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於幾棵小樹間的竹樓,在明媚的陽光照拂間,倒顯得有幾分幽靜、清遠之意。
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這小小的竹樓內,雖並不精致,但頗有意境,非常適合三兩好友坐於其中,暢聊人生大事。
此時,燕北澈和林仙子,正端坐於茶桌前,一邊欣賞著窗外的春色,一邊攀談交流著。
茶桌正對窗戶,此時陽光正好,傾瀉而進,將二人籠罩在內,在地面上投影出兩道身影,看起來頗有幾分神仙眷侶的意味,畫面也顯得十分美好。
方才,燕北澈笑眯眯的提起那日林仙子對他的許諾,無非就是想在突破築基後期之後,盡快拿到那本水屬性功法。
知曉燕北澈心思的林仙子,了然一笑,答應他只要突破築基後期,便會將水屬性功法交與他修煉,這才讓燕北澈放下心來。
體內兩股力量對衝的情況,折磨了燕北澈許久,幾乎每每想起先前所經歷的痛苦,都會讓他心有余悸,如今,林仙子的出現無疑給此事帶來了解決的希望,這也讓一向淡定的燕北澈激動萬分,恨不得現在就跑去修煉。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品茶。
這茶,乃是烏龍花茶,是萬學天府專門負責采茶摘茶之人,於清晨間將匯集於花瓣尖端的露水收集於玉瓶中,而後用於沏茶。
烏龍花茶也十分難得,不止因其品種稀有,它的生長環境也與北域截然相反,所以在北域內少有種植,只有通過一些特定的方式才能獲得。
所以,這烏龍花茶,在萬學天府內,也只有一眾長老,和一些實力強悍的長老真傳弟子能夠享受。
而且,烏龍花茶的烹沏過程也十分復雜,泡茶之水本以自然融化的雪水為最佳,但因北域氣候環境使然,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清晨的露水來烹沏。
不得不說,費盡心思才得以沏出這麼一壺,這茶倒別有幾番風味,在不失茶葉本身清香的同時,多了幾分回甜,而且這烏龍花茶,長期飲用,還有滋養身體之效,十分適合女子飲用。
本來,負責給燕北澈送茶葉的弟子,給他推薦了男子更為喜愛的遠山竹青,此茶在一眾弟子和長老中頗受好評,但燕北澈卻婉拒了他的推薦,轉而選擇了更為適合女子的烏龍花茶,為的,便是林仙子來到此處時,能夠喜歡這烏龍花茶。
對於燕北澈的種種行為,林仙子不曾知曉,她只是覺得,這茶與平日里在自己山頭喝到的,有所不同,多了幾分清甜與回甘,讓林仙子這位本不愛喝茶之人,也十分難得的對這茶產生了幾分喜愛之意。
見林仙子紅唇輕抿,接連不斷的品嘗著這花茶,燕北澈的心情也跟著愉悅了幾分。
多虧他問過那送茶之人,徐長青長老的山頭,平日里都是以遠山竹青為主,而未曾送過這烏龍花茶。
燕北澈的嘴角微微上揚,俊秀的面龐滿是笑意。
專心品茶的師徒二人,眼睛望著窗外的美麗春色,皆是享受著此刻悠閒的時光。
就在此時,二人不約而同的想要拿起茶壺,將杯中的茶水添滿,卻未曾想,兩只手十分巧合的碰在了一起。
柔弱無骨的觸感自指尖傳來,使得燕北澈心神蕩漾,他下意識的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线,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二人肌膚相觸的部位。
可還未等燕北澈回味過來,那只纖纖玉手便如同觸電般收了回去。
他的眼神看向玉手的主人,卻發現後者一臉淡然,仿佛什麼事都未曾發生一樣,端起茶杯,目光仍然停留在窗外的風景上。
只不過,就在剛才的一瞬間,燕北澈好像察覺到林仙子的氣息有些動蕩。
待他反應過來想要觀察清楚時,那般細微動蕩,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讓燕北澈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看向林仙子,後者面色十分平靜,好像對方才的事情未曾察覺一樣。
或許真的是他太過敏感了。
燕北澈如此想著,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自顧自的添了一盞茶水,繼續看向窗外。
實則,他的內心早已無法平靜,雖然只有一瞬,但他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來自林仙子的溫度,她的肌膚是那般滑嫩,宛如世間最為珍貴的綾羅綢緞,令人愛不釋手。
若是能夠將其柔荑握在掌心好好把玩一番,該是有多麼美妙……
如此想著,燕北澈的思緒又飄向了遠方,此時的他,非常羨慕徐長青,能夠將這麼完美的女子娶到手,更令人嫉妒到發狂的是,外人根本無法觸碰林仙子分毫,而徐長青,可以日夜伴其左右不說,還可以將眾人心中的女神,狠狠壓在身下發泄肉欲。
羨慕二字,燕北澈已經說倦了,他的腦海中甚至浮現出香艷的一幕,那便是徐長青和林仙子二人,赤裸相對,彼此交合,上演著人類最為原始的交歡行為。
燕北澈偷偷的看了林仙子一眼,愈發覺得後者風情萬種,魅力無限,尤其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呼之欲出的酥胸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兩座神秘但充滿誘惑力的峰巒,魅惑著他前去一探究竟。
身下不自覺的有了反應,感到難堪的燕北澈連忙調整自己的姿勢,好在仙袍十分寬松,倒也不至於顯露他此時的尷尬,不然,若是叫林仙子瞧了去,恐怕他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沒有臉面面見與她。
“林嘯天這人,你怎麼看?”林仙子話鋒一轉,突然開口問道。
被打亂思緒的燕北澈,雖不知為何她猝不及防提起林嘯天此人,但還是開口說道:“此人,十分不好對付。”
說著,燕北澈眉頭皺起,似乎是回想了以前的事情,而後語氣復雜的說道:“當初我也只是僥幸贏了他,若不是我的至陰體質有些特殊,不用說我這築基中期的實力,換作任何一個築基後期的弟子,也不一定是此人的對手。”
“哦?那若是拋開實力不談,此人給你的感覺如何?”林仙子輕抿茶水,繼續問道。
燕北澈納悶,不知道林仙子打探這林嘯天的品行是為何事。
不過,他思索了片刻,回應道:“我與他雖然只經歷了一戰,但在那次戰斗中,此人給我的感覺,多少有幾分陰險之意。”
林仙子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與我在選拔大賽中遇到的其他弟子不同,這林嘯天,所出招數十分狡猾,令人捉摸不透,而且,屢屢出陰招,若不是我提前有所提防,說不定真會敗在他手里,”燕北澈回想著那日的場景,繼續說著,“更為重要的是,對於同門弟子,他似乎下手頗為狠辣,招招試圖置人於死地。”
“這倒是符合他一貫的作風。”林仙子美目微眯,眼神中閃爍著難以言明的神色。
“師父可是了解此人?”燕北澈好奇的問道。
“有所耳聞罷了,”林仙子淡然道,“不過你能打敗這林嘯天,足以證明你的實力和頭腦。”
“師父說笑了,當時我只是看不慣這林嘯天的所作所為,就連同門師兄弟都能夠下狠手,這才在他與一位弟子對戰時,出手干預了一次,只不過這麼做,也讓那林嘯天記恨上了我,在選拔大賽中頻繁找我麻煩。所幸,我剛好贏了他幾招。”
燕北澈面色從容的說著。
雖然燕北澈的語氣十分輕松,對於那日的情形也只是輕描淡寫的略過,但林嘯天的為人,整個萬學天府都是有所耳聞,林仙子自然也知曉他的手段狠辣,在對戰中,就像一匹殺紅了眼的凶獸,遇到獵物便會不顧一切將其捕殺。
而且,林嘯天在萬學天府內修行多年,不僅參加過兩屆選拔大賽,對比賽規則十分熟悉,還有著非常豐富的實戰經驗,萬學天府的任務榜屢屢被其刷新,在其他弟子眼中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外出歷練任務,這林嘯天全部順利完成,成為眾弟子心中的“任務狂魔”。
所以,即使林嘯天的人品風評十分惡劣,但對於他參加此次選拔大賽,在眾人心中,不出意外,林嘯天將會是順利拔得頭籌的人選。
但這意外實在來的太快,令眾人都未曾料想到的是,此屆選拔大賽出了一匹黑的不能再黑的黑馬,以築基中期挑戰林嘯天,成功了不說,還將後者造成重傷,無法參加接下來的比賽,被迫中途退出,直接將這林嘯天踢出了前十名的人選名額。
這也讓燕北澈成為萬學天府弟子敬仰的存在。
不過,林仙子心里十分清楚,燕北澈與林嘯天的對戰情形,定然不會如同他說的這般輕松,要想以築基中期的實力擊敗築基後期的修仙者,幾乎毫無可能,但燕北澈不僅做到了,還將其打至重傷。
看來,她這徒弟,倒真有幾分過人之處。
再加上,燕北澈年紀輕輕,有著鴻鵠之志,敢於為常人之不敢為,其逆天行為,甚至可以說是違反天道而行之,如此雄心,在這庸俗的世間,不可謂不罕見。
林仙子如此想著,不由得對眼前的燕北澈有幾分刮目相看。
“師父,您今日來找我,不會就是因為此人吧。”燕北澈側身問道。
自從那日後,林仙子鮮少來他這小竹樓,每次來也只是為了督促他修煉,盡快突破築基後期,可今日非但沒有提一句關於修煉之事,注意力仿佛都集中在了林嘯天身上。
這讓燕北澈有些好奇。
林仙子不語,眸子中閃爍著復雜的神色。
沉默了許久,她開口說道:“據我所知,林嘯天本對於此次選拔大賽勢在必得,為此,他估計費了不少心思修煉,可如今,三年的努力卻被你截了胡,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你猜,他會做什麼?”
“所以,師父今日前來,是為了提醒我小心林嘯天?”燕北澈捕捉到了林仙子話語中的意思,開口問道。
其實早在選拔大賽結束後,燕北澈就知道,若是他留在萬學天府修煉,那麼,他與林嘯天之間,矛盾和衝突必然不會少。
以對方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性格,定會把握一切可能的機會,來報那日戰敗之仇。
仔細想想,這林嘯天還真是個麻煩。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不管前路有多少坎坷,他燕北澈也一定會走下去。
只是,讓燕北澈有些意外的是,這麼多天過去了,這林嘯天十分難得的沒有找他麻煩,就連一些風吹草動的跡象都未曾看見。
這也讓燕北澈有些懷疑,難道自己的感覺是錯的?這林嘯天壓根沒有找他麻煩的想法?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切小心為上。”林仙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而後,不等燕北澈有所回答,林仙子便自顧自的站起身來,俏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雲淡風輕的說道:“好了,我看你傷勢也恢復的差不多了,盡快修煉吧,若是沒有在一月內突破築基後期,那水屬性功法你便想都不要想了。”
“啊?!一月內?!”燕北澈哀嚎道。
要知道,每個大境界之內又分三個小境界,雖為小境界,但要想突破,努力、時機二者缺一不可,尋常修仙者突破一個小境界,至少也得一年的時間,而在這偌大的北域內,有很多修仙者卡在一個小境界內遲遲不得突破,甚至,停留一輩子也是常見的現象。
現在,林仙子只給出一月的時間,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縱然燕北澈天賦過人,又有至陰筋脈的加持,但要想在一月內突破,也是困難重重。
可林仙子全然不理會燕北澈的哀嚎,蓮步輕移,轉身離開了小竹樓。
“別啊師父,你再考慮考慮?三個月行嗎?要不兩個月也成啊!”燕北澈急忙站起身來,衝著林仙子的背影大聲喊道。
只可惜,那道俏麗的身影早已遠去,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哀嚎。
真是淒淒慘慘戚戚,燕北澈一臉生無可戀,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這幾日剛有幾分要突破的跡象,還未來得及高興,林仙子就給他定了一個期限,可這突破的時機十分難得,運氣好,有可能是下一秒,運氣不好,幾年也別想突破。
燕北澈有些無措的撓了撓頭發,眼神無意間瞟向林仙子用過的茶杯,而後,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方才的曖昧畫面。
罷了,誰讓她這麼迷人呢,一個月就一個月吧。
被迫接受的燕北澈站起身,撣了撣衣袖的灰塵,而後心神一動,召喚出青蓮,盤腿坐於其上,進入了修煉狀態。
燕北澈不知道的是,走出竹樓後的林仙子不禁莞爾,她展顏一笑的瞬間,天地間所有風景全都黯然失色,就連原本隨風搖曳的花朵,都在此時停止了動作,仿佛也在驚嘆眼前女子驚為天人的容貌。
自己這徒弟,倒真是有幾分意思。
林仙子如此想著,下意識的抬起左手,看著方才被燕北澈觸碰到的肌膚,心神微微蕩漾。
其實在二人觸碰到彼此的瞬間,產生異樣情緒的,不止有燕北澈,還有林仙子。
在燕北澈的視线移至二人手間的同時,林仙子的目光正停留在他的面頰上,將他片刻間的情緒變化全都看在了眼里。
驚訝、微喜、慌亂等等微表情,一一呈現在燕北澈的臉上,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短短的呼吸間,他竟然表現出這麼多的情感。
只不過,礙於當時的情形,林仙子只能裝作無事發生。
但是,微微蕩漾的心田,動蕩不穩的氣息,都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當時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她甚至都能夠說清楚具體細節。
算不上很細膩的皮膚,帶著溫潤的熱度,輕點於林仙子的指尖,在那一刻,仿佛有種陣陣電流,自她的指尖躍動,順著筋脈蜿蜒而上,所過之處,如同滴水入海,雖不足以掀起驚濤駭浪,但泛起的微微漣漪,更叫人難耐。
十指連心,果不其然。
眼下,林仙子仿佛陷入回味之中,目光怔怔的看向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片刻後,她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腦袋,似乎是要把腦海里的想法趕出去。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林仙子美目怔然,眼底皆是復雜的意味。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對燕北澈的事情如此上心,又為何會屢屢想起二人相處的畫面。
林仙子竭力將方才的一幕趕出腦海,努力回想著她與徐長青相處的點點滴滴。
是啊,她已為人妻,應該盡到為人妻的責任與本分,又怎麼能與其他男子曖昧,何況,那人還是她的徒弟。
想到這兒,林仙子不由得對徐長青產生了幾分愧疚,腳下的步伐也逐漸加快,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自家夫君了。
可林仙子哪里能想到,自己的心心念念、滿心歡喜,會在不久只會化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