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熙茫然無措的望著四周,安靜極了,目光所至之處除了被大雪覆蓋的山林便再無其他。
他已經在這片雪地上無頭蒼蠅似的亂走了近一個時辰了,可卻還是找不到來路。
雪越來越大了,眼簾里是一片毫無破綻的白色,看久了連眼睛都開始發眩。
腳還是很疼,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身上又冷又累又餓,喊了好久也沒人能來應聲,天地間唯有潔白的雪片靜靜的飄落。
恬熙無奈,拖著陣陣刺痛的腳又勉強走了一會。
路過一個灌木叢時,腳一軟就摔倒在雪地上。
恬熙被這一摔摔得頭昏眼花的,在雪地上掙扎了半天才起來。
突然聽到一聲嗚鳴。
恬熙循聲望去,居然在灌木中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子抖動。
他小心的靠近,仔細一看,原來是只黑豹幼崽,此刻正在冰雪中瑟瑟發抖。
恬熙將它捏住,提起來抱入懷中。
那小東西的小腿亂蹬了幾下便沒了動靜,只有細細弱弱的叫了幾聲,奶幼的聲音惹人憐愛。
看起來還是只沒有斷奶的小黑豹。恬熙就奇怪了,將那凍得瑟瑟發抖的小黑豹塞入懷中取暖,問道:“小東西,怎麼就你一個?你的母親呢?”
那小黑豹又叫了幾聲,哪里回答得了?
恬熙沉默了一會,然後自言自語道:“是了,它必定是不在了。要不然,怎麼會舍得把你放在這里,自己離開?”
他低頭對小黑豹溫柔一笑,有些恍然的說:“小東西,我沒了孩子,你沒了媽媽。我們倒是同病相憐,干脆在一起做個伴吧!”
於是干脆將那黑豹抱著繼續在雪地上跌跌撞撞的走著。
他走啊走啊,卻總望不到一點人影。
太陽一點點西移,望著被越拉越長的樹影,地上越積越厚的白雪。
一種絕望的情緒從體內滋生,並演變成空前的恐懼瘋狂的吞噬了他全身。
救命!
救命!
他不想死。
盡管先前他開始自暴自棄,盡管他以為自己已經心如死灰。
可真到了絕境,他才發現自己對這個世間還有著留戀。
更何況他害怕那個未知的死亡國度。
不要死,不要死,要是自己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還有他的族人,他們需要他。
自己是為了什麼才決定入宮侍奉的?
恬熙無力的找了個大樹靠下,勉力又拉著嗓子喊了半天,還是無人回應。
沒有人來找他,沒有人來救他。
陛下,太子,還有薇薇,大家都沒有。
身體已經越來越冷,下半身幾乎完全麻木,胸口僅存的熱度還是那只小黑豹帶給他的。
他就要完全絕望了,目光空洞的望著前方,就真的,就這樣去了嗎?
不甘心!!絕不甘心!!!他才不要這樣不明不白的死,這世間有這麼多美好的事情猶待著他去欣賞,去體驗。
他要活著,一定要活著!!
身體里突然又涌起一陣氣力,恬熙咬牙扶著樹干讓自己站起來,步履蹣跚的向前走了幾步後,一個趔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倒,狠狠的摔倒在雪地里,激起一陣雪塵,連小豹子也哀鳴了一聲,隨後開始掙扎起來。
恬熙哭了,他氣恨恨的捶打身下的雪地,胡亂喊著:“我恨我恨……!我恨你們!”
恨什麼?
那個害他流產的幕後黑手?
陛下?
還是將他當做墊腳石的薇薇?
還是自己生為青丘族人,不得不承受的這磨難?
雙手痙攣似的抓著一捧雪甩出去,他低著頭咬著唇坐在雪地里無助的哭泣。
不知哭了多久,突然,一個嘲諷的男聲響起:“看來你還很有力氣嘛!”
他猛地一抬頭,怔怔望著面前。
不遠處,一個英俊的華服男子胯著黑色神駿,像天神降臨一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高高在上的身影逆著夕陽,猶若披著金光。
恬熙一陣目眩,稍稍閉閉眼緩緩神,隨後才看清來者不是什麼天神,而是三皇子嚴炅。
看著他,恬熙突然想起他的母親。
一股憤恨油然而生,隨之而來的是奇異的衝動。
心上的長久積存的毒膿突然破裂,無數的怨毒流了出來。
強烈的報復衝動,蓋過了先前的絕望後看到一絲光明的狂喜。
他要報復,報復那迫害了他,拋棄了他的人!
高高在上貴妃娘娘啊!
如果知道自己跟他的寶貝兒子有了苟且私通,會是如何的表情呢?
真想看啊!
他突然平靜下來,莞爾一笑,無比慵懶的向嚴炅說道:“原來是你啊!你是來找我的嗎?”
嚴炅騎在馬上,打量了他此刻的狼狽,沒有回答,而是問:“你懷里是什麼?”
恬熙勾起嘴角,嫵媚風流的一笑。隨後將身上的玄狐短裘解開,露出那只小黑豹。說道:“我撿的!”
說著竟將短裘解開,露出下面被一身火紅貼身騎裝包裹的玲瓏身段。用短裘將那小黑豹細細裹好後,他抬手向嚴炅道:“你來扶我啊。”
嚴炅眉頭一動,掃了一眼他狼狽的模樣,問:“怎麼了?”恬熙微微垂目,做出一副委屈又楚楚可憐的模樣來,說道:“我的腳扭傷了。”
隨後含煙美目泫然若泣的望著他,哀求的說:“你過來扶我好嗎?”
嚴炅偏頭審視了他幾眼,隨後便真的下了馬。一步步向他走來,剛剛靠近他。恬熙便“哎呀”一聲,身體一軟倒在他懷里。
嚴炅下意識的將他接個正著。
恬熙等得就是這一刻,婀娜的身段緊貼著他健壯的胸膛,嘴里嬌吟道:“好冷,我好冷,快幫我取暖。”
說著一雙手已經從大氅鑽進了嚴炅的心懷里,嚴炅臉色一變,眼神越發的幽暗。
恬熙繼續喘息著,嘴里喊著“好冷!救我,快抱緊我,捂暖我。”
嚴炅冷眼瞧著他這副模樣,突然抓住他雙手,問:“你冷是嗎?”
恬熙胡亂的點點頭,望向他的眼神里透露著無限的渴望和誘惑。
嚴炅點點頭,說:“好!”突然狠狠的吻上了他被凍得冰涼發紫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