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絕命戟都站出來了,而麾下的士兵們又沒有退走的意思,修羅珠皺皺眉頭,向身邊的阿古魯使個眼色。
現在他們要依仗古羅圖的地方還很多,何況絕命戟可不是那麼好惹的。這個時候起內訌,無疑自取滅亡。
阿古魯會意,起身喝道:“你們干什麼?都給我回來,坐下!”
在阿古魯的呼喝下,眾士兵們相互瞧瞧,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一個個咽著口水,坐回到原位。
“這群該死的混蛋,還想吃我的戰馬……”看著一眾修羅士兵,古羅圖憤憤不平地咬牙嘟囔著。
絕命戟回頭瞥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未多說,默默走開了。
古羅圖、修羅珠、瑞昌等人足足又向武圖鎮走了兩天,荒郊野地漸漸稀少,山嶺慢慢多起來,他們無法在山嶺中穿行,只能壯著膽子上到官道。
這日,正向前走著,突見前方塵土飛揚,旗幟招展,行來一支規模不小的兵馬。
瑞昌、阿古魯、古羅圖等人心頭皆是一驚,這時他們正處於山路上,兩旁都是懸崖峭壁,根本無處躲藏,這可如何是好?
古羅圖急的汗流滿面,對瑞昌急聲說道:“瑞將軍,我們……我們快跑吧!”
“跑?以我們現在的體力,如何能跑得過敵軍?”
瑞昌苦笑,隨即衝左右大聲喝道:“凡我軍弟兄准備迎戰!即便今日要戰死沙場,也不可辱我修羅軍的威名!”
“是!”
下面的修羅將士們也都豁出去了,連日來的艱辛早已讓他們忍無可忍,與其活著受罪,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戰死呢!
這時候,修羅軍將士們已無人怕死,人們也都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決心。
但是古羅圖還不想死,看著百余名修羅軍們竟然擺出迎戰的架勢,他感覺又好氣又好笑,二話沒說,撥轉馬頭,對絕命戟說道:“我們走!”
說罷,他催馬要跑,卻見絕命戟站在原地未動。
古羅圖急了,策馬到他近前,低聲說道:“你想和他們一起去送死嗎?快跟我跑啊!”
“公爵大人,來軍打的是修羅帝國的旗幟!”絕命戟眯縫著眼睛,目視前方,突然開口說道。
“甚麼?”古羅圖一怔,急忙抬頭向前方道路觀瞧。
由於距離太遠,他只能隱約看到對方大軍的輪廓,至於打的什麼旗號就看不清楚了。
“你……你沒有看錯吧?”古羅圖疑惑地道。
“絕不會錯。”絕命戟答的干脆。
“這……”古羅圖也搞不明白了,不知道前方來的到底是敵軍還是友軍?
隨著前方大軍的漸漸接近,其軍中斥候探馬先趕了過來。
只見數名身著黑色衣甲的修羅軍士兵騎著戰馬,迅速地衝到他們近前,距離五六丈的地方,他們齊齊勒住戰馬,大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看清楚對方士兵確實穿的是修羅軍盔甲和軍服,古羅圖頓時來了精神,未等旁人說話,他先催馬走出兩步,深吸一口氣,凜然道:“我乃北疆大總督古羅圖,爾等又是何人?”
聽聞對方自稱是古羅圖,幾名修羅兵臉色皆是一變,二話沒說,紛紛撥轉馬頭,向回跑去。
“你們還沒說……”古羅圖還想問個清楚,但那幾名探子跑的飛快,時間不長就跑回本陣。
過了一會,就見前方行來的那支兵馬中快速地奔來一隊騎兵,這隊騎兵有千人左右,為首的一位是個頂盔貫甲的中年人,白臉黑須,八字眉,小眼睛,塌鼻梁,尖兒嘴,一副的賊眉鼠相。
這人催馬衝到古羅圖等人近前停下,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著古羅圖。
他沒把古羅圖認出來,古羅圖倒是認出他了。
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古羅圖幾乎要從戰馬上蹦起來,尖聲叫道:“符世雄,難道你不認識本爵了嗎?”
來的這位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古羅圖的表弟,武圖鎮的鎮守大將符世雄。
符世雄是真的沒認出古羅圖,古羅圖現在模樣也太慘了點,身上的衣甲已是破爛不堪,而且粘滿泥汙。
向臉上看,他整個人比之從前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面頰消瘦,而且精氣神全無,與以前那個神采奕奕、又意氣勃發的古羅圖比起來,現在的古羅圖確實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聽聞他的話音,符世雄才算把古羅圖認出來,他急忙翻身下馬,搶步跑到古羅圖的馬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必恭必敬地道:“愚弟符世雄,不知大總督駕到,有失遠迎,請大總督恕罪!”
已經有多少天沒被人如此必恭必敬的稱之為大總督了,古羅圖心有感觸,此時見到符世雄,這個平日里與他不怎麼親近的表弟,很可能已是他在世上的極少數親人之一了。
連日來的擔驚受怕、家仇血恨齊齊涌上心頭,老頭子悲由心生,再受不了,艱難地下了戰馬,走到符世雄近前,一把將其摟住,放聲大哭。
古羅圖大哭,符世雄不明白怎麼回事,但為了不失禮也只能跟著哭,這二個老頭子都快哭成了一團。
修羅珠、瑞昌等人在旁看著,頗覺不耐煩,尤其是阿古魯,現在己方將士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好不容易碰到己方這邊的大軍,光哭有什麼用,趕快吃飽肚子才是道理啊!
阿古魯剛要開口說話,瑞昌忙著將他拉住。
瑞昌知道阿古魯衝動,說話也難聽,現在可不是得罪古羅圖的時候。況且,古羅圖來了這麼多的人馬。
瑞昌在旁輕輕咳了一聲,正色道:“現在後有追兵,還望公爵大人節哀。”
這話令古羅圖激零零地打個冷戰,神智也迅速恢復過來,他喘了兩口氣,將臉上的淚水擦了擦,然後倒退兩步,問道:“表弟,你不是在武圖鎮嗎?怎麼突然率領大軍到這里來了?”
符世雄正色道:“大總督,我是去找你的啊!”
見古羅圖面露疑惑之色,符世雄解釋道:“我聽說大總督離開大宛城之後,一路南下,看方向應該是去往神鷹國,大總督要走,愚弟豈還能留下,所以愚弟率領門下的一萬大軍去往北天城,要與大總督匯合。”
他只是說的好聽,其實古羅圖若是跑了,那麼赤龍王的下一個目標:肯定是他們這些古羅圖的親戚和親信,所以聽說古羅圖向神鷹帝國方向逃跑時,符世雄在武圖鎮也坐不住了,集結所有能集結的人力,帶上全家老小,也向神鷹帝國那邊跑,這正好和前去投奔他的古羅圖碰個正著。
“唉!”聽完他的話,古羅圖仰面長嘆一聲,連連擺手,道:“表弟,北天城已經去不得了。”
“啊?”符世雄暗吃一驚,不解地眨眨眼睛,疑問道:“怎麼……”
“北天城守將曹文榮背信棄義,與赤龍王串通一氣,現在曹文榮掌控北天城,緊閉城門,我們根本無法通過。”
哎呀!聽完這話,符世雄的腦袋嗡了一聲,北天城不通,那還怎麼逃往神鷹帝國?己方豈不是必須得留在北疆與北疆軍交戰嗎?
“大……大總督,那……那我們怎麼辦?”符世雄結結巴巴地道。
“不用擔心!”
古羅圖指了指身旁的修羅珠,笑道:“公主殿下已經向修羅堡上書,請修羅皇下旨,責令西天城出兵攻擊北天城,只要北天城被我軍攻下,我們非但不用再外逃,或許還能借助援兵,打回翼州城去呢!”
“啊!原來如此!這樣我就放心了。”
剛才臉都嚇白的符世雄立刻又恢復常態,他轉頭看向修羅珠,一躬到地,客氣地道:“原來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飛天公主殿下,在下久仰!久仰!”
“符大人客氣了。”修羅珠不緊不慢的還了一禮,心里卻大感不以為然。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古羅圖和他的表弟還真是像,不過,對自己這個外人倒是無比的尊敬,擺出搖尾乞憐的獻媚樣。
她正色說道:“我們現在已不能再去北天城,符大人,請你立刻下令,後軍變前軍,原路返回,這段時間我們必須得死守武圖鎮,等西天城出兵打下北天城之後,我們再聯合援軍軍,與赤龍王決一死戰!”
“是!是!是!公主殿下所言極是!”符世雄連連點頭,剛要下令,恍然想起自己的頂頭上司是古羅圖,而非修羅珠。
他滿面干笑地問道:“大總督,你的意思呢?”
古羅圖暗嘆一聲,點頭道:“就聽公主殿下的吧!”
“是!大總督!”
古羅圖、修羅珠、瑞昌、阿古魯這支奄奄一息的殘部,在去往武圖鎮的路上倒是和符世雄的大軍碰上了,這也算是無形中救了他們的命。
在符世雄軍中,他們得到了久違的食物,甚至還有了馬車可以休息。
按照修羅珠的意思,符世雄指揮手下的一萬將士調頭,順原路返回武圖郡。
而另一邊,武天驕所統率的追兵已抵達北天城。
看到北疆軍的旗號,曹文榮連想都未想,立刻大開城門,親率麾下部眾,出城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