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痛,子彈咻咻地鑽進我的身體,把筋脈和血肉活活撕開,痛得我幾乎靈魂出竅。
我只是能夠重新活過來而已,身體和普通人一模一樣,我也不是吸血鬼。
我齜牙咧嘴,滿口鮮血,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舔了舔牙齒,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如同電影里面的吸血鬼長出長長的撩牙。
沒有,我的牙齒,依舊是普通的牙齒。
而我懷里的後母,雪白的頸部被我咬出十個深深的牙印,血流不止,面色蒼白,不省人事。
“噗!噗!”有兩顆子彈打進我的身體里面,其中有一顆擦過心髒,我頓時一陣絞痛,眼前的世界變得越來越黑暗,越來越迷離。
我挨子彈的感覺,和其他人一模一樣,一樣會劇痛,一樣會火辣,流血後一樣會覺得渾身冰涼。
在楚楚的一陣陣驚呼聲中,我抱著昏迷的後母,讓她的身體攔在我的面前,面對著占家的數十名槍手。
果然,他們再也不敢開槍。
他們應該都是身經百戰的,但是此時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因為剛才大投影上的畫面他們也看到了,我明明已經被鋸成碎片,此時竟然能夠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
我徹底顛覆了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在他們的眼中,我確實如同鬼神一般的存在。
隨後,我指了指前面十幾公尺處一個拿著長長衝鋒槍的大漢,向他招了招手。
他壯碩的身體一陣哆嗦,差點讓槍枝掉落地下,猶豫了好一會兒後,終於朝我走來。
他走到我前面一公尺處時,全身已經軟得如同面條一般,眼神也因為恐懼而有些渙散。
我一把抓住他的槍,微微一陣用力,便將他的衝鋒槍搶了過來,他的身體軟綿綿的,幾乎受不住我的一扯之力,竟然也倒了過來。
我空出一只手,猛地掐住他的脖子。
他渾身一陣顫栗,目光透露出絕望,然後身體開始抽搐,嘴角吐出白沫。
我雙手猛地一緊,五指頓時刺入他柔軟的脖子里面,鮮血狂飆而出。
五指一縮,頓時沒入他的頸部,然後將他往前一推。
他轟然倒地,粗壯的脖子上,陰森森的五個指孔正如同噴泉一般往外冒血。
不知道是血流得太多,還是太痛了,我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全身都沒有知覺。
我舉起衝鋒槍,眯著眼睛對准前面排得整整齊齊的占家保鏢。
“砰!”一槍過去,其中一個保鏢被爆頭。
“砰!”又一個保鏢被爆頭。
而其他保鏢卻不敢開槍,因為他們殺不死我,因為占家的女主人在我手上。
他們想要逃跑,卻又不敢逃跑。我並沒有變得強大,也沒有超能力,只不過他們被我嚇壞了。
我爆了第五個保鏢的頭後,感到全身的知覺仿佛要離我而去,立刻拖著後母進入占家的凱迪拉克。
我只是會重生而已,我沒有超能力。
所以我必須立刻逃走,不然等這些保鏢回過神來,被擒住的就應該是我了,若被占誠逸的人抓住,將會面臨可怕的折磨。
楚楚連忙鑽進駕駛座,發動汽車,朝前面駛去。
而我剛剛鑽進車子的後座,?紫竟然如影隨形也鑽了進來。
不過,我也沒有任何力氣阻止了,我甚至連說話的力氣、睜開眼睛的精力都沒有了。
只覺得眼前一陣陣黑暗襲來,身上一陣陣冰涼襲來,然後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了,連呼吸也都停止。
准確來說,除了能夠再活過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一張床上了。
這是一問木頭房子,牆壁是木頭的,天花板也是木頭的。
就是用整根的樹干,劈成四方體,然後一根一根緊緊地釘在一起。
房子造得非常非常精致,兩根木料之間連一絲縫隙都沒有,而且每一根木料的直徑都超過十幾公分。
木頭的表面都塗了桐油,這樣就算風吹日曬,木頭也不會變形腐爛,甚至不會變色。
整個房子干淨整潔極了。
造一幢這樣的房子,其實比造一幢鋼筋混凝土的別墅要貴,甚至要貴很多,因為這些木頭每一立方公尺可能都要上萬塊錢。
房子里面的裝修卻是一應俱全,很大的液晶電視,漂亮的筆記型電腦,還有冰箱、空調等等。
此時,空氣中傳來雞湯的香味,從廚房傳來的。
我想要微微動彈一下,仿佛有心電感應一般,一個差麗的身影從廚房里面衝了出來,無比驚喜的望著我,淚眼朦朧。
下一刻,我被楚楚抱在懷里。
她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抱著我哭。
“多長時間了?”我問道。
“半個月了。”楚楚說道。
她的意思是,我已經躺在這里睡了半個月了。
我本來想要問我是怎麼醒過來的,或者說我是怎麼活過來的,但是我卻不想破壞氣氛,只是用力的抱著楚楚柔軟的嬌軀。
“這里是你的世外桃源?”我問道。
楚楚點了點頭道:“年多前我就想逃離城市,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於是我偷偷在這蓋了房子,找的都是本地的農村勞力,外人都不知道有這幢房子存在。”
我不知道那天楚楚是怎麼開車逃脫占家的追捕,我也不想問。
“總共花了多少錢蓋的?”我問道。
“二百多萬。”楚楚說道。
我不由得驚呼一聲,道:“那麼貴。”
楚楚道:“點都不貴,連同外面的草地,甚至還有果園。來這里干活的人,每天的工錢才三十塊錢而已。”
我道:“我家鄉下那邊,蓋一幢漂亮的小別墅,也只不過二、三十萬而已。”
“可可呢?”我問道。
我感覺到楚楚嬌軀微微一僵,沒有說話。
我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好讓心里稍稍舒服一些。
“可可和狗狗,都不見了。”楚楚說道,口氣顯得壓抑的安靜。
“她呢?”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開口問道,我問的是占筱蔓的母親。
“在地下室里關著。”
楚楚說道。
接著她捧著我的臉,在我嘴上吻了一口:“先吃飯,我也不知道你哪天會醒過來,所以每天都燉了一只雞,結果每天都只能給她喝了。”
“你自己怎麼不喝?”我問道。
“我怕胖。”
楚楚道,站起身去端雞湯:“你什麼都不要說不要管,好好吃東西,看看電視,或者上上網。果園里面的許多果子都熟了,我們下午去摘果子吃。”
“嗯!”我應道。
楚楚朝廚房走去,給我遞來了電視的遙控器。
我打開電視,無聊的一個台一個台轉換。
很快,楚楚就端來了雞湯。清澈見底,半點不見油膩,卻又芳香撲鼻。
我要自己喝,楚楚卻堅持喂我。
就這樣,我嘴里喝著雞湯,眼睛看著電視,心里卻如同一團亂麻。
忽然,電視畫面一轉。
“通緝令!”電視里面的聲音拔高幾個調,聲音也洪亮穿透,威嚴殺氣。
“楚郁,男,二十六歲,身高一百七十三公分,體重五十九公斤。十月二十五日江州市特大殺人罪的犯罪嫌疑人,在短短兩天時間內,殺害無辜市民九人。手段殘忍,性質極其惡劣。於二十六日殺死五名警察後逃竄,省公安廳懸賞一百萬向全國通緝該犯,有线索請直接撥打報警電話。”
然後,整個電視螢幕中央,便是我的照片。有生活照,有證件照,總共十張照片,如同幻燈片一樣放過。
“真舍得下血本啊!”我不由得冷笑道,接著便用遙控換了電視台。
接下來十幾個台,竟然全都是我的通緝令。
楚楚漫不經心道:“已經播了半個月了。”
我喝雞湯的嘴巴頓時張開著忘記了合上,這麼說來,我豈不是全國皆知、家喻戶曉了,或者說只要走出去,到一個有人的地方,就會被認出來。
“我就是想要跑到韓國整容也不可能了。”我不由得自嘲笑笑,然後用調侃的目光看著可笑的通緝令。
不知不覺間,雞湯竟然喝完了。
十幾個台關於我的通緝令也播完了。
接下來電視里面傳來的是更加有穿透力的聲音。
二下天侯總給大家帶來的是這款手表勞斯丹頓,表中的勞斯萊斯……
“看看這個鑽石的光澤,有沒有?有沒有?”
“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元,就可以得到一款瑞士名表。沒錯,瑞士的紅寶石機芯,九十九顆奧地利的水晶鑽石,表中的勞斯萊斯、勞斯丹頓,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一元!”
“不要講了啊!我告訴你,總共只賣三十九只,如果你錯過了,那麼恭喜你,你買不到。”
“我跟你們說過,我們不是為了賺錢!這麼好的東西拿到國外十倍的價格早就被搶光了,早就跟你們說!根本不需要做廣告!”
“我知道很多客人買不到,一直罵一直罵。我不是最厲害的廣告人,我是用生命在經營品牌的人!”
“不要再講了,沒時間了,快賣完了。”
電視購物里面侯總聲嘶力竭的推銷,讓我和楚楚同時笑出聲來。而且,播完我的通緝令後,立即播這個電視購物廣告,真的很有戲劇性。
“這個更久,已經播了一個多月了。”楚楚笑道,然後跑去打開抽屜拿來一只手表。
竟然和電視里面的勞斯丹頓一模一樣!
她替我戴上,笑道:“送給你,表中的勞斯萊斯,花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塊哦!而且還是全球限量款的,只有三十九只。”
她自己都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捂著肚子笑得蹲在地上。
我這個姑姑真是有些匪夷所思,竟然真的買了。
她明明知道,這款號稱十幾萬、標價九千九百九十九元的手表,成本價只不過一百塊錢不到而已。
笑過之後,因為剛剛喝完雞湯,我又有些昏昏欲睡。
楚楚將電視關掉,幫我蓋好了被子,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道:“睡吧!”
我迷迷糊糊間,便睡著了。
不過我沒有睡太久,因為剛剛喝了一大碗雞湯,所以尿憋得極其狠,不由得掙扎著起床,身子還是有點虛,腳下有點飄。
我看了看胸前,光滑細膩,沒有半點傷痕。
在半個月前,我胸前大概挨了五顆子彈,但是現在連一點點疤痕都沒有。
這其中的意思,我自然再清楚不過了。
輕輕嘆息,挪動著腳步找廁所。楚楚好像不在房子里面,我經過窗戶的時候,看到不遠處的樹底下,楚楚正在挖坑。
她的旁邊,坐著一個人,准確說是一具屍體,再准確說是一具軀體。
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穿得整整齊齊,但不知道是冰凍得太久還是其他原因,這具軀體已經有些變形了,不過因為時時刻刻保持冰凍狀態,所以還沒有爛。
軀體的面部五官也還清晰,我當然認出來是誰了。
那個人,就是我。
楚楚看到我醒了過來,才敢將冰凍的軀體拿出去埋掉。
我一天不醒來,她就一直讓那具軀體放在冰箱里面凍著。
坑挖好了,楚楚過去將那具軀體抱起,臉蛋貼著他的臉蛋,萬分的不舍。
十分鍾後,她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口,然後將他放進坑里面,埋掉。
我沒有再去找廁所,而是重新回到床上躺好,裝做睡覺。
我不希望楚楚知道我看到了這一幕。
哇,這片果園真是了得啊!
楚楚的瞼很驕傲,挽著我,走在柔軟的草地上。
我才知道,原來楚楚把房子蓋在了兩座山腰之間。
這里有好大一塊平地,大約有好幾十畝。不過只是相對意義上的平地,還是有高低起伏的,中間最低,越往兩邊山腰越高。
整塊地上都長著自然的草皮,平整漂亮得很,一點都不亞於高爾夫球場。
草坪上也長有樹木,不過很稀疏。大約十幾公尺才有一棵,長得不大,卻很筆直,樹下偶爾有灌木,也極其稀疏。
楚楚從別處移植了好幾株桂花樹,所以走在草地上,芳香沁人。
最值得驕傲的是,楚楚近年來讓人從山上陸續移植了許多野果下來,或許這里也是山地的原因,竟然絕大部分都存活了下來。
使得這處好幾畝寬闊的野果園興盛得很,一株株野果樹上,掛滿了紅通通、黃澄澄的果實,長得熱鬧極了。
當然,也有一半沒有長果子。因為野果分年的,今年長得好了,明年就未必長得好,或者索性不長。
一會兒衛夫,我手里分了格的籃子就裝滿了野山楂、桑葚、野枸杞、小酸果等等,林林總總十來種。
野生水果和種植水果,有兩種味道差別最大。
一種是山楂,一種是草莓,簡直天地之別。
種植的山楂,很大,很粉,很酸。
野生的山楂,只要是紅通通的,便甜絲絲的,帶著一點點酸味點綴。
在我小時候,童心猶存的時候,上山摘山楂從來都摘不足。因為摘得再多,也不夠吃。
實在是好吃到極點的東西。
和山楂一樣,種植的單莓很大,聞起來也很香,但是吃在嘴里,甜不算甜,酸不算酸,挺膩味的。
野生的草莓分兩種,一種是灌木上長的,一種是草本植物。
灌木科的草莓,高的有將近一人長,有的只有一枝,有的分許多枝,橫向生長,枝上有刺。
這種草莓,果子稍小,拇指頭那麼大,如同桃子形狀,實心。
成熟後是純紅色,亮堂堂的大紅色,味道很足,偏酸,卻不討厭,因為有多酸,就有更多的甜。
雖然也是酸甜,但是和山楂完全不是同一個味道,聞起來不怎麼香,但是吃起來實在、味道足夠。
草本的野草莓,很矮,三十幾公分。草莓是扁圓形,空心。這種草莓幾乎沒有酸味,就只剩下甜,而且是半點都不膩的甜。
我們倆摘了一、兩斤,終於不忍心摘了。
因為一地過去,全是紅通通的草莓,點綴在綠葉之間,好看極了。
比花還好看,因為花這種東西很空虛,很炫耀。
這種差麗,很扎實,很誘人。野生的草莓除了好吃之外,本身也是觀賞用。
我們躺在地上吃野果,就算放開了肚子猛吃,也只吃了一半,因為摘得實在太多了。
而且,灌木類的草莓吃得多了,容易上火,舌頭容易起泡。
桑椹倒不起泡,只不過吃得我們兩個人牙齒都是紫黑色的,嘴角也都是紫黑色的,看起來尤其慘烈嚇人。
吃得一肚子野果之後,我們躺在一棵柿子樹下面消化。
不料來了一只馬蜂,嚇得楚楚四處躲,我將楚楚護在身下。
本來要揮趕開,但是又擔心馬蜂著急了蟄我一下,不但我得了痛,它自己也活不了;便只是護著楚楚,自己一絲不動,等它離開。
不料吃了太多的野果,嘴角甜絲絲的竟然引得它來舔,我癢得不行,伸手去撓。
此舉立即驚了馬蜂,我只覺得嘴角一痛,它卻是蟄了我一下便飛走。
我頓時忘記了疼,只是盯著遠去的馬蜂,有些走神。
哦,對了!我剛剛想起,好像惡魔顯示器已經失靈了。
我剛剛在床上的時候,就想要啟動一個新任務——可可被抓到哪里了?
惡魔顯示器沒有反應。
我換了一個任務,我要去找一杯水喝,惡魔顯示器沒有反應。
我又換了一個任務,我要去找馬桶,我要撒尿,惡魔顯示器還是沒有反應。
惡魔顯示器只有在前一個任務還沒有完成的情況下才會這樣,然而我敢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我的上一個任務,已經完成了,在那座大橋上完成的。
難道,每次重生都要花費惡魔顯示器許多能量,現在惡魔顯示器在休眠積累能量中?
那它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我的時間非常緊迫,等下及了。
或者是,惡魔顯示器再也不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