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已經不再痛,因為已經痛到麻痹。
血,也已不再流,因為已經冷到凝固。
一夜不眠的我,又翻出藏在床下的“私房煙”,在窗台上抽了半宿,直到天色微亮,我才一腳將一地的煙頭踢到樓下。
早起的芸臉色紅撲撲的,不需要梳妝打扮,那份慵懶的風情就足以讓人迷醉。
寬松的睡衣,敞開的衣領,露出里面純白的乳罩,和一部分雪白的乳肉。
她C杯的胸圍在東方女性中已經算是比較豐滿了,形狀和彈性也讓我非常滿意,我喜歡挑逗她的乳頭,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忍受不住敏感乳頭傳來的快感而下意識夾緊下體,讓我感受到一波波異常緊湊的夾力。
看著她揉著眼睛衣衫半露的樣子,這無數次讓我充血的場景,此刻卻像一根刺一樣,如鯁在喉。
她那彈性十足的乳肉,也曾在另一個男人手中揉捏變形,也曾讓她激爽到夾緊那個男人的髒物嗎?
“老公,你起得好早。來,親親。”
芸看我已經穿戴整齊,正站在床邊,有些訝異,不過也沒多想,便伸出手臂向我嘟著嘴索吻。
看著眼前這雙紅潤的櫻唇,我情不自禁地湊了過去,雙唇相貼,感覺依然是那麼火熱,那麼香甜,那麼柔嫩,可是,這里可曾被那個猥瑣小人用同樣的姿勢吻過?
一想到這里,我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綺思,木木地應付著她的唇舌糾纏。
結束了這木然的一吻,她又皺起秀眉,“你又抽煙了?你怎麼給我保證的?我說了多少次了,抽煙對你的身體百害無一利,你怎麼又……”
媽的,我沒管你你還來管我……
往常那甜蜜的嘮叨,此刻聽起來卻讓我覺得無比諷刺。
我有些煩躁,隨手推開她,這個舉動讓她的話語一下子收住了,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無比驚訝地看著我罕見的粗暴,讓我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自從追求她開始,我就沒有展現過我性格中暴躁的一面,即使出任務殺了人,我也會用找人對練或是尋求組織的心理醫生來疏導心中積累的陰暗,而留下的,只有越來越淡然的態度和永遠波瀾不驚的表情,對她發火,更是從來都沒有的事,甚至連一句重話我都沒有說過。
也許我這種對任何事都處變不驚的表現,在她的眼里成了胸有成竹的象征,因而給了她安全感,這也是我能最終追到她的原因之一吧。
可是現在,我這一點點粗暴的舉動在她眼里,大概就像天塌了一般吧。
看著芸泫然欲泣的樣子,本欲脫口而出的質問和斥責被我吞進了肚子里。
也許是面對如此柔美的她我罵不出口,也許是我習慣性地喜歡將心事埋在心底,也許是我認為現在質問她會“打草驚蛇”,總之,這一次,我選擇了沉默。
我和她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白了一下,不過瞬間被她控制住。
我不僅不願意將我的懷疑說出來,我甚至不願意被她看出我在懷疑。
我迅速平抑我的情緒,抬起頭來露出一個慣有的微笑,“老婆,抱歉,昨天晚上沒有你在,我吃壞了肚子,現在有些難受呢。”
我的解釋讓芸相信了,她立刻變得焦急起來,對我伸出手拉我過去,“真的嗎?你呀你,也是這麼大的人了,我一天不在家你就照顧不好自己,來,我給你看看。”
那樣擔心的表情,那樣絮叨的語氣,這是出自內心的關切,不見絲毫作偽。
這一刻我甚至想要懷疑,昨天的一切是不是一場夢,是不是我精神錯亂產生的幻覺。
看著她戴上眼鏡,還來不及梳洗就為我忙進忙出,倒上溫水,翻出藥片,我一把抱住她,“不用了,老婆,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不用這麼麻煩了。”
我開始有些後悔編了這樣一個理由,從強制我戒煙就可以看出,她對我的身體是很著緊的。
我花了許多的氣力,做了許多保證,才換得她將信將疑地將我放開。
如果沒有昨天那一幕,也許我早已感動得摟住她纏綿熱吻,可是現在我只能強裝笑臉,說著違心的話。
芸理了理發角,對我有些嗔怪地說道,“看你這樣子,我怎麼能安心工作?你要學會照顧自己。”
“嗯,我會努力的,老婆。”
我笑了笑,看著她草草披上一件外套,去小廚房里准備早點,一切都和往常沒有任何差別。
除了昨天我看到的那一幕,和她從沒有過的晚歸。
一切收拾完畢,她換上了一套白色的職業裝,秀發挽起,緊身短裙和肉色絲襪搭配得體,從那個溫柔賢淑的家庭主婦變回了一位端莊嚴謹的職業女性。
出門的時候我們像往常一樣,她親密地勾著我的胳膊同行,一直到地鐵站才分開。
目送她坐的列車越行越遠,我也轉身走向學校。
我的心開始迷茫了,芸對我的關愛,不見絲毫改變,她依然是愛我的,我確信。
何況這麼多年了,她對異性從來是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我不相信還有人能夠像我一樣既臉皮夠厚,又有足夠的耐心,能夠堅持到敲破她外殼的那一刻,我不相信在床上都堅持用最傳統的男上女下式的她,那個骨子里是典型中國傳統女性的她,會做出紅杏出牆的事。
回味我們交往的一幕幕,我們從來沒有紅過臉,她的溫柔,我的淡然,勢必無法引起不可調和的矛盾。
即使有矛盾,我們也會自覺地讓著對方,我可以自豪地說,我們的感情是完美的。
如果之前任何一個人告訴我,芸會變心,會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我會嗤之以鼻。可是我自己的眼睛也會騙我嗎?
是出軌嗎?我不相信。那是誤會嗎?我不知道。
一整天我都渾渾噩噩,腦中不斷地胡思亂想,機械地走向教室,老師講了些什麼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直到中午,我低頭走出教室,漫無目的地走著,身後卻有人叫住了我。
“飛哥,你怎麼走這麼快啊,等等我啊。”
我回頭一看,是原來的室友大東。
“肚子餓了,趕去吃飯呢。”
我等他趕上來,和他並肩而行。
“哈,你小子艷福不淺啊,還沒畢業就過起二人世界了,怎麼現在還要跟我們一起混食堂啊?嫂子沒幫你准備愛心便當?”
大東和我關系最要好,當初追芸的時候,他全程參與,幫我在她宿舍樓下大喊“芸,我愛你——”;幫我引來樓管大媽,讓我能偷偷送花到她的寢室;也曾陪著我一起在她樓下半夜彈吉他唱情歌而被芸一盆冷水從天而降……
等我花了半年工夫追到了芸,他半開玩笑地說他也要我幫忙解決問題,意氣風發地我自然滿口答應,而後來,我也實踐了我的諾言。
“她有工作呢,可不能像以前一樣照顧我三餐了。話說,你和小雨最近怎麼樣?”
他提到了芸,我心中一陣煩躁,下意識不想再繼續說下去,於是我隨意地引開了話題。
小雨是我的妹妹,准確來說是我的“親”妹妹。
爸爸在我五歲的時候再婚了,娶了一位同樣是喪偶的阿姨。年幼的我非常反感有一個後媽,我覺得爸爸褻瀆了他對媽媽的愛。
我連帶著也討厭上了她帶來的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小我一歲的小雨。
可是十年的相處,小雨卻用她的溫馴和可愛漸漸消磨掉我對她的厭惡,內向的她沒有什麼朋友,卻總是纏著我這個哥哥陪她玩耍。
幼年的我因為阿姨的事情和爸爸吵過幾回,直到現在,我雖然已經不再在意阿姨的事情,但幼年的創傷始終沒法完全平復,我和爸爸的關系也一直比較冷淡。
在這樣缺少親情的家庭長大,小雨就是我童年唯一的溫暖,我們小時候玩過家家,我每次都會演爸爸,而她則會理所當然地扮演媽媽。
直到我漸漸長大,經歷過許多事情後,我開始明白,我們是兄妹,是不可以成為爸爸媽媽的,而小雨,卻似乎並不明白,依然那樣喜歡纏著我,憧憬著我們將來的家庭,我們的孩子……
我無法違背自己的准則,終於認認真真地和她談了一次,告訴她,我們的兄妹關系,注定了不可以走向那一步,那一天她哭了,她哭著跑出家門,我找了一天一夜,才在我們以前常常玩耍的小河邊找到她。
因為小雨的事,我開始了放浪不羈的生活,借著我和國安的那些老油條們一起混出來的手段,我也在酒吧、在舞廳把上了不少追求刺激的失足少女。
這種自我麻醉的生活,知道遇到芸方才結束,我的心靈找到了寄托,可是小雨呢?
她的心可有寄托?
正好大東提出了要求,我看了看同窗了一年的兄弟,覺得他是個可以托付的好男人,於是在大二那年,我接小雨過來把她介紹給大東認識。
當日,小雨穿著一件粉紅連衣裙,像個童話中的小公主一樣。
她接到我的電話,興高采烈地趕來和我相見,我看著她情緒很高,也微笑著帶她到事先約好的餐廳,把大東介紹給她。
看著大東那哈喇子都流到地上的表情,我覺得我也足以報答他為我追到芸而立下的汗馬功勞,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妹妹就交給你了,以後敢讓她不開心我揍你丫的”雲雲。
也許是因為芸已經占據了我的全部身心,也許是為兄弟高興而多喝了幾杯,我已經想不起來當時小雨的表情,只記得我接了芸一個電話便提前離開,也順便好讓他們好好獨處,我覺得這真是一舉兩得。
後來我再見大東時,他告訴我小雨已經同意做他的女朋友了,果然不愧是和我一起混出來的兄弟,也學到了我三分手段,我為他得到幸福感到高興,也為小雨感情有了著落感到欣慰。
“嗨,好歹是跟飛哥學了一整年呢,小雨跟我好著呢,待會我們說好了一起吃午飯呢。誒,說說就來了,小雨,這里這里。”
大東注意到遠處一個靚影,向她揮著手。
我也抬起頭來,頓時有些微微詫異。
一張圓圓的娃娃臉,身材不高,大概一米六出頭,但配上她身軀的纖細嬌小感覺非常玲瓏可愛。
那兩條向後翹起的雙馬尾,一件露腰的T恤衫,下身是緊身牛仔短褲,一副城市女孩的嬌俏打扮。
這是小雨嗎?看著眼前衣著跳脫暴露的女孩,跟我印象中那個內心文靜的小妹妹似乎有些出入。
她朝著大東走過來,眼神一瞥也看到了我。她愣了愣神,嘴唇囁嚅兩下,清脆的聲音傳出,“哥哥?你也在啊……”
“嗯,小雨,好久不見了。”
我情緒不高,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頭,她愣愣地看著我,沒有反應過來,任我撫摸了一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她搖了搖頭,擺脫了我的手,白了我一眼,“人家可不是小孩子了,你吃豆腐啊?我男朋友可就在旁邊呢。”
我尷尬地一笑,大東適時上前來拉著她說道,“走吧,今天飛哥難得在學校碰上,咱們一起好好吃一頓。”
“哦?你把我哥叫來,不怕打擾了我們的二人世界啊?”
小雨向大東丟了個媚眼,我這才注意到她的眼角居然畫著眼影,她讓我有了一種更加陌生的感覺。
“這……”
大東似乎也有些猶豫,不敢拒絕小雨的要求,也不好意思開口讓我離去。
我更沒什麼心情攪和他們小兩口的事情,芸的事不時想起,讓我胸口像壓了塊石頭一樣難受。我便主動開口,離開了他們。
也許是我的錯覺,在我轉身走開的時候,背後一道帶著讓我渾身不舒服的視线射來,我轉過頭看,卻只看到他們兩個親親我我地拉扯著離去的樣子。
我搖搖頭,也許是我想太多了吧。
中午也沒什麼食欲,實在餓極了才隨便買了些面包對付了一頓。我坐在教學樓前地廣場草地上靜靜地想著心思,連課也忘了去上。
直到學校保安將我趕開,我才漫無目的地在學校里閒逛,當我被建築物的陰影籠罩住而抬起頭來時,我發現我來到了後勤公司的辦公樓。
我愣了愣神,怎麼走到這里來了。
本欲轉身離去,卻突然想到昨天看到的那個男人,劉保全,正是後勤公司的主任,這里不正是他辦公的地方嗎?
鬼使神差地,我走上了這幢三層的辦公樓。
後勤公司的人員並不充足,工作也不是很規范,來人進進出出很頻繁,也沒有人阻攔我。
我默默地摸上了最高一層,看著兩邊幾個緊閉著門的辦公室,這都是後勤公司的干部們的私人工作間,最里面那間上面就寫著“劉保全”三個字。
我走到他辦公室的門口,自嘲地笑笑,在這里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有什麼隱私他也不會在上班的時候講吧。
可是這個時侯門里卻偏偏傳出來說話的聲音,一下子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啊……怎麼樣,最近還有空嗎?呵呵,我坐在辦公室可是茶不思飯不想啊,你都快讓我中毒了……嗨,別這樣說嘛,我也算是寶刀不老,感覺不錯吧……好好好,不說不說,那咱們什麼時候再見一次……什麼?太久了,這周之內你要抽空出來,哎,借口還不好找嗎,我教你啊,你就說……行了行了,放心吧,我會准備好的,寶貝親一個,哈哈,別害羞嘛……”
屋里的聲音時高時低,聽內容似乎是在打電話。
劉主任我以前辦宿舍網絡的時候也見過,的確是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在和什麼人打情罵俏,而且內容越來越不堪入耳,讓我的心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不會的,不會是芸,她聽到這樣的葷話肯定早就抽人了。我不斷地安慰著自己,不敢再聽他的話,但又無法阻止我繼續聽下去的好奇心。
打情罵俏的電話直說了有十來分鍾,他向那頭道了別,在我尚未平靜清晰時,又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接著他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老張啊,最近還好吧……是啊是啊,是好久不見了,怎麼,又想找幾個學生妹玩玩?誒,最近沒什麼好貨色,等我慢慢給你物色……你問我啊,我最近可滋潤了,嘿嘿,良家女子,還是個白領呢……誒,你不知道,別看她不是學生了,她可是我們這畢業的呢,在她上學的時候我就想上了,可惜沒趕上機會,這次可算是……你也想來?不行不行,我也才上手沒多久,臉嫩著呢,等我調教調教再說吧……哎呀,放心啦,咱們兩誰跟誰啊,談錢就俗了……哎喲,那謝謝您了,有好貨色一定給您留著,嗯,那就這樣,過兩天一起吃個飯,好好好,到時候再說……”
我轉身走出了這間汙濁不堪的辦公樓,拿出了衣服里藏著的通信器,按了一個數字。
通信器嘟了兩聲,一個帶著兩分英氣的女聲傳來,“小飛,是你嗎?你有什麼事?”
“蕾姐,方便見個面嗎?我有些事要請你幫忙。”
我的聲音清冷無比,聽不出半點感情。
“啊,好啊,那就一小時以後,你學校外面那家starbucks,訂好位子等我來。”
通信器那頭很快做出了回應。
“嗯,我等你。”
我結束了通話,走向校外那家咖啡廳,也許明天來到垃圾的清潔工會為某一個垃圾箱被砸出的一個凹洞而抱怨有人破壞公物,不過這些我完全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