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37號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他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同時被三四個狂化的Alpha圍攻，還要壓抑自己不受Omega信息素的干擾，他的體力幾乎瀕臨極限。
章亦利落地用麻醉槍解決掉38號身後的三個士兵，又在另一個士兵撲向他之前，反手制住那個士兵的後頸，技巧性地往他後腦上一拍。
Alpha精壯的身軀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章亦把槍放回腰間，走到37號面前扶起他，“怎麼樣？沒事吧？”
“長官，38號……阿雨……”林琛睜開紅腫的眼睛，勉強看向章亦，他抬起手，顫抖地向後方。
章亦往後瞟了一眼，看到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青年，立刻抬頭朝大門的方向喊道，“醫生，Omega抑制劑！”
他讓蘇然扶著林琛，自己衝過幾個Alpha新兵的阻攔，把提著藥箱，艱難地在混亂的人群中穿行的軍醫拽了過來。
“長官，小心！”
剛把軍醫帶到38號身前，背後忽地一道風聲劃過，章亦側過身，敏捷地抓住那人揮過來的拳頭，一個肘擊，干脆地將那個新兵放倒在地上。
蘇然看著這一幕，頓時松了口氣。
章亦大步走過來，把虛弱無力的38號扶在懷里，皺眉朝手忙腳亂的軍醫道，“動作加快！那邊還有一個重傷的，你注射完立刻給他看看。”
“是，長官！”
虛擬倉的局勢已經得到了初步控制，更多的士兵和醫護人員正在陸續趕來。
章亦看著倉內狼藉不已的景象，扶在38號腰後的手暗暗握成了拳頭。
透明的抑制劑沒入38號的手臂動脈處，隨著冰冷的液體緩緩流經全身，他體內的高熱也在慢慢消退。
章亦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心中稍定。
他讓醫護人員把38號抬上擔架，正要起身去看林琛的情況，腳下忽地被什麼絆了一下。
有什麼東西纏在他的腳踝上，章亦勉強穩住身體，低頭一看，竟是先前暈倒的士兵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
他雙眼滿布血絲，眼中泛著熱切的光，一只手緊緊抓住章亦的左腳。
章亦掙了兩下，發現那只手宛如鐵鑄般纏在他腳上，紋絲不動。
他只得抬起右腿往後踢，卻被那個士兵抓住另一只腳。
章亦頓時失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雖然及時用手撐地，但防護面罩還是磕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章亦有幾秒的眩暈，他晃了晃腦袋，撐起身體，掏出腰間的手槍，在那個狂化的士兵即將撲過來之前，猛地用槍柄擊在他額頭上。
“長官！”蘇然正在幫林琛包扎傷口，看到這一幕，嚇得一顆心險些跳出胸腔。
“我沒事。”
大概是防護面罩裂開了，章亦的視野有些模糊，擁擠而混亂的Alpha信息素一股腦地涌進鼻腔，讓他生出異樣的反胃感。
他眨了眨眼睛，試圖把槍放回腰間，卻發現自己的手正在哆嗦，連一個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得萬分吃力。
“長官……”蘇然摘了面罩，跪在章亦身前，擔憂地看著他。
“叫裴夕……過——”“來”字還沒出口，章亦便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仿佛有無數重影劃過。
“長官！”
“艦長！”
******
聯邦聖約翰教堂。
身著華麗而繁復的皇室禮服，面容絕美、身形纖細的青年站在十字架前，端肅地注視著眼前的紅衣主教。
“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艾倫王子，你相信我們的主嗎？”
艾倫轉頭看了眼候在一旁抱著小王子的凱瑟琳和她身側嬌小的Beta妻子，微笑道，“我相信。”
“你相信聖靈，相信神聖大教堂嗎？”
“我相信。”
“你相信主的威嚴，主的啟示嗎？”
“我相信。”
“你棄絕撒旦嗎？”
艾倫掃了眼場下坐著的神父和主教，視线回到眼前的十字架上，“我棄絕。”
“包括他的所作所為？”
手上的腕表忽地滴滴震動了兩下，艾倫的余光掃過角落，此前隱蔽在那兒的特工不知何時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艾倫深吸了口氣，握緊袖口里的微型手槍，面色如常道，“我棄絕。”
“包括他的虛偽？”
“我棄絕。”
“砰！”
細微的破空聲在艾倫耳邊響起，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艾倫一個翻滾，躲在禱告台後，掏出槍，向著槍聲的來處接連射擊了好幾下。
“保護凱瑟琳公主和愛德華殿下！”
除了這一批特工，他還在教職人員里安插了六名身手矯健的皇家護衛。
那些人聽到號令，紛紛掏出槍，在凱瑟琳和她的妻子周圍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人牆。
驚慌失措的神父和主教們縮在長凳下，口中喃喃念著求主寬恕。艾倫瞥了眼，意外地沒有發現紅衣大主教的身影。
然而此刻形勢危急，他也顧不上那麼多，帶著人急忙往教堂外撤退。
只要上了懸浮車，他們就安全了。
他當初果然沒料錯，他大哥的支持率一路下跌，眼看王位就要拱手於人，便狗急跳牆，竟無恥到在神聖大教堂里埋下暗樁，企圖在小王子的洗禮日上謀殺他們。
不過他大哥大概怎麼也沒想到他從來就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Omega，那些殺手別說殺他了，想傷他一根頭發都難。
“往這邊走。”
艾倫讓凱瑟琳的妻子先抱著小王子先從後門離開，他跟兩個衛兵斷後。
砰砰兩槍又解決一個隱藏在暗處的殺手，艾倫一回頭，正要和凱瑟琳說話，卻發現紅衣大主教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
“艾倫殿下，您還忘了一樣東西。”大主教的雙手揣在寬大的衣袖里，他的神情出奇地平靜。
艾倫狐疑地看著他，“我忘了什麼？”
“這個——”
大主教嘴角微揚，他冷金屬的光芒冷不丁在他眼前晃過，等艾倫反應過來時，黑魆魆的洞口已經直直對准了他。
“艾倫！”
一個身影撲了過來，巨大的衝力將艾倫也一並推倒在地上。
“公主殿下！”
“凱瑟琳！”
幾聲槍響同時響徹教堂上空，當一切歸於寂靜時，艾倫懷中的人已經沒了溫度。
“為什麼……”他記得自己似乎不解地問她。
“因為……你是我弟弟啊……”凱瑟琳低低地笑著，蒼白的臉有一抹奇異的緋紅，眼中帶著回憶往事的惆悵，“一直都想做個……盡責的姐姐……可惜你小子……咳咳，從不給我機會……”
“替我照顧……好……”
“我知道。”艾倫握住她冰冷的手，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我會照顧好他們。”
艾倫將凱瑟琳交給身後的護衛，他慢慢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
紅衣主教蒼老的身軀無力地倒在牆壁上，他身上的血浸濕了衣衫，嘴角卻仍然掛著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一切歸於主……”他握緊胸口的十字架，喃喃地念著。
“你以為你會去天堂嗎？”
艾倫蹲下身，面無表情地看著紅衣主教，“不，主早就拋棄你了，你會墮入黑暗的地獄。等你死後，無數禿鷹會來啄食你的身體……”
“不……”胸口的十字架突地被人扯斷，他拼命反抗著，仍然無法阻止鋒利的十字架尖端扎入他的脖頸，紅色的血液噴濺出來。
他瘦弱的胸膛猛地挺起，又無力地跌了下去。
“願撒旦與你同在。”
艾倫說完這句話，抱起凱瑟琳，頭也不回地往教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