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昌緒笑了笑,道:“承蒙駙馬……不!承蒙天驕兄弟看得起,那昌緒就托大了,叫你一聲天驕兄弟!”
武天驕哈哈大笑,道:“這才對嗎!”
他手臂一長,一拍金昌緒的肩膀,笑說:“金兄,能與天驕稱兄道弟的人並不多,也就那麼幾個。其中一個就是我大哥武天龍,雖然我至今還未曾見過他面,但心里一直認他是大哥!再就是京城陸太傅的公子陸重,他也是我深交的弟兄。除了他們之外,就是金兄你了!”
哦!金昌緒臉上動容,甚是意外地道:“天驕兄弟何以如此看得起我?”
武天驕哈哈笑道:“不為別的,就為上次你為了郡主,單獨一人,那不惜一切與我決斗的勇氣。僅此一點,我佩服金兄!”
“何以見得?”金昌緒錯愕地問,仍有些不明白武天驕話中的含義。
武天驕翹起了大拇指,極盡贊美地道:“因為金兄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心愛的人,敢於不惜一切,不計生死!同時,金兄也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傑!那天,金兄若是心有毒念,大可派出一隊人馬,埋伏在半路上,伏殺我。可金兄並沒那麼做,由此可見,金兄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君子,絕不做那些暗箭傷人的下流勾當。這一點,比之那些沽名釣譽、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強一千倍,一萬倍。”
武天驕也不知道,原來自己是那麼能說,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高帽一頂又一頂的給金昌緒戴上,只差沒把金昌緒說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大聖人。
不過,他這一番的贊美之詞,還真有點效果,說得金昌緒在馬上有點飄飄然,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精神振足,神采飛揚,覺得自己真是武天驕所說的那一樣,口中卻謙虛地道:“哪里!哪里!天驕兄弟,你可……真會說笑!”
在前的金績十分留心兒子金昌緒和武天驕的交談內容,被武天驕的話說得直皺眉頭,不由得回頭望了望,心說:“好你個武天驕,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是那麼的會拍馬屁!你是什麼意圖?把我兒子說得那麼好,是在暗中罵我偽君子嗎?”
一陣的飄飄然之後,金昌緒對武天驕的看法刮目了,心中暗暗羞愧:“原來他對我的看法是那麼高,可笑我竟不覺得!”
定了定神,才想起先前的未了之言,便道:“天驕兄弟,我覺得你應該去天雪山看望一下郡主?”
武天驕心中一動,笑道:“是啊!我是該去看看她。只是,天雪山那麼大,不知道郡主在哪個地方?”
“這個我可以告訴你!”
頓了一頓,金昌緒肅然道:“天驕兄弟,你或許不知道,郡主的師父便是百年前,素有‘魔劍神君’之稱的獨孤天峰。”
“獨孤天峰!”
武天驕頷首道:“此人我聽說過,仍是百年前武林中的一代神魔,劍術通神,武功修為早已臻化境,是與天下五宮之主並駕齊驅的頂尖人物,原來郡主竟是他的弟子,真讓人想不到啊!”
“是啊!”
金昌緒感嘆道:“郡主有如此師父,是她福澤深厚。天驕兄弟,郡主和她師父就住在登雲峰的絕天谷,你要是去了絕天谷,見到郡主,讓她別一心光顧著練武,最好是抽時間去雪龍城看看王爺,如今修羅人打進來了,王爺的處境十分危險……”
咳咳……
在前的金績忽地打了一陣劇烈的咳嗽,馬速一緩,等到武天驕和金昌緒跟上後,衝武天驕一笑,搖頭嘆息道:“唉!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這一會,就感到有點冷得受不了了。不像你們年輕人有說有笑的,精力那麼充沛,一點都不感到冷!”
“哪里!哪里!”武天驕呵呵笑道:“金將軍,您可莫要這麼說,瞧您身材魁梧,老當益壯,一點也不比我們年輕人遜色。”
“是嗎!”金績嘿嘿笑說,頓了一頓,對金昌緒道:“緒兒,你先行一步,去鷹王府通報一下,就說郡馬爺已到,讓他們做好迎接的准備!”
“是!”金昌緒答應一聲,瞅了瞅武天驕,一揮馬鞭,啪的落在馬股上。那馬痛嘶一聲,撒開四蹄,疾馳而去。
望著金昌緒的背影消逝在長街盡頭,武天驕眼神一凝,暗自想道:“他剛才對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讓我去看望宇文香,又讓宇文香去看望鷹王,說鷹王處境危險……”
一想到此,他心中一跳:“難道鷹王有危險?”
他有意識地一瞥旁邊的金績,若有所思:“他為什麼阻止金昌緒說下去?為何要支開金昌緒?這其中……”
金績已笑吟地道:“駙馬爺……呵呵!老夫都不知道如何稱呼你才好。你既是我帝國的駙馬,也是王爺的郡馬,這雙重的身份,真讓人矛盾啊!”
“不矛盾!”
武天驕只得停止思緒,微笑道:“金將軍不妨叫我天驕好了,我和昌緒兄一見如故,親如兄弟一樣!金將軍是長者,許多方面,我還要向您多多的請教呢!”
“豈敢!豈敢!”金績呵呵笑道,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滿臉的笑容。
他可是成精的老狐狸,老奸巨滑。但武天驕也不白給,機靈狡詐,早已非昔日的菜鳥。
兩人並排緩行,談笑風生,聊起了家常,卻誰也只字不提敏感的話題,既是偶爾談及,也都不動聲色地繞開了。
近半個時辰後,金績和武天驕已來到了鷹王府。卻見府門前,只有金昌緒和幾個鷹王府的下人在等候。見到他們到來,金昌緒迎上前來。
金績下馬看了看,臉色一沉,不悅地道:“怎麼只有這麼幾個人?不知道今晚郡馬爺要來嗎?”
金昌緒未及答話,一位中年男子走了上來,這人武天驕認識,知道他是鷹王府的管家。
那管家恭敬地道:“金將軍,天色太晚了,夫人和小姐們都已經睡了,夫人吩咐了,說讓郡馬爺先在府上住一宿,到明天,她親自設宴招待郡馬爺!”
“夫人?”
武天驕心中一動,暗自好笑:“這個梅夫人逃來鷹王府,鳩占鵲巢,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真當自己是鷹王府的女主人,儼然以夫人自居,就不怕熊世光吃醋?”
既來之,則安之,武天驕心中自有打算,也不必急在一時見到梅夫人,當即跟隨那管家進了鷹王府。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又或許是巧合,中年管家安排武天驕住的地方,還是武天驕第一次來鷹王府所住的廂房。
廂房里早已擺好了一桌豐盛的酒席,還有專人的侍女,顯然鷹王府的人知道武天驕今夜要來,提前備好了酒菜。
武天驕有點搞不懂了,他既然已經來了,身在鷹王府中,照理是插翅難飛,梅夫人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才是,何必那麼客氣,還要他留宿一晚,這到底是唱得那麼一出?
武天驕可不相信,梅夫人會那麼好心招待他,十有八九在搞什麼陰謀。不過,這梅夫人不會笨得在酒菜里下毒吧?即使有毒,他武天驕也不懼!
這可不是武天驕自大,他的功力已經達到了聖級四層。
這是個跨躍式的突破,即使武天驕自己也沒想到,在吞噬了死神的元神之後,春風一度醒來後,功力飛躍到如此境界,這足以讓那些修煉了幾十或上百年的武者大跌眼鏡,羨慕而癲狂。
武天驕哪是人,簡直是妖,只有妖才能飛躍到如此修為。
武天驕本來不想叫住那中年管家,對他旁敲側擊,誰知那管家存心躲避他似的,將他送進房里後,就匆匆的走得不見了蹤影。
見此,武天驕也沒讓侍女侍候,索性一人坐下來自斟自飲。
他也確實有點餓了,含量驚人,將一桌的酒菜一掃而空,最後滿意地拍了拍滾圓的肚皮,打了個飽嗝,走進里間的臥室,倒在床榻上,和衣而睡。
沒多久,他就發出了均勻的鼻息聲,似乎已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已是深夜,整個鷹王府都陷入在一片幽暗之中,萬分寧靜。
然而,在後院的一座巍峨的宮殿中,卻是燈火通明,一個宮裝婦人在宮殿中焦急的走動著。
她的年齡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一襲鵝黃色的宮裝,使得她看上去格外的高貴,峨眉淡掃,杏目中含著淡淡的憂慮,櫻唇瑤鼻,端的是一個顛倒眾生的美人。
雖然歲月在她的臉上已經刻下了淡淡的痕跡,但是卻無法掩蓋住年輕時那種風姿卓絕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著一種威嚴。
她不是別人,赫然是紅梅山莊的女莊主,梅夫人。
驀然,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年輕公子急匆匆的走進殿內,不正是梅夫人的義子,梅文俊。
他神色緊張,來到梅夫人的面前,躬身先施了一禮,說道:“義母,都已經安排好了,這一回,定叫那武天驕死無葬身之地!”
梅夫人不悅地道:“文俊,我已經告訴過你多次,不要再叫我義母,雖然你是我的義子,但是在商議公事時,應該稱呼我為王娘或者千歲,怎麼老是不記得!傳出去,成什麼樣子!”
“是,王娘!啟稟王娘千歲,已經安排妥當,今晚之事一定可以成功,孩兒特來向您回報!”梅文俊一臉的惶恐,連忙再次躬身施禮。
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早已經不是在紅梅山莊時的那個梅夫人,打從來到鐵龍城後,就完全變了個樣兒。
變得極具野心,心思縝密,手段更是毒辣。
就是他這個義子,有時也不寒而栗。
梅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自己義子那惶恐的模樣,心中又有些不忍,於是將語氣放柔,輕聲說道:“文俊,你不要怪王娘,王娘也是為了你好。現在,我已然是鷹王的王妃,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方方面面都有做到得體,讓他人抓不到一點把柄,如此,才不失為一王之妃!你少時跟著我吃了不少的苦,沒有學過太多的東西,更要時時刻刻的牢記這皇族的禮儀,不然會被別人挑毛病,你是我的義子,我才對你的要求嚴格,你也不要怪義母,這一切都是為了使我們以後永享富貴呀!”
梅文俊一聽,臉上露出感動神色,道:“王娘別這麼說,孩兒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又怎敢有半分的不滿,文俊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但是卻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還請王娘今後時時的提醒,也讓孩兒可以有些長進。
“你明白就好,這王府雖然比不上皇宮,卻也是皇族之地,為了今後的富貴,你更要事事小心,望你記住!”
梅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接著她臉色一正,又恢復了原先的冷厲之色,道:“好了,家常話就說到這里!告訴我,那小子怎麼樣?”
她說得“那小子”,自是指武天驕了。
梅文俊精神一振,面露笑容,道:“王娘,您可能不會想到,那小子可真不怕死,據安排的侍女小蓮說,武天驕吃光了所有的酒菜,真讓人不敢相信,他是餓死鬼投胎轉世,那麼能吃!”
哦!梅夫人聽得臉上動容,蹙眉有些不信地道:“他真吃光了嗎?”
“是的,王娘!”梅文俊恭敬地道:“孩兒親自查看了!”
“這個武天驕,他還真有膽啊!”梅夫人凜然道:“要知道這樣,我就該在酒菜里下毒,毒死他了事!”
“王娘,武天驕既然敢吃我們安排的酒菜,就一定有所倚仗!”
梅文俊若有所思地道:“武天驕身上靈丹妙藥可是不少,熊家費盡千辛萬苦煉制的毒藥‘酡紅丸’,居然就給他解了,我想,這問題應該就出在他那個大師娘薔薇夫人的身上,薔薇夫人醫術精湛,善解百毒,天下幾乎沒有她解不了的毒!”
“聽你的意思,是要我對付薔薇夫人?”梅夫人變色道。