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快到一歲的時候,我按照馨兒說的方法開始在乳房上抹辣椒醬,用這樣一種略顯殘酷的方式給孩子們斷了奶。
之後甚至還去了杜暉的公司幾趟,當然是以法律顧問的身份。
杜暉讓我當他公司的法律顧問顯然不是為了省錢,他是為了省心,因為我至少不會敷衍他,不過我認為他其實是想通過這樣一種合理的方式給我花費,這樣我們兩個都會覺得安心。
在那次談話之後我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吳濤他們,不清楚是自己的欲望減退了還是婚姻真有一種無形的束縛力,當然還有另外的理由,因為手上壓了好幾份杜暉公司的合同,而且還接到了吳叔叔派下來的一個案子。
我並不想接這個案子,但所里人手一時抽調不開所以沒法拒絕。
那是一樁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涉嫌強奸,受害人是一個喪偶的小工廠主的女兒,剛滿十九歲就被那個人渣給強奸了,因為會陰嚴重撕裂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按著規矩,我到檢察院查看了全部材料,然後去看守所會見了被告。
那是一個禿頭的男人,叫呂衛國,四十六歲,家境殷實,開了一家公司,被害人原本是他的秘書,名字叫宋麗麗,上班的第三天晚上就被她老板灌醉後弄到了賓館,據說當時還是個處女。
看守所的警察把呂衛國帶出來的時候我就是一陣惡心,這個人長得實在讓我難以接受,無論怎麼看都猥瑣至極,尤其是那一雙賊溜溜的三角眼,即便被鎖在椅子上還是不老實地向我的臉上和胸部瞟來。
警察離開之後,我把委托書和一些相關文件放在他面前,詢問他是否願意我做他的辯護人,他接過我遞給他的筆,一邊簽字一邊對我說:“我本來想找個有名的律師,不過有蘇小姐這樣的美女律師辯護,就算官司打輸了我也認了。”
我收好文書,詢問了一些案件上的問題,末了我問他:“你為什麼要強奸宋麗麗?”
呂衛國盯著我的眼睛,很直白的說:“她長得挺漂亮的,我招她當秘書就是打算干她。”
我把文件裝進檔案袋:“你本可以去招妓,花錢就成,這麼玩女人你不覺得風險太大了嗎?”
呂衛國干笑了幾聲:“妓女有什麼意思?我就是喜歡良家婦女,尤其是小姑娘,她們越是反抗我操起來就越有勁……”
“這麼說你之前還強奸過別的女人?”我追問了一句。
呂衛國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多了去了,不過就這個小騷貨報了警,我這次可是賠了。”
“以前那些女人都沒報警?”我繼續問道。
呂衛國點了點頭:“也有要報警的,不過我給了點兒錢就擺平了,這小騷貨開始也說要錢,誰知道竟然坑我!”
我腦子一轉,對他說:“好吧,我回去准備一下,如果有必要,我會再來找你問問題。”
我轉過身,要走的時候,呂衛國忽然叫住了我:“蘇小姐,我覺得女人都是口不對心的玩意,嘴上說不,我操她們的時候叫得跟什麼是的,甭提有多歡了,蘇小姐你說是不是?”
我皺了皺眉,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挑釁我,幸好我已經不是新人,要不恐怕就沒法收拾了。
轉過頭,我看著呂衛國:“你給我聽好,要不會規規矩矩說話就閉上你那張臭嘴,否則你就洗干淨屁股等著讓監獄里的那些犯人操吧!”
呂衛國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麼粗俗的話,愣了一下才又說了句:“蘇小姐,你說我……什麼時候能出來。”
“看情況吧。”我沒直接回答他。
回到單位,我把所有案卷看了好幾遍,發現案發的當天晚上宋麗麗並沒有報警,報警的時間是在第二天下午,呂衛國對我說他上午接到過宋麗麗的電話,宋麗麗在電話里跟她要錢,但是證據材料里並沒有顯示出來。
之後我通過關系找了通訊公司的人,通訊記錄顯示宋麗麗在事發後確實與呂衛國通過兩次電話,每次都是十幾分鍾的時長,但內容無法查證,不過我並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在查找短信息的時候我發現了一條很有價值的紀錄,那是宋麗麗發給呂衛國的,只有五個字:“我要報警了。”
時間是報警之前的一個小時。
於是我又去會見了呂衛國一次。
開庭當天,呂衛國一口咬定並沒有強奸宋麗麗,而是宋麗麗主動勾引他,事後因為敲詐不成才報了警。
宋麗麗當天到庭指證了呂衛國,這可能是她最錯誤的決定,如果宋麗麗沒有出庭,我就沒法質疑她的陳述。
挑動宋麗麗的情緒幾乎沒費什麼力氣,我一步步誘使宋麗麗激動起來之後才問她為什麼第二天會給呂衛國打電話,為什麼要發那樣一條短信。
我一共問了三遍,第一遍宋麗麗還說因為丟人不願聲張這件事,所以才會跟呂衛國談用錢補償的問題,但當我問到最後一遍的時候,宋麗麗的情緒有些失控,幾乎是對著我喊道:“他要給了錢不就沒事了?”
這就是我要的結果,案子很快就判了下來,法院以證據不足的理由和疑罪從無的原則判決呂衛國不構成強奸,釋放的時候,這個猥瑣的男人對我說:“蘇小姐真能干,晚上一起吃個飯?”
我站在法院門口,湊近呂衛國的臉,低聲對他說:“滾!”
看到呂衛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時候我很高興,至少不用再接觸這個人渣,轉過頭來看到宋麗麗和她身後的父親,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忍,本想跟他們說幾句什麼,可對方眼睛里那怨恨的神色讓我終於沒敢靠近。
案子贏了,我的心情卻不怎麼好。
一個星期之後,我從公安局的朋友那里得到了宋麗麗自殺的消息,一種懊悔的感覺,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我肯定不會接這個案子,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如此,也只好選擇慢慢淡忘它。
在辦公室失魂落魄地坐了一整天,快下班的時候我接到保姆的電話,兒子發燒了。
其實最近我經常陪孩子們,有時候也會跟杜暉住在一起,只不過他睡臥室,我睡嬰兒房,請來的兩個保姆當然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問題,一般孩子的事都是直接通知杜暉,這次居然破天荒地打電話給我,老實說,我嚇壞了。
幸好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麼嚴重,回到杜暉家的時候,孩子已經退了燒,我讓一個保姆看著女兒,開車帶另一個保姆和兒子去醫院檢查,路上我問為什麼沒給杜暉打電話,保姆說杜暉的電話打不通。
沒什麼大問題,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我又給杜暉打了幾個電話,都是關機,送兒子回家後,我氣衝衝跑下樓,開車直奔杜暉常去的那家公司,可能是過於氣憤,在他公司樓下停車的時候我險些撞倒別的車。
由於杜暉的公司占據了這幢寫字樓的一整層,所以我出了電梯就看到了他公司的前台接待,小姑娘認得我,只是不知道我跟杜暉的關系,笑著對我說:“您好,蘇律師。”
我點點頭:“杜暉呢?”
小姑娘很詫異,她從沒聽我直接叫過杜暉的名字:“杜總在會議室開會……”話沒說完我已經從她的身邊閃了過去。
剛走兩步,小姑娘又攔在我身前:“蘇律師,杜總交代……”她甚至還拉住了我的袖子。
我本來只是氣杜暉不接電話,可看到這小姑娘一再攔阻的樣子,一股無名大火立時衝上頭頂。
“我找自己的老公還需要你同意?”一個耳光甩在小姑娘臉上,“滾開!”
可能是我的聲音稍微大了些,辦公室里的幾個人紛紛看了過來,小姑娘楞在原地,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我沒有再理會他,快步向會議室走去。
到了門口,我吸了口氣,然後敲了敲門,門裂開一個縫,我看到了杜暉大感意外的神色。
沒等他說話,我已經推門進了會議室,然後我就後悔了——里邊並沒有開會,杜暉穿的也很整齊,可是會議桌邊卻趴著一個全裸的女人,女人身後的男人正把陰莖從女人身體里抽出,驚慌失措地向我這邊看來。
我不認得那個女人,那個男的倒是見過幾次,他叫沈桐,是杜暉在這間公司的秘書之一。
杜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桐和那個女人,似乎想要說話卻沒有說出什麼,我盡力穩定著情緒,用淡淡的口吻對杜暉說:“跟我回家,兒子病了。”
一路上我和杜暉都沒說話,回到家里,孩子們都睡著了,兒子的病似乎已經好了,我心里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守在孩子身邊,我轉頭對杜暉說:“今晚我在這里陪孩子,你出去吧。”
杜暉沒有面對我的目光,一直盯著孩子,過了很久才說:“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
“沒關系。”我捏著女兒的小手,“這種事跟我沒關系,我不在乎的。”
杜暉點頭之後又搖頭:“那個女人是個所謂的模特,你可能聽說過,就是只要給錢什麼都肯做的那種,我雖然不能……可是我也有欲望,這些事我都是讓沈桐去安排,通過這種方式滿足一下我心理上的需要。”
我沒吭聲。杜暉繼續說著:“我知道這種事你早晚都會知道,但我還是想瞞著你,可能是男人的面子問題吧。”
我笑了笑:“沒關系,我真的不介意,你想做什麼是你的自由,以後別關手機,你知道我開庭的時候必須關機,你不能讓孩子有事的時候找不到人。”
“對不起……”杜暉走到我身後,把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保證……”
我本來想撥開杜暉的手,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很溫暖,看著孩子熟睡的小臉,我忽然很享受這一刻的感覺。
可是沒過一會兒,杜暉的手居然伸到了我的衣服里面。
他觸到我乳房的時候,我對他說:“怎麼?今天還沒有看過癮?”
聽我這麼問,杜暉的手像觸電一樣抽了出來,連連道:“對不起,不……”
我拉住他的手,重新放在我肩上:“沒關系,我還是你名義上的老婆。”
杜暉對我的舉動似乎有些意外,於是換了個話題:“蘇錦,你近期似乎有些變化……”
“有嗎?”我追問了一句。
杜暉點點頭:“只是感覺,你現在陪孩子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可能是年齡大了吧。”我吐了口氣,“要麼就是倦了,誰知道呢,找個男人不過就是捅來捅去,就那麼回事吧。”
我站起身轉過來擁抱了杜暉,把頭貼在他肩膀上:“我有時候也會想跟你像普通夫妻一樣過那種很平淡很簡單的生活……如果我們不是用這樣一種方式結合該有多好。”
杜暉把手放在我腰上:“我也想過,不過……你可能不理解,就算你不去找別的男人,我也很難去停止現在的那些事情,這是我唯一發泄精力的渠道,越是不能和女人……我越是想看到女人被折磨的樣子,所以不能……”
“知道了。”我放開杜暉,“去睡吧,孩子我來照顧。”
杜暉離開的時候吻了我,雖然只是輕輕地貼了貼我的嘴唇,可我還是很感激他會這麼做。
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感情上的這種接近,杜暉這一晚的真誠幾乎把我扯回到那些年少的日子,他關門的那一刻我很想跟上去,但也只是很想,我不再是當初天真的少女,感情的事在心頭劃過,也就是輕輕一閃,轉眼就被自己的輕笑拋在腦後了。
兩個不正常的人通過不正常的方式組合成這個別人看似正常的家庭,還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