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雯想到往日他溫柔嫵媚的模樣,再看現在活活個半瘋人。
心里越發難受,便強忍著淚水哄他入睡。
恬熙也確實是已經精力衰竭了,於是才一會,便不由自主的昏昏睡去。
武帝去了瑤光殿,朱貴妃已經知道了這事。
當面就很直白的告訴他說:“這事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侍奉陛下快三十年,臣妾的性子陛下清楚。臣妾秉性務實,從不做無意義之事。於情,臣妾雖不喜那沁妃,可也深感他伺候陛下有功,所以並未曾想過與他為難。於理,臣妾坦誠直言,相信陛下也清楚,沁妃就算生育再多的皇子,對臣妾也構不成任何威脅。既然如此,臣妾又何必要去做這種陰損折壽之事?於情於理,都沒有必要做的事,我為何會去做?臣妾一片肺腑之言,請陛下明鑒!”
武帝啞然,朱貴妃跟他幾十年,性子如何其實他也是心底清楚的。
良善自然是算不上,但是這種陰損又無聊,只會惹一身騷的事,確實不是她這樣的精明人會做的。
況且就算朱貴妃有嫌疑,他哪真能動她?
於是只命朱貴妃將送燕窩之人交出,送到掖庭府審訊便罷!
掖庭府也沒能查出個究竟來。
燕窩是朱貴妃宮中送來沒錯,可一起送來的經查驗並未有番瀉葉。
將整個過程中經手的宮人來回嚴刑拷打,也有人受不過酷刑胡亂交代了,結果一查驗完全子無須有。
一時間,也未能審出個結果來。
倒是將宮中鬧個沸沸揚揚,一時間人心惶惶。
武帝見鬧得也確實太大,便命掖庭府先釋放收押的宮人,轉為暗地細細查探。
薇薇也是暗暗慶幸自己當日從采藥到磨粉都是自己暗地一人所為。
且那日還是她跟恬熙分食的燕窩並雙雙中毒。
在旁人眼里,還是多虧了她分食了一半,讓毒藥劑量減半,才沒對恬熙造成性命之憂。
換而言之,她還算是恬熙的救命恩人了。
所以那些人查來查去都沒有查到她頭上。
只是她也萬萬沒想到,本來是想讓恬熙腹痛拉個肚子就算的,沒成想居然讓他流產了。
讓事態發展幾乎超出她控制,她也暗暗自我告誡,下次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再不可出現如此差錯。
恬熙這幾天一直臥床休息,這次流產對他身體並未有造成太大損傷。
他年輕,恢復力連太醫都嘖嘖稱奇。
可是精神一直不好,當聽到掖庭府釋放宮人的消息後,他頓時又激動了:“為什麼?為什麼陛下不讓掖庭府繼續查下去了?”
薇薇坐在一旁,嘆口氣說:“那也是沒辦法啊,恬熙。這里面畢竟牽扯到朱貴妃和幾位上位娘娘。陛下怕牽連太廣,鬧得人心不安。所以就只好作此決策了。”
恬熙精神本就脆弱抑郁,聽到這話也正中他猜測。
便越發的激動起來:“陛下居然這樣想,他,他難道就不想想自己的骨肉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朱貴妃她們要緊,那難道我的孩子就不重要了?那也是他的骨肉啊,他怎麼能這麼狠心?不,不行我要跟他說,我一定要去求他,繼續查,一定要把那個凶手查出來。”
說著說著他不顧一切的赤腳下了床就要往外衝。輕雯和薇薇忙按住他,想把他往回拉。嘴里直喊:“娘娘莫要衝動,一切待從長計議。”
恬熙哪里肯定,正鬧得不可開交,都沒有聽見殿外一聲唱諾,武帝來了。
武帝一踏入內殿,就瞧見屋里人亂成一團,中間就是衣冠不整的恬熙。
他皺眉,說:“怎麼回事?”
隨後注意到恬熙居然是赤腳踩在地磚上,便有些心疼,走過去低聲語氣親昵的埋怨道:“怎麼就不穿鞋子就下來了,你才受了大難,太醫都說元氣還沒完全恢復呢。還不快回床上躺著。”
說著就責怪宮人們伺候不力,輕雯喏喏告罪。
武帝伸臂想將恬熙抱回床上去,這已是他稍有的溫柔體貼之舉,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恬熙卻再不知情識趣了。
他現在一看到武帝,便想到他的種種無情無義。
心里對武帝有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怨恨,這怨恨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導致他甩開武帝的手,冷冷的說:“陛下這是在心疼恬熙嗎?那大可不必再費心思,臣妾的心死了,人怕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武帝沒有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倒是有些詫異了。
待到回過神來,心里頓時一陣不悅。
可體諒恬熙是剛剛才經歷過一次生死大劫,且腹中骨肉也沒了,便退了心中火氣。
又笑著說:“瞧真的小恬這話說的,小寶貝這是在跟朕撒嬌使氣嗎?”
他站在恬熙面前調笑,恬熙卻側著身子,面色如鐵,從頭至尾再不發一言。
武帝干笑了半天,都不見他改個臉色。
當著一群宮人的面,頓時覺得很下不了台。
臉色也沈了下來,對旁人說:“都下去吧!”
輕雯她們知道情況不好,卻也沒膽留下,只好低聲一句告退。
薇薇本想留下來,可想了想知道不妥。
還是跟著一起退了出去。
武帝見她們出去了,才略微舒服了些。
他看看恬熙蒼白憔悴的小臉,終於還是沒忍心發火,走上前拉著他說:“先回床上去,有什麼事慢慢說!”
恬熙卻又一次甩開了他。這回武帝就真的生氣了,厲聲喝道:“大膽!”
恬熙卻毫不畏懼的回瞪著他,不管不顧的說了聲:“請陛下賜我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