我去把檢測室收拾一下。”

  她離開了一會,然後過來叫巫師和芙蘭跟她走。

  她所說的檢測室就在閣樓上,是一間挺大的房間,里面擺著好些用途不明的器械。

  她叉著腰朝芙蘭嘟起嘴:“唔,小可愛,就讓我們來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成為我們種族的第一個幸運兒吧。”

  她把一副連著電线的金屬頭環戴在芙蘭頭上,然後指指一台怪模怪樣的機器:“過來,先試試這個,把手放進去,一邊一只。”

  那是個有點像天平的玩意,不過兩端不是托盤而是兩個裝滿水的金屬罐,芙蘭按她說的,把兩只手分別放進兩個罐子里,她把開關扳到一邊,機器立刻嗡嗡作響起來。

  芙蘭感覺到左邊罐子里的水在漸漸變熱,開始燙手,而右邊的水卻在越來越涼,猶如冰雪。

  “集中你的精神,別注意周圍的環境,好好留意你自己的內心。”

  西米莉低聲說。

  她盯著指示盤上的數字,然後把開關打到另一邊,兩個罐子里的溫差開始顛倒,熱水開始變涼,而涼水開始變燙。

  “告訴我,有什麼感覺?”

  “一邊很燙,一邊很冰。”芙蘭坦白地答復她。

  “不是說這個,你的精神,你靈魂的深處,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芙蘭竭盡全力去捕捉腦子里細微的波動,不過最後還是什麼異樣也沒找到,她搖著頭:“得要什麼樣的感覺才行?”

  “唔,問你那位……老師?我不是巫師,所以我沒感覺到過。”

  “那就像是有一根弦,”艾哈邁爾把話接了過去:“在你的腦子里,它在振動著,很輕微,但仔細留意就能察覺到。”

  “唔唔唔”她使勁晃著腦袋:“完全……沒有。”

  西米莉又把開關翻來覆去地繼續試了好幾遍,不過還是一無所獲:“好吧,看來熱能應該不是你的領域,我們換一個試試吧。”

  第二台檢測儀器是張固定在環形導軌上的椅子,她叫芙蘭坐上去,然後用皮帶把身子綁緊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還有,別尖叫。”

  她扭動旋鈕,椅子開始移動了,並且速度不斷加快,很快變成飛馳電掣般的盤旋,然後又漸漸變慢下來,她繼續這樣反復加速減速了幾輪。

  “有什麼感覺嗎?”

  “我……我的頭……很暈……”芙蘭的聲音打著哆嗦,實際上她覺得胃里的東西都快要涌出來了。

  西米莉失望地搖著頭:“看來對動能也不敏感呢。”

  他們花了一整個下午,把屋子里所有的機器全試了一個遍,芙蘭覺得自己連骨頭都要散架了,但依然沒有期望中的答案——不論儀表的示數,還是芙蘭自己的感覺,都只是凡夫俗子的正常水准。

  最後,西米莉小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唔,很好,這證明了科學終究是科學——魅魔是不能學習魔法的,艾哈邁爾同學,你可以死心啦。”

  她轉過來拍拍耷拉著腦袋的芙蘭:“也沒什麼好失望的啦,這才叫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情況,學不了魔法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學的,艾哈邁爾先生可不僅僅是個巫師喲。”

  她用壞壞的眼神盯著巫師:“你說是吧?親愛的?你該不會是打算對人家小姑娘始亂終棄吧?”

  “怎麼可能,我可一直是認真負責的惡魔呐!”

  西米莉的確留了他們過夜,卻沒再邀巫師去跟她上床。“多陪陪你的新歡喲,人家心情很低落,這種時候我們太親熱會刺激到小姑娘的!”

  她鋪的床很軟,帶著暖暖的清香味,艾哈邁爾仰面躺著,把手枕在腦後:

  “抱歉,小姐,讓你失望了。”

  “啊……沒關系,意料之中嘛。話說,其實是我讓你失望才對吧?”

  “倒是有那麼一點兒,不過,總的說來,你還算個好學生。”

  “唉,算了。既然學不了魔法,我也沒法再叫你穆塔了吧?”

  “那倒不至於……其實,除了魔法,我的確還有點東西能教你,就看你自己願不願意學了。”

  “是什麼是什麼?”

  “醫學。”

  第二天早上,他們和西米莉告別,返回酒店,但沒歇多久,艾哈邁爾就又獨自出門了,到下午他才回來,把一大捆沉甸甸的東西扔在桌子上:“要成為一名巫師,天賦是最重要的,但要成為一名醫師,你得付出許多倍的努力才行了。”

  他從書堆里抽了一本丟給芙蘭,然後坐到桌子邊上,開始在紙上沙沙地書寫。

  芙蘭邊翻著書邊不住地咂著舌頭,密密麻麻的文字讓她的腦袋迅速地開始發昏,不過她對上面那些精細的圖畫倒是頗有興趣,全是各種生物的解剖結構,從內髒到血管和骨頭,她很快翻到了關於魅魔的章節,對照著箭頭和說明想象自己肚子里有些什麼東西倒算得上一件趣事。

  “感覺如何?”巫師一邊伏案疾書一邊問。

  “呃……我……有好些字不認識,您知道的。”

  “喏,那本小點的,藍色封皮,應該是上面數起的第三本,那是字典。”

  “哦……可是……把這些全部學完……得要多久哪!”

  “也許三年,也許五年,誰說得准呢?”

  巫師扭頭瞟了眼下巴快要掉下來的魅魔:“不過,我早考慮過這個問題了,所以我才寫了這個。”

  他把剛寫完的那幾張紙遞過來:“按這上面的規劃,先把最關鍵的學了吧,如果你夠認真的話,個把月就差不多。”

  接下來的幾天,巫師都守在芙蘭的身邊,用嚴厲的眼神監督著她的學習效率。

  他會指出哪本書上哪些要點是必須優先記住的,然後叫她背下來,順便按他的經驗把它們解釋得更清楚些。

  他還會教她些竅門,如何才能更快地把東西記住。

  到晚上則是考試的時間,他會抽些條目叫那不斷打著哈欠的學生背誦出來,或是問些略微需要思考的問題,如果答案不理想,後果將會十分嚴重——突如其來的灼燙或是電擊已經許多次讓芙蘭尖叫著從椅子上彈起來了,以致她現在看到巫師的手指動一動都會神經質地發抖。

  她覺得艾哈邁爾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以往他還經常顯得有點溫柔或是詼諧,但現在那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回應她淚汪汪的眼神的,只有鋼鐵般的面孔。

  “不想學的話,隨時可以滾蛋。”他說。

  “不!”她吸著鼻子,使勁地搖頭:“我不會一輩子都做個笨蛋的!”

  不過讓她自己也覺得吃驚的是,她的記憶力並不差。

  她回想了一下當年在新生學校里的日子,最後認定那時候自己實在是太不務正業了,不然也不至於連字都認不全。

  而現在,在艾哈邁爾先生嚴苛的威嚇之下,任何偷懶的企圖都是徒勞的。

  雖然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會不時地讓她覺得苦悶和恐慌,但她終究記住了它們,一點一點,一行一行。

  而隨著她慢慢領會艾哈邁爾教的那些學習方法,她開始發現念書實際上也沒那麼可怕,而巫師施展他的懲戒伎倆的機會則越來越少了。

  到第七天的時候,巫師出門了,走之前給她布置了整天的任務。

  而她突然發現,即便不再有人盯著,自己也能認真地把書看下去。

  “……本西芬尼,常用的真菌抑制藥,適於治療劣魔、魅魔、人類及其他哺乳類的真菌性癬症、炎症……”她低聲念誦著那些畫著黑线的文字,並輕車熟路地把它們納入腦海深處。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輛下坡道上的馬車,正在身不由己地朝前滾動著,那種感覺讓她甚至有點興高采烈起來。

  到晚餐的時刻,艾哈邁爾回來了,芙蘭挺起胸脯望著他,等待著他和往常一樣檢驗今天的成果,但他卻沒有問。

  他搬了張椅子,擺在魅魔的對面,緩緩坐下,藍色的光輝射向她的眼睛。

  “我為你謀了份差事。”他說。

  “什麼?”

  “在城郊的一家農場,那里正好需要一名俗醫。我已經幫你聯系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您……您的意思是……喂!怎麼可能!我才學一個星期,怎麼可能做醫生?!”

  “實踐出真知,光看書本是永遠學不會真本領的。那家農場主要豢養人類,你的職責是照料他們的健康,順便也幫著打理下別的牲畜。你不必太擔心——誰會在意人類的死活呢?”

  他聳了聳肩膀:“實際上,人類自己的醫生,也不見得比你能高明多少。”

  “不……不至於吧?”

  “我去過好幾個界門,也試著了解過人類的生活,依我看,要找到一個正確的治療方法也許不容易,但要找到一個錯誤的治療方法,你只需要去問某個人類醫生就可以了。那簡直是各種匪夷所思的謀殺手段的博覽會,例如給頭痛的病人脖子上來一刀,在傳染病流行時禁止洗澡,濫用含有有毒元素的礦物,還有各種完全沒經過成分和副作用論證的草藥……”他停頓了幾秒,收起戲謔的語調:

  “其實我倒不是嘲笑他們,也許這是文明道路上必須經歷的蒙昧期,但你得明白:雖然你只學了一個星期,但你所學的東西,是歷經了千百年積淀的。”

  “那您呢?穆塔,您還會陪著我嗎?”

  “不。”巫師搖了搖頭:“我將會離開。”

  “為什麼?”她張大了嘴。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帶你去拜訪庫茲他們?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那麼嚴厲地逼著你學習?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幫你找活兒做?因為那位女士把你交托給了我,我就必須對你負責。”

  他眼里的光變得黯然,微微地閃爍著:“很抱歉,也許我不該瞞著你,其實還在路上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我無法在你的身邊太久。我必須盡快趕回悲悼之沼,因為我的沉眠之日近了。”

  “沉眠?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睡覺,只是比平常睡得更久,每個夜魔都會經歷的。”

  “更久……是多久?”

  “誰說得清呢?”巫師攤了攤手:“我的一位穆塔,他一百二十年前進入地宮,到現在還沒醒,而阿爾托什有次進去睡了五天就出來了。”

  “可我……”芙蘭使勁撓著頭發:“我害怕……因為有您在,我才敢離開家鄉的……”

  “如果你想要回去,我可以托人送你。”

  她沉默了一小會,然後搖了搖頭。

  “嗯,很好,看來我沒有收錯學生。”

  她微笑著仰起臉:“我說過,我不會吃後悔藥的嘛。”

  “那,在這張紙上按個手印吧。”巫師揚了揚手里的表格:“反正內容我已經幫你填好了。”

  她把那張紙接過來,標題她還是能認得全:醫師從業資格申請表“哈,您不是說過,行走江湖第一重要的就是不能隨便按手印嗎?”

  “如果你不按,我當然也沒意見。”

  “豁出去啦!連賣身契都簽過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簽的。”她揭開印泥盒,蘸上紅染料,把手指使勁按在自己的名字上。

  “好了,如果你已考慮清楚,願意成為一名醫師,就把手伸過來吧。”

  “我好像別無選擇嘛。”她撇了撇嘴:“不然這幾天我不就白被你虐待了?”

  巫師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的衣袖捋上去,露出粉紅細膩的臂膀。

  他的手指閃著藍藍的幽光,一邊低吟著,一邊在她的肌膚上輕輕劃動,帶來一股微弱的麻癢感。

  最後,他張開手掌,在整條手臂上刷地一抹:“芙蘭醫生,這是你的行醫證書。”

  芙蘭把那條手臂湊到眼前,驚異地望著上面閃著熒光的圖案:那是一朵六瓣的小花,長長的花莖上纏繞著一條蛇,而在這徽記的旁邊,還畫了一條短短的橫线。

  “一階醫師,最低的等級。”艾哈邁爾指指那條橫线:“已經算是我濫用職權了,你壓根連見習期都沒有。”

  她站起來朝巫師深深地鞠了個躬:“謝謝!尊敬的穆塔。”

  “記著,診斷時先仔細觀察和詢問,記錄下症狀,如果拿不准,就去翻書。”

  “可是……要是遇到不認識的字怎麼辦。”

  “嚯,還好我已經預先考慮了這個問題。”

  艾哈邁爾露出了他久違的嘲諷似的微笑:“我跟農場老板提過了,叫他給你配個識字的人類做助手。”

  第二天早晨,他們一起朝城郊進發,馬車顛簸著,芙蘭不住地盯著巫師冰冷的臉,她覺得好像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但越想卻越不知道該說什麼。

  “穆塔……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也許吧,你可以找醫學協會咨詢我的消息,當然,前提是我醒了。”

  “您睡覺的地方……很遠嗎?也許我可以去看望您?”

  “來了也沒用,沉眠者地宮不允許外族進去。其實,你要是真想見到我,就努力點,作出番大事來,讓我聽到你的名聲,就會再來找你的。”

  “您覺得……我能做到?”

  “世事皆無定數,誰說得准呢?”

  “哈,但願不會讓您失望就好了。”她把腦袋靠到他身上:“不過,要是我做到了,有什麼獎勵不?”

  “想要什麼獎勵?”

  “跟我做愛。”

  “呼,真是三句不離本行呐。”巫師嘆了口氣:“好吧,我答應你。”

  她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玉石般的臉上使勁親了口:“一言為定!”

  馬車抵達了農場,但它和芙蘭印象中的農場頗不一樣,有著望不到頭的帶刺圍欄和隔幾百碼一座的哨塔,她覺得那更像是戰爭時期冰魔或是炎魔的營寨——並且大門口還真的有披盔戴甲的士兵在把守著,他們看來已經認得艾哈邁爾了,並朝他躬身示意,任由馬車朝著遠處的城堡繼續轆轆而去。

  農場的主人已經在城堡門口等候了,是個身形中等的劣魔,裹在有點陳舊的毛皮披風里,走路的姿勢一瘸一拐,灰白的臉上遍布著深深的皺紋,他的眼睛不大,而且總是眯縫著,似乎只睜開了一半,一道醒目的疤痕穿過右眼,從額頭一直縱貫到嘴角上。

  “辛格里.薩拉庫薩先生,辛格里農場的主人。”他朝芙蘭揚了揚手:“我的學生,芙蘭.賽利昂。”

  劣魔干癟的嘴唇露出一點意外的神色:“喔,艾哈邁爾大人,雖然我一直都很期待,但實在沒能想到居然是一位漂亮的小姐。”

  “就拜托給閣下了,若有什麼不當,還得請你見諒。”

  “那是自然,我們是什麼交情了。”主人咧開嘴笑了起來,不過芙蘭覺得他笑起來比不笑更難看:“來來來,上樓說吧,酒菜都已經擺好了。”

  “很抱歉,辛格里,我還有要事,必須得走了,等以後有空的時候,一定陪你好好喝幾杯。”

  他轉過身,朝馬車走去,芙蘭呆了幾秒,然後朝他的背影奔去,她從背後抱住了他,把臉頰緊貼在他的披風上:“穆塔,能認識你,我覺得很幸運。”

  “你一直都很幸運。”

  “但願吧。”她松開手臂:“祝您一路順風,保重。”

  “嗯,會的。”他爬上馬車,最後一次朝她揮手:“保重。”

  “艾哈邁爾這家伙,每次都留不住他呐。”辛格里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拘束,小姐,以後把這當成自己家就好了,我和艾哈邁爾是老交情了,當年打仗的時候,他可幫過我不少的忙。”

  “對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丹妮,還不過來見過芙蘭小姐!”

  有個人類女孩兒匆忙地從他身後跑過來,一臉的緊張,她跑到芙蘭跟前,突然跪了下去,躬著的身子幾乎要趴到地上:“我叫丹妮,拜見芙蘭小姐。”

  “啊咧!不用這麼禮貌吧!”她的舉動讓芙蘭覺得簡直無所適從:“趕緊起來,這樣……我會很緊張的。”

  “謝謝芙蘭小姐。”她小心翼翼地站起來,雙手互握著垂在身前,退到一邊站著。

  “艾哈邁爾說過要我給你配個助手,我這里正好有個合適的,以後閒雜事情你吩咐她去做就行了。”

  他轉身朝城堡大門走去:“走吧,醫生小姐,先為你接風。”

  共進午餐的還有辛格里的幾個親信,其中最顯眼的是頭體型碩大的巨魔,比一般的劣魔要高出幾個頭,他叫康達,整個農場的警衛隊長。

  即便吃飯時他也穿著厚重而粗糙的盔甲,臉上刻板的肌肉和陰沉的小眼睛里閃著的寒光都讓芙蘭覺得有些不自在。

  此外還有兩只矮劣魔分別是技術官和財務總管,以及一位夜魔巫術顧問,還有幾個辛格里沒介紹的家伙。

  午餐頗為豐盛,都是農場自己的出產,但芙蘭最為奇怪的一件事情是,作為一家以養殖人類為主的農場,餐桌上並沒有人肉。

  他們用餐時,那個人類女孩一直在宴會廳門口站著,飯後辛格里吩咐她帶芙蘭去看自己的房間和工作室。

  房間不在城堡里,而是不遠處一棟單獨的兩層小樓,一樓住了幾個雇工,二樓則全是她的地盤。

  房間已經全部打掃收拾好了,無疑那都是丹妮干的。

  芙蘭現在才開始認真地打量她——她的臉很秀氣,有著尖尖的下巴和細細的眉毛,以及稍微凸起的顴骨,黑色的長發在腦後扎了條馬尾,她的眼睛倒是很大,但里面總是帶著緊張的閃爍。

  工作室在走廊的對面,里面有櫃子桌子什麼的,但並沒有藥品——這里以前一直沒有醫生,不過艾哈邁爾已經為她聯系好了一家藥店,只需要她去進貨就行了。

  辛格里原本的安排是讓芙蘭睡一間房,而人類女孩睡隔壁的小房間,但芙蘭很快意思到那樣實在很無聊,於是她叫丹妮也搬過來一塊睡了。

  安頓好行李之後,她叫丹妮領著她在農場里四下看了看,整個農場面積非常大,她一時半會根本走不完。

  沿路她能看見不少人類,絕大多數都是女人,穿著簡陋的衣服,在劣魔警衛的鞭子威嚇下,躬身在田地里勞作著。

  但除了勞動導致的皮膚偏黑和略微駝背之外,他們看起來並不像奴隸市場上的那些貨物一樣瘦弱,身材顯得健壯勻稱,特別是女人們的胸脯,雖然隔著衣服,但芙蘭依然能看出來它們絕大部分都很挺拔。

  晚上,她們回到房間,丹妮做了晚飯,芙蘭躺在床上一邊啃著面包,一邊翻著艾哈邁爾給她的書。“你是從哪兒來的?”她問女孩。

  “你們好像管那里叫第八界門,我們自己叫它安瓦蘭。”

  “那你是怎麼被抓過來的?”

  “大概三年前,你們的軍隊攻陷了我呆的城市,然後我就被帶過來了。”

  “你能……識字?”芙蘭用懷疑的目光望著她。

  “嗯。”女孩點點頭。芙蘭把手里的書遞過去,指了一行叫她讀,結果證明她並沒說謊。

  “絕大部分人類好像都不識字?”

  “嗯,有機會上學的孩子很少,但我父親是個醫生,他很早就教我認字了。”

  “醫生?難怪辛格里說你很適合幫我……不過,父親是什麼東西?”

  女孩楞了一下:“啊?父親……就是父親啊,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他們……做愛,然後女人才會懷孕生孩子,孩子會管男人叫父親,女人叫母親。”

  “唔,好復雜。”芙蘭搖著頭:“惡魔都是從樹上長出來的,你們人類可真麻煩。”

  “您說得對,是挺麻煩的。不過,有父親母親也很幸福呀,在世界上,最愛孩子的,就是他的父母了。”

  “愛?那又是什麼意思。”

  丹妮撓著頭發支吾了好一會:“這個問題……還真的挺難解釋的。愛就是……嗯,就是什麼都為了他好,什麼都為他著想,為了讓他活著,哪怕我自己死了也願意呢。”

  “啊咧。”芙蘭夸張地瞪圓了眼睛:“那可真是……不可理喻。”

  “哈哈。”女孩忍不住笑出了聲,但她馬上緊張地捂住了嘴:“對不起小姐,我不是要冒犯您的。”

  “嗯?冒犯?冒犯什麼。哦哦,你別那麼緊張行不?我以前一直是伺候人家的,現在一下子變成被人伺候可真不自在。”

  “謝謝您,芙蘭小姐。”女孩把手慢慢放下來:“您真是……我見過最好的惡魔啦!”

  “有嗎?”芙蘭有點靦腆地笑了下:“我可從來沒發現過我有這麼好。”

  “嗯!真的,因為您對我一點都不凶。”

  “唔,那倒是真的,可能因為我伺候人伺候慣了吧。”

  晚上,女孩執意要回自己房間去睡,她覺得和惡魔主人睡在一起實在太冒犯了,但芙蘭堅持要她留下,她們在被窩里又瞎聊了一會,然後丹妮很快便睡著了,她忙乎了一天,疲憊理所當然,沒過多久,芙蘭也睡著了。

  但半夜,當芙蘭迷糊著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女孩的一只手正環抱在她的腰間,把臉依偎在她的手臂旁,她的眼睛依然閉著,嘴里卻吐著輕微的呢喃。

  鼻孔里的氣息吐在她的胳膊上,帶來淡淡的濕潤和酥癢,她突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一種舒服而且似曾相識的感覺。

  最後她想起來了——當在黑崖城的時候,那個把她推薦給艾哈邁爾的人類,把她摟在自己的臂彎里,教她唱歌的時候,似乎也是這種感覺。

  她笑了笑,側過身去把女孩攬在懷里,在輕柔的鼻息聲中,她漸漸再一次沉入夢鄉。

  第二天清早,辛格里派了個士兵來叫她,說是要帶她去參觀一下農場的核心流程,丹妮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朝她揮手,她也扭過頭去朝她微笑。

  當他們抵達養殖區的門口時,辛格里已經在那等著了。

  他的眼睛依然一如既往地死板,但聲音還是顯得頗為熱情。

  “芙蘭醫生,昨天住得還習慣麼?”

  “嗯,挺好,感謝您的關愛呢。”

  “那我就放心了。在你正式開始工作之前,我覺得有必要讓你了解一下這里的一些獨特生產工藝,畢竟這些都和牲畜的健康狀況有很大關系。”

  “嗯,等待您的賜教。”

  辛格里朝門里走去,示意芙蘭和他並排一起走,技術官和幾個士兵跟在他們身後,建築內部的空間相當大,整齊的柱子支撐著巨大的頂棚,矮牆和欄杆把場地劃分成許多塊區域和過道。

  辛格里邊走邊說著,語氣頗有幾分自豪:“你知道的,地獄其實有不少人類養殖場,但絕大部分都是養來做肉畜的。其實我以前也做過那個,但生意不好做呐,競爭激烈,利潤率也低,而且遇上戰爭期,從界門那頭運過來的俘虜也多,我可沒賺到多少錢。到後來,我覺得得找條新路子,正好遇上軍隊征召,我去第七界門那邊干了一段,從人類那兒,我受了不少啟發,最後。”

  他指了指技術官:“和瓦杜斯先生一起,我們設計了一套全新的體系,然後建了現在的這座農場。”

  他躊躇滿志地拍了拍胸膛:“我們的核心理念是:精細化管理,可持續開發。那些宰來吃肉的,都不過是低技術含量的粗活呐,只有我這里,才是綠池獨一無二的高附加值養殖業。”

  他轉過頭問技術官:“瓦杜斯,今天有要進入第一工序的新牲畜麼?”

  “有三只新運來的,今天正好開封。”

  “很好,醫生小姐,我們正好可以一起觀摩下。”

  他們走進一處木欄杆圍成的大廳,在靠邊的椅子上坐下,芙蘭必須承認這里的衛生狀況的確不錯,和大部分牲畜棚里那種到處臭哄哄的情況大相徑庭。

  很快,幾個警衛便從走道另一頭驅趕著三個女人走了過來。

  她們全都已經被脫得一絲不掛,白嫩的肌膚上還帶著條條鞭痕,看來是因為不聽話而被打的。

  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大些,約摸三十五六歲,但保養得很不錯,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亮金色的頭發帶著自然的卷曲,無疑不是來自平民之家,雙乳略有點下垂,但依然豐滿誘人,肉桂色的乳暈大而隆起,透著成熟豐潤的美感。

  另一個也同樣是金色的卷發,二十出頭,正是剛發育好的年紀,青春細膩的肌膚勾勒出勻稱的曲线,奶子不算大,卻相當挺翹,藍色的眼睛下面還掛著點點淚痕。

  最後一個女孩的頭發更偏向褐色一些,身材沒那麼高,臉蛋上還帶著些許稚氣,嬌嫩白皙的皮膚簡直能捏出水來,胸前的那兩團肉卻顯得一點也不稚氣,雖然乳頭和乳暈都還是鮮亮的粉紅色,但圓潤的乳房已經足以在胸前來回晃蕩了。

  芙蘭很快就看出來,雖然她們年紀相差挺遠,但容貌其實都很相似。

  “這三只可是母女,而且都是大戶人家,多花費了點兒才弄到手的喲。”技術官得意地給領主介紹著。

  “嗯,很好,品質很不錯……先得給她們松松土是吧?”

  “沒錯,馬上就開始。”

  芙蘭聽到了身後傳來的低沉的嘶吼聲,像是某種飢餓的野獸。

  她順著聲音瞧過去,那的確是某種動物,有七八只,全身漆黑,屈著身子,兩條前臂垂到地上,士兵用鐵鏈拴著它們的脖子,帶著它們往這邊走過來。

  但當走近的時候,芙蘭突然醒悟過來,那其實就是人類。

  她聽說過人類有好些不同的亞種,其中一種就是全身黑色的,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它們的眼睛被布條蒙住了,嘴里全都套著一枚帶孔的圓球,讓它們無法發出語言,只能嗚嗚地吼叫著。

  而在它們的身下,漆黑的陽具已經挺立了起來,露出鮮紅的龜頭,那尺寸比芙蘭以前見過的人類都大,僅僅比一些中型劣魔的略小一些,當它們漸漸靠近時,似乎聞到了什麼喜歡的氣味,開始興奮地撲騰起來。

  看到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三個女人明顯地恐慌起來,她們畏縮著朝欄杆邊上靠去,最小的女孩本能地往母親和姐姐的身後躲,但士兵給了她們幾巴掌,逼著她們回到場地中間去。

  “叫什麼名字?”領主的臉上毫無表情。

  女人們用驚恐的眼睛望著他,似乎沒能聽懂他的話。“全都姓柏因坦,老的叫狄波拉,另外兩個叫安娜和拉緹爾。”瓦杜斯在一邊補充說。

  “狄波拉。”辛格里盯著最成熟的那個女人:“既然你已經交配過也生育過,那麼告訴我,你平時喜歡用那種姿勢挨肏呢?”

  女人的臉漲得通紅:“下流的惡魔!我不會告訴你的!”

  “喔!”

  辛格里咧了咧嘴:“我可是一番好意,因為接下來你可能要享受一下你有生以來最長的一次交配活動,我只是為了你自己能舒服一點。不過,我也只是瞎猜的,你也許還試過時間更長的也說不定,因為我聽說貴族的生活大都很糜爛呐。”

  他稍微側過臉來,打量著另外兩個女孩:“你們呢,我可愛的小母馬?是願意被綁起來肏呢,還是自覺配合一點呢?”

  幾秒的沉默過後,高些的那個女孩突然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求求你,大人,別那樣對我妹妹,求求你,她才十四歲!那樣她會死掉的!”

  她爬過來抱住辛格里的腳,連連親吻著:“求求你,仁慈的大人,放過拉緹爾吧,我願意替她承擔她那份!”

  而剛才還帶著一絲高傲的母親也撲通跪了下來:“大人……求求你……放過孩子們吧,她們還小,有什麼都衝著我來吧。”

  “喔,真是個好姐姐。”

  辛格里彎下腰去,用手捏住女孩的下巴,把她的頭仰起來:“原來你想要雙份呐,真是個淫蕩的好胚子。”

  他把女孩赤紅發燙的臉往一邊轉過去,望向那些吼叫著的四足著地的黑色人:“仔細看清楚,告訴我,你能滿足它們多少只呢?”

  安娜猶疑地打量著那些豎立的黑色肉柱,牙齒格格發抖著,最後她扭過頭來,用小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六個……我能受得了六個……”

  “哈,你倒是很會算數嘛,一共九只,你們一人分三只,你算雙份就是六只對嗎?”

  女孩緊張地點了下頭。

  “很好,我決定滿足你的願望,就分給你六只,從你老娘那里再勻一只給你的好妹妹,這樣你應該滿意了?”

  “不……大人!您不能這樣!”安娜尖聲哭喊著。

  辛格里抬腳把她掀到一邊:“抱歉,我已經盡了最大的仁慈了。”

  但另一個清澈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姐姐,別那麼做。”

  那個一直發著抖躲在後面的女孩挺直了身子,慢慢走到辛格里跟前:“大人,求你別按姐姐說的做……我已經十四歲了,不是孩子了,我能受得了的。”

  她轉過身去望向安娜:“謝謝你,姐姐,你一直都在保護我,但我不能,我不能永遠都讓你為我受苦。”

  她毅然地抬起頭來,迎向劣魔帶著刀疤的眼睛:“我覺得仰面躺著做容易點,可以嗎?”

  辛格里哈哈笑了起來,伸手輕輕彈了下女孩粉紅的乳頭:“很好,這才是明白事理的好貨色,不枉你十四歲就長這麼大的奶子呐。”

  士兵們開始動手,把狄波拉和安娜的手銬到欄杆上,俯身跪著,把屁股向後挺起,在淡黃色的叢林間,紅潤的花瓣顯得嬌艷動人,母親的陰唇明顯要肥厚凸起一些,皺皺地伸出幾分到肉縫兒外頭,但色澤還依然粉淡。

  安娜的肉唇則顯得嬌小而飽滿,而且顏色鮮紅,兩瓣兒緊合在一起,如同一只光潔的小蚌。

  而拉緹爾已經順從地躺到了一旁的木桌子上,有點怯生地張開腿,露出幾乎沒有毛發的光潔陰戶,在潔白的肌膚當中,那條誘人的窄縫微微張開了一丁點,她的小陰唇也許是還沒發育起來,包裹在夾縫深處,幾乎看不見。

  士兵牽著那些急不可耐的黑人靠近啜泣發抖的女人們,雖然被蒙住了眼睛,但他們依然很快地摸到了那些柔滑細膩的胴體,扭曲變形的手指沿著女人們身體的曲线摸索著,經過腰肢、臀部,最後終於觸摸到那芳草環繞的柔軟花朵,他們迫不急待地握住自己粗大駭人的陽具,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朝嬌嫩溫暖的縫隙里捅去。

  安娜痛苦地尖叫了起來,根本沒濕潤起來的陰道被粗暴地侵犯,嬌嫩的肉壁在摩擦下生生撕裂,血絲染紅了黑色的巨根,而那從未經歷過的夸張大小,更是讓她覺得整個下身像被撕成兩半似地劇痛,一呎多長的巨物很快便撞到了她蜜穴的最深處,還在繼續把整個子宮往腹腔深處擠壓著,像鐵錘一樣壓迫著她的內髒,讓她覺得腸胃都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一樣。

  經歷過生育的狄波拉看起來情況要好些,但畢竟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早已恢復緊窄的肉穴突然被如此粗大的陽具插入,仍然讓她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而當著孩子的面被強暴的屈辱感,眼睜睜看著女兒被輪奸卻無能為力的無助感,都讓她更加痛苦萬分,她仰著臉大口地喘息著,脖子和臉龐上的肌肉都在繃緊抽搐,眼淚從緊閉的眼睛里不住地往下流淌。

  但隨著抽插的繼續,女人的本能漸漸接納了進入身體的異物,肉壁開始分泌出絲絲液體,給瘋狂衝撞著的肉棒裹上了滑膩閃亮的一層。

  那些黑色的家伙並不只是肏弄她們的陰戶,還會用手揉弄她們凸起的陰核和豐盈的雙乳,當剛被插入時的干澀和撕裂感漸漸褪去,痛苦的尖叫變得微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羞憤的哭泣聲,粘稠的白沫隨著抽插從她們的屄眼里一股一股地流淌下來。

  一個黑人大約能堅持十多分鍾來發泄欲望,然後就會抽搐著發出低沉的嘶吼,當他抽出陽具,另外一個會馬上頂替上去,填滿剛剛松弛下來幾秒的肉洞,但奇怪的是,除了女人自己被搗成白漿的分泌物,似乎並沒有精液從陰道里流出來。

  士兵卻沒有叫黑家伙們靠近拉緹爾,她依然平躺在那兒,用復雜的眼神目睹著自己的母親和姐姐在手臂般的肉棒肆虐之下一邊抽噎一邊呻吟。

  芙蘭很快就理解到為什麼每個女人要分三個黑人,因為三個輪流正好可以做到讓肉洞兒不停歇地挨肏,他們重新勃起的速度非常之快,大約一二十分鍾就能恢復到挺立的狀態,就像是天生為交配而存在的機器一樣。

  在他們賣力的輪番淫辱下,兩個女人的下身已經沾滿了從肉洞里流出來的泡沫和汁液,把毛發也糊成亂糟糟的一團,原本粉紅的蜜肉因為充血而變得鮮紅,而且在無數次飛速的抽弄下開始松弛地翻出穴口,如同紅色的花朵。

  當陽具抽出來時,她們的蜜穴已經無法馬上合攏了,依然張著雞蛋大的孔穴,像呼吸的嘴一樣喘動著,甚至能隱約望見深處圓圓的宮頸。

  “這兩個老的差不多了,是時候給小騷貨也上上課。”

  瓦杜斯示意士兵把黑家伙拉開,他走過去,把手指插進母女倆凌亂不堪的陰戶里,使勁掏挖了幾下:

  “不錯,很濕嘛,開發度也差不多了,看來剛才你們很享受啊?不曉得最嫩那個的是不是也一樣這麼耐肏呢?”

  他解開安娜的手銬,揪著她的頭發朝拉緹爾那邊走過去:“你要是真的關心你那可愛的妹妹,就好好幫她把屄眼弄濕點,免得等會插進去的時候太疼。”

  滿臉淚痕的安娜哆嗦著跪在拉緹爾的那張床前,但好像沒能理解瓦杜斯的意思,技術官不耐煩地踢了她一腳:“不懂該怎麼做?蠢貨,用你的嘴也行手也行,幫你妹妹的騷屄預熱一下。”

  “別這樣,大人……求你,別踢姐姐。”躺著的拉緹爾心疼地喊了起來:

  “我可以自己來的。”

  她把手伸向細膩如脂的下體,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用手指慢慢分開緊閉的肉縫兒,上下來回輕輕撫摸著,指尖滑過粉紅的蜜肉和剛開始凸起的陰核,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發育驚人的乳房,撥弄著那顆光滑細嫩的小肉丸,讓它變得又長又挺,像一截粉色的小指頭。

  她顰起眉頭,嘴唇抖動著,吐出微弱的呻吟聲,很快手指上就沾上了亮晶晶的液體。

  她停下來,用兩只手扯著自己嬌小的陰唇,把它們往兩邊掀開,露出中間濕漉漉的媚肉:“大人……這樣……可以了嗎?”

  瓦杜斯把腦袋湊過去,仔細打量著她微張的花蕊,用手指把它再稍稍扒開一點,在靠里一點的地方,有層薄薄的白色組織,遮住了更深處的神秘世界,只在中央有個小指頭粗細的小孔。

  瓦杜斯看起來有點訝異。

  “嗯?還真的是個雛?”

  女孩紅著臉微微點了下頭,技術官扭過頭來望向領主,像在等待他的意見。

  “給你個機會吧,女人。”刀刃般的目光穿過半閉的眼簾望向還跪著的安娜:“由你來給你妹妹開苞,或是讓那些牲口來,你自己選。”

  “姐姐,來吧。”安緹爾的聲音輕柔如絲:“你對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用舌頭好嗎?我喜歡你的嘴。”

  金發的女孩呆呆地跪在那兒,面朝著妹妹水靈靈的下體,卻顫抖著遲遲沒有靠近。

  直到辛格里不耐煩地呵斥她:“快點,不然就走開讓專業的來。”

  她終於爬過去,慢慢俯下頭顱,張開香唇,伸出顫抖的舌尖,猶豫著靠近那朵還未綻放過的花苞兒。

  她用嘴唇含住了濕潤的花蕊,把舌頭一點點往里探去,安緹爾閉著眼睛呻吟起來,一邊繼續撫弄自己的陰核和奶頭,像是真的沉浸在性愛快樂里一樣。

  突然,她把下身猛地往前一挺,啊地叫出了聲來。

  安娜像是被嚇到了似的,猛地把頭縮回來,她的嘴依然微張著,而從安緹爾那朵小小的粉色花兒里,一縷血絲正伴著粘液悠悠地滲出來。

  “謝謝,姐姐。”她淡然地微笑著:“我也是女人了,再也不用姐姐和媽媽替我受罪了。”

  士兵們把呆呆跪著的安娜從那兒拖開,然後牽著那些高大壯碩的黑人走近,拉緹爾閉上了眼睛,手指緊緊地攥住木板,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折磨。

  頭一個黑家伙咕嚕著撲了上來,把他碩大的龜頭使勁往蜜縫兒里擠,雖然媚肉已經不那麼干燥,但那樣的尺寸對一個十四歲的女孩來說還是太大了,她緊咬著自己的下唇,身子打著哆嗦,她努力想要讓私處放松下來,卻沒法做到。

  當肉棒猛地衝開防线,突進她身體深處時,她終於尖聲慘叫了出來。

  穴口的嫩肉明顯是被撕裂了,遠比處女膜破裂時更多的鮮血沿著肌膚流淌。

  而她接下來的反應出乎芙蘭的預料:她從床上掙扎著坐起來,使勁抱住那具在她身體里肆虐的健壯軀體,張開嘴緊咬住他的肩膀,指甲也深深地掐進那黑色的肌膚里。

  “其實,這的確是仁慈之舉。”

  辛格里繼續對魅魔解釋著:“如果你了解過那些用人類提供服務的妓院,就知道那些女人大都活不了多久,惡魔的尺寸對她們來說太大了,很容易就讓她們受傷死去。當然,性服務不是我這兒的業務,但我依然需要她們接納些大家伙。所以,我才安排了這個中間程序,這些人類是經過專門挑選和培育的,他們的尺寸正好能促進女人的身體的開發,但又不會讓她們傷得太重,這是為後面的工序作准備。”

  場地中間,安緹爾的身體明顯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下體的裂口里不斷地流著血,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兩條稚嫩的腿劇烈地抖動著,眼眶里只余下顫動的白色。

  她的母親和姐姐依然在哭泣著不住地央求,但辛格里不再理會她們,直到那女孩終於僵硬地暈闕過去,他才吩咐士兵們把黑家伙們扯開。

  “醫生,能去看看那女人嗎?”

  芙蘭站起來跑上前去,俯身檢視女孩破裂洞開的私處,然後把探她的脈搏與呼吸,翻開眼瞼查看瞳孔。

  她奮力地從腦海中翻找著能用得著的內容,把它們和眼前的狀況對應起來,她覺得心髒在狂跳,而呼吸卻幾乎要凝固起來,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地記住書本上的內容,但第一次面對真正的實際情況時,她還是覺得無法抑制的緊張。

  “傷口不算太深,失血量沒有達到危險水平。”她盡量讓自己顯得冷靜:

  “休克的原因是疼痛和過度緊張,她會醒過來的,只是創口可能需要些消毒。”

  “那就最好了。”辛格里點點頭:“我可不希望高價買來的貨物這麼快就損耗掉。”

  “怎麼樣?能實施下一步驟了麼?”他問技術官。

  “老的那只應該沒問題了,小的這兩只可能還得繼續開發幾天。”

  “那把她們帶下去吧,明天繼續。老的那個留下,准備給她授胎。”

  “其實成熟點的母畜和年輕的母畜各有好處。”

  辛格里接著講解下去:“產過仔的屄洞和宮頸都寬松些,很容易受胎,但屄里頭細菌太多了,影響成功率和產品質量。而剛才那種雛兒,雖然一開始有些難辦,但一旦開發好了,產出的東西品質是最好的。”

  芙蘭依然覺得一頭霧水,領主說了老半天,卻連那些女人到底有什麼用途都沒講。她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自己看下去。

  安娜和拉緹爾都被抬走了,那些似乎失去心智的黑人也被牽走,場地里只剩下滿眼苦痛和恐懼的狄波拉,而在走道遠處,有個士兵正牽著一只別的活物走過來。

  那是一只全身披著黑色鱗片的怪物,足有兩三碼長,有著帶刺的三角形頭顱和細長的尾巴,看起來像是某種蜥蜴,但腿腳比蜥蜴的要長得多,和人類的腿差不多長,讓它走路的姿勢更像是野獸而不是爬行類。

  它開始靠近跪在地上的可憐女人,遍布利齒的嘴噴著腥臭,在她的周身嗅來嗅去,女人尖叫著,拼命地想要從那怪物身邊逃開,手腕卻被牢牢銬在欄杆上,她帶著哭聲掙扎著,看起來像一只面對著猛獸卻被栓住的羊羔。

  那黑色的蜥蜴把丑陋的大腦袋湊近了她濕嗒嗒的陰戶,仔細嗅探著,又伸出像毒蛇般分叉的舌頭舔舐了幾下,發出嘶嘶的聲音。

  然後它用後足像人一樣直立起來,趴到了女人的背上,張開細長的前臂,緊緊箍住她的前胸和腰部。

  女人更加歇斯底里地尖叫著,身體卻完全無法動彈了。

  蜥蜴的下腹張開了一道裂隙,一根鮮紅滑膩的東西正從里面像蛇一樣伸出來,足有女人自己的小腿那麼粗,它緩慢而堅定地朝那朵鮮紅的肉花里鑽去,女人瘋狂地嚎叫了起來,那樣的尺寸絲毫不亞於分娩時的程度,就像是要把一個嬰兒生生地倒塞回產道里去一樣。

  她屄口上的嫩肉已經被拉扯得幾乎透明了,像是一圈粉紅的薄膜,下顎像脫水的魚兒大張著,隨著臉部肌肉的痙攣不住地一開一合。

  也許是因為恐懼,害怕那根巨物會生生地把自己的下身撕成兩半,她已經無法再計較任何矜持或羞恥了,而是像分娩時一樣努力配合著,盡量讓自己的產道擴張到所需要的程度。

  最終,如同奇跡一般,那根東西膨大的前端整個兒沒入了女人的身體,她如釋重負地大口喘著氣,小心地把腿一點點張開,仿佛一旦不小心就會把賁張的肉壁弄斷掉一樣,然後再一次咬緊牙關,開始任由那龐然大物在陰道的空腔里抽弄起來。

  “這是最關鍵的工序之一。”

  技術官主動開始陳述了:“我們的重要產品之一是利用女人子宮培養的特殊菌液,但不論植入菌種還是采集液體,都需要女人的宮頸口張開到一定的尺度,醫生小姐,您也知道的,它們平時都縮得很緊,只有在分娩時才會松弛張開。所以,要達到我們的目標,必須讓女人懷孕,但人類正常的懷孕周期太長了,很影響效率,分娩時還有很大的危險性。最後,我們發現了這種生物。”

  他指了指那只來回伸縮著巨型陽具的蜥蜴:“來自第六界門的一處草原,它本身不具備子宮構造,但它能把受精卵植入到其它生物的子宮里,讓其他生物幫它孕育後代,而且孕育周期很短,只有兩個月,分娩時也很順利。唯一的問題是,它們平素的宿主大都是大型的食草動物,諸如野牛和角馬之類的,所以要讓女人適應它的生殖器有些難度。”

  芙蘭的眼睛瞟著女人股間緊裹著巨物的薄薄肉膜,滑膩的液體正在從縫隙里滲出來,她覺得她的呻吟聲也許已不完全是痛苦。

  她突然有點想自己也去和她一起被那種東西抽插一會,自從那次在阿爾托什的實驗室里,他用木頭讓她高潮了一次之後,她就經常會有點類似的感覺。

  以往她覺得交媾只是為了吸取能量的義務,但那以後她就開始意識到,也許對自己這個異類來說,愉悅感才是更重要的。

  突然,女人再一次猛地尖叫起來,劇烈地搖擺著屁股,想要擺脫掉身體里的怪物。

  “導管正在試圖把受精卵注入她的子宮,雖然管道不算很粗,但穿過宮頸時還是會比較疼。”瓦杜斯恰如其時地解釋道。

  女人臉上的汗珠與淚水混成一團,把她漂亮的金發一綹一綹地糊在額頭和臉頰上。

  手指般粗細的異物穿過宮口的劇痛比陰道被擴張更加可怕,她的手緊緊攥著欄杆,豐腴白皙的臀部不斷地左右掙扎著,卻怎麼也無法擺脫痛苦。

  整個注入過程持續了大約五分鍾,蜥蜴終於緩緩地從女人身體里縮回了肉柱,當巨物褪出女人陰道的一瞬間,她猛地激靈了一下,幾乎要跌倒在地上。

  她的蜜穴已經變得樣貌駭人,被拉伸到極限的肉壁無法回復到最初的狀態,而是像揉在一起的抹布一樣皺縮起來,而且松弛地脫出到穴口外頭,如同一大團紅色的菜花,不住地往下滴著混著血水的粘稠泡沫。

  技術官戴上白色的膠皮手套,把整只拳頭伸進她走了形的陰道里,但她好像已經麻木了,任由那只手在身體里摸索著。

  “不錯,著床應該比較成功,正常的話明天就會有妊娠反應了。”劣魔得意地說。

  士兵們架著已經無法自己站起來的女人往走道深處走去,辛格里站起身來:

  “好了,我們去別的區,繼續看看後面的工序。”

  他們穿過還算寬闊但到處是岔路的通道,進入到另一間由白色牆壁圍成的房間里。“今天有分娩的母畜麼?”辛格里問那里的劣魔技工。

  “報告大人,已經在催產了,估計有三四只今天就能生。”

  “催產是個小創舉。”

  瓦杜斯繼續對芙蘭解釋:“正常的代孕周期是兩個半月,不過還可以再加快一些,人類在懷孕期交配的話會促使子宮收縮,所以看她們肚子大小差不多了,就再用那些黑色的種畜去肏她們,八成能讓她們快點生。”

  他們坐下來等待,沒過幾分鍾,就有士兵拖著一個女人從門外進來了,她看上去頂多十八九歲,超常的快速孕育耗費了她太多的體能,讓她顯得瘦削憔悴,她的肚子隆起了好幾寸高,大概相當於人類正常懷孕五六個月時的大小,但她鼓囊囊的雙乳上發黑隆起的乳暈和膨大的乳頭,都已經和正在奶孩子的女人差不多了。

  她躬著腰,痛苦地按著肚子,暗紅色的粘稠物正沿著雙腿滴落下來,如果不是士兵提著她,她可能立刻就會軟倒在地上了。

  兩個士兵把她架到產床上,為了防止她掙扎,他們把她的手腳都用皮帶固定在床板上,她開始呐喊著用力,更多的液體從色澤深褐的孕婦陰戶里涌出來,的確如瓦杜斯所言,這比正常的人類分娩要容易,很快,小小的毒蛇般的黑色頭顱就鑽出了穴口,接著是細長的爪子,它奮力地扒拉著,好讓自己快點爬出產道,那個穿淺藍褂子的技工抓住它,把它扯出來,連同臍帶和不大的胎盤一起,扔進一旁的木桶里,然後他把手伸進女孩剛分娩完的陰道里,一直探到最深處,試著抓住一點什麼,然後慢慢往外拉扯。

  與此同時,女孩開始大聲尖叫,比剛才分娩時的喊聲更加慘烈,她的身子像彈簧一樣從床板上彈起來,又重重地跌落下去。

  “停下……求求您……停下。”她嘶啞地央求著。

  但乞求無疑沒有任何用處,惡魔的手慢慢地從她的陰道里褪出來,最後,芙蘭看到他手里的確捏住了點東西,那是一小團圓潤粉紅的環形嫩肉,羊水和血汙還在從它中間的小眼里流出來。

  “請看,小姐,這個狀態的子宮口才是我們所需要的。”技術官在一旁說。

  技工接下來的工作對剛那完成生育的少女來說更加駭人,他拿起了一付特制的古怪鉗子,夾住張開的宮頸口的一側,狠狠地鉗了下去,在女孩的慘叫聲里,鉗嘴里的鋼釘瞬間就洞穿了嬌嫩的組織,在上面鑽出一個兩頭貫通的血眼子,他用同樣的方法在對稱的一側也鑽上一個孔,然後拿起一枚亮閃閃的金屬環,從小孔里穿進去,捏緊,穩穩地掛在女孩的宮頸上,再在圓環上綁上一根細細的棉线。

  他用同樣的方式把另一個肉孔里也穿上環,然後從櫃子里拿出一個密封的小瓶子,從里面取了一粒黑色的藥丸,把它塞進宮頸中央的開口里,用手指頂到子宮深處,最後,他拿了一枚兩頭粗中間細的塞子,往子宮口里塞進去,塞子的細處正好嵌在宮口上,確保它不會掉出來。

  一切大功告成,他慢慢地把被拉到陰道口的子宮重新推回到身體深處,只留下一截棉线還懸在體外,他解開捆綁著女孩手腳的皮帶,示意士兵可以把她帶走了。

  “放進去的那顆黑色丸子就是菌種,它會在女人的子宮里開始繁育,並且產生出我們所需要的產品——一種價值高昂的制藥原料。”

  瓦杜斯先生的聲音。

  “好了,只剩下最後一道工序:收獲。”辛格里說。

  他們走向廠房盡頭的畜欄,在那里,惡魔技工正驅趕著一個接一個的年輕女人走向整齊排列著的木架子,她們的雙乳全都豐碩鼓脹,有著寬大的乳暈和黑亮挺拔的乳頭,肚皮也微微隆起,她們的眼神已經不再顯得恐懼或痛苦,而是空洞麻木,她們已經經歷過這件事情太多次了,已經足夠習慣。

  一個女孩順從地站到一副木頭架子前,叉開雙腿,用手抓住頭頂的橫杆,把身子向前躬下去,好讓盈滿的乳房垂直地懸在身下。

  另一個女孩端著木盆蹲在了她的身下,開始用手擠弄她的乳房和乳頭,豐碩的肉球一上一下地彈跳著,潔白的細线滋滋地噴射,落進底下的盆子里。

  還有一個女孩則站到她的身後,拽住了懸在她蜜穴外頭的那兩根白线,輕輕往外拉扯著,直到把穿著銀環的紅腫宮頸再一次拖曳到穴口外,她拔出塞子,把一根導管插進張開的子宮口里,一只手端著小玻璃罐接在管子底下,另一只手則慢慢撐開女孩的菊門,鑽進她的肛門深處,從那里擠壓充滿液體的子宮,隨著她手的運動,粘稠而微黃的液體一股接一股地流過宮頸,從管子的另一頭噴涌出來,慢慢灌滿了罐子。

  當子宮里的液體差不多全被擠干以後,她拔掉管子,重新把塞子塞好,把罐子遞給一旁的惡魔,然後自己走到木架下,用和剛才被自己榨汁的女孩同樣的姿勢,躬身在橫杆下,溫順地劈開腿,撅起屁股,等待著後來的女孩為自己擠出身體里的汁液。

  “好了,芙蘭小姐,這就是農場的主要產品线之一,女人的乳汁和子宮菌液都是價值不菲的制藥原料。”

  辛格里的臉上掛滿自信的神色:“當然,以前它們並不流行,但我們的大力推廣和宣傳把它們炒熱了,其實在這事兒上,艾哈邁爾也幫了我不小的忙呐。”

  “非常……巧妙。”芙蘭砸吧著舌頭:“您可真是……天才的經營者!”

  “說起來也許你不信,許多創意我可是從人類那里學來的。”

  “那我要好好聽聽您的故事啦。”芙蘭饒有興致地望著他。

  “在第六界門的戰爭期間,我參與了一些與人類合作的項目——你應該聽說過的,我們扶植一些人類,給他們想要的利益,借助他們去攻打其他的人類。在那期間,我知曉了許多人類豢養牲畜的點子。”

  他微微昂起頭,揉著下巴,像在回憶點什麼:“嗯,有兩件事對我的啟發特別大。一樣是他們養奶牛,按常理說,牛只有在喂牛犢子的時候才產奶,而人類為了讓它們一直都能產奶,就讓母牛不停地懷孕,每次生下牛犢之後,就把牛犢抓走,母的養大,公的大都宰了,而那失去崽子的母牛就這樣不停地生育,不停地產奶,直到衰老的時候被宰掉。這一招在他們那邊可是相當普遍。”

  他停頓下來望了望圓睜著眼睛的芙蘭,然後繼續說下去:“另一件事則更加稀奇一些,在我們聯盟的人類當中我沒見過,但後來,我們攻陷了一個丘陵地區,在那里我發現了一個特別的養殖場——不養一般的牛羊,而是養熊。那里的人類普遍認為熊的膽汁能治療疾病,強壯身體,但每只熊只有一枚膽,殺一只熊也就只能得到那麼一點兒,所以熊膽很值錢。而那養殖場的方法讓我頗為吃了一驚:他們不殺熊。他們把熊關在非常小的籠子里,連翻滾都不能,然後在熊的肚子上切一道口子,把管子插進去,連到膽管上,這樣,就能源源不斷地從熊身上采集到膽汁,那老板因為這個發了大財。而那些熊,整個鐵籠子就是它們的一生,肚子里長滿腫瘤,瘦得皮包骨頭,那時候,當我冒失地闖進那個層層疊疊地裝滿了熊的房子里,它們的叫聲讓我永世難忘。”

  他朝芙蘭露出一個扭曲古怪的笑:“那養殖場的老板沒能跑掉,我們抓住了他,你猜我怎麼處理他了?”

  芙蘭茫然地搖了搖頭:“把他喂熊了?”

  “不不不,那樣對他來說太仁慈了。”辛格里臉上的皺紋愜意地抽動起來:

  “我把他和他全家都關進他自己做的那些籠子里,在他們肚子上也插了一根管子,吩咐人好好喂著他們,讓他們活的越久越好。”

  他歪著下巴,帶著一點像是笑容的戲謔:“這千多年來,我們從人類那里學了許多東西,人類憎恨我們,咒罵我們,稱我們為至惡之物,他們倒是不知道,這些年來,人類都把惡魔給教壞了——不過直到如今,我還是比人類仁慈得多,起碼我不會把我的母畜們關在小籠子里,也不會讓她們餓得骨瘦如柴。”

  正式的工作從下午開始了。

  她按書上列的常用藥清單去艾哈邁爾告訴她的藥店提了貨,在賬單上簽了字,叫老板自己去農場領款。

  夜晚,她讓丹妮帶她去了人類的居住區那邊,只有這個時間最合適,白天她們會出去勞作。

  芙蘭開始覺得辛格里自命仁慈其實並不算夸張,那兒的環境並不差,就像一個規劃齊整的小村落,每三四個人有一間自己的房間,還有公共的澡堂和廚房,唯一能體現出他們牲畜身份的,是舉著火把在四周巡邏的警衛。

  當然,他們並不滿足於巡視而已,當突然起了興致的時候,他們會隨便抓個看起來順眼的女人,就地輪著肏上她一陣子。

  雖然女人們大都經歷過那些黑人和蜥蜴的“開發”,但那些大塊頭警衛的陽具仍然顯得太大了,尤其是他們陽具上的突刺,幾乎總會讓女人拼命地哭叫和流血。

  芙蘭開始挨戶地造訪,所有的門都沒有門栓,以保證警衛可以隨時進入,當她走進去時,屋里的女人們都會轉過身盯著她,眼神顯得訝異和困惑,芙蘭猜她們一定從沒見過女性的惡魔。

  但她們大都認識丹妮,丹妮向她們介紹說這是新來的醫生小姐時,她們紛紛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芙蘭試著對她們每個人微笑,詢問她們身體的不適,以及是否知道其他屋子里有什麼病號,用她能想得起來的每種檢測方法察看她們的身體。

  人太多了,整個晚上她也只能檢查完一小部分,她牢牢記著艾哈邁爾教過她的:把一切都記在小本子上,回去以後再翻書。

  第二天,她跟丹妮一起對著書堆和記錄本檢索了一上午,試著給每個患者的病症下結論——婦科炎症是最普遍的,大部分女人都有,只是程度不同。

  還有許多人有傷口感染導致的炎症和發燒,呼吸道感染以及飲食不潔導致的腸胃疾病也不少,還有些慢性疾病她一時半會也拿不准。

  她配好了藥,連同針管和消毒劑一起裝進藥箱里,等著晚上再去一次。

  但還剛過正午的時候,有個女人匆忙地跑進了她的屋子,她的聲音哆嗦而急切:“醫生,我女兒她……快不行了!”

  芙蘭背起藥箱跟著她奔跑,當她們趕到時,那女孩正躺在床上,大約十七八歲,還有幾個女人焦急地守在一旁。

  她的身體古怪地痙攣著,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發硬,把身子從床面上反弓起來,連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把嘴角拉成一種扭曲的苦笑,她吃力地喘息著,額頭滾燙,滿臉都是津津的汗水。

  芙蘭掀開被子看了她的下身,陰道有裂傷,但並沒有潰敗流膿。

  “什麼時候開始的?”

  “有幾天了,但一開始沒這麼嚴重。她告訴我說頭暈,有點控制不了自己身子,我沒太在意,結果……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她坐下來,努力地讓自己冷靜,看來沒有時間去翻書了,見鬼,為什麼那麼多疾病都有相同的症狀?

  太難了,才那麼點時間能記住什麼?

  她突然想起了巫師的那句話:“誰會在意人類的死活呢?”

  但她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法讓自己釋然下來,扔下她不管或是隨便敷衍下了事。

  “應該是破傷風。”她最終不太肯定地選了可能性最大的答案:“情況很危急,我也沒法保證能治好。”

  丹妮已經在一旁飛快地翻書,她跟著跑出來時,正好帶上了講用藥的那本。

  她很快找到了需要的條目,把內容指給她看。很好,很好,她噓了口氣,她正好預先帶上了那個。

  她逐一地打開瓶子,按書上寫得比例,讓針管吸飽三種藥液,丹妮幫著她把酒精擦在女孩的臂彎上,她握著針管的手有點緊張發抖,那是她第一次真正給人打針,她在女孩的手臂上尋找著血管,還好,她比較瘦,脈絡很明顯,她盡量小心地把針尖斜斜地扎進那根青綠色的細线里,緩緩地推動針管。

  最後她拔出針頭,把浸了酒精的棉花按在針孔上,只有一點點血滲出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微笑了一下:看來自己的手法比預想的還要好一點。

  她把注射器和針劑放回藥箱里,用紙包了幾顆藥丸,交給女孩的母親:“她能張嘴的時候喂給她吃,隔兩個鍾頭喂一顆,先觀察觀察,如果病情有變化,就再來告訴我。”

  整個下午她都覺得忐忑不安,她判斷對了嗎?

  如果錯了,那個女孩會怎麼樣?

  如果她死了,會是因為自己的錯嗎?

  丹妮在一旁安慰著她:“我知道您盡力了,小姐,您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位想要救人類的惡魔,我覺得不只是我,她們也都是第一次看到的。”

  “我覺得自己變得奇怪了,以前我見過許多人類死去,在妓院里,在屠宰場里,但我從來沒什麼感覺,就像看著宰一只牛或是羊一樣……其實現在也差不多,但是,如果我有機會救她,卻沒能做到的話,我會覺得難過的。”

  女孩用大大的眼睛望著她,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說話:“我覺得,您不像個惡魔,一點都不像。”

  “那你說我像什麼?”

  “我也不知道……不過,您讓我想起了我父親,他為病人著急的樣子,和您很像。”

  吃過晚餐她就急匆匆地跑去人類區那邊。

  女孩還躺著,但痙攣明顯已經消褪了許多,她母親正坐在床頭,用勺子小口小口地給她喂稀粥,看到她進門,她趕緊站起身來,一個勁地朝她鞠躬:“謝謝,謝謝您,尊貴的小姐,您的恩情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

  她的舉動讓芙蘭覺得有些迷茫,她不太明白為什麼一個人要為另一個人的獲救而如此激動地感謝她。

  但女人給孩子喂飯的景象讓她覺得奇特,那樣的眼神和動作,都帶著一種難以描繪的細膩,如同冬日的爐火一樣透著暖意。

  她扭過頭去望了丹妮一眼,女孩正在一旁欣慰地微笑著。

  “我想我有一點點明白你說的話了。”她說。

  “什麼?”丹妮茫然地看著她。

  她笑了笑,沒再回答。

  她給床上的女孩再打了一針,為她陰道里的傷口塗了藥,囑咐她母親記得按時喂她吃藥,然後帶著丹妮轉身出門,去給其他病人發藥。

  當她把那些藥丸或藥膏交給女人們時,她們的眼神總是有點疑惑,似乎害怕那會是某種毒藥,但丹妮信誓旦旦地對她們解釋,說芙蘭醫生是個好惡魔,一定不會害她們,如果她們不相信的話,還可以去問那個破傷風女孩的母親。

  她們最後都還是收下了,有幾個還小心地對她道謝。

  芙蘭覺得自己可以理解她們的不信任,畢竟,她們見過的所有惡魔,都只給她們帶來了痛苦和折磨。

  接下來她繼續拜訪那些昨天沒來得及進去的房子,她開始發現重病者並不止那個女孩一個,許多人都不知道農場有了醫生,即便知道,她們也不相信一只惡魔會來幫助她們。

  由於害怕警衛會把病人直接帶到野外殺死或丟棄,她們更加不敢走漏風聲。

  直到那個女孩的母親興奮地把消息傳出去,才有更多的人怯生生地來找她,帶著懷疑的目光期望她去看看自己的親友——那些被傷口感染導致的破傷風或是敗血症纏上的可憐女人。

  芙蘭給她們每一個都注射了藥劑,但她心里清楚,有一些已經不可能救活了。

  她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把最壞的可能性告訴那些圍著她的人類,主要是出於某種顧慮:也許她們會把患者死亡的責任怪罪到她的身上,所以還是提前警告她們為好。

  她自己的腦袋無疑想不到這一層,但艾哈邁爾特意提醒過她這件事,說人類的思維就是這麼古怪。

  到深夜時分她才回到自己的屋子,沒顧上洗澡就迫不及待地躺倒在了床上。

  當醫生的確並不算多費體力,甚至還比不上在黑崖城的酒館里當差的日子,但那種緊張感讓她覺得疲憊,那些急切與乞求的眼神,那些奄奄一息的軀體,讓她覺得心髒被巨石壓住了一樣。

  直到她終於離開人類的居所,踏進夜色下的歸途時,她才在眩暈感中松弛下來。

  新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幾天里,有人死去,但也有許多好了起來,爭議不出所料地發生了,不少人宣揚著惡魔終究還是惡魔,它只是用詭計來偷走生命和靈魂,但最終,支持和感激她的呼聲還是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漸漸地,她們不只是等待她夜晚上門,還會主動來她的住所請她。

  而當她踏進那些低矮的房屋時,幾乎每一個她遇見的人類都會充滿敬意地對她鞠躬示意。

  過去的許多年里,她所見過的人類,眼睛里包含的只有哀傷、絕望、憎恨、麻木,但現在,她越來越多地從她們的眼睛里讀到更能讓她愉悅的東西。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一種賦予別人生命,也賦予自己快樂的感覺。

  她開始驚異地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忘卻了過去最記掛的一件事:交媾。

  曾經,她覺得自己的靈魂總是空著的,如同蜜洞兒也總是空著一樣,但現在,已經有什麼東西充滿它了。

  而她的另一個發現則是:丹妮其實並不像她最開始所感覺的那樣柔弱和膽小。

  她和別的女孩最不一樣的地方是,她幾乎從不在惡魔們想要和她發生關系時反抗或是哭叫,她會非常順從乃至主動地脫掉衣服,躺下或是跪下,用手掰開自己的肉縫兒,等著他們把碩大的肉棒插進來,然後隨著抽插溫柔地呻吟。

  她平時經常有點衣裳不整,衣縫里露著一點兒乳房或是屁股,芙蘭覺得那不大可能是因為粗心,因為她平時服侍自己時都很細致,所有的事兒都做得井井有條。

  有幾次,她甚至在空閒的時候跑到士兵們的營房附近去,然後毫無疑問地被好幾個兵丁輪奸,而回來的時候,雖然下身微微流著血,臉上卻還是一副輕松的微笑。

  “其實,我覺得你也不像個人類喲。”在晚餐的時候她打趣了一回。

  “那我像什麼?”丹妮笑咪咪地盯著她。現在她已經很少見她露出那副緊張的表情了。

  “像我們魅魔呀!別的人類好像都很害怕做愛呢,你和她們不一樣。”

  女孩過了幾秒才從她的話里反應過來,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下去,頓了一小會:“唔……我跟您說過我父親是醫生吧?”

  “嗯,我記得。”

  “但他死了許多年了……有位貴妃得了重病,另一個醫生告訴皇上,說我父親醫術很好,能治王妃的病,於是皇上派人來找我父親,他去了,但沒能治好王妃,於是皇上遷怒於我父親,定了他死罪。”

  “那可真是……我也有好些沒治好的病人呢,還好他們都不認識皇帝。”

  “一些人趁機在皇上面前讒毀我父親,捏造了許多罪狀,告他曾經和一個企圖篡位的臣子同謀。最後,我們全家都被判罪,男丁被罰入伍,女人被賣去妓院,從那時候起,我就成了娼妓。”

  “所以……”她抬起頭來笑了笑:“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可是做娼妓……對人類來說難道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嗎?”

  “剛開始的確很難,第一次接客的時候我才十三歲,只覺得痛得要命,哭得稀里嘩啦的,可是哭也沒用,哭了一次又一次,最後,眼淚哭干了,就習慣了。再後來,年齡慢慢大些了,就開始覺得,其實那事兒……也能讓自己舒服。不過,話說回來,惡魔的那玩意兒的確太大了,女人頭一回被肏的時候肯定是只覺得痛,不會覺得舒服的,還好我已經習慣過一次了,要再習慣一次也不算太難。”

  她停頓了一下:“其實,人類並沒你想的那麼害怕做那事,女人骨子里都喜歡被肏的,而且要肏得深,肏得狠,才最舒服。不過,除了妓女,誰敢把這心思說出來,非得被打死不可。”

  “那為什麼?”芙蘭的眼睛瞪得滾圓。

  “人類就是這樣咯,女人如果追求肉體的快樂,就會被叫做淫婦,就是大逆不道,罪該萬死。”

  “嚯!我算是明白人類為什麼打不過我們了。”

  芙蘭覺得艾哈邁爾那個聳肩的動作有些時刻的確很好用:“皇帝是沒腦子的笨蛋,大臣是陷害同族的壞蛋,連平民也是只會欺負女人的軟蛋,這樣子不一敗塗地才怪呢。”

  “哈哈,小姐您說得沒錯,有時候,我還真覺得人沒一個好東西呢。”

  “不過……有時候我覺得人類也很好。就像你說的,父母對孩子,還有兄弟姐妹之間,都很好。惡魔和惡魔之間,從來沒有那樣的關系,有時候我都有點羨慕你們了。”

  “嗯,很多時候,唯一能信得過的,就是自己的親人了。”

  她靠在椅子上,輕輕嘆了口氣:“惡魔從來沒有親人,也許這算件挺可惜的事吧。”

  女孩黑亮亮的眼睛凝視著她的臉,突然,她把身子傾過來,攥住了她的手:

  “芙蘭小姐,如果你不嫌棄……我做你的親人吧。”

  “可……可以嗎?”她有點猶疑地望著她。

  “可以的!人類也有好多生來不是親人,但是後來變成親人的呢。”

  “哈,那我們就這麼定啦!我該叫你什麼呢?”

  她興奮地蹦過來抱住她:“當然是妹妹啦。”

  來到農場二十多天的時候,芙蘭才第一次收治了男病人。

  那是個下午,來找他的是個惡魔士兵,說有只男畜受傷了,當時她還頗吃了一驚。

  在她的印象里,農場似乎根本不飼養男性人類,但她很快想明白了這個問題:這里如果有男性的話,他們患病或受傷的幾率比起女人小太多了。

  她和丹妮一起跟著士兵走,他們去的方向和女人們的聚居區並不一樣,在農場邊緣些的地方,兩座哨塔之間,有幾座不大的石頭房子,看起來比女人們的那些木屋要更堅固,而且警衛也更嚴密些。

  而當她推開門走進去時,屋里昏暗的光线讓她幾乎沒能看出來里面有人,粗重的喘息聲才讓她的目光對准了方向,她隨即就明白過來為什麼他們如此不顯眼了——他們的皮膚是黑色的。

  她終於想起來自己早就在農場里見過男人了——辛格里帶她觀摩生產流程的那天,那些被蒙住了眼睛和嘴,像野獸一樣強暴著母女三人的黑色大漢,只是在她的潛意識里,她一直沒把他們和其他的人類歸類到一起。

  看到士兵進來,那些黑人緊張地站起來,只有一個還繼續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在他的胸前有一道長長的傷口,從肩膀斜著一直劃到腰間,皮肉外翻著,顯得相當駭人。

  “他被一只發狂的公牛頂傷了。”士兵說。

  她蹲下身去,仔細察看傷口:“並不算很深,沒有傷到大的血管,只是需要消毒和縫合。”

  她把醫藥箱放在地上,麻利地翻出藥水、針线和紗布。

  “去弄盆水來,要煮沸過的。”

  她吩咐旁邊站著的人類。

  那個黑人匆匆地跑了出去,沒多久就端著木盆跑了回來,她用手指探了探,還有點溫熱。

  “這兒交給我吧,你可以忙自己的去了。”她對還站在身旁的士兵說。

  她用煮過的毛巾沾著水,從上往下仔細地擦拭那道傷痕,除盡血垢和沾進縫隙里的草屑,男人的身子偶爾會抽動一下,攥緊他健壯的拳頭,大口地喘氣。

  她最後一遍洗干淨毛巾,擰干,放回藥箱里,打開消毒液的瓶子:“忍著點兒,藥有點灼人。”

  他很聽話,任憑她用棉簽把那紫色的液體塗在他的創口上,他的牙咬得很緊,嘴角也微微抽搐著,汗水把黝黑的臉膛變得更加油滑發亮,但他始終沒叫出聲,直到她用針线穿過他的皮肉,把傷口一點一點縫到一起,也依然沒叫喊。

  縫合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她剪斷那根线,微笑著拍了拍似乎快要休克過去的男人:“表現得很不錯,你很快會好起來的。”

  “謝謝你,女士。”

  男人的聲音有點虛弱,但卻讓她吃了一驚,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男人說話,她原以為他們不過是專門交配的機器罷了,突然意識到他們其實也有靈魂讓她甚至有點不大適應。

  想到交配這回事,她下意識地朝男人的兩腿之間瞟了一眼,但結果讓她更吃驚:在褲子底下,那根東西似乎正在慢慢地豎立起來。

  她抬起頭來看著男人的臉,然後順著他的視线望向自己的領口——在有點寬松的長袍底下,她堅挺的雙乳正微微搖曳著。

  她咧開嘴笑了起來:“好看嗎?”

  男人猛地收回了視线,像個惡作劇被發現的孩子一樣:“抱歉,女士,我不是有意的!”

  她把身子往前傾,手指拽住衣領,把它往下扯得更低,幾乎連乳尖都要從里頭掉落出來。“別緊張,我只是問你,好看嗎?”

  男人楞了幾秒,然後使勁地點頭。

  她甜甜地微笑著,轉頭環視著周圍站著的黑人們:“你們覺得呢?好看嗎?”

  許多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她幾乎能感覺到里面噴出的火焰。一個接一個,他們認真地點起頭來。

  她一把扯開腰帶上的活結,飛快地把衣服從肩頭扯下來,一直褪到臀部,把整個上半身直到小腹全都裸露出來,圓錐形的乳房高高地聳立著,比任何女人的都要更尖,更挺。

  她隨手推上了身後的門,狂野地跨坐到男人身上,在小窗戶里射進來的光线底下,她粉紅色的肌膚和火紅的頭發在一堆黑色肉體的環繞下顯得格外醒目。

  她緩緩俯下身去,把飽滿的乳頭抵在那倉皇無措的男人胸膛上,把氣輕輕吹進他的嘴里。

  “那,好好看個夠吧。”

  她撩起了裙擺,把圓潤堅挺的臀部撅起來,細長的小尾巴調皮地擺動著,晶亮的液體已經從紅彤彤的縫兒里滴了下來,正好落在男人隔著褲子支起的鐵柱頂上,在布料上浸潤開來,變成濕濕的一團,她的手滑向男人的腰間,捏住了那粒紐扣:“如果夠膽量的話,還可以嘗嘗和惡魔做愛的滋味哦。”

  她用手溫柔地扶直那根勃起的陽具,腿腳使了點勁,把胯部略微支起一點。

  她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猛地往下坐去,在她和男人幾乎同時發出的喊叫聲里,那根漆黑如鐵的肉柱撲哧一聲沒入了她的身體。

  她瘋狂地起伏著,喘息著,呻吟著,雙手一邊把屁股蛋朝兩邊掰開:“來啊……願意的話……這個洞也可以。”

  在她的身後,丹妮也微笑著脫盡了身上的衣物,她跪下來,趴在她的身旁,把嘴湊到她的耳邊:“姐姐,我也想一起來。”

  她一把把她的腦袋撥過來,狠狠地吻在她的嘴唇上,把舌頭鑽進她的嘴里:

  “來吧,我們一起瘋個夠。”

  她們一直到天黑之後才離開,芙蘭覺得那也許是她有生以來最盡興的一天,她開始理解阿爾托什曾經說過的話了,如果不需要吸取靈質就能獲取快感是她的特別天賦,那這項天賦的確足夠偉大。

  她記不清自己到底高潮了多少次了,總之走在路上她的腿一直在不斷地哆嗦,光是從屄眼子里流掉的水分就讓她覺得幾乎要虛脫過去。

  而她還得扶著丹妮,女孩幾乎已經站都站不直了,但她還在不斷地用羨慕的語氣贊嘆著魅魔的身體:“為什麼姐姐的騷水可以那麼多啊!而且連屁眼都可以流水!而且還那麼容易高潮!天哪,我快要羨慕死你了。”

  那天以後,找人類男人做愛成為了她們的特別娛樂活動,而且還漸漸變得不限於人類,她們甚至和農場里的馬匹或是公牛交媾過,不過芙蘭還是覺得人類最靈巧也最體貼。

  現在,她想起以前自己眼巴巴指望哪個惡魔施舍給自己一次性愛的可憐樣兒就會覺得有點想笑,那麼多年,她居然一直沒能了解過自己的身體。

  不,不對,以前她也曾經自己觸碰過自己的私處,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她思考了很久,最後她覺得,也許是與生俱來的既成意識束縛了自己的感官,讓它無法感受到自己的需要,直到阿爾托什用誘騙的手段第一次啟蒙了她的這種功能為止——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還真得感謝那家伙才行。

  日子飛快地溜走,不知不覺間,她來這兒已經五十多天了,那個夜晚,當她忙完了一切,躺進被窩里時,丹妮和往常一樣抱著她,把頭依偎在她懷里。

  “小姐,你要是個男人就好了。”

  “男人?為什麼?”

  “那樣我就可以嫁給你啦。”

  “見鬼,又是聽不懂的……嫁是什麼意思?”

  “嫁就是……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那和男人有什麼關系?你現在不也可以和我在一起麼。”

  “不,不一樣的,女人出了嫁,她就只屬於那一個男人了,身子也好,心也好,都是他一個人的。”

  “啊咧!也就是說以後都只能和同一個人做愛啦?”

  “呃,差不多是這樣吧……”

  “噗噗噗。”芙蘭飛快地搖著腦袋:“光王在上,那簡直太可怕了。”

  “哈哈。”丹妮笑出了聲:“人類就是這樣啦,每個女人都夢想著成為別人的唯一呢。”

  “不可理喻。”她撓了撓腦袋:“完全不可理喻。”

  “因為愛嘛,愛就是這麼奇怪,不過,說不定,小姐您只是還沒有碰到能讓你愛上的那個人而已喲。”

  “也許吧?不過,光王保佑,永遠永遠都別碰到。”她把她的頭摁進被窩底下:“好好睡你的覺,小家伙。”

  第二天凌晨,她是被轟鳴的鍾聲吵醒的,農場里許多地方都有掛著的銅鍾,用來報時或是指揮何時出工和收工,但那一次,所有的鍾都一同響起了,整個農場淹沒在紛亂的當當聲里。

  丹妮從床上蹭地彈了起來:“是集結令。”

  她們匆匆地穿好衣服,跑到樓下,在薄薄的晨霧里,所有的惡魔與人類,都在從他們的宿舍里走出來,朝著農場中央匯集過去。

  她望了望丹妮,她臉上的神情顯得古怪,帶著緊張與驚恐,她好久都沒見過她這個表情了。

  “那是什麼意思?”她問。

  “處刑……有人逃跑了,辛格里會處死她們。”

  她們跟著人流走,所有的路都匯向農場中心的那座錐形土丘,芙蘭許多次注意過它,因為它是農場里最高的地方,土丘上長滿茵茵青草,最頂上有間小屋,還有掛著大鍾的架子,但她從來沒見過有人在那兒。

  人群密密地匯集起來,圍滿整個山丘,只留出最中間的那一小塊空地,他們翹首仰望著,彼此交頭接耳。

  幾分鍾後,辛格里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現了,帶著高大的康達和一小隊貼身衛兵,他們擠開人群,登上山丘的最頂端,站立在人群中央,接著,幾個士兵從他們對面的方向走了上來,手里像拎羊羔一樣拎著兩個拼命掙扎的女人。

  “是阿萊莎和佩雅。”

  丹妮低聲說。

  芙蘭還記得她們兩個,她們是一個星期前才被運來的,她還去為她們處理過被輪奸撕裂的傷口。

  那個叫佩雅的女孩胸部很豐滿,聲音也很溫柔,而另一個叫阿萊莎的高個子女孩總是和她在一起,她幾乎不做聲,而且總是用一種敵意的眼光看著芙蘭。

  當時她有點奇怪,她們兩個似乎比一般的女人更健壯些,有著很漂亮的肌肉。

  士兵們摁住她們兩個,強迫她們跪倒在地上,辛格里面無表情地站在她們跟前,阿萊莎抬起頭,用憤怒的眼神死盯著她:“混蛋!狡猾的魔鬼!要殺要剮隨便來吧,姑奶奶不會怕的!”

  “你們曾經是士兵嗎。”辛格里的聲音低沉而冰冷:“那難怪,能殺掉兩個衛兵,作為女人,你們干得很好。”

  他把身子微微俯下去一點,把溝壑縱橫的臉湊近女孩的眼睛:“我喜歡強壯的人類,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殺了那個和你同謀的女人,你就可以得到寬恕。”

  “呵呵。”女孩輕蔑地笑了起來:“愚蠢的魔鬼,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投降嗎?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背叛生死與共的姐妹嗎?那簡直是做夢。”

  “是麼?”辛格里哼了一聲,轉向旁邊黑發的女孩:“你呢,殺了她,你就能活下來,自己選吧。”

  女孩沒有回答,她把頭歪向阿萊莎那邊,語氣輕柔而平靜:“聽他的,殺了我吧,阿萊莎,你保護了我太多次了,我希望能回報你一次。”

  “不,佩雅……”女孩的眼里噙著淚花:“我做不到,永遠做不到的。”

  “唉,你還是這麼固執。”佩雅嘆息了一聲,她轉過頭來,望向領主的眼睛:“那就這樣吧,照著我們發過的誓,不能同生,但願同死。”

  “很好,很好。”

  辛格里伸直了身子:“你們比我見過的很多人類要更高尚一點。我覺得應該給你們一點獎賞:那麼,我再給你們另外一個機會吧。”

  他朝身後的衛兵揮手:“給她們一人一把劍。”

  他扔掉了拐杖,解開那張巨大的黑披風,有點歪斜地站在那里:“來吧,如果你們能打倒我,就可以得到自由。”

  兩個女孩狐疑地站起身,接過守衛手里的錚亮的長劍,緊緊地握住它。

  她們繞著辛格里緩慢而警覺地走動著,但惡魔卻一動不動。

  那樣的僵持持續了幾分鍾,最後阿萊莎邁開了步子,從側後方猛衝了上來。

  戰斗僅僅持續了幾秒鍾,辛格里完全沒有任何招架或是閃避,他用一條腿猛地躍起,拳頭如同灰色的閃電,只用一擊把阿萊莎砸倒在地上,然後順勢轉身的一拳轟在佩雅的手背上,劍脫手飛出去好幾碼遠。

  “人類,你錯過了我的好意,剛才你應該選擇用劍給自己個痛快的。”

  辛格里拾起他的斗篷,重新披回肩頭,帶著疤痕的眼睛迎向女人憤怒而不甘的目光:

  “現在,祈禱你的神明吧,不要讓你的生命太過頑強——實際上,我並不愛好折磨,但很遺憾,這是規矩,為了警示你的同類。”

  他轉過身,一瘸一拐地往坡下走去:“康達,准備行刑吧,給她們甜蜜的死亡。”

  鐵塔般的劣魔獰笑著走來,指揮著他的手下們,把兩個還在掙扎的女孩按倒在地上,扒光她們身上本來就不多的那點布片。

  T字形的高大木架在土丘的頂點豎起,兵丁們緊攥著女孩的四肢,拎著她們走向那副架子,粗大的麻繩纏過她們的前胸與腰腹,背對著背分別緊捆在木架的兩邊。

  手臂被舉起,張開,用鐵鏈吊在橫著的木梁上,接著是修長的腿,大腿和小腿被彎折得緊貼在一起,然後用繩子捆好,從膝蓋處懸吊到橫杆上,好讓它們完全地分開,暴露出底下柔軟而羞恥的器官。

  阿萊莎一直在不停地叫罵著,那是她僅剩的表達反抗的方式,惡魔們似乎毫不在意她的言辭,對他們而言那只是待宰牲畜的悲鳴罷了。

  佩雅則顯得平靜得多,如水的眸子淡然地望向天空,任由惡魔們擺布她的身體。

  她潔白的肌膚和豐碩的雙乳已經為她招來了太多次的淫虐,撕碎了她每一縷曾經有過的少女嬌羞,接下來還要承受些什麼,似乎已經不值得去在意了。

  當每一根繩索和鐵鏈都恰如其分地綁上女孩的軀體,康達退了幾步,圍著木柱轉了一圈,滿意地審視著他的玩物。

  “嘿,賤貨們,好好享受最後一次作為母畜的快樂吧,要不了多久,你們的屄眼子就會變得連自己看著都想嘔吐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那些等待在身後的士兵:“抓緊時間,這兩只貨色的品相不錯,可不能浪費了,今天不爽夠,到明天保證你就再也不會想要肏她們了。”

  惡魔們雀躍起來,三下五除二地褪下鎧甲和褲頭,一根根有女人手臂那麼粗的肉棒紛紛挺立起來,有些還帶著肉刺和突起,有個家伙甚至在陽物上穿了七八顆銅環,讓它如同鑰匙串一般叮當作響。

  他們朝木架上無法動彈的赤裸女孩圍過去,開始粗暴地抓揉她們挺拔的乳房,用手指猛力掐捏嬌嫩的奶頭,壞笑著爭相去拉扯女孩兩腿間微微綻開的陰唇,把它們往兩邊扯到兩寸多長,幾乎要從身體上撕裂下來,中間粉紅晶瑩的少女媚肉在痛楚中不由自主地抽動著,無助地張開屈辱的肉孔。

  阿萊莎的乳暈和陰戶色澤都偏深,同她的皮膚一樣,被折磨得充血腫脹的乳頭和陰唇更是紅得發黑,連花心看起來也顯得鮮紅,穴口周圍還排布著一圈不規則的肉芽,讓它看起來更像一朵綻放的花兒。

  佩雅的身子看起來則要白皙柔嫩得多,乳尖和私處的顏色都淡若桃花,讓上面紅色的掐痕顯得更加打眼,豐滿的奶子在一只只巨手的抓捏下變著形,柔軟的乳肉從指縫間高高鼓起,好像馬上要被擠得爆炸一樣。

  康達的手指在阿萊莎張開的肉洞口上游走著,撥弄著那些紅艷艷的肉芽,“別那麼用力,先把這賤貨弄濕點兒。”

  他朝其余的惡魔嚷嚷。

  士兵們放輕了點手腳,壞笑著撥弄起阿萊莎的奶頭和陰核。

  “混蛋!狗娘養的雜種!”

  她依然在喊叫著,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嘶啞:“來啊!有種就給姐一個痛快啊!”

  但那無濟於事,她的聲音似乎只會讓施虐者更加興奮,而讓她自己羞於直視的是,她的乳頭已經變得堅硬細長,陰核也在指頭的摩擦下越來越膨大發亮,那是女人的本能,即使再反感,再憎恨,也無法抗拒的本能。

  康達突然想到了點什麼,他轉過身來朝芙蘭這邊招手:“嘿!小騷貨,你好像很了解母畜是吧?過來教教這蠢貨,讓她知道怎麼當個好玩具。”

  芙蘭明白他不是在叫自己,丹妮已經微笑著走了過去,站到架子跟前:“抱我起來吧帥哥,掛這麼高,我挨不到哦。”

  一個兵丁輕松地抱起她纖瘦的身軀,把她舉到和架子上的女孩一樣高,她溫柔地俯下頭去,張開小嘴,含住阿萊莎的奶頭,認真地開始吮吸。

  阿萊莎憤怒地罵著,朝她吐唾沫:“走狗!討好惡魔的臭婊子!滾開!”

  但她就像完全沒有察覺一樣,只是用纖細的手指繼續撫弄著那副被繩索緊緊勒住的棕色胴體,她示意惡魔把她再放低點,好把頭探向阿萊莎迷人的下身,掀開那塊薄薄的皮層,伸出她靈巧的舌頭,閉上眼睛,上下舔逗那顆亮晶晶的紅珍珠,看上去一臉的陶醉。

  阿萊莎的身子漸漸開始微微震顫,她努力掙扎著,想要遮掩自己的羞態,但卻沒法戰勝本能的力量,連叫罵聲也開始間歇地卡住,在喉嚨里變成嗯啊的嬌喘。

  “哈!這賤貨出水了!真的出水了!看來這屄洞子也曉得自己就快要報廢了,表現得很積極呐!”

  一只惡魔興奮地嚷嚷著,把手指鑽進阿萊莎的蜜穴里,拭了一個圈,抽出來時牽著長長的銀絲。

  “嚯,你那也值得嚷嚷?看看這個賤貨,根本用不著小心,她也照樣流水呢!”

  另一只惡魔使勁拍打著佩雅白嫩的下體,發出撲撲的脆響,把掌心上沾得盡是晶亮的粘液。

  白淨的女孩好像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閉著眼睛柔柔地呻吟著,只在被弄疼的時候才會啊地尖叫。

  她的陰核沒有阿萊莎的那麼顯眼,半掩在包皮底下,那兵丁本想把它捋出來玩弄一番,但好像沒那麼容易實現,他只好轉向她醒目的大奶子,把它們捏成高高凸起的葫蘆形,幾乎要變成兩截似的,那兩顆粉紅的乳頭早已經被掐得充血腫脹,如同兩粒誘人的櫻桃。

  倒是她自己似乎厭煩了這種挑逗,她微微睜開眼簾,眼神迷離地朝惡魔們低語:“麻煩你們……利索點……想要干我的話……就進來吧……別讓我……等太久……”

  她的話終結了前戲,青筋虬結的巨棒再也無法按捺地插向了她微張的花心,她喊叫了一聲,但隨即就咬緊了牙關。

  滑膩的蜜肉和紅艷的肉唇在擠壓下努力地張開,在兩腿間留出溫暖緊繃的通道,陰道里充盈的液體從肉棒與穴肉的縫隙里溢出,淌到她自己和那興奮的惡魔身上,隨著一起滲出的還有縷縷血絲,她自從來了之後幾乎每天都要被奸淫幾次,陰道里的傷口一直沒能痊愈,現在肯定又被撕裂了,但她還是一言不發,只是噝噝地使勁吸著氣,然後大口地喘息,夾帶著陣陣柔婉呻吟聲。

  而在她的背後,康達親自當了第一個享用阿萊莎蜜穴的家伙,他那條帶著肉刺的巨物狠狠地撞進那深紅的花蕊里,使勁頂到最深處,阿萊莎痛苦地尖叫起來,整個身子都猛地抽搐了幾下。

  她雖然身材比佩雅要高挑,肉穴卻似乎更緊窄,那突然的衝刺加上肉刺的刮割頃刻間就在肉壁上劃出長長的口子,鮮血混著粘液,隨著肉棒的抽插一股股滴落下來,隨著肉棒一進一出的還有她屄口上那圈花瓣般的肉箍兒,緊裹在肉棒上被拉得完全露出體外的樣子顯得分外撩人。

  一開始她還在斷斷續續地罵,但很快她就無法再維持語言的完整了,只剩下凌亂的音節和淒厲的嚎叫。

  惡魔們從兩個方向分別淫虐著黑白相異的兩具嬌軀,而很快有個家伙發現,把手臂伸過去正好能摸到背面另一個女孩的乳房,這很快便成為了標准動作,惡魔們競相在肏阿萊莎的同時伸手去揉弄佩雅的那對盈滿的豪乳,或是在享用佩雅水汪汪的蜜穴的同時掐捏阿萊莎不算太豐滿的胸脯上那兩顆顯得格外修長突出的奶頭,還忍不住要贊嘆一句:“能同時享受兩只漂亮母畜的嫩肉兒,這感覺真棒啊!”

  而暫時沒輪到位置的士兵開始找上一旁的丹妮,她早已經順從地趴在了地上,把屁股高高撅起,露出濕漉漉的細縫兒,但惡魔們很快就發現這個姿勢並不適合自己高大的身形,一個士兵把丹妮抱起來,雙腳離開地面兩尺來高,這樣才正好把她的肉洞兒對准自己聳立的陽具,劣魔粗壯的手臂拎著她的身體一上一下,她也使勁扭動著屁股配合著,一邊陶醉地微笑,一邊把手伸到身後,使勁掰開那朵淡褐色的小花:“別忘了這里哦……丹妮最喜歡……被前後夾擊啦!”

  “嘿!你們,”康達已經在阿萊莎身體里噴射了一輪,把陽具抽出那個肉褶子都被肏得外翻出來,還冒著血沫的肉窟窿,站在一邊繼續吆喝著手下:“瞧那個小騷貨多知趣,你們也得好好開墾這兩個賤貨的屎眼子呢,馬上就要用得到它們了!”

  惡魔們醒悟過來,獰笑著湊向兩個女孩緊縮的菊穴,那里已經被蜜液和血水沾濕得一片狼藉了,她們的後庭都還從沒被插入過,看起來光潔完美。

  他們一邊保持著對女孩淫穴的肏弄,那些閒著的家伙一邊開始用指頭開發還稱得上處女洞的菊門。

  一根手指插進已經濕潤的穴口並不算困難,只是讓女孩們更加羞憤,但當第二根、第三根指頭試著擠進去時,她們就開始更悲切地喊叫了。

  從未被異物插入過的排泄器官被粗糙的手指搗弄著,而緊張和憤怒更讓她們不可能放松下來,那反倒加劇了痛苦,惡魔們開始用手指把肉花向兩邊扒拉,那兒的肌肉遠比陰道更緊湊有力,但在無情的蠻力面前依然是那麼無助,阿萊莎的肛口很快便撕裂了,更多的鮮血奔流出來,和屄洞里流出的融到一起,化作涓涓細流,沿著木杆往下流淌。

  而也許是佩雅的肌理更加柔軟,也許是因為她選擇了放棄反抗,她的菊門在拉扯下漸漸松弛下來,那些細密的褶皺順從地拉平了,露出洞穴深處粉紅的嫩肉。

  但那依然不夠,當惡魔攥起五根手指,把整只拳頭粗暴地刺向那個已經努力敞開的小洞時,在嘶啞發顫的慘叫聲中,那圈淡褐的嫩肉終於還是破裂了,但它的彈性依然讓人吃驚,傷口流著血,但並沒有被撕開到過分的程度,整只手就已經沒入了佩雅的身體,而且帶血的肛肉還在微微抽動著,似乎想要把那團巨大的異物排出去一樣。

  當又一輪混雜著少女尖叫和惡魔笑聲的奸淫過後,幾十個兵丁都發泄完了暴欲,兩個女孩的屄洞和屁眼已經一片狼藉,帶著骨刺和鐵環的巨物撕碎了嬌小孔穴里的嫩肉,甚至把它們勾帶出來,帶著斑斑血跡,像細小的花瓣一樣耷拉在穴口。

  阿萊莎屄口上那朵環形的肉花兒早已經被折磨得無法收攏了,上面撕開了好幾道口子,沾滿血汙和淫水混合在一起的泡沫,連同被肏得松脫的肉壁一起,垂出穴口差不多有一吋長,康達還意猶未盡地用手指挑弄著那團鮮紅的肉:“哈,你這婊子,上面的嘴叫得起勁,下面這張嘴也是我見過樣子最浪的,早曉得這麼帶勁,就該趁早多肏你幾次的——可惜呐,馬上就要進入正題了!”

  丹妮已經穿好了衣服,重新靠在芙蘭身邊,當康達說道“進入正題”的時候,她突然把芙蘭的胳膊挽得更緊,芙蘭隱約感覺得到她身體的抖動。

  “怎麼了?”她問。

  “我……小姐,我很抱歉,每次看行刑的時候,我都會害怕……”

  “要不你先回房間去吧?”

  “不,不行的,辛格里規定所有人都得看著行刑,他就是要讓大家都害怕。”

  芙蘭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著頭閉上眼睛可能會好點,又不是你自己在上面,沒什麼好怕的嘛。”

  “嗯,謝謝,其實,有你陪著我已經覺得好多啦,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才嚇人。”

  在木杆那邊,康達已經從皮袋里拿出了他的工具,他拿起一截圓筒樣的東西,對准了阿萊莎被肏得紅肉微微外翻的菊穴,往里面使勁按進去,把它撐成一個拳頭大的滾圓的洞,從洞口望進去,傷痕累累的肛肉還在痛苦地蠕動著,連最里面的腸道口都被先前的輪奸擴張得合不攏了,一張一翕地淌著精液與血水混成的粘稠漿汁。

  阿萊莎還在用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咒罵,但馬上,她的聲音就再一次變成了慘嚎,而且比先前更淒厲。

  因為康達正把一柄細長的尖刀探進她敞開的紅色洞穴里,刀尖沿著穴壁緩緩滑動著,更多的血沿著刀刃和肉壁奔流而下。

  康達穩健而精准地把刀尖轉完了一整圈,然後把兩根手指探進那個圓筒里,使勁掏挖著什麼,最後,他的手抽了出來,指間捏著一截血糊糊的管狀物,另一頭還連在阿萊莎的身體里,他獰笑著把那根東西往外一點點扯動,更深處的部分沒那麼多血汙,看起來灰白光潔,甚至能看見上面微微浮現的血管,康達用手從肛口往下捋動那根看起來有點鼓鼓的管子,一大股稀粥般的濃漿立刻從里面噴涌出來,先是混雜著鮮血的紅色泡沫,接著是十來根陽具留在里面的精液,再接著是殘存的黃綠色的排泄物。

  他把管子往外拉得更長點,把它舉起來,湊到阿萊莎的眼前:“仔細瞧瞧,小母畜,我打賭你這輩子還沒瞧過自己的腸子呐。”

  阿萊莎俯下她憔悴的臉龐,盯著那根從自己身體里抽出來的器官,她的神情卻並不憤怒,反而顯得平靜,突然,她笑了起來:“不就是死嗎?自從走進兵營的那一天,我就沒害怕過。”

  “呵呵,很嘴硬啊小賤貨,希望你到明天還有這麼堅挺。”

  康達獰笑著,手用力往下一扯,又一截白花花的腸子帶著微黃的脂肪,從女孩帶血的屁眼里像蛇一樣竄了出來。

  他把那一整段腸子拉直,打量了一下長度:“差不多了,還得給你留點。”

  他的兩手攥住腸子靠近身體的部位,然後朝兩邊拉扯,柔軟的管子開始變形,在拉力的作用下變得細長。

  阿萊莎猛烈地抽搐起來,吊在木杆頂上的拳頭緊攥著,牙齒格格作響,漂亮的眼眶大睜著,但里面看不見眼珠,只有一片白色。

  突然,她瘋狂地喊叫起來,像要宣泄一切的憤怒與仇恨,腸子斷了,並沒有多少血流出來,康達輕蔑地把那段已不屬於她的組織扔到腳邊。

  當女孩終於平息下來,她從唇縫里擠出了微弱的聲音:“總有一天……人類會報仇的……怪物……他們會殺了你……會把你的腸子也抽出來……會有那麼一天的。”

  “哈,我會等著的。”康達大笑起來:“不過你還是先考慮自己吧,當你那可愛的屄洞洞變成碎肉末兒的時候,希望你還能挺得住呐。”

  他的手伸進了女孩前面的那個肉洞里,撐開已經殘破的嫩肉,鑽進身體深處,阿萊莎的身體又顫抖起來,惡魔的手在她的身體里摸索著,掏挖著:“肉袋的口子很結實啊賤貨,又濕又滑,把爺的指頭頂得夠爽呐。”

  毫無疑問,他的手指正在試圖突破阿萊莎宮頸的防衛,想要鑽進她的子宮里,她已經和那些黑蜥蜴交配過幾次了,但並沒能懷上,宮頸依然還和少女一樣堅硬緊窄,但在一小會的拉鋸之後,隨著女孩一陣咬牙切齒的叫喊,康達的臉上又浮起了笑容,看來他已經得逞了。

  接著,他另一只手的兩根指頭再次鑽進了女孩裹著圓筒的肛門里,似乎要用那兩只手在里面共同探索什麼。

  那沒花多少時間,半分鍾後,他開始把肛門里的手指往外慢慢抽出來,這次,他捏住的是片粉紅色的光滑組織,他小心地拉扯著,把那團組織一點一點從肛門里抽出來,最後完全懸垂在阿萊莎的身下,那是個拳頭大小的囊袋,一頭大一頭小的梨形,上面還連著兩顆蠶豆大小的橘黃色橢球體。

  芙蘭知道,那是人類的子宮,它看起來有點鼓脹,康達的大手使勁揉了它一下,一大股濃稠的精液立刻從阿萊莎的陰道口里流了出來。

  “看起來又緊又美味呐,不能等你生完崽子以後用雞巴插到里面去爽一爽可真是遺憾。”

  他搖了搖頭,有點不舍地又抓揉了那個肉袋幾下,然後拾起了那把尖刀,刀子輕松地刺穿了子宮壁,在中央劃出一道兩吋長的破口,然後他換了個方向,又切了一刀,刀口交叉成一個十字。

  他把指頭捅進破口里,搗弄了幾下,把肉壁翻折出來,露出一個大致是方形的肉眼兒,接著,他捏起了那段剛被生生扯斷,只留下一點點吊在體外的腸子,把末端插進子宮上的破口里,再把它們全都又從屁眼里塞回去,他用手指在阿萊莎的腹腔里繼續搗鼓了一小會,似乎是要把那些器官擺回該擺的位置。

  最後,他站起來搓著手:“好了,賤畜,接下來才是你享受的時間呐!”

  他朝手下揮手:“把糖漿吊起來吧。”

  有個士兵端著個大號的玻璃罐子跑了過來,里面的液體看起來粘稠而通透,帶著微微的黃褐色,他用繩子把罐子捆好,倒過來,踮起腳掛在木架的最頂上,康達從他的袋子里抽出了一根細長的膠皮管子,然後把女孩屁眼里的那個圓筒抽出來,掰開她的下巴,把還沾著血汙和排泄物的圓筒塞進她的嘴里,現在,她終於沒法再叫罵了。

  惡魔把管子從她閉不攏的嘴里伸進去,阿萊莎的喉頭抽動著,使勁地皺著眉頭,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管子一直搗進去一呎來深,深入到咽喉里,接著康達完成了最後一道工序:把管子的另一頭從罐塞子上的那個小孔里插進去,讓粘稠的液體開始緩緩滴入女孩的腹腔。

  他繞到架子的另外一邊,佩雅的臉看起來蒼白平靜,但卻依然無法掩飾本能的緊張和恐懼,她無法看到剛才阿萊莎身上發生的一切,但她能從他們的話語里猜到。

  她深呼吸了幾次,盡量讓自己放松一點,輕輕翹動著嘴角,好把表情調整得更自然點,她朝滿手血跡的巨魔微微一笑,那不像是個即將受刑的死囚,而像是勝利者的驕傲:“來吧,讓我也看看我的腸子。”

  在整個切割和拉扯的過程中,她幾乎沒有喊叫,即使在最痛的時候,也只是咬緊牙關,繃緊全身的肌肉,讓泉涌的汗水沾濕滿頭黑發。

  當康達把她的腸子舉到她面前時,她還是那樣微笑著:“很漂亮,可惜,漂亮的東西總是脆弱。”

  一切大功告成了,康達把另外一罐糖漿掛在了她的頭頂,不過沒直接插進她的喉嚨里,而是放在嘴里讓她嘗了嘗才插進去。

  而當他往後退了幾步,審視今天的全部傑作時,他還是有點舍不得佩雅那對碩大的奶子,走上去又繼續揉了它們幾下,然後他想起了點什麼,從口袋掏出一副針管,吸了一小瓶催乳藥,往兩顆乳房上各打了半管進去:“這麼漂亮的好肉,還應該發揮點不一樣的作用。”

  “好了,完事。”

  他轉過身來,往人群里張望,想要找到領主的身影,卻沒能找到,辛格里早已悄然地從刑場上離去了,於是他大咧咧地揮了揮兩只手:

  “各忙各的去吧,只是這兩天想要睡個好覺可不容易了。”

  惡魔和人類都開始散去,而在山丘之上,木架下邊,糖漿已經流過了阿萊莎的胃囊和只剩小半截的腸道,一點點灌滿她的子宮,從紅潤的穴口里晶亮亮地流淌出來,沿著臀部流到木杆上,再沿著木柱,甜蜜地汩汩而下。

  芙蘭繼續帶著丹妮去巡視了一遍,檢查病人的狀況,大部分都已經好轉或是痊愈,今天也沒有新的患者,那讓她覺得挺欣慰。

  晚餐之後,她們一起回到房間里,而芙蘭終於想起應該問個問題:“呃,那個刑罰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給她們喂糖漿?”

  但丹妮的眼睛開始顫抖,她低下頭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小姐……求你……別問我這個問題,好嗎,我不想去想。”

  “好吧好吧。”芙蘭無奈地嘆了口氣:“明天我去問別人。”

  但到晚上,當她剛關上燈,想要鑽進被窩時,淒厲的嚎叫聲響起了。

  從山丘的那個方向傳來,雖然遙遠,卻依然刺耳,那聲音悠長瘮人,而且越來越歇斯底里,一開始只有一個人的聲音,但過了不多一會,佩雅尖細的聲音也傳來了。

  丹妮把身子蜷成一團,把頭完全埋進被窩里,鑽進芙蘭的腋下,雙臂緊緊地摟住她。

  她能感覺得到女孩的顫抖。

  她抽著鼻子,低聲地像在自語:“為什麼……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要逃跑……”

  她側過身去抱住那個瘦小的身子,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啊咧,別怕嘛小鬼,有我在。”

  第二天清晨,她有點迫不及待但又滿懷忐忑地朝那個低矮的土丘走過去,在朦朧的晨曦里,高聳的木架和上面的赤裸軀體看起來都只是灰白色的影子,她一點點走近,帶著一絲緊張。

  而當她終於邁上長滿青草的土坡時,她看清了那兩具還在痙攣著的身體,那讓她的胃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那情景的確比想象的更惡心。

  斑斑點點的血已經糊滿了阿萊莎的整個下體,並且還在沿著肌膚和木頭往下淌著,一直滲進底下的草地里。

  在兩腿之間,那團微微凸起的肉丘上,她曾經美麗誘人的蜜穴已經血肉模糊,里頭的媚肉依然大喇喇地赤露外翻著,但表面已經不再細嫩潤滑,而是布滿了細小的血窟窿,像是被老鼠啃噬過的奶酪一樣,兩瓣深褐色的花唇只有一片還基本上完整,另一片卻已經殘缺了一半,創口和生蟲的菜葉一樣凌亂崎嶇,連陰核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二,如同一顆被咬了一口的櫻桃。

  她已經不再喊叫,芙蘭覺得她的喉嚨已經完全啞掉了,僅僅能發出低沉的咕嚕聲和噝噝的氣流聲,但喉頭還在不住地抽動,整個身子也在用僅存的力氣無意識地顫抖著——在那個合不攏的血淋淋的肉洞里,一只接一只赤紅色的昆蟲正在不斷地進進出出,那是螞蟻,川流不息的螞蟻,每一只都有豆子那麼大,而每一只從阿萊莎的陰道里爬出來的螞蟻,它們的顎齒間都銜著一小塊鮮紅的肉末。

  那是從少女嬌嫩溫軟的肉洞里活活咬下來的,現在,她的陰道、子宮、腸胃甚至從輸卵管直到卵巢,身體深處每一寸最隱秘的血肉上,都爬滿了那飢渴的昆蟲,正用它們鋒利的口器,啃噬著那些浸潤著糖漿,甘甜可口的組織,把細小的肉塊生生撕扯下來,運向它們的蟻穴,順便留下灼人的蟻酸。

  佩雅的身體也一樣,白皙的陰戶上布滿了紅色的蟻群,讓千瘡百孔的肉穴看上去如同一座蟻巢,而催乳劑已經發揮了作用,她的乳房現在更加鼓脹了,變成兩顆圓滾滾的潔白球體,從膨大挺拔的乳尖上,一縷縷潔白的液體正在涌出來,沿著肌膚流淌。

  她還沒有失去意識,當她注意到走近的魅魔時,她把眼睛斜了過來,呆呆地望向她,那眼神讓芙蘭覺得渾身不安,那讓她想起了另外一雙眼睛——被艾哈邁爾殺死後奴役的那個男人,那種空洞的眼神,但和那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孩還活著,她還能感覺到痛苦,卻連掙扎的力氣都已經用盡,她唯一能動的,就是她絕望而悲傷的眼睛。

  芙蘭把視线移開,避開佩雅那難以言表的眼神,然後轉過身去,快步逃離了那座恐怖的土丘。

  但到中午的時候,她再次從土丘旁的路上走過時,她再一次停下了腳步,她注意到土丘上還有個身影,穿著鎧甲,高大壯碩。

  那是康達,他站在那副架子下凝望著,像是在仔細欣賞自己的成果,又像是有點惋惜浪費了兩只不錯的母畜。

  他在佩雅的身前站了一會,像是要記住她漂亮的身材和容貌,他用手指蘸了點她乳房上的乳汁,送進嘴里嘗了嘗,然後抬起頭來:“唉,女人,看在你挺對大爺胃口的份上,送你快點兒上路吧。”

  他取了個陶罐,拔掉佩雅嘴里的圓筒和管子,然後開始擠揉那對完全灌滿的乳房,潔白的細线從乳尖上激射出來,噴進罐子里,那居然能讓幾乎完全虛脫的女孩又發出絲絲微弱的呻吟聲,殘缺可怖的肉穴也輕輕地收縮了幾下。

  惡魔耐心地擠著,直到把兩只奶子里的奶水都差不多擠空,它們現在看起來像兩個半滿的皮袋,有點松軟地懸垂著。

  他捧起滿滿的罐子,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擦干嘴唇,把罐子擱到地上,旁邊不遠處就有木柴,他抽了幾根過來,架在佩雅跟前的地上,劃燃一根火柴,噼啪聲響起,火焰飛快地蔓延,吞沒了柴火,他把那個罐子擱在柴堆上,少女的乳汁漸漸發熱,白色的霧氣裊裊升起,濃濃的香味開始在空氣中彌漫。

  康達站在那兒,舉頭仰望著天空,像在等待著什麼。

  它們很快就來了,伴隨著尖利的“嗚啊——嗚啊!”

  聲和撲翅膀的嘩啦聲,如同黑色的雲彩從天而降。

  它們的羽毛黑亮,紅色的喙子銳利帶鈎,有好幾十只,繞著裝滿乳汁的罐子翻飛著。

  芙蘭見過這種鳥,它們只有在炎魔統治的時候才會出現在西諾平原,但她從不知道它們喜歡乳汁的味道。

  康達提起那罐白色的液體,從火堆上拿下來,放回地上,鴉群立即蜂擁而上,爭著把脖子伸進罐子里貪婪地啜飲,沒幾分鍾,罐子已經快空了,康達從它們爪下奪過它,把殘存的那點溫熱的乳汁潑向它們的源頭:佩雅白皙豐腴的胸脯。

  烏鴉們撲扇著翅膀追逐著乳汁的香味涌去,它們立刻發現了那兩顆會冒出香濃液體的小小肉棗,它們開始環繞在佩雅的胸前,把鋒利的爪子掐進她的肉里,好固定住自己的身體,來啄食那香甜的嫩肉。

  它們奮力撕扯著,一顆乳頭在鳥喙的爭奪下裂開了,更多的乳汁毫無阻礙地涌流出來,鴉群更加興奮地聒噪著,開始試著進一步剝開那圓潤的鮮肉,乳房上白皙光潔的皮膚被撕脫了,一縷接一縷,就像殘破的布片一樣,乳房底下微黃的脂肪和潔白的乳腺裸露著,烏鴉們試著啄食那些肉,並且馬上意識到它們的可口。

  盛宴開始進入了高潮,它們瘋狂地叼啄乳房深處那些柔軟的器官和組織,撕扯著,吞咽著。

  只是幾分鍾,佩雅曾經白皙圓潤的乳房就已經破碎得無法辨認了,紛亂的長條形組織在喙鈎和利爪下纏結著,如同兩團雜亂無章的紅黃相間的墩布,並且在一條接一條地被撕離身體,在爭搶和鳴叫中落進烏鴉的肚腹。

  佩雅用她最後的力氣斷斷續續地喊叫著,康達拾起一根沒燒完的木頭,捅進她爬滿螞蟻的陰道里,猛力地搗弄著,她失禁了,尿液滋滋地噴射,流得滿屁股都是。

  乳房里的血管一根接一根被扯斷了,鮮血從里面噴涌出來,幾乎澆滿了她的整個肚腹和下身,把底下的草叢也染成血紅。

  隨著那對曾經完美豐碩的乳房殘留下來的東西越來越少,連底下的肋骨都開始隱約可見,而她的呼吸也在一點點微弱下去。

  最後,她努力地吸上一口氣,把頭盡量往後扭過去,在眼角的余光里,她能隱約望見阿萊莎的面容。

  “我先走了……阿萊莎……在天堂等你。”

  阿萊莎插著管子的喉嚨里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咕嚕聲,她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沒有人能聽懂。

  最後,她竭力地點了下頭,把一切語句都包含在了那輕微的晃動里。

  佩雅微笑著,眼里的最後一點光芒消失了,頭顱無聲地耷拉下去。

  晚上,當她和丹妮又一起回到她們的小窩里,她洗完了紅色的頭發,坐在床頭,用毛巾認真地搓拭著。

  丹妮突然蹲在她的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膝頭,仰起臉,用黑亮的眼睛望著她:“小姐,求您一件事,可以嗎?”

  “盡管說嘛,只要我能幫的都幫你。”

  “我們……幫幫那個女孩吧。”燈火在她的濕濕的眼眶里搖曳著:“我知道你能弄到毒藥。”

  她花了幾秒來理解她的話,然後點了點頭。

  第二天,天還沒完全亮的時候,她們一起登上了那座土丘,佩雅失去生氣的殘軀還冷冰冰地懸在那里,阿萊莎依然不住地顫抖著,瞳孔散開了,看起來就像死人的眼睛,嘶啞的喉嚨里只剩下微弱的嘶嘶聲。

  她的肛門里也開始有螞蟻爬出來,它們應該已經咬穿了她的子宮或是腸道,爬進了腹腔里。

  丹妮站在木架下,把手輕輕搭在她的身上:“也許你信的神和我的不一樣,但不管怎麼樣……願雅墨爾引領你的靈魂。”

  芙蘭把針尖刺進她的肋下,緩緩推動活塞。

  夜晚,她們和往常一樣躺在床上,芙蘭用手臂枕著後腦,仰面躺著,凝望著窗外那道潔白如雪的光柱,她開始覺得自己的動作越來越像艾哈邁爾了。

  “丹妮,她們就是你說的,生來不是親人,後來卻成了親人,對嗎?”

  “嗯,她們真的很像親姐妹。”

  “你覺得……我們也能有她們那麼好嗎?”

  “當然啦!”丹妮仰起臉盯著她:“在我的心里,早已經把小姐當成最親的人了。”

  “可是我做不到。如果要我選擇,殺了你,才能讓自己活下來,我也許會那麼做的。”

  “那樣做才對呀!難道要像她們兩個一樣,一起死了才好啊。”

  “那你呢?丹妮,你會殺了我嗎?”

  女孩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她才重新抬起頭:“對不起,小姐,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傷害你。”

  “那就對了,所以,惡魔終究是惡魔,人類終究是人類,我覺得,我還不是個好姐姐。”

  她嘆了口氣,閉上雙眼,緩緩沉入夢鄉。

  那是她在農場的最後一夜。

  第二天早上,辛格里親自來了。

  “芙蘭小姐,我有一份不情之請。”他坐在椅子上,用永遠睜不大的眼睛望著魅魔。

  “啊,辛格里先生,您太客氣了,有什麼事情盡管說吧。”

  “首先,我誠懇地向你致謝,小姐,你在這里的這段日子,為我帶來了許多幫助,整個農場的生產成本和產品質量都因你而大為改善了。”

  “啊哈,您過獎了,其實我還很生疏呢。”

  “不,芙蘭小姐,我能看得出,你很勤快,而且細致、負責,是個值得我信任的惡魔。”

  “謝謝,能讓您滿意是我的榮幸哦。”她心里樂開了花。

  “事情是這樣的:我的一位朋友,我們合伙開了一家新農場,而我想……請你去協助他一小段時間。”

  “新農場?在哪兒?”

  “第七界門的彼岸——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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