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話語一轉,意味深長地說:“不過,緒兒,從為將的角度來說,為父是不贊成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過激行為,畢竟,身為一軍之主將,事關全體將士的生命安危,豈能為了個人私事而置全軍將士於不顧!例如,拿武天驕來說,他來我們鐵龍城,若不能活著回去,那他辛苦建立起來的風城勢力也就付之東流,豈非為他人做了嫁衣!”
聞言,金昌緒神色一凜:“父親,我們……真得要對武天驕下手?”
“怎麼?你下不了手嗎?”金績凜然道:“他搶走了郡主,還傷了你,你不是很恨他嗎?”
“父親,那都是過去了,您就不要提了!”
金昌緒尷尬地道:“孩兒想開了,也想明白了,郡主她……對我並無男女之情,完全是我一廂情願。我甚至懷疑,若是沒有武天驕的出現,郡主她會不會嫁給我?”
金績微微頷首,贊許地道:“想明白就好,這天下女人如過江之鯽,何其之多,你豈能為了一個女人,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緒兒,好男兒就該志在四方,只要你有了足夠的權勢,就有了一切,還怕沒有女人嗎?”
“有了足夠的權勢,有了一切!”金昌緒默默念著,神色凜然,小心地道:“父親,您說的足夠的權勢……是指什麼?”
“當然是凌駕於他人之上!”
金績正色道:“緒兒,現在修羅人入侵,京城朝不保夕。以為父的猜測,即使帝國能渡過此劫,也勢必元氣大傷,那時,在不久的將來……”
他一指城外的土地,一副指點江山的姿態:“這北方大地上,勢必再起干戈,各方勢力為了地盤,你死我活,血流成河。只要我們父子把握住機會,主動出擊,定然能取得一席之地,那時,我們金家就什麼都有了!緒兒,到時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就是讓全瀚海郡的女人排成隊讓你挑,也不是不行!”
嗤!
金昌緒不禁吸了一口冷氣,臉色大變:“父親,您的意思是……”說著,望了望四外,發現周圍的士兵都離他們很遠,有些心虛地低聲道:“父親,您是說……我們取而代之!”
金績微一點頭,道:“有何不可?我們豈能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
“可是……”金昌緒擔憂地道:“王爺他……”
“王爺!”金績冷笑一聲:“他去了雪龍城,你以為他還能活著回到鐵龍城嗎?”
啊!金昌緒大驚,駭極地道:“父親,莫非您……”
“住嘴!”
金績瞪他一眼,沉聲道:“緒兒,男人要成就大事,首要的一點就是要心狠手辣,不能有婦人之仁。有道是,無毒不丈夫。鷹王不除,我們父子就永遠是他的下屬,翻不了身,成不了大業!”
金昌緒呆住了,望著眼前的父親,眼神中滿是愕然,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那樣。他不敢相信,父親竟然有那種叛逆的思想,竟然……謀害鷹王?
唉!
看到兒子驚駭的表情,金績不由嘆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溫和地道:“緒兒,你是我兒子,應該明白,為父這麼做,也是為了你著想。現在鐵龍城在我們手里,只要我們父子齊心,就沒有辦不了的事……”
他正說著,猛然間,城外的平原上,傳來了一陣“噠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密集而響亮,在這夜里格外的清晰!
嗚——城頭上的士兵吹響了號角,一隊待命的空軍騎士立馬騎上了獅鷲,飛上了天空,飛往前方的平原進行空中偵察。
一個士兵急步到了城樓,向金績稟報:“將軍,城外有人在靠近鐵龍城!”
“他來了!”金昌緒望著城外,皺眉道:“他……果真來了!”
金績也望著城外的平原,眼睛眯成了縫,寒光掠閃,冷笑道:“天驕小兒,果然有膽有識,他還真敢來!上次他在王爺的刀下逃過一命,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怎麼在我金績刀下逃過活命?”
“噠噠……”的蹄聲迅速臨近鐵龍城,天雖黑,但城頭上的帝國士兵仍可看到,平原上,漆黑的夜幕中,正有一道金色閃電疾馳而來,速度之快,無與倫比。
進行空中偵察的空軍獅鷲騎士,試圖接近那道金色閃電,欲將對方看清楚,卻不料,在距離二十多丈高空時,猛聽得“吼……”的一聲吼叫,聲若如吟,震天動地,一股音波直衝雲霄。
這一突如其來的吼叫,嚇得十幾頭獅鷲心驚膽裂,魂飛魄散,如同下冰雹一樣,啪啪啪啪……
的往下掉,摔了一地。
從那麼高的空中摔下來,能好得了嗎,獅鷲和騎士非死即傷,哀嚎一片。
“赤龍獸……”城樓上的金績見狀臉色大變,駭然驚呼。
雖然他早已料到,武天驕會騎著他的赤龍獸來,卻沒想到,赤龍獸竟有如此神威,一嘯之下,令他損失了十幾名空軍騎士,端的是頂級魔獸啊!
“好厲害的赤龍獸!”金昌緒贊嘆地道,眼中露出了羨慕之色:“父親,現在該怎麼辦?”
金績略一沉吟,旋即下令:“開城門,下吊橋,迎客!”
呀吱……
吊橋發出難聞刺耳的聲音,緩緩下落,橫亘在了護城河上。
隨後,轟……
城門大開,一隊金甲士兵高舉火把,整齊地奔出了城門,上了吊橋,及至在河對對岸的平地上左右排開。
這一會兒,那道金色閃電已離城不到百丈了,速度已然放緩了下來。
密集的“噠噠”聲已轉為緩慢的“滴噠滴噠”聲,一團火紅的影子在夜色中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那是一匹無比神駿的赤色神駒,頭頂上的金色獨角在夜幕里金光閃閃,無比醒目。難怪乎大家會看到一道金色閃電,顯然是那金角的作用。
清楚的人都知道,這長金角的赤色神駒可不是戰馬,也不是獨角獸,而是頂級魔獸赤龍獸。
天下間,擁有赤龍獸坐騎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帝國金刀駙馬、風城之主武天驕。
果然,在赤龍獸的背上騎著一位面白如玉、相貌無比俊美的白衣少年。這少年,猶如一朵雪原瓊花,冰雕雪塑,風神如玉,英姿颯爽!
他紫金為冠,白玉為臉,劍眉入鬢,星目凜然含威,一襲白色大氅,籠罩全身,看上去,只如粉妝玉琢,似乎很是嬌弱文秀,但給人的感覺卻是跟他的外貌截然不同。
白衣赤獸,是那麼的不相搭配,格格不入,卻生生給人一種俯瞰天下的感覺。
出來迎接的鐵龍城士兵,即使沒有見過此人,只要不是白痴,都知曉赤龍獸上的白衣少年是誰!
嗆!
金光一閃,為首的一名百衛掣出了肘下金刀。
同時間,兩列帝國士兵也整齊劃一地拔出了金刀,豎立胸前,刀尖向上,刀鋒貼著鼻尖,目不斜視,齊聲高呼:“歡迎金刀駙馬千歲!”
雖然只有一兩百人,但齊聲高喊,聲音洪亮,頗有一種氣壯山河之勢,尤其是在這夜晚里,給人一種震懾的壓力。
也就是武天驕,換做一般膽子稍小之人,怕是誰也不敢進鐵龍城!
端坐在赤龍獸上,武天驕微微頷首,心中冷笑:“梅夫人這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嗎?”
他已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菜鳥,知道這些帝國士兵所行之禮仍是軍中的一種禮儀,叫作“金刀敬禮!”
這種禮儀一般也只有在迎接將軍或武者時才使用,一般的文人和膽子小的人,根本不敢受這種禮。
而武天驕身為帝國的金刀駙馬,用“金刀敬禮”來迎接他,名副其實,顯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時,金家父子已騎馬從城門里出來,上了吊橋,過了護城河,來到武天驕前面不遠立住,金績哈哈大笑道:“金刀駙馬,昔日一別,匆匆數月,今日再見,別來無恙!”
“彼此!彼此!”武天驕皮笑肉不笑地道:“金將軍容光煥發,滿面春風,看來十分得意啊!”
“哪里!哪里!”
金績虛偽地應對著,呵呵笑說:“駙馬爺榮任風城之主,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將風城治理的風生水起,井井有條。聽說風城最近在擴張城池,向外延伸了幾十里。敝人聽說後,對駙馬爺是敬佩萬分,早就想抽身前往風城一觀。無奈軍務繁忙,要料理一大堆的事務,實在抽不開身啊!”
“是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武天驕笑吟地道:“哪天金將軍有空,不妨光臨風城,也好讓天驕一盡地主之誼!”
“一定!一定!”金績哈哈笑道:“只要駙馬爺不嫌老夫粗魯,滿嘴胡話,一定去!一定去!哈哈……”
看到二人滿臉笑容,說話客客氣氣,相互恭維,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們是老朋友,忘年之交。
唯有金昌緒清楚的很,十分的揪心,剛才父子倆在城樓上的一番對話,令他無比震憾,他從來沒有想到,父親竟有那麼大的野心,不僅要殺害武天驕,更要謀害鷹王,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逆不道之罪。
金昌緒背脊冷颶颶的直冒冷汗,臉色略微的蒼白,心頭在顫抖,既為自己的父親擔心,也為武天驕捏了一把冷汗。
金昌緒是心胸坦蕩之人,拿得起,也放得下。
他當初為了宇文香,與武天驕決斗,也是抱著賭徒的心理,羸了,則得宇文香。
輸了,則無怨無悔,證明自己學藝不精,技不如人,配不上宇文香。
武天驕只身來到鐵龍城,他要是出了事,而且是他們父子的陰謀,宇文香知道後,豈非恨他入骨?
金昌緒正想著,武天驕已經注意到了他,策前幾步,目光上下一巡視,哈哈大笑道:“金巡察,別來無恙。瞧你的氣色不錯,看來你不但已經完全恢復,而且武功修為更甚從前!”
金昌緒尷尬地一笑,在馬上抱了抱拳,道:“昌緒還沒有來得及感謝駙馬爺的贈藥之情,若非駙馬爺的靈藥,昌緒也不會好得那麼快。此恩此德,昌緒莫齒不忘。”
“金巡察,莫要這麼說!”
武天驕擺手道:“當初是天驕一時失手傷了你,贈藥治好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今天來到鐵龍城,我一定要與金巡察好好的喝上兩杯,好好的談一談,化解我們以前的誤會!”
“看來你們年輕人真是合得來啊,這剛見面就聊上了!”金績呵呵笑說:“駙馬爺,這里風大,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進城吧!”
在金家父子的頭前引領下,武天驕緩緩地跟進了鐵龍城,心頭也是忐忑,暗暗盤算著:“鐵龍城的實際控制者是金家父子,如果沒有他們的相助,梅夫人是斷然不可能抓了瓊華和月華姐姐,武德公主和干寧公主已經先我來到了鐵龍城,不知道她們怎麼樣了?現在我對鐵龍城的情況不明,不知梅夫人擺了什麼陣勢在等著我?”
這是武天驕第二次來到鐵龍城,城中的面貌和半年前沒多大的變化,倒是街上巡夜的軍士多了不少,看到金績等人來到,紛紛避讓街道兩旁,行軍禮目送。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進城後,金昌緒與武天驕並排而行,微笑著說道:“駙馬爺,有件事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金巡察有什麼事盡管問便是,天驕知無不言!”武天驕含笑說。
“那好,我就真直說了!”金巡察面容一整,正色道:“不知你可有見到郡主?”
“郡主!”武天驕神色一動,微微搖頭,道:“自上次離開鐵龍城,去了風城,我就再沒見過郡主。不知郡主她……可有回來過?”
金昌緒皺眉道:“自上次郡主留書出走後,我也半年未見她了!不過,據她師父傳回來的消息,郡主目前還在天雪山,一切安好!駙馬……”
武天驕忙一擺手道:“金巡察,如不見外,你叫我天驕好了。我也唐突一下,叫你金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