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白才人便搬到了承歡殿,恬熙把她安排在原來薇薇住過的依香閣。
白才人安頓好後,特來道謝。
恬熙微笑著看著她,半開玩笑的說:“依香閣原本住著的是一位寶林,等她搬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是貴人。望才人你能更進一步才是。”
白才人忙誠惶誠恐的說:“娘娘說的,可是您的族人青丘貴人?貴人生得花容月貌,性情活潑。臣妾資質愚鈍,哪里敢與她相比。娘娘折煞臣妾了。”
恬熙毫不猶豫的打斷她:“有什麼不敢的?她做得到的,你怎麼會就做不到?若你真是連這點志氣也沒有,那就趁早與本宮明說。免得本宮白為你操心。”
白才人心中一震,忙起身跪倒地上,喏喏的喊了聲:“娘娘!”
恬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逼問:“你只需要回答本宮,你想,還是不想?”
白才人抬眼怯怯的看了一眼他,心中思量再三,終於下定決定,堅定的抬起了頭說:“臣妾一切都仰仗娘娘恩典了。臣妾願指天為誓,今生今世唯娘娘馬首是瞻!若有虛言,天打雷劈,永世淪為畜道。”
恬熙慢條斯理的舉起一盞茶,輕呷了一口,說:“不用舉天發誓這麼麻煩了,若將來你真要忘恩負義,那也算是本宮自己看錯了人。到時候自會處理善後,就不用勞煩老天爺了。”
他和顏悅色的說了這樣一番話,白才人卻越聽越顯得恭敬,她沒有再辯,而是深深伏地拜鄭重道:“臣妾記得了!”
正說著呢,突然殿外傳來一個聲音:“什麼記得了?”
然後一個窈窕的身影飄入殿中,原來是薇薇。
她一雙妙目一轉,看清了殿內中每一個人,最後定格在白才人身上。
看了又看,然後笑著說:“原來有客,真是稀奇呢。”
她越過白才人,直接向位上的恬熙走去。恬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怎麼不讓人通報一聲就這麼進來了。都這麼久了,還沒學會規矩嗎?”
薇薇一愣,笑容稍稍僵了一會,馬上又恢復了過來,嬉皮道:“人家這是到你這里來,才懶得講什麼規矩呢。那嬤嬤什麼都管,天天都這樣那樣的,煩都煩死了。”
她撒著嬌要挨著恬熙坐下,恬熙皺皺眉,旁邊的尚儀女官忙說道:“貴人請退下,此舉於禮不合。”
薇薇頓時瞪眼道:“怎麼你也敢管起我來了?”
恬熙把自己的袖子從她臂彎里抽出,說道:“她說的很對,你現在確實越來越不像樣子,還不下去坐著?”
薇薇沒想到會被這樣對待,特別是在白才人面前,頓時覺得很丟面子。
要按以往她的性子,怕是早要發作了。
可她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於是只有按捺脾氣,乖乖下去坐了。
恬熙不管她,只笑著讓白才人起來坐下。
然後命人奉茶,與她微笑聊天,從頭到尾都沒怎麼搭理薇薇。
漸漸地別說薇薇黑了臉,連白才人都有些局促不安了。
她幾次想把薇薇拉入話題,卻不想恬熙都直接冷淡以對。
讓話題中斷幾次,白才人便識趣的再不理薇薇。
薇薇如坐針氈的坐了小半個時辰,期間茶水都喝了三四次。待到快中午的時候,恬熙突然對她說道:“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薇薇一呆,下意識的撒嬌道:“就讓我留在承歡殿嘛!我陪你用午膳,如何?”
她笑靨如花,卻遭到了恬熙的冷眼相待。恬熙靜靜的看著她,又重復了一遍:“回去!”
薇薇呆了呆,終於沒有在說什麼,起身走了。
白才人在一旁看了,忙說:“臣妾也叨擾良久了,也該退下了。”
說著起身就要行禮退下。恬熙卻又恢復了笑容,對她說:“才人慢走,本宮覺得今日的發式梳的一般,你來為本宮重新梳一個吧!”
說著便起身,白才人忙答了聲是,便隨他往內殿去了。
卸下簪環,白才人一手持梳,一手挽發,為恬熙細心梳頭。
恬熙透過鏡子看她,突然說道:“你知道本宮今日為何如此嗎?”
白才人手一頓,隨後想了想,說:“臣妾不知!”
恬熙笑了,說:“你這麼機靈,不會不知。”
白才人低下了頭,支吾了一聲:“臣妾……”
恬熙笑著說:“不怪你,換誰親眼見過我過去是如何待她的,都不會輕易把真話說出來。”白才人呐呐的喊了聲:“娘娘…”
恬熙抬眼望著鏡中的自己,似感嘆似自嘲的說:“她曾經是我當妹妹看待的人啊……”
白才人不敢答話,只低頭繼續梳頭。
恬熙也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兩人皆陷入了沉默。
突然殿外想起一聲唱諾:“陛下駕到!”
白才人一驚,手中的玉梳掉落在地毯上,恬熙一笑,說:“這才多大的聲音,就把你嚇得失了手?”
白才人望了望外面,怯怯的對他說了聲:“陛下來了!”
恬熙側眼瞟了下,說:“本宮聽見了。”
身體仍舊紋絲不動的坐在梳妝台前。
白才人往往殿外,又看看恬熙,終於還是定下心來,細細為他梳頭。
門口一陣腳步聲,然後武帝走了進來。嘴里笑著說道:“悶在屋里做什麼呢?朕來了都不迎接?”待看到恬熙的所在後,便向他走過去。
恬熙微偏著頭,甜笑著對他喊了聲:“陛下!我在梳頭呢。您先坐在一邊等等好嗎?”
白才人握著他的發不能撒手,於是也只是原地蹲了蹲,喊了聲:“臣妾參見陛下!”
武帝已經走到他們跟前,聞言看了她一眼,驚覺又是一個陌生的美人。便問道:“這是何人?”白才人心里一酸,恬熙就替她回答了。
他嬌嗔著說:“陛下您看您,多傷人心哪。這位是白才人,您都不認識了?我說了要請她為我梳頭的。”
白才人強笑道:“這不怪陛下,臣妾福薄,入宮三年都未得機會侍奉陛下。”
武帝喔了一聲,又細細問了白才人幾句。
白才人一一細心答了。
一分心,手里的活就停了。
恬熙就忙嗔道:“陛下,您先在旁邊坐坐。否則這白才人什麼時候才能替我把頭發梳好呢?”
武帝就笑著在他臉頰上掐一把,說:“就會鬧騰朕!”
就真在一旁坐了,輕雯早就奉上一杯香茶。
武帝端著茶盞,漫不經心的看著。
先是看著恬熙那一頭如漆如瀑的長發,被一柄白玉梳細細梳過。
漸漸的,目光便被持梳的玉手吸引了目光。
那手生的柔若無骨,修長素白,關節圓潤,指尖纖纖。在恬熙一頭的黑發映照下,美得格外驚人。武帝捧著茶,竟一時看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