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你,你站在父皇的身邊。
稚氣羞澀的氣質也遮不住的妖冶艷麗,眸光足夠一個男人的心燙起來。
可你站在父皇身邊,而我是一個聰明的皇子。
趨利避害,權衡利弊已經成了我的本能──一個漂亮的玩物罷了,不值得我上心,我只會這樣想。
你寵冠後宮,風頭無量的時候,我難以躲開關於你的風流韻事。可別想讓我為此分出一絲絲注意。
嚴靈的太子位岌岌可危,但凡有幾分實力的皇子都蠢蠢欲動。我要關注的東西太多,你算什麼?──以色侍人的小白痴罷了,我只會這麼想。
還是小覷了你,沒想到居然敢當眾頂撞敖坤,膽色不錯!
想起那日你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扯破裙擺,還有席間回敬我的那狠狠的一記剜眼。
頗有幾分脾氣,倒也不是個溫順軟弱任人擺布的。
而我,行事一切順利,眼見夙願即將達成,我的心也輕松了幾分。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有閒暇心思來調戲你幾次──不過是一時起興,我只會這麼想。
聽說你流產了,然後被小人挑唆恨上了我母妃,甚至觸怒了父皇,真蠢!
很快,你就被打入了冷宮。
父皇總算是手下留情,真難得,他對你還是存了幾分情意。
至於我,並不希望母妃落井下石──一個只有幾分膽色的蠢貨,不值得我們費心思去對付,我只會這麼想!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不,開始一切都是在我掌握之中的。
我知道你失蹤了,父皇很掛心,我看得出來。
如果你時時刻刻全神貫注的盯准一個人,那麼你也會對他的所有想法心神領會。
於是我去找你。
適當的逢迎他和向你示好,也是我的慣用手段。
但是,我開始犯下錯誤。
在那冰天雪地里,我居然會失控與你做出苟且之事。
面對狼狽之中仍舊強撐著做出妖嬈姿態的你,我居然出手了。
一次又一次,全然無視心中的提醒:你在做戲,做戲!
不,不是無視,而是一股奇異的憤怒!
憤怒成為最猛的烈酒,徹底的讓我沈醉在對你的占有中。
末了,你是如此的淡定,於是我便能比你更淡定。
我為自己的失控找到了一個完美的交代──為我自己:已經太久沒有嘗試冒險了,能夠染指屬於父皇的禁臠也更能激起我的血性。
況且,你竟敢在我面前使出如此拙劣的手段,這難道不是對我最大的蔑視嗎?
我應該給你點顏色看看──一個膽大包天的尤物,就需要被狠狠的馴服,我只會這麼想。
你成功的復寵了,甚至比過去做的更好。
父皇已經離不開你了,我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已經與以往任何一任寵妃都不同。
我不相信他會全然不知你的手段,但是他仍舊如此。
狐媚,果然是名不虛傳!
我可不能步入他的後塵,一子錯,滿盤皆輸。
歷朝歷代的前車之鑒,足以讓我更加抖擻精神的面對眼前的道路──必須淡忘掉那片冰天雪地!
至於你,有母妃在宮中,也該被拋之腦後了,我只會這麼想。
你懷孕了,是我的孩子!
我很肯定,並且為此竊喜。
在之後我一直對他寵愛有加,遠遠的超過了其他的孩子們。
看著他帶著與你酷似的眉目,面對我時全心依戀的笑容,我快活極了,為什麼?
──這個孩子,是我對父皇權威挑戰的見證,我只會這麼想。
我終於得償夙願成為了儲君,隨後知道父皇把你許給了嚴靈。
我不高興,非常的不高興!
我從父皇這里拿走了本屬於他的太子位,但是卻沒有拿到你──狐媚!
不行,我的勝利不允許缺憾,我的自尊不允許。
嚴靈得到了你,等於是永遠向我的挑釁,嘲笑我的半吊子,於是我出手了。──狐媚本該屬於帝王,我只會這麼想。
大業已定,我登上了皇位成為天下之主。
而你,也名正言順的留在我身邊。
這樣很好!
狐媚屬於帝王,那你本該屬於我。
你留在我身邊為我生育皇子,性子卻與之前大不一樣。
傲慢驕橫,奢侈無度,宮里里里外外都被你的囂張氣焰壓得抬不起頭來。
內政中參你的本子不少,我都壓下來了。
而你是如何回報我的呢?
刁蠻任性、拈酸吃醋、嬌痴賣乖、溫柔體貼,你做的都像真的一樣。
我想我不該在乎,有什麼關系呢?
──我需要的,只是你作為狐媚的侍奉,我只會這麼想。
你居然會得天花,我都難得的差詫異了。
平常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人,也會敗倒在這惡疾上?
我突然很想去看看你,不為別的,就為了看看你此刻還會不會像平常一樣張揚放肆!
結果你怏了,我卻不滿了:難道小小的天花會比我還要強大,讓你俯首稱臣?
果然,幾句激將,你就再度暴躁起來。
這樣才對嘛!
──你還是適合繼續在我身邊,張牙舞爪做你的妖妃,我只會這麼想。
沒想到你居然對嚴靈藕斷絲連,這就是你對我永遠做戲的真正理由吧?
我突然有著前所未有的憤怒,不准不准不准!!
──狐媚只該屬於帝王,你不把心給我,也決不能給別人,我只會這麼想。
後來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事。
我找了個看起來很像你過去樣子的男寵,但你又開始跟我鬧。
你過去這樣裝著吃醋的次數太多,所以我想我不該相信。
但是仔細想想,其實他確實不像,而且我為什麼要一個像你的人留在身邊?
皇後她把他送出去,理由很充分,我便無異議了。
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
皇後走了,你的燕歸族長也走了。
你在我的懷里嚎啕大哭,你在我面前哭過幾次,但是這一次,真實得讓我無法去分辨真假。
甚至之後,一直都是如此的真實。
我覺得有點手足無措,花了一些時間來適應你的變化,我開始有些緊張。
作為帝皇──狐媚的主人,不應該被你左右情緒。
可我不想改變,由衷的希望能保持現狀。
──或許沒有了汪皇後,我需要一個更加安穩的後宮,我只能這麼想。
我要出征了,或許要去很久。
三年?
五年?
或許更久?
不知道。
離別之際,你給了我一場比之十年前的雪地更加瘋狂放肆的歡愛。
你激烈的反應讓我忘乎所以的投入進去,甚至忘記了自己多年來在心底設立的一切戒條。
我居然忘了我是嚴炅,我是皇帝,是這江山之主。
那一刻我只想擁有你,除了你我什麼都不需要。
這過後讓我很困惑,為那天的我,還有你。
為什麼呢?
這一次,我再找不到應當的理由。
只是,我的運氣沒有你好,一場瘟疫就輕易的打敗了我。
大限將至,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下來。
於是,有了很多時間來慢慢的回顧,靜靜的思考。
然後,當你最後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時,心中久藏的一個答案,終於衝破了種種借口,層層顧慮乃至自尊,逼著我去承認和面對。
是的,我愛你!
花了這麼多年,為自己編了這麼多借口,我仍舊無法阻止自己終於明白了。
你就是我的劫,有生之年一旦相遇便掙不開躲不掉逃不了,只能在你面前節節潰敗。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極力維持自己的尊嚴。
但是我發現既然連這都是如此的艱難。
那麼,我最後的底线,便是永遠不棄械投降,哪怕我已經無路可退。
可最終,我終於認輸了!
我輸得心服口服。
最後的最後,看著你的眼淚,我突然想:你,是不是也已經敗給我了呢?
這個念頭讓我覺得很舒服。
雖然我並未有機會查驗它是否正確,但如果是,那你在往後的歲月里終究會記得我的吧!
往後,你的生命里也許還會出現很多人,你會記住關於很多事的回憶。
但是,如果你也曾愛我,那麼,至少在你心里,有關我的部分不會被侵占,不會被你遺忘,我說的對吧!
在死亡帶走我所有的意識之前,我只會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