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御輦,在侍從的陪伴下踏入慈安宮殿內,就看著朱太後正襟危坐,神色冰冷的盯著他們。
兩個人都乖覺得很,忙上前去行禮。
朱太後冷冷的說了句:“免禮吧!哀家現在還不稀罕你們這一套。”
兩人滿臉堆笑的起身,嚴炅先讓恬熙在左首首位上坐了,然後自己坐到朱太後身邊去含笑道:“母後您別生氣,皇兒知錯了,皇兒已經擬旨,封羽珊表妹為貴人,也算是皇兒為昨夜之事對她的補償。”
恬熙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恬熙也要向太後請罪,恬熙年輕無知,沒能約束 好宮人,為了些許小事便驚擾得陛下漏夜奔波,龍體勞頓,現如今還驚動了太後您。恬熙愧疚難當,請太後降罪!”
說著便離位吃力的挺著肚子跪下。
朱太後還未發話,嚴炅便先喊了起來:“愛妃,且莫跪下,你現在有孩子呢!”
說著一個箭步上前將他扶起。恬熙忙推他說:“若不向太後行跪拜之禮,恬熙難以紓解愧疚之情。還望陛下莫要阻攔。”
嚴炅急著說:“這事與你無關,本就是朕吩咐他們有什麼大小動靜都要立刻來報。愛妃何苦要這樣大包大攬,將責任攬於自身?”
他扭頭對朱太後懇切說道:“母後,昨夜之事源起於貴妃,主事乃是孩兒。母後若要怪罪,就請歸罪孩兒吧。貴妃現身懷有龍胎不能行跪禮,孩兒願代他一並賠罪。”
說著他就松開了恬熙,一撩衣擺,居然真是要行跪拜之禮了。
恬熙忙拉住他說:“本是臣妾之事,怎能讓陛下代罪?陛下萬乘之軀,怎可為臣妾屈膝。這兩項相加,讓臣妾如何受得起?陛下切莫折殺了恬熙了。”
兩人在堂下拉拉扯扯,糾纏不清。
朱太後忍無可忍,爆喝了一聲:“好了,別做戲了!真打量哀家老糊塗了嗎?都給哀家起來坐下。”
兩人見她發話,忙見好就收起了身。
嚴炅回到朱太後身邊坐下,親熱的喊了聲:“母後!”朱太後恨恨的剜了他一眼,隨後冷眼看著恬熙:“瀲貴妃。”
恬熙忙答應道:“是!”
朱太後看著他,緩緩說道:“從武帝算起,你我相識大概也有四五年了。哀家的性子,想以你的玲瓏心竅,應該是已經摸著了七八分了。”
恬熙忙答了聲:“恬熙不敢當!”朱太後冷笑道:“還是先帝的妃嬪時你都敢勾引皇子了,摸摸哀家的心思脾氣,又算得了什麼呢?”
被這樣揭了短,恬熙的臉刷的紅了。連旁邊的嚴炅都有些尷尬。
他干咳了聲喊“母後”,朱太後不理。
仍舊看著恬熙說道:“看在先帝和陛下的面上,哀家本不想跟你計較這個。想你青丘狐媚本就天生水性楊花,又撞著哀家這個膽大妄為的兒子,又撿著有能開便利之門的祖宗規矩。那合該就是你的運數不錯。只是運數雖好,你可也要懂得惜福。陛下寵你愛你,那是你天大的福分。可別仗著自己是什麼狐媚尤物,就以為理所應當,恃寵生嬌,目下無人了。”
恬熙不敢分辨,只好唯唯諾諾的答應著。
嚴炅本想開口為他說話,後想想終究閉口不言。
朱太後將恬熙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只將他弄得面皮紅脹,額頭冒汗,才終於罷休,說:“若不是看在陛下喜歡你,而你往日確實與哀家有些情分,且現如今有了哀家的孫子。按哀家以往的性子,早就把你逐出宮了。現如今北疆戰事不斷,陛下每日都要為此耗心操勞。你悉心服侍才是正理,別有的沒得給他添事,知道了嗎?”
恬熙當然恭敬答是,朱太後這才抬抬手,對他說:“行了,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哀家今日不想再看見你了。”
恬熙如蒙大赦,忙起身行禮告退,然後看看嚴炅。
嚴炅和顏對他說道:“朕還想再陪陪母後,你先出去吧。”
恬熙答應一聲,自己先退了出去。出了慈安宮,上了嚴炅的御輦。
他煩躁的用力扯了扯衣領,將項上的一串珍珠項鏈扯斷灑落一地。芷香忙伏地去撿,輕雯笑著為他按摩額頭,說:“娘娘可受苦了。”
恬熙嘆了口氣說:“回去就給那朱羽珊送些禮物過去,算是本宮給她陪個禮。這回太後是真的動怒了,看來往後本宮要收斂些,免得再惹惱了她了。”
輕雯抿嘴笑道:“可不是該如此嗎?奴婢早就勸娘娘,平日里待陛下好些,也不至於今天被太後數落一番了。”
說到這恬熙又開始埋怨道:“說起來你們也是,本宮做個噩夢都值得你們這樣大驚小怪了?鬧出這麼大動靜來,害的本宮被罵。還有陛下,平日里都沒見他對本宮這麼上心,有了孩子就熱乎成這樣。真是極端!”
芷香把地上的珍珠盡數撿起,然後也笑著說:“娘娘少說些吧,若再讓太後聽見了,把您招回去又是一頓呢。等陛下出來你們回了宮,有多少牢騷是發不完的呢?”
恬熙聽了贊同說:“可不是,說起來他也有責任的。回去再跟他理論。”
輕雯芷香見他如此孩子氣,也是哭笑不得。
心中暗暗稀罕先帝時一向敬小慎微循規蹈矩的娘娘,與如今這個時不時撒嬌耍性的娘娘判若兩人。
若說是被寵壞了慣壞了,先帝對娘娘的寵愛也不少啊!
真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