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中的這一幕徹底擊破了我的一切認知和幻想。
曾經我自以為是地認為拼上性命,竭盡全力地努力挽回,就能夠彌補自己的過錯。
我自以為是地以為失去了威脅,失去了把柄,芸便不用再失身於這個老流氓。
我自以為是地以為我們的愛還可以回到從前,回到平靜安寧的二人世界中去。
芸被我視若珍寶,連一點點勉強和委屈我都不願意讓她承受,可是她卻在這樣一個肮髒的場所,向一個人品低劣的老男人展現出她的嫵媚與裸體。
我不知道芸為什麼會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放棄抵抗,任由他肆意地侵犯,我不知道劉保全用了什麼樣的手段,讓優雅端莊的芸接受這樣讓她羞怯的姿勢,接受恥辱的插入。
芸的心中是怎樣想的?她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
劉保全對芸目光中表現出的想法,連旁觀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赤裸裸的占有欲望,這讓我感到無比驚心和憤怒。
他不止是要玩弄芸的身體,而是想控制芸的一切,想要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這種目光我也曾經有過,當我真正喜歡上芸,發誓要追求她的時候,我曾在鏡子中看到過。
就憑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可是……癩蛤蟆確實已經吃到了……
一想到芸流著精液的下體套上內褲,只是因為劉保全的一句話,為了滿足他的變態淫欲,芸就接受了這樣淫靡的舉動?
一瞬間,我的信心開始動搖,我的胸口開始發悶,芸會被奪走……
這一點我本從來沒有考慮過,或者說我從來沒敢考慮。
我本以為解決了劉保全,解決了芸的後顧之憂,她就會從此安安心心地只屬於我,可是……
她會不再愛我,她會選擇那個老流氓嗎?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我想象不到那個渣滓有什麼能夠讓芸動心的地方,無論是那干巴巴的外形還是低俗的修養,吃大蒜的怎麼能夠讓喝咖啡的動心?
她一定是被迫的,她只是受害者,劉保全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努力地為自己打氣,為芸開脫,讓我的心情平靜下來。
沒事的,這一定是一次偶然,一定是芸還沒有接到家中的消息才會被劉保全脅迫的。
不管真相如何,這一刻,我是這樣說服著自己。
可是,蕾去哪里了?為什麼劉保全能在她的監控之下逍遙自在,為所欲為呢?
想起這幾天聯系不上她,我心中的煩擾更形緊迫。
不僅是芸,連蕾也會出事嗎?
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蕾已經不知不覺地將她的身影種在我心底,如果因為幫我的忙讓她遭受不測……我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了。
還有,這個神秘的發信人和視頻拍攝者到底是誰?
一旦這些內容在網上曝光……
我無法想象芸成為“XX門”女主角的情形,而追查這些東西的线索也落在蕾的身上,也許她已經有了答案。
不行,不能再這麼浪費時間了,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我都要快點找到她,這件事需要盡快解決,越快越好!
我合上筆記本,奔出了家門。
********************
特行組的成員是不用按點坐班的,只要能保證出任務的時候隨叫隨到,所以我用通信器問了問老管和特行組的其他成員時,他們都說不知道蕾的去向。
無奈,我只有前往蕾的家所在的新江小區,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线索。
我看了看小區門口的保安室和設在牆壁上的監控攝像頭,心中浮起一些主意。
小區門口的街道盡頭轉角處停著一輛造型拉風的跑車,車窗雖然不透色,但我的感覺比一般人要敏銳,我覺察到車里有兩個人沉重的呼吸和隱隱約約的異響。
我心中一動,精神力放出一絲細微的觸手,探向車中。
雖然精神力的創傷還沒有痊愈,但稍微用一點精神力用來近距離探查還是基本沒問題的。
這片小區屬於高檔住宅區,周圍的街道都比較安靜。
也許是在這種相對安全的環境下追求刺激吧,我“看到”車里有兩個人,由於只能使用少量精神力,我無法看清他們的樣子,不過根據模糊的信息也能判斷出是一男一女。
兩人正緊貼在一起後座上蠕動,有了精神力的幫助,車里的喘息和嗚咽更加清楚地映射到我的腦海中。
“真是……”
我微微搖頭,真是太大膽了。
不過我對他們開放的玩法倒並沒有特別的厭惡,反而有些羨慕,如果芸也能和我這樣……
一想到芸,我又有些心頭煩悶,“這次要對不起你們了。”
我悄悄靠近這輛春色滿邊的汽車,在汽車後門上摸索了一下,摸出一條特制的金屬條,小心翼翼地插進鑰匙孔里。
果然,是最新款的防盜鎖,不過難不倒我。
我散出精神力罩住車鎖,觀察車鎖的內部構造,手上輕輕一勾,金屬條和車鎖的鎖簧已經完美地嵌合到了一起,微微一擰,細微的“咔”地一聲,車鎖已經被我打開。
我轉身走向小區門口,室外的寒冷讓小區保安都待在屋內。反正門口也有攝像頭,如果有需要,他們可以隨時出來應答。
這種偷懶的行為卻給了我機會。我將口中的口香糖吐出,在手上捏了兩下,看准攝像頭的鏡頭方向,抬手一揚,口香糖便准確地粘住了鏡頭。
我戴上口罩,開始裝作准備翻牆進入,不一會就見一個身穿灰色制服的保安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
“媽的,怎麼回事,監控怎麼壞了,這大冷天的……嗯?”
他推開門准備去查看攝像頭的情況時,正和我四目相對。
我這幅打扮任誰見了都會覺得不是好人,他稍微愣了愣便衝了過來,“你是什麼人?你干甚……啊呀!”
我二話不說,隔著卷門的空隙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把他打了個趔趄。
“狗日的,偷東西還打人,你給我站住!”
他果然被我激怒,對著胸前的對講機喊了一句“老二,把門打開,你也出來,有人鬧事。”
大門向一邊拉開,他掏出腰間的膠皮棍,立馬朝我衝了過來,我故意慢慢後退,擋了他皮棍一擊,余光一掃保安室的門一開,另一名保安也衝了出來。
嘴角一勾,裝作被他擊痛一哼,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跑。
“孫子,給我站住!”
他和身後那個保安開始追趕我。
很快我們就跑到了街道盡頭,我往之前那輛車所在的地方跑去,路過車門的時候把插在里面的金屬條一抽,找了個之前看好的掩體躲了起來。
當那兩個憤怒的保安路過跑車時,車門正好緩緩打開,我看到那兩個保安望向車里整個人都傻了,車里也響起女子的驚叫和男人的怒吼聲。
望著車里衝出的赤膊男揪住兩個可憐的保安,任他們如何道歉也不依不饒,我嘴角一翹,一切都和我想的一樣,買這種跑車還會玩車震的,八成是那種橫慣了的富二代,張揚跋扈囂張高調,而且巴不得找機會欺負別人。
被人在這種情況下打擾,第一個想到的不是遮羞而是好好收拾來人。
“抱歉,抱歉,我們剛才是在追一個小偷。”
“去你媽的,老子這車看起來像是小偷開的起的嗎?撬我的車門干什麼?”
“這個不是我們開的……”
“不是你開的,還是老子自己開的?媽的蒙誰呢?”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就是它自己……”
“呸,少廢話,今天這事可沒這麼容易了,你們看了我女人,說說怎麼辦吧?”
“這……”
這個小區的保安也是見慣了有錢人的主,如果他提出過分的要求一定不會那麼容易屈服,他們應該會糾纏很久了。
我掃了一眼只穿著短褲叫囂著要兩人下跪賠罪的男人,和兩個不斷賠禮道歉卻依然努力地據理力爭的保安,微微一嘆,抱歉了,我實在是沒時間和你們磨嘰,只能這麼做。
我繞了個彎回到大門已經打開一條通道的小區輕輕松松地走了進去,保安室的門也鎖著,不過更難不倒我,很快被我打開。
我走上了二樓的一間房間,這里有幾個顯示屏,是小區大門和幾處院牆的監控攝像。
我找到大門的攝像資料,將這一個月的資料拷貝到我的移動盤里,便收拾了一下痕跡,關上門走了出去。
蕾給了我她家門的鑰匙,門開了,看到屋里熟悉的裝飾,這一瞬間我居然有種回家的感覺。
我查看了每個房間,每推開一間房門我都希望我的擔心只是虛驚一場,我希望蕾正坐在里面抬頭向我望來。
可是直到最後來到書房,我終於還是失望了。
我坐在蕾的轉椅上,打開她書桌的抽屜翻了翻,有一些合上的檔案夾,我挨個抽出來看了看,是之前辦過的一些案件或者正在調查的事件的資料,不過並不是什麼機密文件。
我並沒有看到有關芸的資料,看來蕾並沒有將這些東西放到家中。
我打開桌上的Apple,將拷來的監控錄像傳進去,便查看起來。
蕾的甲殼蟲很顯眼,在W市這種地方,會買這種小資向造型的車人不多,要麼就是追求節能實惠的日系車主,要麼就是追求氣派拉風的跑車車主。
我拖動錄像,查看甲殼蟲進出小區的影像。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直到兩周之前,最後一次甲殼蟲開出小區以後就再也沒有開回來過。
這樣說,蕾已經將近半個月沒有回家了?
有些頹然地坐回椅子上,我心中開始越發不安。蕾出門未歸的時間這麼久,遇到危險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蕾姐,你千萬不要出事啊……”
我心中焦急不已。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一個人的力量是多麼有限,如果可以借助蕾和國安局的力量,我可以不太困難地繼續尋找找蕾的所在,比如定位她的車,找到她的甲殼蟲起碼可以將她的最後出現時間往後推一大截。
正當我考慮要不要求助於特行組的其他成員,我的通信器意外地響了起來。
是蕾的信號!
我趕緊拉起衣領,“蕾姐,是你嗎?你現在在哪里?”
我問了好幾句,那邊卻沒有人說話。我有些焦急,卻突然閉起嘴來。
因為那邊傳出“登……登登……登……”
的敲擊聲,有長有短,持續了十多下,通信器便掛斷了。
這似乎是國安內部通信的一種暗號,蕾說過一次,我很容易就記了下來。
老……地方……見……
我愣了半晌。
********************
“小飛,你又吊兒郎當的躲在這偷懶了。”
我躺在江邊的一張長椅上,江風拂面,正在愜意地休息時,略帶磁性的成熟女聲打斷了我的小憩。
我睜開眼,果然是蕾略微皺起眉頭的臉龐。
“放心吧,我不需要擺姿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躺著也能發動,需要我的時候隨時通知我嘛。”
我微微一笑,伸了個懶腰,“來江邊多少次了,還是這里最舒服。”
這是我帶芸來看江景的固定座椅,在江濱只有這個地方視野最開闊,風景最完整,這次任務正好在江邊,我受不了這種枯守的任務,便偷偷跑了出來,找到這條我和芸常常依偎著看江景的長椅躺下享受江邊的清風。
“出任務的時候應當嚴肅認真,如果因為一時的疏忽導致……”
蕾的秀眉又擰了擰,開始說教。
“……導致人民安全和國家的財產受損是不可原諒的!”
我趕緊接口攔住她,“蕾姐你說了多少次了,我都會背了。”
“知道你還犯?”
“這不是有你們這些優秀的特工麼,我只是幫忙以防萬一的。何況這次又不是什麼生死攸關的任務,危險系數很小吧?”
我有些怕蕾這一絲不苟地說教,趕緊開脫道,“與其在那里給你們添亂,我還不如來這里享受下美景呢。”
蕾看了看江面,兩岸堤下水流滾滾,對岸的房屋看起來星星點點點綴在岸邊,“有什麼好享受的,這江水看了多少年,都沒什麼變化。”
“蕾姐你太不懂享受生活了。”
我翻身坐起,“觀江潮涌動,聽江風颯然,閉起眼來細細感受,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那種氣魄和情懷,能夠讓人放松自己,感悟生命的真諦。”
“哼。就你怪心思多,還感悟真諦,我看你就是為偷懶找借口。”
“蕾姐要不要也來試試,可以讓人輕松很多的。”
我抬起頭來,蕾的表情有些不屑,但她的眸光似乎不那麼堅定。
“來吧,試試嘛。”
我拉了拉她的胳膊,她瞥了我一眼,依言坐在我身邊,“閉起眼睛,好好感受。”
她輕輕合上眼,緊繃著的俏臉開始慢慢放松,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我微微一笑,也轉頭看向廣闊的江面,我的心境就像我此時的人生經歷,一片輕松愉悅。
“蕾姐,怎麼樣,是不是舒服多了?老是緊繃繃地活著多累,時不時找個屬於自己的風景安靜安靜,這才是生活。”
“嗯,感覺是挺特別……我突然發現你小子也不全是胡言亂語。”
蕾輕笑了一聲,斜過臉掃了我一眼。
“那是當然,要說保家衛國為民除害我比不上蕾姐,但尋找生活的樂趣你可比不上我。”
“哼,你這是享樂主義。成天就知道琢磨怎麼找樂子,這樣才是浪費生命。”
蕾白了我一眼,我的論調她顯然不太贊同。
“切,整天把工作擺在嘴上,活得多累,活到老了也沒弄清楚什麼是真正的生活。”
我倒是滿不在乎,不過既然引起了話題,我和她開始就人生態度問題辯論了幾句,到後來倒更像是拌嘴一樣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爭了,一人有一人的活法。蕾姐學不來我的閒,我更是學不來你的忙。”
真有些怕說火了她,我趕緊求和,“沒必要談這些,只要以後有空就來江邊散散心,就當是調劑生活嘛,又不影響工作,也不和你的認真負責衝突。”
蕾也收了口,視线轉回江面上,良久才悠悠一嘆,“其實……我也希望能夠像你這樣輕松自在的,可是……”
我撇撇嘴,不理解她既然喜歡這樣的輕松為什麼還要搞得自己那麼緊張。
只是從此,每次任務結束,蕾都會拉著我和她一起到這里來看看江景放松一下,然後請我吃一頓飯,讓我覺得我就像她找的陪聊一樣。
正是從這件事開始,蕾才和我有了任務之外的交集。
********************
能被她稱為老地方的,又是我知道的,我印象中也就是這里了。
是她嗎?
她為什麼不說話?
還用上了暗號,暗號還說得模糊不清,如果換一個人來可能都不會注意到,因為剛剛接通時背景音里還有噪音,如果不仔細注意就不會發現傳遞過來的信息。
她看來是真遇到了什麼麻煩,要不然不會這麼婉轉地發信過來。
我心中更加急切,立馬衝出房門,直奔江邊而去。
我趕到地鐵站時,我的手機鈴聲響起,我一看號碼,是芸打來的。
我下意識接通了電話,芸柔柔的嗓音便傳了過來。
“老公,你去哪了?不回來吃飯嗎?”
我這才發現現在時間已經到傍晚了。
“我……我有點事情,稍晚一點回來。怎麼了?”
“沒……你真的不回來嗎?”
“芸,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著急地問道。
“我……沒事,我想你了。”
芸的回答讓我有些驚愕,她的聲音里透出幾分柔弱和依戀。
想我?雖然平時也有親親我我的這種表達,但她似乎從沒這樣分別不到一天就這麼主動,這種話題通常是我先挑起來。
“你現在在哪里,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有些急了,她打這個電話來不會只是為了說句想我吧?難道她又出事了?
“沒……真沒事,我現在在家里做飯呢。我想問問你回不回來吃飯嘛,你能不能……”
芸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芸,如果有事盡管告訴老公,不要瞞著我知道嗎?什麼事我都會幫你解決,你快說啊。”
自從發生了劉保全的事,芸的任何異樣都會讓我心頭狂跳。
“真的沒事,老公別擔心……我只是……突然特別特別想你,所以才打電話,如果你有事就算了……”
“真的沒事?”
我追問了一句。
“真的,能有什麼事。呀,菜都要糊了。”
果然那邊傳來一陣噼里嘩啦的沸騰聲和鍋鏟的聲音,“真的不回來吃飯嗎?”
“嗯,你先吃吧,我辦完事馬上趕回來,好好在家里等我。”
“嗯,老公……”
她還是一樣舍不得掛斷,我一陣情話拋出才和她結束了通話。
怎麼辦,雖然芸說沒事,再加上做飯的聲音證實她確實在家里,我心中還是有隱隱的不安。
可是蕾剛剛傳訊給我,萬一她真的有事我又不去赴約,下次要再聯系上她可就說不定是什麼時候了。
是回頭回家還是尋找蕾的蹤跡?
正在我猶豫不定的時候,地鐵進站的提示音響起,我咬咬牙,既然芸說暫時沒事,最多找到蕾後就和她一起趕回家,應該沒什麼問題。
站門一開,我一閃身擠上了前往江邊方向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