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躺在春榻上,面朝外微眯著眼休息。迷迷糊糊間幾乎就要真的睡過去了。突然從窗外飄進來一聲聲若有似無,斷斷續續的抽泣。
開始武帝還覺得是自己發了幻覺,可是那抽泣聲越來越大,最後成了哭喊:“救命啊,快來人啊,救命!”聲音如黃鶯出谷,嬌滴婉轉。
武帝起了好奇心,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瞧去。寢殿旁有株高十來丈的杏樹,時值秋日,按理說樹上別說杏花,連杏子都沒有一顆。
可在邊緣微微泛黃的滿樹葉子遮掩下,武帝偏瞥見了一抹紅雲。武帝未免疑心自己睡迷糊了,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一襲粉色衣裙。
武帝來了興致,干脆隔著窗喊道:“你是這宮里的宮女嗎?為何要在那高聲呼叫?”
那女子瞧見了他,忙慌亂的喊道:“您..您是陛下嗎?”
武帝笑著說:“是啊,你還沒回答朕你在做什麼?”
那女子已經忙在樹上喊道:“陛下萬福,請陛下恕民女失禮之罪。”
早就有人匆匆跑過來,一眼瞧見兩人,忙先隔著窗向武帝施禮,隨後才喊道:“薇薇姑娘,您怎麼跑到樹上去了呢?娘娘要是回來,非生氣不可。”
薇薇帶著哭腔,說:“小秦公公,你快去找把梯子來,救我下去。”
武帝興致盎然的瞧著她,生生把薇薇一張俏臉看得滿臉生暈,羞澀的偏過頭去。
看著心念一動,就笑著說:“你如何上去,就如何下來便是。還要什麼梯子?”
薇薇已經快要哭出來了,她說:“不行啊,我怕!”
武帝笑著說:“既然怕,怎麼就上去了呢?”
薇薇撇著嘴,哭道:“我不敢的,可是我瞧見那小麻雀從窩里掉下來好可憐,我就想送它回去。可是…可是沒想到上來了就下不去了。”
她說著說著真的抽嗒的哭了起來,一枝梨花春帶雨的,模樣實在是楚楚可憐。
武帝卻仰天大笑了起來,隨後干脆說:“好個頑皮的姑娘,行啊!看在你這副用心上,朕來救你。”
說著甩甩衣袖,從屋子轉出去了後殿。
屋里院里此刻也站了不下二三十人,見他出來,忙跪了一地。
武帝也不理會,直直走到杏樹地下,仰面瞧著,這才看見薇薇是赤腳。
小小一雙冰雕玉琢的纖足,在正好的陽光照耀下幾乎透明。
薇薇瞧他看著自己的雙足,又羞又臊,忙將腳收回到裙底。
武帝笑笑,說:“你叫薇薇,是麗妃先前提起的妹妹!”
薇薇點頭說是,武帝微微一笑,手輕輕的在下巴胡須上拂過。然後說:“下來吧!”
薇薇有些怯怯的往往下面,然後說:“那還請陛下讓他們拿一只梯子來。”
武帝大笑說:“要什麼梯子這麼麻煩,你直接跳下來吧,別怕,朕會接住你。”
薇薇一愣,說:“您接住我?”
武帝已經向她張開雙臂,說:“別愣著,快跳下來。放心,朕的鐵臂連弓都能拉斷,接住你就更不在話下。”
薇薇咬了咬唇,再瞧瞧下面武帝面帶篤定的微笑向她張開雙臂。
望著他就好像望到了自己光明的前程。
終於她下定了決心,眼一閉,身一縱,生生一朵粉雲一般,從樹上飄落,被武帝接了個正好。
武帝瞧瞧懷里的小美人,嬌艷無比的面頰上雙眸緊閉,滿臉害怕。
他笑著說:“已經下來了,還不把眼睜開嗎?”
薇薇這才顫顫的睜開眼,一眼就先瞧見了武帝含笑的眼眸。
頓時又羞又臊,忙扭開臉不去看。
武帝笑著瞧她一副小女兒的嬌態,突然開口道:“你的房間在哪?”
薇薇一愣,武帝笑著說:“難不成你想在朕懷里一世?”
薇薇這才會意過來,忙說:“民女住在,住在東廂正房。”
武帝點點頭,便抱著她徑直往她房間去了。
眾侍從忙跟著,唯有梔香捏著手絹,有些恨恨的瞧著他們的背影,輕輕罵了句:“小賤人!”
待到恬熙匆匆回來,發現宮里的氣氛有些奇怪。
他一進門,卻沒有瞧見武帝。
便問:“陛下呢?”
眾位侍女都有些膽怯的瞧著他,卻不敢回答。
唯有梔香,帶著對他的稍稍憐憫,走了上前,輕輕的回答:“陛下他…現在正在東廂歇息。”
恬熙還沒有回過神來,說:“好好的他怎麼會去東廂。難道嫌本宮的寢殿不好嗎?”
再看看一臉欲言又止的梔香,突然明白過來。
頓時心頭如遭了狠狠一拳,身體踉蹌後腿半步,脫口而出道:“莫非……”
梔香能如何?只能輕輕的點點頭,再看恬熙已經如遭大病,面無人色。
他稍稍緩過神來,輕雯走上前來,剛要安慰他幾句。恬熙已經突然一轉身,往外跑了。兩名丫頭忙喊著娘娘慢些追了過去。
恬熙一陣狂奔,跑到東廂他為薇薇精心准備的房間。首先便看到武帝身邊的總管太監金吉利。
他正帶著一群內侍垂首侍立在薇薇門口。見恬熙來了,也不慌張。只輕輕的走了過來,低聲喊了聲:“娘娘回來了。”
恬熙停住了步子,呆呆的望著那兩扇緊閉的房門。
房間里傳出一些動靜,他深經風月,哪里不明白里面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說真的,以對武帝性子的了解,他早就有所覺悟。
他可以接受這種事發生在他承歡殿任何一個人身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是薇薇?為什麼會是他最疼愛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