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後記
“為什麼?你不是已經被燒成灰燼了嗎?為什麼,這機關槍全部是壞的?”臨安宮室的大德殿內,莫三淒厲的聲音傳來。
“哈哈……莫三哥,你的厚黑學也算可以出師了。可惜,玩腦子,你還差了點……你帶來的這批槍,當年我吩咐十位管事特地給你加料的,你也知道,試用品嘛,總不是那麼精細,多少有些小問題也是在所難免的。”
我沒有理會他的問話,笑著調侃他道。
我和兩位張天師苦斗天照之後的三個月,天下發生了巨變。
史嵩之接管了倭人在江南殘存的勢力,他並未驚動蒙古人,而是私下里邀莫三渡江,十萬制式裝備步槍的新軍一舉攻破了臨安,俘虜了趙禥之、丁大全、韓彥犁為首的軍政界大佬,十萬禁軍輕易的被繳械,理宗皇帝由我家的大小媳婦們保護著向北逃竄。
莫三經過多方確認,許多人聲稱親眼見到楊過已經在那場驚天大戰中被活活燒死,史嵩之也向他保證,天照確實有神異之能。
莫三感到時機已經成熟,就直接下令,解散了他最忠實盟友組成的國民議會,實行軍事委任獨裁統治,開始做起了登極帝業的美夢。
但是,今天,他即將登基稱帝的前夜,我幽靈般的出現在他眼前,而他引為生命保障的三十挺馬克沁機槍同時啞火,這讓他無法接受這個打擊,才有了我們前面的對話。
要問機槍為什麼會啞火?
樊一翁的叛逆,不過是我們兩個商量好的一出苦肉計。
樊一翁當年中了我的移魂大法,所以我從來不會擔心他對我的忠誠。
這點莫三根本無從得知,可笑他還以為樊一翁真的會因為公孫止的仇怨,真心幫他對付我。
我接著說道:“有樊大胡子在,我換你幾挺機槍,還不是很玩一樣的事?”
莫三臉上一陣黑、一陣白,他敗了,徹徹底底的敗了:“賊老天!我不服,為什麼以我之才,要一生屈居在楊過的陰影之下?我為了這個國家付出了一生的心血,為什麼?為什麼不能以我的意志來完善偉大的中華帝國?為什麼他楊過就一定是對的?為什麼他取得所有的榮耀?哈哈……”他仰天長笑,但是笑意中卻滿是悲涼,我知道他有太多的不甘心……
“大哥,還記得我們漢江上結義時候的誓詞嗎?”
莫三一愣,忍不住下意識的搖搖頭。
我嚅嚅的說道:“中華不亡有我在……”
莫三心神為之一震,自己真的還在乎這個理想嗎?
難道他楊過就沒有一點私心嗎?
他拋卻了三軍統帥的職務,拋卻了家國,帶著他老婆孩子就這麼走了。
難道他不是和自己一樣,一個滿口為國為公,滿口仁義道德,實則是碌碌塵世的一介偽君子嗎?
他不是我莫別情引為平生第一知己的楊改之嗎?
“你放屁!我從來就不信你的這些鬼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心里想的我都明白,你這個無恥的偽君子!我們都只是你扶植的傀儡,你這個偽君子!”
莫三發狂的大聲怒吼道。
我搖搖頭,但是我並不否認,一切都是按照我的劇本在發展。
理宗皇帝再次復辟,我則是中興的功臣,當然,他的軍權已經被我架空了,我要做的就是重組內閣和國民議會,因為北邊的障礙,也由莫三替我掃平了。
做人不可太過貪婪,否則就會迷住自己的雙眼,如果莫三最後能懸崖勒馬,堅持立憲、堅持民主選舉,他的家族也不會落到今天眾叛親離的下場。
人啊,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莫三在這條爭霸之路上走得太遠,他再也無法回頭了。
“治國是一門藝術,它需要平衡的發展。誠然,你在經濟方面的觸覺,在我們打天下的兄弟里面無人能及。但是,一個國家的誕生,需要軍、政、經濟、工業、民生、科技全面發展。”
我看他低頭不語,似乎在反省,對照這些年來我說過的話,我接著道:“我不是個搞政治的材料,而且我更不允許一個獨裁者,一個家天下的新皇帝出現。你可以說我扶植老六上台只是我意志的傀儡,你可以感嘆自己生不逢時,但是我只求用我們在這個人世的幾十年的時間,將這種變革的成果鞏固起來,將它完善並傳承下去。”
“而你,你可以君臨天下,可以一統四海,可是等你死後呢?占上百畝田地修座大墳,然後百年之後呢?摸金掘土之徒會搬光你生前的收藏,將你的屍骨揚棄於地。你的名字將會出現在青史之上,一個背信棄義的獨裁者,一個復辟帝制的暴君,一個將中斷了中華文明史第一次飛躍的千古罪人……”
“不!這不是我的本意,這不是我的本意!”
他顫抖的指著我說道:“你憑什麼說,你所闡述的制度一定強於我的?你憑什麼指責我稱帝是不對的?”
我冷哼一聲道:“收攏軍隊,罷免議會,排斥異己,當無上的權力集中到你一人身上之時,你難道真的沒有動過加冕皇權的心思?這大德殿上,每一根殿柱都傾聽過你想要君臨天下的宣言,難道你敢否認嗎?”
“我……”莫三傻了,我將他這三年的所作所為,思路清晰又簡明扼要的點了出來,每一點都犀利的如同我的劍法,朝著他軟肋猛扎,反駁的他啞口無言。
“人的欲望是無限的,當權力沒有了制約,它只會無限制的膨脹,然後揮滅自己。秦二世而亡,前隋三十六年土崩瓦解,正是:『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前車之鑒猶在,可笑後人視而不見啊:”我搖頭嘆道。
莫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他還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我不禁心中喟然,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我們相識近十年,從十幾歲是懵懂的莘莘學子,到一起打天下的互為呼應的文武雙雄,我雖然有預感他重名利,但是我真的沒有預見到他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忽然冷喝一聲:“史嵩之,你出來,我知道這背後都是你在搞鬼。”
一個佝僂的身影從後堂的屏風後走出,果然是消失多年的史嵩之、史子由。
他已經不復當年的風流倜儻,雙鬢花白,臉上滿是橫七豎八的傷疤,歪著脖子,露出一道如同蜈蚣般猩紅色的傷疤。
但是他目露凶光,喉間胡胡的道:“你毀了我的一生,為什麼,為什麼每次我都斗不過你?”
他如同破鑼般的聲音沙啞的對我嘶吼著。
我這才知道,當年的一槍把他的聲帶打穿了。
他能隱忍於莫三帳幕中這麼多年,但是我確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何時搭上线的?
不過,他們在臨安之時就是舊識,想來莫三開始策劃對付我的陰謀,早在長安之時,就已經開始醞釀了。
史嵩之見我愣神,迅速的將藏於袖中的轟天雷扔向我:“你去死吧!”
我微微搖頭,死不悔改,我前世就是被人暗算身亡的,而這一世我有這麼多的羈絆,有這麼會死在你這種宵小之手?
轟天雷的燧發裝置是我發明的,可惜我手中沒有探針可以將它還原,史嵩之居然學哈坎那個雜碎,想跟我和莫三玩一手同歸於盡。
我只能用玄鐵劍像打棒球一樣,將手雷擊向空中,只是我出手時極為有數,用柔勁將手雷包裹,使它不會由於遭受劇烈震蕩而提前爆炸。
轟天雷受到巨大撞擊的瞬間,它還是爆了,巨大的勢能瞬間轉化為爆破能,在劍擊的巨大動能推進力作用下,一個巨大的火球直直的像殿梁飛去:“轟!”
半間宮室坍塌了下來。
“將軍!”守在室外的賀擎山、樊一翁忽聞巨變,立刻衝進殿內。
“我沒事。”
即使展開護身罡氣的我起身,拂去身上落下的焦木、瓦礫,拉起了被我護在身下,已經嚇呆了的莫三,我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對賀擎山說了句:“振源還沒回來,你要給我當好軍隊這個家,莫三和史嵩之交給司法機關,依法判決他們的罪行。這是你們的明鑒,貪婪使人墮落,你們要好自為之。”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老大,這個家要您來當啊!老賀只想給你當一輩子的兵!”擎山攥著拳頭對我說道。
“擎山,你是個好戰士,但就是太愛感情用事。你要記住,軍隊是維持天下百姓生命安全的,是抵抗外辱的,不是誰一家一戶的私產。盡快組織恢復國家會議,選舉出新的國家領導人,這才是當務之急,我會密切關注著的。”
說完,我再也沒看他們一眼,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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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月後,中華帝國東部黃海灣。
“這樣就好嗎?”在醒目的龍型船首像與多桅帆船的獨特印記標示下,“神龍號”在平靜的海面上航行,而蓉兒正倚在我腿上,笑著問我道。
“什麼啊?”我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故意裝糊塗道。
“哎呀呀,親自將你平生最大的知己、結拜的大哥扭送法辦,也虧你這幾天沒心沒肺的……”蓉兒說著,自己臉上就先一紅。
我身子往下蹭了蹭,伸手去撥弄著蓉兒的鬢發,昨晚上她和芙妹雙戰於我,結果被我殺得個片甲不留,母女二人泣淚齊流哭著跟我求饒,那種令人血脈噴張的禁斷場面,至今還令我感到回味無窮。
“違法必究嘛,路是自己選的,他這次只怕難逃一死了。”
莫三四處樹敵太多,所謂亢龍有悔,陽極必衰,即使所謂民主政治,斗爭起來也必須是你死我活的,這就是中國特色,古今一理也。
我忽然又笑道:“其實我和他真是好兄弟,都是一樣的一丘之貉。”
蓉兒愣了,問我道:“這話怎麼講?”
我笑道:“他是恣意妄為,將國家政權搞得一團糟;我是任意妄為,扔下天下不顧,一家子出海做一群天地間的逍遙客,是典型的不愛江山愛美人啊。”
說著,我的手一面攀上了蓉兒豐滿的胸脯。
蓉兒輕輕啐了我一口道:“去,沒正形。”
我哈哈一笑,並沒有把手縮回來,只是繼續說道:“他吧,名利心太重,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卻把自己估得太高,把別人想的太傻。當初我們搭伙,或許真的只是為了一個利字結合,最終也是以利字而分道揚鑣,也是天數使然。”
想想相交多年,我內心還是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喟嘆出聲來。
初晴遞給我一張字條,是余玠的飛鴿傳書。
我朗聲笑道:“內部消息,下一任當選的大總統『又』是我好兄弟孟珙,內閣首輔的提名是我的恩師文山公,想來是保皇派想要推選出一、兩個強權人物,限制立憲派對皇權進一步削減的手段吧。”
我搖頭笑道。孟二哥能煥發出仕途的第二春,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我的預料之外,想來是我的恩師文山公多方活動的結果。
“孟珙雖忠於宋室,但施政方針上則趨於平和,倒是個過渡型的好人選。”
蓉兒點頭道。
緊跟著她又微微苦笑著道:“這都怪我,一心想讓你離開政壇,如果你這個鬼靈精在,就不用讓耶律和小余這樣左支右絀了。”
“你饒了我吧,再陷入那個泥潭?看議會那天天吵架的嘴臉,我就恨不得一掌拍死一個了賬。”
我聳聳肩說道。
我的媳婦們都笑了,以我上來一陣隨心所欲的蠻性,說不准還真干得出來:“民主政治嘛,總需要人們去摸索、去斗爭,這樣人們再會記得自由是多麼的珍貴,他們並不是孤軍無援,當他們真正的成長起來,一定會成為撼動整個時代的巨人。”
“嗯……保皇派的那些老頑固想不到你的《資本論述文選》和《民主是前進的方向》已經深入民心,這些年來,開展的普及教育也卓有成效,單只靠一個文天祥實在是無力回天了。”
蓉兒嗤嗤的笑道。
“變革的道路是曲折的,不過我們還要看到希望,二哥、三哥、四哥,和六弟,甚至振源、擎山他們點亮未來的星火。”
想起那幫反對君主立憲而在崖山投海的老頑固,我真的不知道是該贊他們有氣節,還是該罵他們迂腐。
總之,若非是有人妄圖變亂法度、妄圖復辟、妄圖制造大清洗政潮,我是絕對不出面了。
媽的,這年頭槍炮無眼,連莫三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端著三十挺馬克沁都敢和我叫板,這年頭武林高手的日子也不好混啊。
“哎,浪跡天涯,四海飄萍。這才是我所向往的生活嘛!”接過三娘替我撬開的一粒生蚝,一口嘬進口中,我懶懶的說道。
“可是,咱還是應該定居下來吧?孩子們也都不小了……還有看無雙和潔潔肚子都漸漸大了,你就忍心讓大伙兒跟著這麼雨打日曬的?”
無雙和瑛兒已經懷了我的第二胎,最讓人驚喜的是潔潔也有了我的骨肉,三娘忍不住對我提議道。
“對啊,等孩子大點了,還要送他們去書塾的。”芙妹也說道。
“去什麼書塾,學那些四書五經有用嗎?新時代了要有新思路,知道不?我的娃娃我做主?”
孩子們的啟蒙教育,我是不打算假手於他人的,至於等他們大了,掌握了一定得學習方法,再由著他們自由發揮興趣,那才是後話。
“不若爺開間學堂吧,我說咱們老爺教學生,一定個頂個的棒。”
如是一邊指導滿滿丫頭彈琴的指法,一面笑嘻嘻的對我說道。
不過,這記馬屁倒是拍的我很爽,倒是也開始考慮,是不是該找個地方定居下來了。
“潔潔,又在想婉琴了?”我看潔潔有些神情落寞的樣子,猜想她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謝婉琴。
“嗯……”
“主人!主人!我試驗成功了!”小愛從艙房里跑出來,來到甲板上,興奮的對我叫道。
“怎麼了?”
被她打斷我的思路,我自然沒好臉色對她,倭寇全部被擊斃,這丫頭的娘北條氏也在莫氏兵患作亂時,被亂軍踩死,蓉兒好心,非要收留她和千代,我也沒有多過問,所以我們家的船上就多了兩個丫頭。
“別這樣嘛,愛子還是個孩子,你又這樣嚇唬人。”蓉兒看不慣我對待小日本妞的態度,忍不住護著她道。
我心說:小日本狼子野心,就應該男人全部弄死,女人全部拉回來當奴隸,還用給她們什麼臉?
我亮了亮大灰狼的牙齒,笑得很勉強的問道:“到底什麼事?”
“我……奴婢想,我、奴婢……那個,主人說的尼龍……”她說著亮出手中的玻璃燒杯,里面的高分子聚合物抽出的真是尼龍絲。
天啊,發達了……
泳衣、絲襪、漁網裝……
我多年的夢想幾乎近在眼前,我都差點忍不住抱著這個小日本娘們兒親兩口。
我這才看到,她小臉被化學藥劑熏得有些發青,眼睛通紅,像小白兔一樣……
我感覺自己像是拿小姑娘做了活體實驗一般的負罪感,而她卻廢寢忘食的替我鑽研,反復的試驗。
蓉兒掐了我一下,一邊替愛子把脈:“沒事的,一會兒喝點我給她熬得清肺去毒的竹青秋梨糖水就沒事了。”
“真的嗎?謝謝您,主母。愛子最喜歡您做的菜了,愛子想要和主母學習料理的奧秘,拜托了。”
活潑的愛子給蓉兒深深的鞠了一躬謝道,讓蓉兒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哎,愛子,你真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蓉兒真的覺得,應該讓璇兒和林林幾個小子、丫頭們和愛子學學禮儀。
“哼,穿著衣服時候像人,但是終歸結底,不過一群衣冠禽獸罷了。”我冷哼著說道。
我的眾妻子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對日本這個國家有這麼大的怨氣,只有蓉兒隱約的猜到,或許是我又“閃”到了什麼?
她似有所悟,也就不再勸我了。
我看到愛子被我說的又要哭了,心里又有了幾分不忍。終歸是個小丫頭,而且還挺善良的,我有沒必要和她較真兒呢?還顯得自己沒素質……
我嘆了口氣道:“算了,是我脾氣不好,我向你道歉。”
愛子有些詫異,自己主人雖然平時對自己冷言冷語,倒從來不對她加一指,她已經覺得這個主人脾氣不錯了,沒想到他還會對自己道歉:“不要緊的,是愛子言語間冒犯了主人,請您寬仁大量,請不要介懷。”
她又對我深深鞠了一躬,弄得我和眾妻都是一身雞皮疙瘩。
都說禮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這麼謙恭真是把蓉兒、三娘她們磨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對這個懂事有勤快的小姑娘更是喜愛。
估計也只有我,對這種極度壓抑、扭曲和受虐的靈魂才會激起更大的敵意……
我決定,這一個絕對不能慣著,過幾年把小女奴給“開”了,倒是一個很好的施虐對象,不爽的時候一腳踢倒,然後揪著頭發吊起來打,捆綁、滴蠟、用鞭子抽……
哇哈哈……
我心中邪惡的部分又開始作祟了,什麼花樣都該玩玩嘛,我心里如此想到。
時間重新回到我被天照女化身火球撞擊的一瞬定格,我只聽到了一個聲音告訴我:“貧道自會助你一臂之力……”
然後眼前忽然一片白茫茫的,刺眼的讓我只能將雙眼眯了起來……
“真君!你終於來了。”那個聲音響起,但是說出的話卻讓我極度不愛聽。
“什麼真菌、細菌的……你才是微生物呢。”我嘟囔了一句道。
“呵呵……真君誤會了……”那個聲音不以為忤,反倒多了幾分寬慰。
我心說我態度這麼惡劣人家都不生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心底那點戾氣也漸漸化解了,心平氣和的問道:“請問先生,這是何處?閣下又是何人?我們可曾相識?”
“呵呵……這里是何處,只怕真君比我更清楚。”
我忽然感覺眼睛可以適應周圍的亮度了,漸漸把眼睜開,看到自己正身處一個山洞內,身邊是一個中年道士正笑呵呵的望著我。
看他相貌居然和年老的張慶先有三分相似,我心中忽的一動,打了個稽首問道:“不知……敢問道長,可否賜教姓名。”
“貧道張陵,真君有禮了。”
果然是初代張天師,也就是那個在天庭做官的四大天師之首……
我相當無語,估計自己肯定是沒睡醒,要不然就是已經死翹翹了……
張道陵見我一臉迷茫,這才似乎想起些什麼,在我額前一點道:“貧道疏失了,忘記真君靈智未復。”
我得他點化,猶如醍醐灌頂一般,海量的信息涌入我的腦海:
“此地是玉泉山金光洞。”
“我本名楊蛟,乃是玉虛宮元始天尊座下玉鼎真人的親傳弟子。”
“灌江口二郎顯聖真君楊戩乃是我的親弟。”
“我因為父母仙凡結合,自身業果深重,雖然身死,依然被判九世輪回,每一世都要做那為禍首亂之人。自此業果糾結,九世輪回滿,即被打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張真人,咱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張天師笑著對我打個稽首道:“貧道乃是上清火靈宮的外門弟子,論輩分,該叫您一聲師叔。”
做人要低調啊,這時候不是充大個的時候,我算過了,我幾輩子以前,做過陳勝、做過王莽、做過呂布、做過安祿山、做過……
總之,除了沒做過皇帝,什麼樣被人家唾棄千口,挨千刀凌遲處死點天燈的貨,基本都是和我有關系……
我還真不愧是個首亂之人,就說我上輩子和這輩子吧,直接間接死在我手里的人,也不下幾十萬了……
更讓我郁悶的是,這一世算起來,已經是我第九世的人生……
我勒個去,那還玩屁……
我現在都有心求老道士把我打個魂飛魄散,總比永不超生永墮地獄輪回之苦來的好些。
我將自己的苦惱對張天師說了,我心想,他既然敢現身見我,必然是來幫我的,所以我現在做好聽聽他是什麼意見。
張天師微一沉吟,對我說道:“其實貧道此次前來,正是受師叔祖之托,前來搭救師叔的。”
我聽了,心中一喜,急忙問道:“還請天師救我。”
張天師微微一笑道:“我上清派教義,講求截取一线生機,而玉清境最講求順應天時,所以玉鼎師叔祖領了祖師的法旨是不可違背天意助你。”
我心里暗罵,這叫什麼事,弄了半天還要求一個外人來幫我,不過考慮到其中的復雜之狀、天條戒律、最要命的是我一身無法化解的業力,自然是誰都不願意沾惹我這倒霉蛋,張天師在這時候伸出友誼之手,確實夠我感動一陣的了。
張天師似乎能看穿我心中所想,他也沒揭破,只是繼續說道:“玉鼎師叔到碧游宮求掌教真人相助此事,原本掌教真人也不想過問,但是師叔卻意外的成為了命外之人。”
命外之人?我有些恍惚,信息量太大,我有些承受不了了。但是,我隨即明白了,想必就是指我穿越一世而言。
“正是命格的變化,讓師叔你已經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中,成為帶給三界無窮變化的命外之人。”張天師對我解釋道。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而你有道基,修煉成就道體,終於讓雙魂合一,貧道才找到了你。”
我點點頭,不久前,我剛剛神功大成,融合了前世今生的魂力,張道陵應該就是憑借我前世的靈魂印記,找到了這一世的我。
張道陵繼續說道:“掌教真人讓我對你明言,他助你脫困,實則也是想借你的氣數,所謂是公平正大,所以,你也不用感覺對此有所虧欠。”
我最喜歡這種性格,說不好聽的真小人比偽君子強得多,我這是見不到上清真人他老人家,不然憑他這份坦蕩,我也給他老人家磕幾個頭:“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按照這個意思就是說,我是命外之人,所以不受天道約束,所以改變了歷史的進程也不會受到天罰,是這個意思吧?”
“正是!”
“所以,祖師爺想讓我替玉清、上清多爭一份氣運,打壓下佛門?”
張道陵眼中笑意更甚,對我的上道十分見喜,幾乎不可察覺的對我點點頭。
我們在洞中無恥的進行媾和分贓會議,最終圈定了兩派的勢力范圍。
為了體現我自身的價值,我拿出了後世天主教、基督教推銷的手段,提議道教的宗教改革,如何將教義、起源規范,如何區分修行者和信者,如何布道……
等等問題,說道修真者都已經進入地仙界,並不在世間行走,我更是放了心,心中暗道:怪不得我從來沒有見過神仙,原來是由於法則所限,去了更高境界的層面。
我接著論述我的宗教觀,說道精彩之處,我都禁不住飛沫四濺,讓躲在內洞閉關的我的恩師玉鼎真人都不禁擊節叫好。
聊了許久,我忽然想起,人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這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我嚇得霍的站了起來。
“師叔切稍安勿躁,貧道這里有祖師欽賜的靈寶定陽針,一日之內,無須擔心外界的時間變化。”張道陵取出一枚細長的針來對我說道。
他聽我說的極是在理,雖然對門中弟子修行無益,但是向他龍虎宗這種面相世俗的外門派別,卻無異於革命性、顛覆性,甚至近乎妖孽的理論。
這一天我們談了很久,彼此互相啟發,居然各都獲益匪淺……
“老公,怎麼又發呆了?身體還不舒服嗎?”蓉兒跨坐在我身上,雙手摟著我的脖頸,微微關切的問道。
我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微微搖頭笑道:“沒有……只不過想起了一些往事。蓉兒,來,親親,一千年、一萬年都不夠……”
蓉兒見我當大家面撒嬌,也不避嫌,因為這是我最近一段時間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幾乎成了一句口頭語。
“嗯……不行嘛,爺您偏心……”
“老公,我也要親親……”
“師父……”
“大哥……”
“老爺……”
“爺……”
“夫君,妾身……小心點,別傷了孩子。”
“好哥哥,親親無雙。”
“親愛的”
……
一石激起千重浪,眾嬌兒鶯鶯燕燕的湊到我身旁,我自然沉醉在這享不盡的榮華,羨煞旁人的艷福齊天了。
只有蓉兒最後爬到我身上,在我的耳邊悄悄說道:“咱們什麼時候再要個孩子?你可答應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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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後……
“爹,你快來看,姐姐又在欺負姐夫了,姐夫被揍得喊著要出家。”我的二女兒蕊婷喜滋滋的跑到我家里的大廳笑著對我說道。
“璇兒……璇兒……”我大聲叫道。
“什麼事啊?”
小郭璇雙十年華已經出落得如同一朵秋棠般,成熟的幾可采摘,而這丫頭卻還是一陣風似的,也只能怪我這些年把她慣得沒個人樣了。
“你又欺負小寶了?你說說你今年多大了?還每天跟小瘋子似的。”
我拉下臉來問道,別的我都不去管她,蓉兒平日里對她管束的還嚴……
我承認,都是我心軟,考慮到上世郭襄同志十六歲之前在家的悲慘處境,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沒有童年,所以,我給了璇兒一個快樂的同年,可是……
似乎大概也許可能她有點快樂過頭了。
“讓我學大姐就那麼嫁人了?我才不要!張君寶,有種你走出我們家門就別回來,你不是要去當道士嘛,去啊,沒人拉著你!”
璇兒一聽我的話,禁不住氣不打一處來。
我拉著她坐下,卻見我的愛徒張君寶有些瑟縮的走了進來,對我說道:“師父,我沒說要出家,是周師祖說要我去重陽宮陪他住幾個月,他要傳授我太極拳經。”
我看了璇兒和婷兒一眼,她倆識趣的退到後堂。
我這才看著徒弟,我忍不住擺出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道:“沒出息,你的渾天寶鑒都練到第八層了,先天神功也近乎圓滿,以你的天資和功力,想自己悟還悟不出來嗎?呃……不是這個問題,你看看你,破虜從軍三年,然後又考中了舉人,現在已經做到幽州通判了。再有你二師哥,現在也是西北一霸,哎……不說他了,禍害!也不知是不是師父耽誤了你。”
張君寶跪在地上叩首道:“弟子惶恐……”
“起來吧,記住!對待女人,一定要強硬,女人像彈簧,你弱她就強。三從常灌疏,棒喝須經常。”
正在我對弟子灌輸先進思想的時候,卻不覺身後一片烏雲蓋頂……
張君寶忽然覺察到周圍氣機不對,抬頭一看,不禁臉上勃然變色道:“師父,弟子忽然感到第九層血蒼穹有突破的跡象,弟子先去閉關了,您多保重!”
我還不知道大難臨頭,笑罵道:“小混蛋,什麼叫我老人家保重,我……”
“你弱她就強呵?”蓉兒笑眯眯的擰著我的耳朵問道:
“三從常灌輸嗯?”
“還要棍棒相加?你好狠的心那……往這兒打,這兒是你的骨肉。”
滿滿挺著六個月的肚子,一屁股坐到了我的懷里。
我趕緊轉換話題道:“三丫頭呢?”
三丫頭是當年無雙給我生的女兒月牙兒,她最要好的伙伴是……
我老丈人老來得子,在那次巔峰之戰後,我的老丈人居然吸納了龍元,居然跟冷冰冰老蚌生珠,而我的這小舅子黃葰今年也已經十五歲,不過看這架勢,過兩年大概就會成我女婿了吧……
這麼說來,我的輩分又要長了……
“娘啊!”
蓉兒正為這事犯愁,聽我哪壺不開提哪壺,忍不住又給我耳朵轉了一千四百四十度,我的一聲慘叫響徹雲霄,但是周圍的四鄰似乎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男人們暗自告誡自己,楊家那幾個神仙般的人物,遠處偷看兩眼,賞心悅目一番就好,切不可招惹上;女人們聽到我的慘叫聲,都要拿出《女訓》來誦讀,每日參省,躬察己身的缺點,以免變得和楊家夫人一樣暴戾成性。
哎……
這就是我的幸福生活,苦中作樂?
或許吧,但是回想起這麼多年來,我們一起經歷過的風雨,對我的寶貝兒們,我又怎麼能不去深愛?
成仙?
我根本就沒想過,但是我卻想一直這樣廝守,特別是和我最愛的人兒。
“老公,怎麼又發呆了?想什麼呢?”蓉兒微笑著問我道。
我微笑著看著我一生的摯愛:“只不過是想起了那些往事……蓉兒,來,親親,一千年、一萬年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