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過了很多年，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回事，崇分明在對著我說話，但是我只看到他張合的嘴，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小慧也似乎是勸著媛媛，只是她說什麼我也聽不到。

　　我的耳中是媛媛嗚嗚的哭泣聲，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媛媛哭，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哭。

　　就如同幾年之後，我對靜說過的那樣，女孩給人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她笑的時候，而是她哭泣的時候。

　　媛媛本來就瘦，而又頗為高挑，在夜色中，在路燈下，蜷縮著身姿蹲在地上就格外顯得單薄，顯得瘦弱，哭泣的時候也格外顯得無助。

　　我知道，我應該說些什麼，但是我開不了口，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勸慰別人，更不懂得怎麼勸慰一個女孩子，而這個女孩子現在還是我的女朋友。

　　“你說話啊？”小慧的聲音微微有些尖銳，她顯得很生氣。

　　我扭頭看了看崇，他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崇和我一樣，沒有什麼戀愛的經驗，這個時候也不能幫我什麼。

　　“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哭了？”我蹲下身子，輕輕的撫著媛媛削瘦的背。

　　媛媛沒有說話，依舊嗚嗚的哭著。

　　“她剛才要回去囑咐你，讓你別喝太多酒，我和崇在網吧門口等她。等她回來的時候，她就這樣了！你哪里惹她生氣了？”小慧在旁邊埋怨道。

　　聽了小慧的解釋，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媛媛聽到了小剛在燒烤店里的那番話。

　　“媛媛！別去管小剛的那些話……”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媛媛突然轉過頭看著我，瞪著兩只通紅的眼睛，說道：

　　“我沒有管他說什麼！他說什麼是他的事！”

　　媛媛說完之後，小嘴用力的抿在一起，拼命克制要哭出來的衝動，可是眼淚還是不斷的從她的眼角流出來。

　　我似乎明白了媛媛傷心的原因，略顯無力地說：“媛媛……那些話，我沒信！”

　　她將臉抬起來，微微搖了搖頭，然後說：“你的表現告訴我，你相信了，至少是懷疑了，至少是猜忌了！你不信任我對麼？”

　　她扭過頭看著我，盯著我的臉，讓我難以開口。

　　我相信小剛的話了麼？也許沒有！

　　但是，我真的懷疑了，至少是猜忌了，在媛媛的目光下，我難以說出一句圓滿的謊話。

　　我扭頭看著崇，示意他帶著小慧先離開下。

　　崇默契的點了點頭，拉著小慧走開了很多，而這個時候我也看到阿輝也過來了，他沒有到我身邊，而是站在崇的旁邊，似乎在和崇說著什麼。

　　我看著媛媛，她也緊緊盯著我，那雙美麗的眼睛，泛著淚光，也閃爍著飽含怒氣的目光。

　　而這個時候，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沒有相信，但是我懷疑了！”

　　“哼！”媛媛有些淒苦地哼了一聲，似哭似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沒有再說任何話，而是繼續將下巴支在臂彎里，然後淒苦地流著淚。

　　“媛媛！不管怎麼說，我並不了解你。不了解你的處境、不了解你的家庭，也不了解你的過去。”

　　“這就是別人說什麼你就相信什麼的理由？”

　　我想反駁說我沒有相信，只是質疑而已，可是我並沒有說出口，在媛媛的氣場下，我總是容易退卻，之後的很久都是這樣，即便現在也是如此。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那你為什麼相信小剛？”

　　“難道他有理由騙我麼？”

　　“難道他就知道一切麼？他說的是他知道的，還是胡說的呢？說到底，你還是從內心深處不信我，對不對？因為我跟你好之前，就不完整了，是麼？”

　　媛媛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扭頭看了看崇那邊，他們三個人這時候正往反方向走，試圖離我們更遠一些。

　　我有些垂頭喪氣地說：“不是！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麼？”

　　“就是不了解，我……我和你在今天之前還不熟，我甚至……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而我了解的，只有你的作風，只有你的穿著，只有你……頻繁地換著男朋友。”

　　“哈！”媛媛笑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這樣的動作被很多女孩子使用，之後幾年，我認識的幾個女孩子都有過這樣的舉動。

　　媛媛抿了抿嘴，然後說道：“先說，男朋友的事！”

　　她扭過頭，看著我，繼續說道：“我是『頻繁』地換著男朋友，可是這個頻繁究竟有多快？我第一次戀愛是在初一的時候，對象你認識，是阿南。”

　　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認識也知道，是個當時已經初三的同校學生。

　　“可你覺得他是好人麼？”

　　我沒表示，因為我認識阿南，阿南也認識我，但也僅僅認識而已。我只知道他是長得有些帥。好吧，其實是很帥！

　　“我也不知道他人怎麼樣！稀里糊塗的和他開始戀愛，稀里糊塗的……”媛媛嘆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當我知道他這個人其實很爛的時候，我是不是應該甩了他？我不甩他，難道要和他過一輩子？或者等到他甩我的時候，我才默默走開？”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媛媛還沒有罷休。

　　“後來我又認識了八十八中的一個男的，你不認識，我也不說他的名字了。”

　　聽到“八十八中”的時候，我的心揪了一下，心髒莫名的心悸，莫名的跳動隱隱有些痛。

　　“這也是個爛人，他……”

　　媛媛爆了一句粗口，我沒有在意，因為無論是媛媛還是誰，即便是我最為文靜的妻子，也在我面前爆過粗口，我知道這是盛怒的表現。

　　“他竟然想讓我出去賣！”

　　媛媛這個時候扭過頭看著我，嘲笑似的笑著，然後說：“如果我不甩了他，還真可能被他騙的去當雞！我難道不應該甩了他麼？”

　　媛媛垂著頭，繼續說：“我以為小剛還算是個好人，至少學習還比較努力，人看著蠻干淨的，就想隨便交往了一下！但是，這家伙也是個爛人。她想上我，我沒讓！他跟我要錢，我沒給！”

　　“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我沒有讓小剛上我，他說我是個出去賣的。而你呢？我傻了吧唧的，讓你上了我，而你卻輕易的相信了他的話！我真是個傻瓜！”

　　“我又要換男朋友了！別人一定認為我換男朋友更勤了，更會覺得我這個人有問題，更像只雞，更像是賣的了！對麼？”

　　我聽出她的話里面，想要和我分手的意思，可是我剛要開口挽留，剛要開口勸慰，剛要開口認錯，她卻沒有給我機會。

　　她說：“剛才你們在燒烤店外的話，我聽到了。阿輝，說我打扮像只雞對吧？”

　　我點了點頭，這也是我心頭的一塊隱痛。我可以不去管她的過去，不去管她是如何失去的初夜，但是我絕忍受不了她出去做雞這件事。

　　“穿的暴露，就是雞了麼？你是什麼時代的思想了？再說了，我穿的真的暴露麼？等再過十年，滿大街都是我這麼穿的，滿大街全是露大腿的，到時候你會說滿大街全是出來賣的？全是雞麼？哼！別說露大腿了，說不定到時候露屁股的都有了！”

　　媛媛有些氣苦的擦了擦眼睛，然後抿著嘴不說話了。

　　當時的我，看著穿著超短褲的女孩子，就覺得不正經，而我的思想在那個時候確實已經落伍了，老土了。

　　而媛媛的話，竟然真的成真了。並沒有等到十年，不過一兩年後，一到深春，就有大量的女孩子穿著超短褲，穿著超短裙。

　　事實證明，媛媛的穿著也僅僅是前衛一點點而已，或者根本就不前衛，只是我太土，我的朋友也很土罷了。

　　我沒有說話，卻想著媛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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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知道他這個人其實很爛的時候，我是不是應該甩了他？我不甩他，難道要和他過一輩子，或者等到他甩我的時候，我才默默走開？”

　　“穿的暴露，就是雞了麼？你是什麼時代的思想了？再說了，我穿的真的暴露麼？等再過十年，滿大街都是我這麼穿的，滿大街全是露大腿的！到時候你會說滿大街全是出來賣的？全是雞麼？哼！別說露大腿了，說不定到時候露屁股的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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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誠懇的語氣說道：“媛媛！我錯了！原諒我這一次，我……是我的錯，我不該懷疑你，不該不相信你！對不起！只這一次，相信我，同樣的錯，我不會再犯！”

　　“你說實話，你有沒有覺得，我輕易的就把自己給你，是一種很傻、很賤的行為。”

　　“你為什麼把自己給我？”

　　“我喜歡你！”

　　“可我不了解你，甚至跟你不是很熟！”

　　“可我了解你，了解到你想象不到的程度！”

　　我一臉茫然的看著她，而她笑了下，而這樣的笑臉即使在平時也很少見。

　　因為，平時的媛媛笑起來很媚，也有些張揚，只是這個時候她的笑淡淡的有些淡然，是那種微微的笑。

　　“我信任你！求你了，至少現在別懷疑我……至少現在把我當你女朋友，相信我，我沒有做過那些事！”

　　我點了點頭，有些鄭重地說道：“我相信你！”

　　多年之後，我曾經和她提起來過她當時的笑，微微的揚起嘴角，不露一顆牙齒，也不刻意地抿著唇，甚至不注意可能不會發現她的笑容。

　　“夜太美你沒去過？”媛媛突然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成人的地方，我沒去過！”

　　“傻瓜！酒吧算什麼成人的地方，你當是路邊的那種錄像廳麼？連黃片你都看了，還說什麼成人的地方你不去！傻死了！”

　　聽到媛媛提起黃片，我的臉上微微有些熱，辯解道：“我……我沒看過黃片！”

　　“切！你就蒙人吧！”媛媛笑的有些狡黠。

　　她這時候，站了起來，對著不遠處的三個人，說道：“喂！我帶牧去夜太美，你們是去網吧，還是和我們一起去？”

　　“我和崇去網吧玩，一會兒他送我回家，你們玩的開心點！”小慧笑著揚了揚胳膊，然後就拉著崇走開了。

　　而阿輝也僅僅是對我點了點頭，就轉身消失在夜色里。

　　重新變回兩個人，重新變回情侶後的我和媛媛，彼此近了一些。

　　她攬著我的臂彎，然後一起在路燈下走著，她試著依偎著我的身體，似是有些畏懼和怯怯。

　　這個地方去夜太美，走的話，要走二十分鍾，而我們沒有再打的，僅僅是因為想享受下壓馬路的感覺。

　　我和媛媛彼此聊著，我一直問她，為什麼說她了解我，她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只是說有空的時候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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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的位置其實很靠近市中心，而夜太美本身又在一條主干道上，雖然不大，但是沒點門路還是開不起來的。

　　夜太美其實不是一個特別大的酒吧，外面的霓虹燈有些陳舊。紫色的霓虹被拉成一個女郎的側臉，舉著一個高腳杯，就是它的招牌。

　　進了夜太美，第一個感覺是里面很黑，很暗；第二個感覺是很吵，音樂不是我以為的那種的士高或者什麼別的音樂，而是一個老男人在唱著有些土的歌曲。

　　酒吧的大廳里靠牆的兩邊放著幾個卡桌，而大廳中間放著幾個圓桌，每個圓桌前或多或少的坐著兩到四個人不等，而卡桌里因為過度昏暗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大理石的吧台前擺著幾個空著的高腳園凳，吧台後有兩個人，一個是音響師，一個是調酒師一樣的男人。

　　兩個男服務員，不時的穿梭在幾個圓桌間，或是送酒水，或是送話筒。

　　客人們大多是在邊喝酒，邊聽歌或是唱歌，大廳的另一頭是一個巨大的投影屏幕，屏幕上播放著卡拉OK視頻。

　　“哥！”媛媛對著吧台後的調酒師叫了一聲，然後牽著我的手走到吧台前的高腳椅坐了下來。

　　“這是你男朋友吧？”男人看了我一眼，然後笑了笑，他的笑容很眼光，一口潔白的牙齒，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磊落的感覺。

　　“對！他叫牧！塵叔叔的兒子！”

　　“哦？塵叔叔的兒子？是應該說不巧，還是應該說慶幸？塵叔叔今天不在耶！”

　　那個男人笑了笑，顯然他和媛媛都認識我爸爸，好像還很熟悉的樣子。

　　“我就不虛偽地和你握手了，我叫『房』，你跟著媛媛一樣，叫我房四哥吧，不會讓你吃虧的！”房四哥笑著對我說。

　　我客氣的招呼了聲，房四哥，而他顯然比較滿意。

　　他從身後取出一杯果汁推到媛媛面前，卻給我倒了一杯“五星啤酒”！

　　“你爸爸和她爸爸最喜歡這啤酒了，也不知道哪里好，反正我這里專門給他倆存了些！”

　　房四哥不解的聳了聳肩膀，然後戲謔的對媛媛說道：“今天是記你爸爸的賬上，還是記在他爸爸的賬上？”

　　“別……別讓我爸爸知道我來這里。”我爸爸管教我比較嚴，要是讓他知道我來這里，肯定會暴打我一頓的！

　　“嘿嘿！原來是個可以敲詐的家伙！怎麼樣？媛媛雙倍價格算你爸爸頭上？”

　　“切！小氣勁！這點東西就想要我的錢呀！沒勁！”媛媛熟絡的和房四哥說著話，而我完全插不上嘴。

　　直到媛媛想讓我唱首歌的時候，仿佛她倆才想起了我的存在。

　　“唱什麼？”房四哥扭頭看我，然後繼續說道：“塵叔叔來我這里從來只聽不唱，據說是五音不全，看看塵叔叔的兒子如何了！”

　　“新歌不會唱！只會唱老歌！”我有些窘迫的說道。

　　“哈！不會和媛媛她老爸一樣，每次必唱《三套車》吧？”

　　“你這家伙，別廢話了。”媛媛對房四哥握了握拳頭好似威脅一樣，轉身對我說道：“唱什麼？”

　　“那唱首《朋友》吧！”

　　“好，那就周華健的《朋友》！”房四哥點了點頭，對旁邊的音響師說道。

　　“不不不！不是周華健的，是譚詠麟的《朋友》！《龍兄虎弟》的那首插曲！”

　　“哈！還真夠老的，好在牙沒掉！”房四哥夸張的捂了捂嘴，然後對旁邊的人吩咐道。

　　當時，周華健的朋友已經廣為傳唱了，雖然節奏簡單，但是我沒怎麼唱過，下意識的還是點了首比較熟練的歌，雖然是八十年代的老歌了。

　　但是，其實，我是想用歌詞敲開身邊人的心防。

　　音樂響起……

　　“繁星流動，和你同路，從不相識，開始心接近……難得知心，幾經風暴……替我解開心中的孤單……情同兩手一起開心一起悲傷，彼此分擔不分我或你……”

　　媛媛側著臉看著我，她的笑容簡單看著卻很歡快，兩只眼睛在頭頂射燈的映襯下顯得熠熠生輝。

　　“哇哇哇！”房四哥輕輕的鼓了鼓掌，我將話筒遞給服務員後，他對身邊的人說道：“你確定你沒放原聲麼？”

　　那個音響師撇了撇嘴，沒有理他。

　　“來來來！一盤開心果，算作獎勵，免費的！祝你們開開心心！”房四哥變魔術一樣端上了一盤開心果，而我和媛媛都笑了起來。

　　我們聊得很開心，而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我的爸爸和媛媛的爸爸都是這家酒吧的常客。

　　而所謂媛媛陪著老男人唱歌，則是媛媛爸爸的朋友，甚至……有幾次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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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我們仍舊漫步走著。

　　“我看錯人了！”媛媛有些郁悶地說道。

　　我心頭一驚，以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問道：“我又哪里惹你了？”

　　“你還說自己不會哄人呢！剛才不是挺厲害的麼？還知道拿歌來哄我了！切！一定是偷偷的交過女朋友了！”

　　媛媛輕輕的掐著我的胳膊，我有些愜意地笑了，僅僅是因為媛媛不再生氣，或者是不再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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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媛媛家的樓下，她抬頭，看看自己家里沒有一絲光亮傳出來，雙眼中難掩失落，轉過身，對我說道：“能不能留下來？”

　　看著她帶著乞求的目光，我的心微微有些酸，點了點頭，算作答應。

　　“給你！”媛媛從她的包里將手機拿出來。

　　我拿過手機，沒有撥電話，說：“去你家打吧！手機費很貴的！”

　　“不要，萬一你爸媽不讓你在外留宿，進了家門我會忍不住把你關在我家的！”

　　聽了媛媛的話，我心頭有些溫暖，也有些萬類同悲之感。

　　我用媛媛的手機撥了家里的電話，結果撥了兩遍都沒人接聽，我一面心喜，一面有些失落或者擔心。

　　我又撥通了媽媽的電話，電話通後，媽媽傳來了有些疲憊的聲音。

　　“喂？”

　　“媽媽，是我！小牧！”

　　“哦！小牧啊！吃飯了嗎？”

　　“吃了！”

　　“那就早點睡吧，媽媽在小敏阿姨家里！今天就不回去了！”

　　“哦！好的！”

　　“媽媽明早給你打電話叫你起床！”

　　“不……不用了，媽媽！我呼機設定時叫醒了，而且家里的鬧鈴聲音很大的，我不會上學遲到的。”

　　“那好，就這樣，早點睡吧！”

　　“嘟嘟嘟……”

　　媽媽說完就掛掉了電話，而我拿著電話的手有些麻，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媛媛看著我，她沒有微笑或者別的表情，只是有些平靜的看著我，我不確定她是不是聽到我媽媽那邊的話了。

　　我又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喂！”

　　“爸，是我！小牧！”

　　“嗯？哦！我沒回去吃飯，你媽媽沒生氣吧？”

　　“沒！沒有啊！”

　　“嗯！那就行了！跟你媽說聲，我在外面打麻將，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哦！好的！”

　　“那我掛了，早點睡吧！”

　　“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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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怎麼進來了？”

　　“看你沒關門，就進來了！”

　　“你家的浴室門就沒有辦法關上！”

　　“哼！便宜你了！”

　　“可……”

　　我沒有再說話，她的頭輕輕的靠在我的背上，乳房緊緊貼著我的身體，兩只手從我的腋下穿過環在我的胸前。

　　“好多個夜晚，我都是一個人洗澡的！家里靜的要命！我只能把所有的燈都打開，把電視機的聲音開到最大！就算鄰居家敲門，我也不管，我甚至……希望有人在房門外罵我，至少那樣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我能感覺媛媛吻了我的肩胛骨，她的雙手在我的胸口和小腹上來回摩挲，似是不舍。

　　“我也有很多個夜晚是一個人度過的！所以，我明白！可，你為什麼不開大廳的燈，也不開電視？”

　　“傻瓜！我不開大燈，是想在昏暗的的燈光里有充足的理由賴在你的身上！我不開電視，是不希望里面的聲音遮蓋住你的聲音！”

　　媛媛說完就放開了我的身體，拿著搓澡巾開始給我搓後背，而我也投桃報李的幫她。

　　我們彼此為對方洗頭發，拿著洗發露揉搓對方的頭發，或者是幫對方拿著噴頭。

　　大量的沐浴露，在沐浴巾的幫助下化出了很多泡沫，我們讓彼此的身體接近，濕滑的感覺讓彼此似乎粘合在一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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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幫我吹一次頭發吧！”

　　房間內放在牆角的地燈放射出昏黃的光芒，我們彼此赤裸著身子，卻沒有淫穢的感覺。

　　我和媛媛坐在她的床上，周圍馨香無比，而媛媛光潔的背對著我，長發垂肩。

　　我仍舊那樣，用手遮掩著防止吹風機的熱風會燙到她。

　　“你爸爸和我爸爸是大學時的校友！你不知道吧？”

　　“我爸爸很少提起他的事情！無論是當初上學時候的事，還是他廠子的事情！”

　　“塵叔叔以前經常來我家做客，有時候是打麻將，有時候是吃飯喝茶。他和我爸爸的關系很好，他們也經常聊起你。”

　　“聊我什麼？”

　　“就是你的方方面面！有好的！有壞的！”

　　“大部分是壞的吧？因為，我知道我爸爸不喜歡我！”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是他兒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些！”

　　媛媛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爸爸很愛你！”

　　“不可能！我和我爸爸長得一點都不像，性格也不像，而且……而且，我拿刀砍過他！”

　　“我知道那件事！”

　　“什麼？你知道？”

　　“是啊！你爸爸那天來我家了，偷偷的哭來著。你姑姑來找他，勸他，事情的緣由，我自然也就知道了。”

　　“哼哼！很可笑吧？我是一個揮刀砍自己老爸的男人，而你還會喜歡上我！”

　　“牧！我了解你，比你了解我多！而我喜歡你的原因，其中一個就是因為這件事！”

　　我愣了一下，然後繼續小心地幫她吹著頭發，一邊吹一邊說道：“我爸爸經常打我媽媽，也經常打我！那一次，不知道為什麼爸爸把媽媽打的很慘，媽媽哭的很傷心，身上好幾處傷。可這還不算，爸爸竟然用一個巨大的玻璃煙灰缸砸我媽媽，是砸頭，不是其他別的地方，如果不是媽媽躲的快，媽媽的性命都會有危險。”

　　“所以，你看不下去了？插手了？”

　　“不是！我之前就插手了，只是我打不過我爸爸，而且被他踹了一腳，當時身上沒什麼力氣，看到爸爸無休無止的打媽媽，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就衝到廚房取了菜刀，然後砍了他一刀！”

　　說到這里，我的腦海里是那天驚險的一幕。

　　“你爸爸事後在手臂上縫了十二針，你知道麼？”

　　我點了點頭。

　　那天，我用刀砍我爸爸，砍在了他的左手上，當時砍到他的小臂上，我不知道刀口有多深，有多長，因為當時我爸爸的整條手臂都鮮血淋漓的。

　　我嚇壞了，媽媽也呆住了，爸爸咬著牙離開了家，而事後我和媽媽一直很害怕。

　　爸爸最後回來了，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打我罵我，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有些意興闌珊，揮了揮手，說：“不要提他了！”

　　“當然可以不提，但是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麼？”

　　媛媛回過身，把我推到在她的床上，然後用她尖尖的下巴戳在我的胸口上，然後抬著頭看著我。

　　“想知道……可好痛！”

　　媛媛笑了笑，躺到了我的旁邊，我揉了揉發痛的胸口等著她解釋。

　　“我媽媽很早之前就不工作了，全家都靠爸爸支撐，好在他公司經營的不錯，家里也一直很富裕。可是，富裕不代表過的開心。爸爸公司成功之後，就經常喝酒、偶爾還徹夜不回家，也經常打媽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勇氣，每次爸爸打媽媽的時候，我只敢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即使媽媽在外面叫的再慘，我也不敢開門，也不敢去看一眼。”

　　媛媛說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沮喪又滿是悲傷，我伸過手，輕輕的攬住她的肩膀，讓她躺在我的臂彎里。

　　“爸爸說媽媽在外面有男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媽媽也從來沒有承認過。去年，還是我在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爸爸已經經常不回家里了。今年剛過完年不久，爸爸就和媽媽就離婚了。”

　　“我……我很怕有一天會像媽媽那樣……那樣被打，所以我想找一個……”

　　媛媛說到這里，就沒有再說話。我以為，她想說找一個我這樣的人，但是事實證明我錯了。

　　“咕咕……”媛媛似乎是有些害羞，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餓了？”我笑著問道。

　　媛媛點了點頭我從床上跳了下來，隨手拽過自己的校服披在身上，就向她家的廚房走。

　　可是我打開冰箱，看到的盡是有些腐爛的蔬菜和看上去不新鮮的肉，當然還有好多聽裝的五星啤酒。

　　“我前一段時間買的，媽媽和我都不會做菜，一直沒用過，都放壞了吧？”

　　媛媛走進來，隨手將廚房的燈關上了。

　　“嗯？你關燈做……”

　　這個時候，借著冰箱里放射出的燈光，我看到媛媛披著我的襯衣站在廚房門口，她的下身似乎什麼都沒有穿，雖然襯衣的下擺遮掩不住她的私處，但是因為昏暗，那一處仍然被遮蔽在黑暗之中。

　　而我可以肯定，我的襯衣一定蓋不住媛媛挺翹的屁股。

　　兩三年之後，我看了舒淇和梁朝偉的《有情飲水飽》，電影里舒淇就有過這樣的扮相，而那時候我發現當初媛媛在那一刻竟有了舒淇般的性感，唯一的不同是舒淇是卷發，而媛媛是直發。

　　當然，舒淇披著的是梁朝偉白色的長袖襯衣，媛媛披著我繡著校徽的短袖襯衣。

　　“你想被對面的人看到啊？”

　　“呵呵！你和你媽媽不會做飯，干嘛還買這麼多菜和肉？明天早上，一股腦扔掉吧！你媽媽也喝這個？”

　　“你說的是啤酒麼？媽媽不喝酒的，我留著是等爸爸回來的時候給他喝，他很喜歡這個牌子的啤酒，塵叔叔也很喜歡。”

　　媛媛微微地咬了咬嘴唇，然後有些淒涼的說道：“我買這些，是讓我家的冰箱滿一點，和開電視睡覺是一個道理！只是，讓我住的地方能有點『家』的味道。”

　　我聽了她的話有些沉默，不是因為別的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家。

　　“不如吃方便面吧？”我拿出了兩包康師傅，對她說道。

　　她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我開始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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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你還挺會做飯的！”

　　在她的床上，我看著她閨房的房頂，看著周圍她細心的布置，不由感嘆還是女孩子懂得生活，比我的房間強多了。

　　“那當然，我可不像你，但凡你家的蔬菜和肉新鮮點，我都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廚藝！”

　　“那……以後我買菜，你來做飯？”

　　我楞了下，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說了聲“好！明天把那些爛菜和凍著的肉都扔掉，買新鮮的回來，我給你做！”

　　“那……現在『愛』我吧！”媛媛趴在我的胸口上，揚著臉對我的脖頸呵著氣。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吐氣如蘭，什麼是馨香四溢，什麼是旖旎難抵。

　　“這方面你可是我的老師！”我傻了吧唧的說了這麼一句，記過招來了媛媛一陣咬，真的是用牙齒咬，只是她沒舍得用力罷了。

　　我沒有敢再刺激她，而是開始和她在床上糾纏，雙手輕輕的劃過她的後背，指尖輕柔似是撫摸，又似是抓撓。

　　我能感覺到她微微的癢，她會扭動著腰躲避著我的手指，因為我的手指劃過了她纖細的腰。

　　她會主動的親吻我的胸部，脖頸，然後和我熱吻，彼此舌尖糾纏，然後雙唇緊緊相貼，直到一方幾乎要窒息才會分開。

　　她微微的眯著眼睛，淡淡的燈光灑下了浪漫，昏黃的房間內，我的手靈巧的撥弄著她的身體！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技術很糟，而且不能在真正性愛的時候，讓她達到高潮。

　　所以，我的手指如同她第一次指導的那般，挑逗著她的乳尖，撫摸著她的屁股，最後落到她的陰蒂上，想要先弄她一次，讓她先高潮。

　　可是，媛媛抓住了我的手，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在乎她的感受。

　　而我已經勃起的肉棒，在黑暗的被子里似乎長了眼睛一般，抵住了她的小穴。

　　而那處的火熱和濕潤也震驚了我，因為它遠遠比白天的時候，我用手指弄過之後要濕潤的多。

　　當然，我沒有詢問媛媛原因，我只是有些沉默的插入。

　　起初的時候，我按照媛媛的要求，並沒有快速的抽插，試著變換節奏，變換深淺。

　　可是媛媛要比白天動情的多，她的手緊緊抓著我的背，她的呻吟如同一只小貓一般抓撓著我火熱的心，她的小穴不但濕潤而且火熱，它緊緊的夾住我的肉棒，讓我難以抵御快速抽插的欲望。

　　半夜微量的空氣，讓媛媛的小穴變成了一個如同溫泉一般的地方。

　　我的肉棒漸漸不停我的指揮了，或者我在媛媛的挑逗下，漸漸失去了理智。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開始加快抽插的速度。

　　我揉搓著媛媛的乳房，那處雪白的滑膩，嫣紅粉嫩的乳尖，都讓我愛不釋手。

　　當我跪直了身體的時候，那床柔軟的被子滑了下去，我低頭看著我們身體相連的地方。

　　她的私處上幾根稀疏的毛發，不能遮掩那處淫蕩。

　　我的肉棒既不粗，也不長，甚至不是成人的黑色，而是如手臂處黃色甚至偏白的膚色。

　　媛媛的小穴，周圍的肉色白嫩，似是蓮瓣一般，那幾根毛發如同藕須，而小穴哪里的一些紅嫩就如同花蕊。

　　看著自己的肉棒進出她的身體的樣子，我更加難以自制，不由的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和深度。

　　媛媛似乎是感覺到了我已經要射精了，她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靜靜的承受著、或是享受著、不斷的呻吟，一點也不擔心被隔壁的鄰居聽到。

　　最終，我還是射了出去，整個過程可能只有三五分鍾，我甚至沒有換一個姿勢。

　　但是媛媛沒有說什麼，她似是愛惜一般，撫摸著我的臉頰，然後和我緊緊抱在一起。

　　感受著對方的呼吸，我們沒有再來一次的意思。

　　“對不起！我……”我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

　　而媛媛打斷了我，“別說了！我沒有怪你！你很好！真的！”

　　“要不要，我幫你弄一下？”

　　“不！現在這樣很好！抱緊我！抱著我！就這樣就好！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好！讓我更舒服！我是你的！”

　　媛媛閉著眼睛，撅著嘴吻著我的臉頰，我也回應著她。

　　最後，仍是深吻。彼此舌尖的糾纏，各自叩開對方的牙關，回應著對方的熱情。

　　在這樣的氛圍下，不知不覺中我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中我失去了知覺。

　　第一次在一個女孩子閨房中，第一次在女孩子的秀榻上，第一次在一個女孩子身邊，我閉上眼安靜的入夢。

　　整個夢境一片潔白，如同置身雲端，安靜、平和、這樣的美夢對我來說很珍貴。

　　而這一夜，對我的一生影響都格外的深。

　　因為，我的內心深處被刻下了一個名字——媛媛。

　　如果，別的女人可以飛進我的心房，我那顆如同菠蘿一般的心，一定會對她說，“當初一個女人用溫柔的手指在這里刻下了她的名字。無論多久我都不會忘記了，如果你不能原諒，請你離開，不要試圖讓我忘記，那已是我血脈中的一部分，深深的刻畫在這里，伴著我，呼吸，跳動，直到一切終結，直到化作一捧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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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星啤酒”是當時一個很不錯的啤酒，2000年的時候就很少見了，99年的時候也只有忠實的酒友會買這個牌子了。

　　根據五星啤酒的銷量范圍，我想很多朋友可能猜到我所在的城市了。

　　我和我爸爸在長相上差異很大，而我更像我舅舅多一些。我曾經有一次很傻的問我媽媽，我是不是我爸爸親生的，結果我媽媽賞了我一巴掌。

　　我五年級的時候，一次爸爸打我媽媽，打得很狠，我拿菜刀砍了他一刀，砍在他左手的小臂上。

　　事後，我爸爸再沒在我面前打過我媽媽了，也沒有再打過我了。

　　下面是關於媛媛的。

　　“當我知道他這個人其實很爛的時候，我是不是應該甩了他？我不甩他，難道要和他過一輩子，或者等到他甩我的時候，我才默默走開？”

　　“穿的暴露，就是雞了麼？你是什麼時代的思想了？再說了，我穿的真的暴露麼？等再過十年，滿大街都是我這麼穿的，滿大街全是露大腿的！到時候你會說滿大街全是出來賣的？全是雞麼？哼！別說露大腿了，說不定到時候露屁股的都有了！”

　　這兩句話是媛媛的原話，雖然不是每個字都一致，但的確是這個意思。可以說，她的很多話都塑造了我現在的性格。

　　媛媛是個妖精啊！絕對是個妖精，我的心在那時輕易被她俘虜了，不能掙扎或掙脫。

　　她是性感的，非常性感，以至於很多年後，我的夢想就是能夠同靜和媛媛雙飛。

　　可惜……沒可能，除非舍得一身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