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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歸鄉

庖公傳 fanyudexin 19170 2024-03-03 18:48

  清末民初,中原大地上一片民生凋敝。

  雖然古老的華夏民族依然是世界經濟富庶國家,但是清政府的腐敗,官僚的貪汙腐化已經達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百姓愚昧麻木,思想守舊木訥,被外來人稱之為“毫無生氣的民族。”

  如果真的一直是這樣,這個古老的華夏文明,也將隨世界其他三個古文明一樣湮滅在時光長河里。

  但是,歷史證明,往往在這種時候,這個民族的精英都會有一部分人保持清醒,先一步覺醒的他們與腐朽的封建王朝做著不懈的抗爭。

  當然,這一切與地處直隸地區的永平府似乎關系不大。

  如今夏去秋至,這里的平民百姓不懂什麼家國情懷,只是盤算著如何多打些糧食,如何繳夠東家的租子官府的稅,如何能讓一家老小填飽肚子。

  這一日,頂著秋老虎似的日頭,沿著靜靜的灤河岸,走來一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乞丐似的漢子。

  此人身材魁梧,若不是流浪掏虛了身子,腳下有幾分踉蹌,還真沒人敢小看他。

  目下雖然是太平年景,逃荒行乞的流民並不多。

  但是外鄉走散的,落難的乞子還是三五不常的出現在附近。

  所以除了幾個光屁股牧牛娃娃,這流浪漢到也沒怎麼惹起鄉民的注意。

  那漢子腰里圍了個髒破褡褳,更是不理旁人,兀自的沿河岸旁的槐樹林一路走來。

  直到上了河堤,才驀地站了,用手撩開擀氈了的蓬發,看了眼不遠處的灤州縣城,眼眶內泛起淚光,喃喃嘀咕了句:“終於。。。終於是回來了。”

  聲音不大,但卻一口地道的直隸鄉音,而且那流浪漢似乎頗有些情緒波動。

  他尋了處槐樹下坐了,從破包裹里掏出兩張灰突突的大餅,撕啃了起來。。。

  不久,又起身來到河叉邊,手捧著清冽的河水,喝了兩口。。。

  低頭間,那漢子看著水里自己狼狽肮髒的儀容,自嘲的呵呵笑了一下。

  從包裹里,取出一把鋒快的小刀,隨便在河石上鐺了鐺,便就著河水的倒影刮臉修發。。。

  沒過多久,當這流浪漢再抬起頭來時,已經露出了一張中年成熟的臉,雖然此人臉型有些圓,但是眉目間的剛毅硬朗,顯現出他飽經世事的滄桑。

  這高大漢子叫洪子川,當然這是他參加那場震動朝野中外的義和拳運動時給自己改的名字。

  當年洪家的老爺子並不識字,打他生下來就只好按年齒叫個洪十三。

  洪子川取了個諧音自稱洪子川。

  與那些轟轟烈烈打著扶清滅洋的義和拳好漢不同的是,子川雖然人很結實,但卻沒真正打過仗,身手只停留在跟義和拳大師兄,練過的幾招三班門四踢斗的水平上,地地道道的三腳貓的功夫。

  而義和拳之所以還要接受洪子川的加入。

  完全因為,事實上,洪子川是一位技藝精湛,手藝非常的——廚子。

  自古廚子是永遠不會失業,只要還有人吃飯。

  子川加入組織之後,就知道了義和拳也好,白蓮教也罷,並不真的是像他們所吹噓的那樣刀槍不入,也不能吃風喝煙。

  他們也是人,也要吃飯,而且對美食的偏愛更勝常人。

  所以,在義和拳里洪子川還是極受重視的,他可不是一般伙房。

  憑借著“魯中第一勺”的師傳,他可是給義和拳領袖階層料理膳食的名師。

  也正是因為這層關系,洪子川才苟活了下來,沒有成為洋人槍炮下的炮灰和朝廷屠刀下的亡魂。

  當年義和拳失敗以後,組織里有名姓的無不遭到各地官府通緝索拿。

  洪子川也不例外,他為了逃命,不得不隱姓埋名,在大江南北流浪了數載。

  直到這些年風聲過去,才返鄉回來。

  雖說故土難離,但畢竟老家舊宅是不敢回的,子川只敢來到離老宅不遠的灤州,探探虛實。

  此時的洪子川可以說窮困潦倒身無分文,他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在像樣的房屋中居住過了。

  不過憑借著一身力氣和出色的烹飪手藝,這些年他做過短工,幫農家割過莊稼,碼頭上賣過力氣。。。

  當然最多的還是做廚子。

  洪子川自小就有烹飪天賦,他也喜歡烹調,成年後偶然巧合有機緣拜在“魯中第一名廚”門下。

  幾年下來煎炒烹炸,溜熬煮燉鑽研了個精通,可惜,師門里不俗的武學是半點沒學來。

  師父並沒因此責怪子川,只是盡心傳授他廚藝,本來嘛,每個人都有天生的材料,強求不得。

  洪子川靜下心來,思量了一下自己的前程。

  當務之急是找個安身立命的營生,眼前的灤州城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家就在灤州城外,畢竟是自小就熟悉的縣城,雖然灤州是省城旁數萬人口的大縣城,但孩童時常進城玩耍子川,早就把灤州各家各府各店混個爛熟。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物是人非,恐怕認得當初他這個三尺童蒙的人一個也找不出來了。

  洪子川想著想著,便進了城。

  沿著十字大街一路走去,看著叫買叫賣人來人往的喧鬧繁華,不禁感嘆滄海桑田,當年街邊的店鋪牌面已十換六七,唯有幾家百年老店還佇立依舊。

  也許是他時來運轉,剛轉過兩個街口,便看見一家高大氣派的二層酒樓,高挑著丈二的金字招牌“魯月樓”,門口卻橫著塊招工的月牌。

  這不是李老爺家開的“魯月樓”嘛,如今怎麼變得如此蕭條了。

  洪子川站在街邊看著對街的巍峨門臉,回憶著,當初的魯月樓可是遠近數得著的館子。

  多少省城達官貴人客商是慕名而來,品嘗魯月樓地道經典的招牌佳肴。

  那時的魯月樓一樓廳堂酒肆,二樓雅座高間兒,排面不小,卻經常是門庭若市,客滿為患,以至於店主家不得不經常安排伙計,專門在牌樓門前謝絕排不上位置的貴客。

  別的不說,在子川的記憶里那後廚不時飄來得蔥油爆香,高湯烹出的鮮味,隔著兩三條街就能聞到,直勾人的饞蟲。

  子川自小就留戀這家名店,不知道流了多少饞涎口水,可以說與他後來精修廚藝都有不少原因是受魯月樓的影響。

  至於魯月樓的東家李老爺,更是灤州城不得了的人物。世代鄉紳,上輩里又出了幾任道台,據說在京里都有李家的勢力跟腳。

  以李家的家世,省城濟南府的知府大人都要禮讓三分,最早開這家“魯月樓”本意不是為了賺錢,單為了交接官面上的人物、朋友。

  別的洪子川不知道,只看魯月樓後緊連的東西跨坐,三進李家大院,高閣白牆,就不是底層老百姓敢想象的。

  據說高院里面,亭台樓閣,花園流水極具考究;人就更不得了,李家的長隨仆從眾多,後院丫鬟侍女如雲。

  李老爺三妻四妾自不必言,之前李家最盛時還有家養的戲班名伶,一個個妙齡美婦,身姿窈窕裊裊。。。

  洪子川覺得遠遠的看上一眼,都是滿滿的福氣。

  可如今,魯月樓還是那個魯月樓,古雅豪奢的酒店還是那個酒店。

  只是清零了許多,大門前除了幾個閒漢,說門可羅雀也不過分。

  牌樓門前八個幌的店門招牌,擺著一塊月牌,簡單寫著“今招大廚,伙計。”

  下面是魯月樓的字款。

  雖然不時有人進出,但看穿戴不過是應招下人幫廚的窮小子,酒店大堂里也只稀稀拉拉的幾個老客,再不負當年熙來客往的熱鬧。

  洪子川觀察了許久,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肥頭大耳貌似廚子模樣的短衫漢子從里面出來,便和幾個好事閒民圍了上去。

  就聽那漢子搖搖頭,嘆道:“唉~李老爺一歿,這魯月樓算是完了。掛牌招個總廚每月才給二百大錢,又不是銀元,這店主家莫不是失心瘋了。。。哪個肯去做?”

  說罷,不顧眾人的拿起腳來便走,仿佛多待一會兒便會自降身份一樣。

  “這也難怪,魯月樓如今是風光不再了。現在灤州最火爆的是隔街的三星閣,林福飯莊。。。城西邊洋大人還開了德福里舍,里面都是流行的洋餐,吃一頓就要兩個大洋,有錢的大爺老爺們都經常光顧的地方。。。聽說他娘的肉都生吃的。”

  “呸,得了吧。。。魯月樓主要是李老爺不在了,那幾家酒樓還不都是城西呂三爺的產業?人家是黑白兩道都通吃的主兒,縣府的後台,能是你個敗落的李家能比的?。。。”

  “如今的李家,就剩這座宅子嘍!。。。”

  “。。。。。。”

  洪子川聽著幾個窮閒漢私下議論著,微微皺了皺眉。

  看來世事變遷,原來家世顯赫的大戶李家如此沒落了,這個呂三爺是什麼來路,他根本都沒聽說過,想來是這幾年新興的富紳。

  不過這些都跟他無關,自己下頓飯在哪開還沒譜呢,哪管得了這些。

  想到這兒,子川離開眾人直奔魯月樓店門而去。

  說實話,魯月樓子川雖熟,卻沒怎麼進過大堂。

  他家城郊中農,還沒闊綽到能到城里館子享受的地步,來到廳堂,就見長條的水曲櫃台後,一個干瘦的長身賬房正擺弄著菜牌。

  看年紀已是須發斑白,帶著眼鏡,一襲灰白長衫,這老者子川認得他,魯月樓的老吳,老店家了,和當年一樣,什麼時候都是閃著精明的小眼睛,對人客客氣氣,只是比當年填了幾分老態。

  “這不是吳掌櫃嘛,有辰光沒見了,您老可好啊?”洪子川一時有些感慨,便主動跟老吳招呼。

  “這位老客,瞅著有點面生,莫非認得小老兒?”老吳聽著,抬頭看了看眼前這位精壯漢子,估計是沒認出來,連忙客氣的答話。

  “吳掌櫃貴人多忘,前些年在下到過貴店,還跟您喝過酒呢。”洪子川的濃重鄉音,倒不顯得外道,畢竟同鄉人還是好說話的。

  “哦哦,您太客氣了,高抬一句掌櫃,小老兒其實不過是個賬房,叫我老吳就好。。。您這是??”

  老吳店家出身,迎來送往的哪能記得住那麼許多,只當是過去來過得顧客應對。

  “在下洪子川,聽說魯月樓正招主廚,我是來應招的。”說著子川再不廢話,從懷里取出一件寸許長的物什,雙手遞給老吳。

  老吳接過細看,一條雕刻精致的小銀魚,從花白的銀口就可以看出是主人常戴之物。

  這小東西,論價值是不值幾個錢,但老吳可是老江湖了,算得見多識廣。

  看了銀魚兒當即對子川舉手一恭,語氣越加客氣了三分,“沒想到,我這區區小店竟然能招來“魯一勺”的高足。。。後面請茶。”

  說著還了信物,帶著子川來到客廳後的偏座。

  賓主落了座,簡單寒暄了解了過往出身,老吳便開始盤道:“敢問洪師傅,魯一勺崔義海大師與您怎麼稱呼?”

  洪子川聽了,連忙起身半恭道:“正是家師。”

  “如此說來,洪師傅是魯菜膠東派的傳人咯?”

  “傳人不敢當,跟他老人家闖蕩過幾年江湖。”

  “洪師傅太客氣了。”

  兩人正說著,有人推門進來,手端一副茶盤,卻是一位貌似桃花的美婦人。

  這美人身量高挑健碩,比洪子川還高了半頭,一匹烏黑長發只在頭頂挽了個墜馬髻,斜插著一支碧簪。

  上身桃紅湖綢鏤花短褂,下身柳色水紗裙,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白藕似的小臂,上面還挽著一支金手釧。

  這女子除了身材略嫌高大些個,胳膊腿粗些不失肉感,加上臉蛋標志嬌媚,算得上難得的美人。

  推門進來,颯爽綽立,整個人顯得干淨利落,光彩逼人,除了那身進屋就迎面的脂粉香風,洪子川沒敢無禮仔細端詳,只感覺這美婦桃臉白淨,身材妖嬈,柔腰肥臀,胸口的峰巒把綢褂撐起老高鼓脹。

  子川尋思著這女子怎麼生得如此動人風情,正想起身見禮,便聽得她朗聲嬌笑:“咯咯。。。方才聽小伙計說,咱魯月樓應聘來了位崔大師的高徒,三娘我也來見識見識。。。貴客,請用茶。”

  說著,便把茶盤往桌上一擺,臉上不卑不怯,人更不走,扭著柔軟蛇腰,大大方方的在洪吳二人對面四出頭紅木小椅上坐了。

  側看婦人那豐厚的臀峰擠在椅內,子川直擔心那椅子會不會給她坐壓撐垮散了。

  讓過茶,賬房老吳不緊不慢的給子川介紹:“這位便是林三娘子,現在也算是魯月樓半個東家。。。唉,洪師傅也知道,酒樓不比從前了。現下都興女跑堂,喚作什麼迎賓。。。真是世風日下啊。”

  洪子川在外面浪蕩這麼久,自然清楚,自從洋人到中土帶來了洋槍洋活,也帶來了洋煙洋餐。

  洋大人的管子里早就開始讓女人招呼客人。

  一來二去,內陸的酒樓也不得不學著讓些貌美的女子作跑堂,拋頭露面的招待顧客,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場景。

  “哈哈哈,老吳你可真逗,這都什麼時代了,還那麼守舊。我們姐們兒在後進閒著也悶得慌,正好出來見見世面,有什麼不好?”

  這位林三娘子倒是性格爽朗,半點沒有婦人的扭捏,說話間用她那水汪汪的桃花眸子,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洪子川。

  洪子川感覺林三娘就差沒一口把自己吞了,連忙話歸正題:“在下仰慕魯月樓大名,不知用廚,有何要求條件?”

  “小店倒也沒什麼過分條件,但求中規中矩,是地道的魯菜即可,至於水牌上的店內招牌菜。也是可以根據師傅的拿手更換的嘛。。。這個,不知道洪師傅現在是否方便展示一二廚藝,也讓我們心中有個底。”

  老吳放下茶盞,審視著子川,又跟林三娘交換了個眼神,客氣的說到。

  洪子川點頭,試廚,本是題中應有之意,他到沒覺得店家有什麼唐突,自己干嘛來了,人家招的就是廚師嘛。

  看著子川在小伙計引領下,去廚房烹調。林三娘臉色一正,再無熱情嬉笑顏色,對老吳問道:“吳老,您江湖深,你看這位洪師傅如何。”

  老吳捻著胡須沉吟了下,“人是本鄉人,看著還算老誠,之前給老朽看得信物也不假。我想此人八成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想找個棲身的地兒。。。只是不知他手藝如何,倘若真是魯一勺崔大神廚的徒弟,恐怕咱這小廟養不起啊!”

  說罷,不由搖頭嘆息。

  以魯月樓現在的生意,已經是危如累卵,搖搖欲墜。

  李府的經濟窘迫已經到了無以為繼的地步,對於這點老吳這個賬房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招募名廚不過是病急亂投醫,沒辦法的辦法。

  招來得主廚手藝差,對魯月樓沒有用場,手藝高,又怕養不起留不住。

  老吳的為難,林三娘子顯然也是清楚的,她自然也是希望魯月樓能有一位技藝高超的神廚。

  只是條件方面。。。

  三娘娥眉緊蹙,粉嫩的嬌容有幾分扭曲,似乎也在下決心沉吟著什麼。

  沒過多久,敞開的欄柵窗外就從後廚飄來陣陣誘人的香味。

  吳林二人都是行家里手,聞菜香而知高下,對視一眼,都面露喜色。

  果然,沒用多久,一盤干燒糖醋魚就冒著騰騰熱氣被伙計端了上來,上菜的伙計眉飛色舞的跟林吳二位東家學說,這位洪師傅到了廚房就好像如魚得水,換了一個人,刀工翻勺技藝如何精湛,火候調味如何自如,直言他從未見過如此廚藝出眾的師傅。

  小伙計並沒夸張,很快,一盤油爆雙脆,一碟一品豆腐,布袋雞,拔絲山藥就先後被端了上來。

  這時就連老吳也開始動容,這幾道地道魯菜菜色香味俱佳不講,關鍵是這位洪師傅成菜的速度都可以用飛快來形容。

  可見廚師對每道菜的安排組合,烹飪工序已經拿捏的爛熟於胸。

  洪子川此次特意沒有選擇名貴大蝦,海參等食材海鮮,只是用了家常食材,真正的名廚越是一般食材越見功力。

  當子川捧著最後一道四喜丸子回到偏廳的時候,老吳和林三娘子已經是肅立相迎。所謂:藝壓當行人,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

  作為店家自然是贊嘆盛名之下無虛士,態度也自然熱絡恭敬起來。

  林三娘子最後的主菜也不嘗了,直接命小伙計把這盤菜傳到後院,給五夫人品鑒一下。

  洪子川聽到這吩咐,暗自皺了下眉。難道說,招個主廚連這二位也做不了主?五夫人又是哪位,難道她才是魯月樓真正的東家?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見一名清秀稚嫩的小丫鬟推門而入,緊接著一位少婦打扮的女子裊裊婷婷的走了進來。

  人一進來,洪子川頓時感覺眼前一亮,這婦人就不能用“美”之一字來形容了。

  看年紀三十左右的少婦穿著也不能說有多華貴,但是氣質婉約,從容淡定。

  這種風采自然而然帶出一種美感,不是俗媚,而是萬花群中一支幽蘭的典雅。

  本來一座小小偏廳,全因這少婦的到來,顯得整個氣氛都莊重了起來。

  看了片刻,子川才注意到這女子全身縞素,發髻上還罩著白紗,鬢角一朵步搖黑珍珠攢花,看起來正在守寡。

  聯想前面閒漢李老爺歿了所言,莫非這位才是李家的眷屬?

  旁邊的林三娘子和賬房老吳見了這位未亡人都站立躬身相迎的態度,很快就證實了子川的猜測。

  就見這位林三娘子口中的五夫人,幽靜的來到洪子川面前,黛目輕掃了一瞬,便深蹲一禮。

  子川連忙恭身還禮,耳邊就聽小婦人銀鈴般的聲音輕道:“妾身姓虞,方才品嘗了洪師傅好手藝,端的不凡。妾身已經好多年,沒有試過如此高超的烹飪。這道肉丸,肥瘦口味搭配剛好,香而不膩,肉糜熟爛,鮮而不粉,回味悠長,顯然是師傅火候掌握精准,用心炮制過的。”

  洪子川心中傲然,自己走南闖北會過的名廚多了,嘴上卻謙遜道:“夫人過獎了。”

  一旁的林三娘子這時也跑過來,拉著五夫人的玉手,嬌笑著夸贊道:“姐姐,洪師傅確實烹飪功力非凡,這幾道菜也都屬上品,這下我們魯月樓有救了,您也來嘗嘗。”

  虞夫人淡淡一笑,悠然道:“不必了,窺一斑而見全豹,名師出高徒,師傅的技藝妾身自然欽服的。。。三妹也莫要歡喜得太早,洪師傅還沒答應做我們魯月樓的總廚呢。”

  說著,她轉過頭,看了洪子川一眼。

  此俏婦那一眼的風情,讓子川感覺渾身上下都酥潤了起來。

  那對秋水一樣的眼眸,如平靜湖水中的微瀾,加上五夫人黛墨一般的眉睫,讓人覺得那麼愜意祥和。

  “可惜,魯月樓現在並不闊綽。。。不,應該說很窘迫。不瞞洪師傅,目前店里只能給到您每月二百制錢的薪俸報酬,實在是慚愧屈才。”

  說到這兒,五夫人臻首輕晗,面容淒婉,說不盡的優憐委屈,卻顯出一股女子的嬌弱柔情,惹人惜愛,接著就聽五夫人又改口道:“但是奴家還是希望師傅能夠留下來,也算幫我這未亡人一個忙,幫魯月樓一個忙。。。我們。。。我們一定會把洪師傅當做自家人來看待的。”

  說完,五夫人又送過一個殷切期盼的眼神,那目光中的柔情,可化三冬雪,能融九秋霜,讓人難以拒絕。

  不過,洪子川可不是毛頭小子,更不是沒見過女人美色的鄉野愚廚。

  他闖蕩江湖多年,參加過義和拳,看見過屍山血海,見到過人頭滾落。

  義和拳初期,多少攻陷的城池里,清廷州縣貪官的如花美眷,在刀槍威逼下,跪伏在義和拳眾人面前俯首乞憐。

  那一個個嬌美的女子,為求活命,根本談不上什麼廉恥,有甚者種種誘惑媚態,妖嬈下賤,仿佛就在昨天。。。

  憑心而論,無論是義和拳的火頭軍,還是路邊鄉野小店的廚子,都不會低於五夫人給出的這個價格。

  更不要說京城里的名樓大廚,御膳坊的掌勺,而他洪子川的烹調功力,師門名望,都自信遠超這些所謂名廚的水准。

  可是現下唯一的難處就是他的身份,雖然說是陳年舊案,難保說官府是否還將他通緝在案。

  就是洋人的眼线也不會輕易放過他,說不定只要有人告發,自己就轉瞬間陷身囹圄。

  洪子川正在左右思量猶豫時,林三娘子卻滿臉笑容,若無他人的湊了過來,就像子川留下來是必然的不用懷疑的結果一般。

  下一刻,子川就感覺一雙溫熱的玉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正驚愕時,林三娘咯咯笑道:“工錢嗎,只要店里生意好,是可以漲的嘛,洪師傅就當是暫時試用些時日好了。。。再說,我和五姐也不會虧待了洪師傅不是?”

  說著,春蔥般的手指趁人不注意,飛快的在男人的手背上捏了一把,接著林三娘子又飛過來一個意味深遠兼曖昧的眼神,那意思,這里總歸有你的好處。

  洪子川臉上一紅,雖然現在不比過去大清鼎盛時守舊,但是陌生男女間的這種舉動,還是太孟浪了些。

  他並非不喜女色,但是現在的子川更缺的是白花花的銀錢呐。

  多年浪蕩江湖,他深深明白,什麼江湖俠義,人情面子都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銀才是最可靠,什麼大俠不得錢說話?

  可是這個社會真得容得下自己這個在逃之人嗎?

  正想著,一個溫軟彈潤的身體似乎無意間撞了他一下,一股沁人的體香幽然而來,三娘子嬌笑的語音再次入耳:“洪師傅,你倒是說話呀。”

  這種近乎調情的姿勢,讓洪子川實在無法招架,他只得無奈的點頭答應下來。

  對面的賬房老吳和五夫人似乎也長長出了口氣,沒人曉得其實他們心已經提到嗓子,洪子川是今天第五位應召的大師傅。

  ********************

  很快,洪子川就在魯月樓,確切的講是在李家大院安頓了下來。

  魯月樓後第二進院子就是給酒樓一應小伙計和賬房,主廚准備的住所。

  再往後,第三進院落便是最為寬闊的內宅,也是主宅,里面亭台樓閣,住著林三娘子,虞夫人,小丫鬟還有兩個婆子。

  再往後的末進院,便是李氏的宗族祠堂了。

  李家雖然如今敗落了,但是畢竟曾顯赫一時,即便是給下人住的院子,也是雕梁畫棟,院內甚至還有一方不小的流水假山。

  林三娘很看重子川,給他布置的是西廂最南邊的一間上房。

  屋內的陳設也極為考究,看著整潔溫軟的床鋪,洪子川竟有股再世為人的感覺。

  希望自己隱姓埋名,能安穩的在這里匿居些日子吧。

  他此來本就沒什麼行李,只有貼身的破舊褡褳里一套菜刀,雕刀,烤鈎,湯勺等廚具,乃是老師出徒時最後饋贈的紀念。

  就是洪子川最為狼狽逃命的日子,他也沒舍得丟棄這套他珍藏的吃飯家伙。

  名廚洪子川並不是第一次給酒樓做主廚,自然沒有什麼不適應。

  自從他到來,翌日魯月樓就簡單粉刷了門臉,又放了長長的一掛鞭炮,算是名廚到位掌勺,酒樓重新開業。

  人的名,樹的影。

  自打子川出任魯月樓掌勺,憑借他多年的精湛廚藝,以及魯中第一勺的傳承名頭。

  魯月樓的菜品似乎再次受到當地富戶的青睞,畢竟地道的魯菜大師並不是隨處可見。

  酒樓的生意也逐漸恢復興旺起來,雖然還遠遠不能跟子川幼時那樣高朋滿座,但是酒樓的流水也是成倍的增長。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魯月樓的名聲漸起,招牌日益的響亮,大堂里的水牌也早已換成了洪師傅的主打特色。

  冷清蕭條的魯月樓勉強算是憑借子川的一己之力,起死回生了。

  隨著生意的紅火,洪子川和兩名幫廚小伙計逐漸開始忙不過來了,林三娘不得不又給子川招收了兩位有點廚房功底的學徒。

  這位洪師傅本無意收徒,但是樂得有人代炒,也就隨意傳授點撥了些技藝。

  如此一來,洪子川真正成為了魯月樓的總廚。

  一般菜肴都由徒弟出手。

  非到大菜名菜,才施施然的下廚,露一兩下絕技。

  當然,行家里手就是非比尋常,子川的魯菜往往可以技驚四座,壓軸難得。

  沒有那麼繁忙的日子林三娘也會請子川休息一兩日。

  更多的閒暇時候,除了在後廚指點學徒炒菜,他最多的就是坐在後廚與大堂的轉堂角落里,拖一把朝天椅子,隔著竹簾,看著廳堂里林三娘子和老吳招呼客人,再不就是一壺一壺的喝著晏茶。

  時間長了,他發現,林三娘子絕對是個秒人。

  她閨字叫林秀嬌,本來是五夫人嫁到李家做妾室時的陪嫁填房,但她和五夫人從小閨蜜相處,並不當下人使喚的。

  李家老爺病故後,家道敗落,幾位夫人各奔東西,家離破散。

  唯有五夫人一肩挑起了李家大院,在遣散了多余的家仆後,沒法子,林三娘不得不拋頭露面在店里招呼一應客商走卒。

  原本子川的最初印象里認為三娘子本性放浪不羈,但時間長了卻發現,林三娘是浪而不淫。

  她雖然身為女子,面容姣好,體態風流,性格爽朗。

  又很善於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眼快嘴直,不得罪人卻又不肯吃虧。

  心地善良,卻又內藏城府。

  魯月樓的二層雅座,是給些富家公子,闊商巨賈准備的,這些人大多三五成群,飲酒作樂,並不真需要酒家如何費心招呼。

  而一層大堂,一般都是給跑船運的,跑江湖的,保鏢走貨商的短衣幫准備的。

  這些人就沒那麼好招呼了,他們也不十分缺錢,可大多沒讀過什麼書,更談不上什麼教養。

  幾碗酒下肚,便天南地北的胡侃,很快便都熟絡起來。

  三娘子也不小瞧鄙夷他們,照常跟這些人嬉笑談耍著廝混。

  時間長了,未免有些人酒壯色膽,就愛在手腳上占些便宜。

  三娘子也不以為意,只是一旦對方得寸進尺,當真太過分了,她便會冷下俏臉來,尖聲斥罵,往往惹來滿堂哄笑,弄得對方無地自容而貽笑大方。

  美人在目,看得吃不得,雖然很多財勢雄厚的食客心癢癢,可架不住林三娘子高挑英健,氣力並不遜於男子,一般人往往也討不得什麼便宜。

  久而久之,雖然這些灤州城里的浪蕩紈絝,盡管無不暗自惦念林三娘子窈窕誘人的身子,卻也都知曉,這個帶刺女子並不好惹。

  一次,一名常來魯月樓的鹽商聞四哥吃醉了酒,與另一位出海捕魚的海客談起了省城里的風月場所。

  廳堂里的眾多堂客借著酒氣,也聊得越來越下作。

  聞老四漸漸說到醉春院里一位頭牌粉頭“九歲紅”,他曾花了大價錢去一親芳澤,哎呀,那大妞,那臉蛋,那腰條,那粉腿。。。

  簡直是永平府一絕。

  林三娘聽他吹的玄乎,不服氣的問聞老四“絕”在何處。

  聞老四嬉皮笑臉的抬手就在林三娘子的豐臀上拍了響亮的一巴掌,嘴里不忘占便宜道:“可惜那娘們兒再好,也沒你三娘子的身肉誘人呐,。。。哇操~這肥腚,手感也太彈潤了吧。”

  林三娘當場就變色翻臉,啐了他個滿臉星,罵道:“你個殺千刀的聞四,酒吃多了,不找地方鑽沙,偏來沾惹你三娘。。。不用你貪杯貪色,早晚叫你死在娘們兒身上。”

  沒想到眾人哄笑間,聞老四不以為意,打著酒嗝,色眯眯的伸手又要摸女人,嘴里還不干不淨的問道:“倘若死在你三娘子身上,老子也認了。。。。可人,你這大肥腚是怎麼長的,又翹又圓。。。呃~我家里的黃臉婆,怎麼就不像你這秒處,越來越松垮垮。。。”

  林三娘子見他還要非禮,再不客氣,拿起桌上滿溢的酒杯,抬手就潑了男人一臉,嘴里嬌斥道:“回去問你媽,你媽知道!”

  這一下滿堂食客更加哄堂大笑,眼看著滾燙的酒水順著鹽商的頭臉往下滴答。

  男人被三娘子潑了滿臉酒,也自有點臉上掛不住,罵罵咧咧的正待發作。

  誰成想,他被酒拿的早軟了腿,腳下一個不利索,被長凳絆了個馬趴。

  圍觀的酒客早都笑岔了氣,一個個前仰後合的,把常老四拉起來,卻發現他摔得臉都磕破了。。。

  眾人只顧尋笑耍子,都沒注意到,跌成爛泥般的常老四,被滿臉訕笑的林三娘探手拎小雞兒似的抓將起來,挆在店門口青石階上,給小伙計上藥、一碗一碗的灌醒酒湯。

  又一回,灤州城里的綢緞鋪掌櫃,本是街里街坊有名的懼內。

  在魯月樓也是一次吃了酒,強要拉著林三娘陪他喝酒。

  林三娘子無奈便陪他飲了幾杯,那綢緞掌櫃便開始動手動腳,趁女人不備,強摸了她胸口高聳的酥胸一把,卻給林三娘惱恨他輕薄,在其手臂上掐了個銅錢大得青紫。

  沒想到,綢緞掌櫃雖然疼得齜牙咧嘴,卻仗著財大氣粗,掏出幾百兩銀票拍在桌面上,信誓旦旦要收林三娘子做外宅。

  林秀嬌冷笑著,看也沒看那些錢,一只皓腕輕輕一按,竟壓得綢鋪掌櫃動彈不得,嘴里嬌聲喝罵道:“別看你人模狗樣的做個掌櫃的,誰不知道誰的牛黃狗寶?。。。一個連自己婆娘都喂不飽的軟貨,也敢來招惹你三娘?小心老娘一腚坐死你個銀樣蠟槍頭!!”

  在眾人的哄笑中,綢鋪掌櫃臊了個灰頭土臉。林三娘子罵完,看著男人的齷齪樣子,噗呲一聲,自己也捂嘴樂了。

  簾後的洪子川看著滿面桃花的林三娘,竟覺得她是如此的動人,有時候不由慨嘆,自己是不是也該成個家了。

  但是想起,自己在逃的身份,實在是不敢想啊!

  ********************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間洪子川偷聲隱名回到故鄉已經兩個月了。

  他閒暇時候打聽到,自己城郊的老宅,早就在數年前匪患的一把大火中燒成平地。

  自己的爹娘和兩個姐姐,也不知道流落何方,顛沛流離,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想著親人或許罹難,感慨世事無常,洪子川不知道暗地落了多少男兒淚。

  他也越發珍惜自己眼前的安定生活,酒樓雖然辛苦,但是總算是安穩的生活下來。

  要說唯一有些讓他不滿意的,就是魯月樓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但他的工錢,雖然管吃管住,卻還是每月兩塊銀元。

  想尋找親人,最起碼一點,得有錢啊,沒盤纏自己都養不活,何談別的。

  可是林三娘子像是有意似的,從來不提給他長薪俸的事,虞夫人更是很少露面。

  就是每月初一、十五二日會讓小丫鬟,婆子陪著她出趟街逛逛,買些胭脂布料什麼的,也是速去速回,雖然她們對子川尊敬客套,但也從沒提過錢的事。

  酒樓里洪子川不管賬,但是基本的菜價是清楚的,從店里流水算,除卻進貨,人工,繳稅,每個月三四百大洋的純利總是有的。

  在當時一個縣城,這也算一筆不小的財富。

  想想當初自己來時,魯月樓的慘淡經營,這東家老板未免也太吝嗇了些。

  洪子川偶爾也找機會跟林三娘和賬房老吳透露漲工錢的意思,可是這兩位都是顧左右而言他,仿佛忘了當初招收他時許下的承諾。

  就算自己落魄時候,李家林虞二婦人幫了他一把,那也是互相得利,怎麼這麼快就把利用他得來得利潤,全部獨吞呢。

  一來二去,洪子川也就在林三娘和五夫人面前,表現出他的不滿情緒。

  無風不起浪,時間久了,魯月樓外出進貨時候,城里其他的酒樓飯莊,紛紛私下里打發管事請子川喝茶,閒聊間有意無意的探他的口風。

  幾家名樓甚至其中三星樓的賬房,許下承諾,只要洪子川肯跳槽,每月三五十銀元的紅利總是有的。

  看到對方的信誓旦旦,洪子川難免動心。

  可是想著自己落魄時候,李家寡婦對自己畢竟算有恩,這些日子待自己也和善,噓寒問暖,洗洗涮涮,縫縫補補,置辦衣物鞋襪十分周到,從沒短過自己,真得好似一家一般。

  要說就這樣突然離開魯月樓,轉投競爭對手酒店,難免有些背信棄義,實在也是抹不開面子。

  但是,洪子川真的是很缺錢,他知道這樣下去離開魯月樓是遲早都會發生。

  其實以林三娘、老吳的精明世故,也早就意識到洪子川萌生去意,只是雙方都沒點破而已。

  就在子川琢磨這什麼恰當時候跟林三娘、虞夫人提出告辭之事的時候。

  世事總會出人意料,有些事還是要發生了。

  這一日,魯月樓生意爆滿,整個一層廳堂加二樓高間,翻了幾次台,來得都是些豪客。

  加上,城里縣府大人家做壽,三天的流水席,全訂的是魯月樓的整桌席面。

  幾個學徒,幫廚累得是人仰馬翻不說。

  就連總掌勺洪子川,都不得不忙了幾個時辰。

  九十月份的天,竟然累的是汗流浹背,疲不能興。

  之後,又在客人的盛情要求下,子川不得不硬著頭皮隨林三娘一起,在廳堂里一桌桌的應酬敬酒。

  幾個回合下來,子川也喝得面紅耳赤。

  終於等到日落西山,子川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屋下,換了短衣褲,便直奔後院澡堂。

  李家大院曾經顯赫一時,家人沐浴是在單獨一個跨院,下人們洗澡是清一色黃楊大木桶,專有婆子給打熱水。

  而主家更為講究,在一處寬敞浴廳里用青條石漢白玉,砌了個數丈方圓的天井浴池。

  據說李老爺在世時,幾位妾室包括五夫人,都要一起伺候老爺沐浴,加上服侍她們的仆婦丫鬟,真的是春色無邊、人間艷福。

  如今李府敗落了,但是這些設施並沒荒廢,五夫人沒拿洪子川當外人,又憐惜他辛苦,特許他也用李老爺生前布置的浴池。

  每日店里上了門板,都會叫婆子伙計燒一池子熱湯水,讓他洗去身上的油煙火氣。

  今日,洪子川累得腰酸背痛,又有了酒,泡了兩刻鍾,便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迷迷懵懵的時候,就聽有人邁著碎步走了進來。

  子川也沒在意,一般來說,大約是自己兩個學徒伙計忙活完後廚清潔,來跨院洗澡。

  有時,自己也會召喚他們過來給自己搓個背,他這做師傅的,不收錢不收禮,這點孝敬總要有的。

  煙霧騰騰間,洪子川也沒細看,翻身就趴在了浴池邊的白玉石台上,尋思等著徒弟洗完了,叫給自己搓一把。

  可今日來人並沒出聲,也沒沐浴,徑直來在他身後。。。

  當一雙柔軟細膩的玉手接觸到他結實的肩膀的時候,子川才感覺出不對來,這是雙女子的柔夷。

  他連忙轉頭看時,不出所料,卻是三娘子林秀嬌那長長高挑的身子,就坐在他近在咫尺的身旁。

  洪子川從未看到林三娘會有這副誘人打扮,上身只著了一間米紅的肚兜,一雙粉嘟嘟的胳膊袒露著,胸口兩只飽滿的軟肉,撐得肚兜鼓得像要漲開似的;兩粒凸起肉葡萄,明晃晃的展現在面前。

  女人下身一條只堪堪遮住一半大腿的短裙,腿上大片白花花的細膩肌膚就那麼赤裸著,細長的小腿,秀氣的腳丫略有不安的疊摞在一起。

  再往臉上看,霧氣中的林三娘子,臉蛋紅撲撲的像熟透了的蜜桃,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的瞧著子川健碩的身體,一口小銀牙咬著紅透的下嘴唇,說不出的嬌羞可人。

  “三娘,是你。。。你這是干什麼?”

  洪子川紅著臉問女人,已經想不起自己多久沒見過女人如此模樣,上一次好像還是跟幾個碼頭上的苦哈哈去逛鄉野間最最廉價的窯子。

  想起那些殘花敗柳的半老徐娘,那些干癟發黃的肉體,他想想都覺得惡心,自己竟然和那麼丑陋的肉體發生了。。。

  簡直給面前體態婀娜的林三娘子舔腳都不配。

  “咯咯咯。。。洪師傅行走江湖還害臊嗎?又不是初哥兒了,沒見過女人是怎麼著?。。。呵呵,好好,我不臊你了。是夫人叫我來伺候我家總廚沐浴洗澡,總可以了吧。。。干什麼?你想我干什麼,我還不就得干什麼。”

  林三娘子笑著眯著桃花眼,幾分不懷好意的看著洪子川。

  “不。。。不用了,叫他們來給我搓背也是一樣的。”

  洪子川已經反應過來,他心知肚明,林三娘這是要干什麼。

  這是李氏寡婦要對自己使美人計呀。

  “那怎麼能一樣呢?女人多知道疼人呐,哪是你們這些粗漢子能比的。”說著,三娘子投濕了手里的手巾,又擰干了,開始給男人搓背。

  別說,這美婦人手勁還真不小,很快子川的後背就給她搓得發紅起來。

  洪子川自然不好意思喊疼,他甚至連扭頭仔細看看林三娘都不敢。

  這畢竟林秀嬌是東家的女人,而且是個寡婦,但是溫柔鄉即英雄冢,他可親眼目睹多少好漢,就栽在女人肚皮上。

  子川雖然君子,可惜林三娘卻不肯放過他。

  “呦~~~,說來也是個堂堂七尺的漢子,怎麼就這點膽子?。。。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嘛,又不是酸秀才,裝什麼斯文啊?。。我們娘們兒都不怕,你怕什麼呀,我還能吃了你呀?”

  林三娘這回干脆不用毛巾了,接用她的一雙柔軟的玉手在男人身上撫摸揉搓著。

  這。。。

  哪個能受得了?

  洪子川也豁出去了,想想也是,她個娘們兒都不怕,自己七尺漢子怕啥。

  於是他索性扭過頭,仔細的欣賞身邊的三娘子。

  這女人生得真誘人,高高長長的身子,健碩秀美,偏偏又嫩又白,兩條大長腿結實挺直。

  尤其是胸口這對奶子,渾圓鼓脹,滴溜溜的隨著三娘的動作滾來晃去。

  再加上,肚兜上裸露出來雪白的一大片胸脯肉,直晃人的眼睛。

  “你可真髒啊,難怪都說你們是臭男人。。。”林三娘子矜著她可愛的小鼻子嗔道。

  在她的揉搓下,洪子川身上的油泥不斷被搓出。

  這場面,多少讓男人有些難堪,可這能怪誰,任誰如果在廚房里炒菜幾個時辰,煙熏灰了的也得這樣。

  三娘子林秀嬌到沒有嫌棄他,就像服侍自家男人一樣。

  到底有些事兒是女人更為精細,林三娘在水池里洗淨了毛巾的油汙,再次把毛巾擰干,熱騰騰平鋪在男人健闊的背上,接著她又咬著嘴唇輕問道:“就這麼直勾勾看著俺干嘛,我有那麼好看嗎?”

  “大名在外的林三娘子,誰敢說不好看?。。。只怕整個灤州城也沒哪個男人不想著你。”

  洪子川並不想掩飾對女人美好肉體的想往,特別是近在眼前的那對挺到過分的美乳。

  “夫人想把我許給你。。。做你的婆娘。”

  林三娘子似乎並不很害羞,她見男人盯著自己的胸口看,淺笑一聲,便動手把一對雪白鼓脹的奶子從肚兜里解放了出來。

  在那一瞬間,她明顯能聽到男人的呼吸沉重了幾個檔次。

  林三娘清楚自己這對乳房對男人的魅力,見過它們的男人都這樣。

  這對奶子本來就是她的驕傲,既圓且大又挺,所說的挺,不僅僅是指奶頭那顆紫葡萄,而是整只乳房都豐挺著,仿佛對人訴說著它的驕傲。

  再說,真正見過她這對寶貝的男人,也沒幾個。

  林三娘托住自己的奶子,用手里的帕子沾著池水,邊擦拭著,邊柔聲問:“子川,你說話呀,想不想要我。。。只要你點個頭,從今晚起,奴家就是你的人了。你想怎麼拾掇我,都。。。都可以。”

  洪子川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了,他長吸一口氣強自壓著,無奈的說了句:“我能不能說不想?”

  “咯咯咯。。。可以呀,不過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說著林三娘子,解了身上的肚兜,隨手丟在水里,那一身白花花的肉體瞬間充斥了男人的眼睛。

  那腰,那腿,那胸,那嘴,哪怕是個太監恐怕也會怦然動心的。

  “咯咯咯,你瞧你。。。行了,就別忍了,翻過身來吧,你這麼趴在石台上,不會隔得慌嗎?。。。咯咯咯,老娘什麼沒見過?”

  林三娘本性就愛笑,如今加上嬌羞和那一身白肉,真是要多動人有多動人。

  她說著,又把身上的短裙脫了,那只雪白肥翹的大白屁股,毫不怯場地裸露在男人面前。

  洪子川真的快受不了啦,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屁股比他想象中還要肥碩豐滿,圓圓的大肉蛋像一只放大了數倍的白面饃。

  曾幾何時,他甚至有些羨慕那個常老四,能有幸拍了這只香臀一把,哪怕是被潑一臉熱酒也值了。

  而這只夢寐以求的美滿屁股,現在就呈現在他眼前,觸手可及。

  子川沒法子,真的把身子翻了過來,因為他的下體實在膨脹堅硬到不行,抵觸在白玉石上真的很疼。

  “呀~!有些粗呢,。。。這就是我要伺候一輩子的家伙嗎,讓奴家好好看看。”

  說著林三娘掩著羞紅的俏臉,不顧男人的閃避,一把將子川的陽物握在手里,仔細端詳著輕啐道:“丑東西,長度還好,只是這麼粗,要脹死人呢。”

  那一刻,洪子川差一點就把持不住,將積攢多年的精華噴射出去。這女人的手也太舒服了吧,她只不過是握住了他的家伙,輕輕甩了甩。

  洪子川連忙按住了女人的手,他真怕自己會一泄如注,連忙轉移話題:“三娘,你來伺候我,不會是五夫人逼迫的吧?”

  “咯咯咯。。。你想什麼呢?姐姐從來不會逼我做任何我不喜歡的事。就算當初陪老爺睡覺,她都不肯強迫我。女人間的情誼,你們男人不懂的。再說,會有人逼你來給我洗澡嗎?咯咯。。。三娘我自然是情願的,怎麼,你不樂意?”

  說話間,林三娘香噴噴的身子向著男人靠了過去。

  說起關系,洪子川好似瞬間清醒了許多,他連忙推開了女人撫弄他下身的手,下意識的挪開了些和林三娘肉體間的距離。

  “咦~?你在害怕什麼呢?。。。。。。難道,你不歡喜我?別騙自己了,你在簾子後面,每天都會偷偷地瞧著我的,不是嗎?”

  林三娘子詫異的看著身前這個,下身挺立得已經能當棒槌一樣的男人,她鎖著眉細想了下,怯怯的問:“你是嫌棄我身子給客人碰過,還是覺得我不是黃花閨女配不上你?”

  “不是,你這麼美貌漂亮,我自然很歡喜你。只是覺得你很美,很誘人,但是大可不必這樣對我一個廚子。”

  洪子川總覺得這女人如此與自己裸裎相對,並非是當真出自對自己的愛慕,恐怕利用自己的因素多一些。

  他有種被人戲弄了的感覺。

  “那你是覺得我一個婦道人家,主動投懷送抱,太下賤,太不要臉了是嗎?。。。就算是這樣,你真的舍得離開我?”

  林秀嬌不高興了,賭氣的分開雙腿,把下身主動展露給面前這位眼珠都開始充血的男人看。

  哦,那真是一處非常美妙的地方,郁郁蔥蔥的陰毛下面,粉嚕嚕的兩片肉唇,羞澀的粘黏在一起,仿佛正在等待著男人的征服。

  兩條白蘿卜似的大腿,水靈靈的看著就那麼肉感,那麼結實,加上婦人含羞帶臊的表情。

  “還走嗎?。。。奴家就不相信,這麼好的東西,會留不住你。。。。我雖然不是什麼貞潔烈女,但睡過我的男人,連一只手的數量都沒有。。。。我,~好久都沒有過男人了。你,。。。”

  這女人雖然高大豐潤,但是在男人面前依然像一個小女人一樣,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感謝三娘子和五夫人的美意,在下實在是無福消受。。。再這樣,子川只能告辭了。”

  說著,洪子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飛也似的用毛巾掩住下體,逃命般的跑開了。。。

  “你??!!。。。”

  林三娘子氣鼓鼓的看著男人的背影,收起豐富的表情,喃喃道:“膽子比芥菜籽還小。。。喂到嘴邊的肉都不吃,又不是要你的命,切~”

  說完,她又賭氣的把手指向自己腿間的秘處探去。。。

  ********************

  入夜,月上枝頭。李家大院後進五夫人的閨房里,兩個女人正面對著面,倚在床上,聊體己話。

  “什麼?!。。。他竟然逃開了?”五夫人十分詫異的看著林三娘。

  “嗯。。。他好像瞧不上我,不然,我都那樣下賤的屈就他了,就差掰著屄用強了。他那話兒也硬的跟什麼似的,可就偏偏是不動心。。。我呸,臭男人,有什麼了不起的?還真當老娘看上你了。”

  燭光下的林三娘子擺弄著披散的秀發,依舊憤憤不平的罵道。

  “哈哈,你也有吃癟的時候?秀嬌,你可有日子沒這麼動怒了,就連被迫著陪那人,都沒見你惱成這樣。。。怕不只是真戀上這廚子了吧。”

  五夫人在閨房里到沒端什麼淑女的架子,但是大家閨秀的氣質是帶在骨子里的,哪怕是與閨蜜斜歪著,依舊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端莊的氣質。

  “那怎麼能一樣呢。。。陪那人不過是當給狗壓了。這次,三娘我可是主動脫光獻肉,沒想到人家還不稀罕。。。姊姊,我是不是好下賤呦。”

  說到這兒,平日里灑脫颯爽的林三娘竟然害羞的用雙手捂住了臉。

  “咯咯咯。。。你怕是動真意兒,愛上了這個憨廚子,打小我也沒見過你如此女兒模樣。不過,這也說明,這人了不得。。不行!!你去跟老吳說,讓他晚些去開祠堂。”

  虞夫人眉黛春山緊鎖,秋水般眼眸閃著睿智的光華,斷然決然的對林三娘吩咐。

  “啊??!!。。。姐姐,您真要舍身給他?他就算再好,也不過是個下人廚子。”三娘子驚詫的用她媚氣的桃花眼,緊盯著虞夫人。

  “這人沒看上去那麼簡單,說不定,咱娘們兒今後就靠他了,不能讓他走了。。。真到他辭呈說出口,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快去,還等什麼?”

  五夫人思量再三,著急的在林三娘的香臀上拍了一記,催促她快行動。

  “是,姊姊。。。唉~,我們姊妹,這是什麼命啊?”林三娘子一聲嘆息著去了。

  深夜,月入雲霾。

  李家大院的最後一進,夜深人靜,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不免顯得有幾分陰森。

  一處寬敞的大堂里,高大的供桌上面香火供奉得李府歷代宗族祖宗的牌位。

  供桌前的錦繡蒲團上跪著一個全身清孝的苗條女子,正是五夫人。她身旁肅立著賬房老吳,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家主寡婦給牌位上香。

  眾多牌位的最前方立的,赫然是“李公子善”,剛故去的李府老爺的尊諱,也就是虞夫人的亡夫。

  五夫人上罷香,又回到蒲團前恭恭敬敬的跪了,口中輕聲祭奠道:“列位祖宗及先夫老爺在上,下拜賤妾乃不孝子孫李子善第五房妾室虞麗娘。今有情非得已,不可對人言之事,特祭告祖先。”

  說罷便施施然叩下頭去。

  “淫婦! 你深夜至此,叩拜宗祠,莫非又要行有違家規,辱沒祖宗的丑事?”

  一旁的老吳這會兒語氣干澀冰冷,臉孔緊繃,並無怒色,當然也再無半點恭敬和善顏色。

  “正是,但賤妾實在是出於被逼無奈,為維護家族延續存在,才出此下作之舉。故先來列祖列宗牌位前領罰家法,望諸位老爺在天之靈可以寬恕一二。”

  虞夫人說著情怯,禁不住潸然流下淚來。

  婦人可憐的形容卻沒打動賬房老吳一般,只聽他依舊是那冰冷的聲音責道:“賤人,你一再行下作淫事,敗壞家風,雖然事出有因,但終歸家規無情,你可認罰?”

  “賤妾知錯領罰,請吳管家代先夫重重責罰,以贖賤妾的罪孽。”說著,虞夫人轉過身恭恭敬敬轉身對著老吳叩了一個頭。

  “唉,。。。請~家法!”老吳扶了下鼻上的眼鏡,嘆了口氣,無奈的高聲喧道。

  說完,賬房老吳從一旁掇過一條烏黑發亮的長凳,擺放在五夫人面前。

  五夫人虞麗娘毫不猶豫的趴伏了上去,小腹頂著凳面,雙腿分開,筆直的蹬在石板地磚,一雙玉手同樣左右分開,支撐住身前地面。

  只把個下身粉臀高高聳起,同時抬頭,做出一副挺臀昂首的受罰姿勢。

  從她熟練的擺出罰責姿勢,顯然接受家法懲戒並非一次兩次了。

  “奸邪淫穢,偷奸私情,辱沒門風。不論男女,去下衣,男杖責/女藤責二十,再犯者加十。虞麗娘,你可認罰?”

  老吳說著,從案桌旁取下一支油沁打磨得鋥亮的長條狀藤拍,舉到五夫人面前給她看了看,算是確認過家法。

  “未亡人李虞氏,認。”

  “去下衣。”

  五夫人虞麗娘聽了身上一陣輕微戰栗,挺起身,抖著手寬裙解帶。。。

  沒片刻,就把下身孝裙,褻褲褪去,露出兩條纖細筆直的大腿,還有圓滾雪白的香臀。

  這位五夫人未亡人身量不長,也沒有林三娘子高大豐腴,平日里好似一陣清風就能吹得直晃似的女子,卻生了一只好屁股。

  兩瓣粉臀呈兩個水滴般的圓潤肉蛋狀,結實,飽滿,細膩。

  加上俯趴在刑凳上,越發凸顯得高聳彈潤,一雙渾圓的白大腿間,一小撮俏皮的陰毛綴在肉蛤上,再上面臀峰間便是一道圓弧狀幽深的股縫,只隱隱的看得到俊俏小巧的後庭菊孔,緊縮在股溝深處。

  唯一顯眼的,是在虞夫人的粉白臀上沿,腰窩下二寸的白膩肌膚處,紋了一個潦草的“奴”字,鮮紅刺眼。

  虞夫人褪去下裳,一任裙褲垂在腳踝處,又俯身趴回刑凳上,恢復領罰的抬首撅臀姿態。

  “啪~!”

  婦人剛趴好,吳賬房手里嚴厲的藤拍就掛著疾風,對著女子美艷的屁股抽打了下去。

  一記藤拍結結實實的抽在未亡人的粉嫩臀峰上,發出清脆滲人的一聲肉響。

  “呃啊!~”五夫人緊咬銀牙,她也不是第一次挨家法懲治,但還是沒忍住後臀處火辣辣的痛楚,用她銀鈴般的嗓音輕叫出聲。

  同時臉上眉黛微皺,顯然老吳這一記家法鞭撻得不輕。

  隨著一記藤責家法,俏寡婦的嬌俏白屁股上很快便浮起一道三指寬的長長鞭痕,上面整齊的交錯段段花紋痕跡。

  全因那藤拍編得細巧,一條條藤枝光滑彎曲,規律花紋狀,纏繞微凸在兩條主枝藤上,抽打在人身肉上,既疼痛又美觀。

  “一,多謝吳老管教賤妾。”虞夫人強忍著屁股上的劇痛,哆嗦著輕聲答道。

  身旁行家法的老吳卻不搭話,手里的藤拍只管一下緊似一下的,往家主妾室的粉臀上招呼,快得五夫人都來不及報數。

  “啪啪啪。。。”

  “啊~嗷~呀。。。啊!!”

  虞夫人連聲鶯啼般的慘叫悲鳴,眼淚走珠似的沿著俏臉滾落。

  雙手早握作粉拳,苦苦支撐著冰涼的地磚。

  每次挨打的時候,秀氣的容顏高高揚起,小臉上汗珠輕露漲得通紅。

  盡管受家法懲戒挨得辛苦,但未亡人虞麗娘卻始終不曾敢躲閃一下。只是把她緊湊的屁股蛋兒左右搖擺,緩解接連不斷的撻打帶來鑽心的痛苦。

  “屁股再挺撅高些!。。。啪啪~,難道你這賤奴還想再挨一遍?”

  老吳臉色鐵青,一邊高高舉起家法,在少奶奶的俏臀上無情肆虐著;一邊低聲斥責五夫人不得亂動,否則家法便要重來。

  “是。”

  俏寡婦五夫人只得又將,被抽得一道道紅腫漫布的嬌嫩屁股又翹了翹。

  女子這姿勢幾乎已經是把臀部舉在半空中,下賤淫靡到了極點。

  臀縫中的陰縫隱隱水跡泛出,那枚小巧屁眼兒已被痛苦折磨得不住收縮。。。

  “吳老,您高高手吧,麗娘有些吃不住了。求求您。。。嗚嗚。”

  五夫人強忍著挨了十幾下藤責,哀嚎著扭轉俏臉,哭著央求老吳能手下留情。

  “嗖~啪~。。。你這賤貨,行家法不正是稱了你的心意嗎?要知道家法無情,正好收收你這浪性兒。”

  老吳臉上汗津津的斥責,手里的藤拍卻不停,眼看著女子那只滾圓的屁股蛋兒給抽得肉浪彈動不已。俏寡婦的身子也給打得不斷扭動、顫抖。

  可是他不停刑,虞娘自然也不敢躲閃,只好苦苦隱泣硬挨著。

  “饒饒我吧。。。奴家真的是吃不消家法鞭撻啦~。。。啊~。。。可憐可憐奴妾吧。。。嗚嗚。。。”

  五夫人哭得悲悲切切,疼得嬌軀亂扭,但是仔細看去她的股間私處,兩片花唇卻脹得微開,滴滴清露漫延開了,沿著體毛滴落在祠堂青磚上。

  “哦嗷~~呼吁~。。。”

  未亡人虞五娘終於咬著牙,苦挨到三十記家法打完,算是長長噓了口氣,回身瞟了眼被摧殘得青紫條條的屁股。

  用手里的絹帕拭了拭臉上的淚痕,卻突然破涕為笑,臉上恢復了秀婉端莊的形容,扭過秀臉對著木然的老吳開口道:“哦。。。舒坦~。吳老還是這麼鐵面無情。”

  “你這婊子太賤了,這回可是盡了興?”老吳仿佛十分鄙夷五夫人的表現,不屑的躬身案上放回了家法藤拍。

  “嗯,真過癮,雖然疼得要死了。。。吳老甭罵奴家身子賤,那有什麼法子,給老爺行家法行了十年,奴家就是想不戀上這滋味兒也不行呀。。。咯咯,吳老,有沒有興致來弄一回?奴家。。。癢了呢。”

  虞夫人受完了家法,卻並不從長凳上下來,依然受罰的體態撅挺在那里。只是用一旁早備下的冷水搓了塊手巾,敷在挨打的臀股上。

  “老吳老了,恕老朽沒這個福分。。。五夫人若是難挨,還是服侍老爺吧。”

  說著,老吳伸手在案下抽屜內取出一方小檀木匣,打開來取出一個紫綢錦袋,松開勒口從中拿出一件物事。

  燈燭下看去,卻是一根橡膠制的假陽具。

  拿了這根東西,老吳來到五夫人身後。

  虞娘子撇了撇嘴,然而終究是沒說出什麼,只是抬手揭了敷在自己屁股上的巾子。

  老吳再不多話,不由分說的徑直掰開女人的臀肉,毫不客氣的拿膠棒尋到自家主母臀間的兩片嫩肉間,大力的捅塞了進去。

  “喔~~。。。輕些兒個捅屄。。。疼~~!”五夫人悶哼一聲,開口埋怨道。

  若非親眼目睹,實在令人難以相信平日里精明端莊,秀麗婉約的李府掌家五夫人會如此任憑一名下人賬房的擺布,還說出如此淫賤下流的話語。

  “哼。你這婊子就知足吧。。。這南洋進來的家伙是仿照老爺在世時一比一尺寸做的,比那家傳翠玉的陽物不知暄軟了多少。就只這根家伙,當初就使了府里八百銀子,留到現在能派多少用場。。。腚再翹高些,腿也分開,乖乖伺候好“老爺”是正經。”

  老吳干瘦的枯手,擰動著橡膠雞巴,急速的在虞美婦的下體陰穴中抽送,搗弄得女人那私密陰處汩汩白漿。

  五夫人知道老吳所言非虛,便也不敢再多嘴,轉過頭嬌喘著,叉著腿,挺著彈潤的屁股挨捅。

  宗嗣祠堂里再次恢復了安靜,只隱隱的傳來陣陣輕吟和“噗嘰,噗嘰~。。。”捅弄女子陰屄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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