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的確在此洞內,只不過一塊巨石把我們隔開了。”老人道。他已將聲音回收成了一處,不再擴散。
武天驕仔細聽來,果然聽及聲音是從圓石壁背後所發,心情也為之放松不少,嗔謔道:“來都來了,還要什麼花招?把石頭弄開吧!”
老人道:“小娃兒,恕老朽正在閉關期間,不能開啟此門。”
“閉關?”武天驕恍然大悟,卻搞不懂,道:“你一個人在此閉關,怎麼沒有人給你守關護法?就不怕有人闖進來打擾了你!”
“老夫獨來獨往習慣了,不需要人來護法!”
老人淡笑道:“此是一種自我期許與突破的方法,你不也想找一處無人地方練功嗎?老夫只是多加一塊石壁而已。”
“你是說,要修煉更高深武功,然後找個地方關起來獨自閉關?”武天驕道。
“不錯……”老人笑道。
武天驕嗤之以鼻,嘿嘿邪笑道:“一個人閉關練功豈不悶死了,本公子也曾閉關三年,可都是有人陪著的。哦!老頭,你在練什麼武功?我看是老鼠功吧!專門穿牆鑿洞的。”
老人淡笑道:“若真能練成此功,豈不也是天下一絕?”
武天驕戲謔道:“我看你不但在練老鼠功,也是‘職業囚犯’,沒事就得關上幾天才能心安理得。”
老人苦笑道:“老朽沒想到的,你都替我想到了,你實在是位發明家。”
武天驕得意笑道:“好吧!你要當囚犯,本公子也不便剝奪你的權力,門不開也罷,總不能讓我迷糊到底,你總該有個外號吧?”
老人喃喃道:“都已十數年未出武林……老朽連名號都忘了……”
武天驕眉頭一皺,心說:“你還真會保密,也罷,我激你一激!”
想到此,嗤笑道:“我看你是閉關閉昏了頭,名號也忘了,也罷,本公子送你一個……”靈機一轉,脫口道:“你看‘鼠輩’這字號如何?賊頭賊腦又見不得人,很適合現在的你。”
老人聽了有點哭笑不得,哼聲道:“有這麼嚴重嗎?”。
“這已算最輕的,若再重一點就會變‘鼠賊’了!”武天驕說完已嘿嘿直笑不已。
老人似覺得說不過武天驕,苦笑道:“就隨你吧!時間不多,你不想多學點東西?”
想及武功,武天驕忙凝起心神,攤開秘笈,問道:“這可是武家的龍象神功,你到底懂不懂?你能指點我什麼?”
老人沉吟一陣,隔著石壁已道:“據老朽所知,此神功並非真的要倒立乾坤,陰陽倒轉,此功外練為有形,內修為無形。內修之境隨外練之提高而境界愈高。而內修又反過來極大地促進外練的迅速提高。內修至高層次將是‘只有意會,難於言傳’之境界。悟通宇宙萬物相衍相生之道理,使體內產生相對的內力運行全身,以達到無所不至無所不達的地步。”
武天驕喃喃念著:“龍有神則神往之,神已往則心近之……近心者將能挪移浩瀚江河……”目光移向秘笈,他又注視第十重心法,立時問道:“但這句‘龍象無形,則無極幻出,首推‘中軍’,‘六脈’復沉,倒轉乾坤,九宮衍生,此做何解釋?”
老人苦笑道:“此功高深莫測,或許要以宇宙運行道理來突破此功的更深奧道理,老朽沒練過此功,也不知如何指點你,倒不如你先從初步開始練起,將來說不定可以不解而通。”
武天驕想想亦覺得有道理,遂不再為此問題而打轉,當下坐在地面,沉思默想。
老人似知他的脾氣,含笑道:“小娃兒,龍象神功乃是天下第一奇功,欲速則不達,老朽怕你心浮氣躁,一股勁就練如此神奇的內功,不慎將會走火入魔,傷及內腑,到時可就不好了。”
武天驕聞言,心神又是一凜,照老人所說,自己若再練下去,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想到此,武天驕可不敢再亂練了,卻又不便再向老人說明,想了想,遂笑道:“鼠輩老人,我是練過不少功夫,但聽你這麼說,我還是請你引導一番,免得我真的走火入魔了。”
老人含笑道:“難得你能想得通,你就靠石牆而坐,讓老朽試試看。”
武天驕欣喜一笑,馬上靠在石壁,以背心頂著牆,倒想看看老人,如何替他引導運氣。”
心思尚未消逝,只覺石壁傳出兩道熱流,直往背心“命門”及“至陽”兩穴迫進。
此種“隔空打穴”、“隔物運氣”的手法,全憑一身深厚內力,將其真氣逼出體外,導向他人體內,非得有百十年修為不可,當今天下可找不出幾人。
老人的內功修為與武無敵比起來,恐怕也差不到哪兒去。
如此一個高手被武天驕碰上了,他卻一無所覺,還替人家取個“鼠輩”外號,實是有眼不識泰山。
武天驕已來不及說話,只覺老人真氣迫進體內,自己反而無法控制,任由這股真氣在體內流竄。
運行一陣,老人突然開口,聲音十分驚訝:“小娃兒,你武功修為已至皇武之境?”
他發現武天驕體內內力之雄厚,浩如江河,如今已被他帶動,已然運轉,而且漸漸浩大,到底有多浩大,他也無法測知。
武天驕額頭已冒汗珠,聞言迷糊地回答道:“那又怎樣……”
“這就奇了……”老人沉思半晌,又問:“你可服過靈丹妙藥?”
武天驕仍回答:“不知道!”他確實是不知道。
老人問不出結果,也不再問了,他已認定這小子必定有所奇遇,一時愛才之心已起,准備引導他那股氣流衝破三十六重天及生死玄關,以造就他將來武道進程更高的根基,冷聲道:“小娃兒閉目凝神,你體內有穴道塞閉,老朽准備替你打通。”
他不願說出要打通生死玄關,乃是擔心武天驕聞及此而心情高興,無法凝起心神,徒增困擾。
武天驕任督二脈早通,但奇經八脈的生死玄關未通,只要是練武之人,聞及要打通任督兩脈或生死玄關,皆會欣喜若狂,老人不得不如此想。
武天驕聞言馬上凝起心神,准備衝穴。
“三陽交會破天關,三陰乾坤倒天泉!龍無相,象無相,無龍無象,無壽者相,萬象皆空,抱元歸一。”
老人喃喃念道,此正是龍象神功的心法口決。
“龍無相,象無相,無龍無象,無壽者相,萬象皆空,抱元歸一?”武天驕跟著念叨著。
忽然,老人厲聲說道:“氣守丹田,你可能會感覺全身很痛,但是千萬不要催動真氣抵抗。”
說話間,真氣源源不斷從“命門”穴涌入,與武天驕本身俱有的真氣匯合一體,隨後不停在體內運轉。
先是慢速,其後已加快,再快,武天驕己覺得全身穴道經脈如充足了氣而膨脹,氣流宛如一條精靈毒蛇,充塞每一穴道每一角落。
真氣速度越來越快,武天驕但覺全身有若針刺,開始疼痛而呻吟,冷汗已冒出額頭,甚至於全身。
流竄的真氣,好似帶了利鈎,不斷衝撞亂刺細嫩脈絡,像要揪掉全身的任何一塊細皮嫰肉。
雖然老人事先已經做過提醒了,可是武天驕還是感覺一陣駭然,這才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人灌入到自己體內的真氣,莫說是不反抗,即便是反抗,也是白搭,面對他的渾厚的內家精厚真氣,自己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隨著真氣在體內的運行,武天驕立刻感覺到了一陣陣的裂骨撕肉般的疼痛,汗珠和血絲從體內不斷地從皮膚毛孔中滲出,原本潔白無塵的白袍,被打得透濕,染得鮮紅,老人的真氣貫通了武天驕的奇經八脈之後看是向丹田里匯聚,隨著真氣的越來越多,漸漸地,武天驕感覺到一陣眩暈。
老人加大了真氣的匯聚,毫無遺力的全力幫助武天驕打通體內奇經八脈,生死玄頭……
武天驕仿佛在經受著極刑,千刀萬剮、割肉凌遲也不過如此,已然有點受不了,叫道:“老頭……痛死我了……”
老人渾濁而帶倦意的聲音傳來:“忍著點,快成了!”
真氣運行的速度更快,好似帶了刺的流星在武天驕體內打轉,奔流不息,武天驕幾乎忍受不下而抖顫著身軀,整個臉已漲得通紅。
突然,體內的真氣分成兩脈,一左一右,從雙肩劈開,盤向腦部太陽穴,然後直竄頭頂百會穴,相互交叉,有若江湖泄堤,萬鈞飛瀑的往下急衝。
那股勁道,實如燒紅的岩漿灌在體內游動。
啊——武天驕受不了而尖叫出聲,想逃開已是無力。
老人大喝:“不准動!”
聲音仍在耳際繚繞,兩股狂流已往下衝向任督兩脈,狂流竄過,突如通了電般衝破兩脈而結合在一起,繼而穿過了奇經八通,貫通了生死玄關,紛紛向四處涌去,已是無所不至無處不達了。
武天驕“啊”的尖叫,當氣流匯合之際,就如兩把燒紅利刀插在體內,而交匯成一處。
他已是濕透背脊,進人昏迷狀態,此種如岩漿烙體之痛,有幾人能忍受得了?
“轟”!
就像一顆炸彈,在武天驕的腦海之中突然爆炸,武天驕身軀一震,突然感覺自己失卻了分量一般,神魂飄飄蕩蕩,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遠遠噴了出去,緊接著便暈了過去。
這口鮮血噴在的石壁上,竟然詭異的呈現烏黑的顏色,宛若固體一般,居然並不流動,看上去,簡直就像一塊漆黑的炭塊。
武天驕暈倒在地的身體,在他沒有知覺之中慢慢抽搐著,肌膚的毛孔中再度慢慢地滲出點點烏黑的汁液,將武天驕身上輕柔的白袍慢慢的一點點的浸濕、塗黑……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洗經伐髓,脫胎換骨,先前的那身體內滲出的汗珠汙漬,只是排除了肌膚或者肌肉里面的大部分雜質,而現下排出的,才是真正屬於骨骼內部的,至於武天驕吐出的那一口濃黑的血塊,更是體內五髒六腑之中的雜質,亦是人體最難排除的汙濁之物!
武天驕現在的狀況,若是用武道中人來講,是為超凡之境!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脫離了凡夫肉體的極限,正式邁進了武道無上境界。
要知道每一位武者成就超凡境界,都要經歷一段相當痛苦而又漫長的過程,用時短者數月,長者數年或者數十年,更有甚者,便是終此一生也是無法達到這個境界!
而武天驕居然在那老人的幫助下,貫通玄關,洗經伐髓,真可謂是福澤深厚,若是說了出去,凡是武者沒有一個不羨慕眼紅的,得來全然不費工夫呐!
老人業已收回真氣,不斷傳出他沉重的喘息聲,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為武天驕洗經伐髓,想必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他仍帶著一絲喜氣,終於將武天驕體內的雜質排出,打通了生死玄頭,將來武天驕在武道的修行道上進程不可估量。
而且,武天驕其任督二脈早通,生死玄關再貫通,內力將相銜相通,生生不息,綿綿不斷,威力將可增強一倍以上。
這些都是武天驕始料未及的收獲。
好半晌,武天驕從昏迷中悠然醒了過來,只覺痛楚盡失,疲憊之態也沒了,所剩下的,只是滿身的汗漬,瞧著黑漆漆的汗漬汙物,一身的白衣變成了黑衣,想及方才那非人的痛楚,心有余悸,又有點惱火,怒道:“鼠輩老人,如此痛苦,怎不早說清楚?本公子差點給你痛死了!”
老人沒有回話,似在運氣調息。過了一會,他淡弱聲音已傳出:“沒有痛死你,那表示你的功力又進了一層,你該高興才對。”
武天驕不置可否,偷偷運勁,果然內力如潮,充沛多了,運行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心喜之余,感覺莫名其妙,問道:“老頭,我和你非親非常故的,你為什麼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